蓬莱游子

 

——一个离乡游子的经历

 

王寒枫  著

 

 

《蓬莱游子》修订版说明

（2020年10月20日修订版）

 

《蓬莱游子》是我75岁时，学习用电脑写的第一部作品。因为初学操作不熟练，错、白字句和错误标点符号太多。今年我93周岁了，我想在有生之年，头脑还清醒，搞个修订版。经过一个月工作，做如下修订：

1. 修订错、白字句和错误标点符号；
2. 修订错误人名、地名和错误时间；
3. 撤王寒枫小传，换上王寒枫简历和王寒枫年谱；
4. 转载增加了附录1、附录11、附录111。

因患青光眼视力很差，在修订中很可能又发生错误，希望朋友谅解。特此说明。谢谢！

王寒枫

2020年10月20日初稿

2021年6月1日审订稿

                

          于大连寓所

  

 

目  录          （页码是原书的）

序一              张  琳……………………………（4——5）

 

序二              蔡玉臻……………………………（6——7）

一、故乡………………………………………………  （8— 10）

二、族籍…………………………………………………（11—13）

三、家族…………………………………………………（14—16）

四、家难、………………………………………………（17—19）

五、童年、………………………………………………（20—24）

六、胶公…………………………………………………（25—33）

七、家母…………………………………………………（34—38）

八、北海…………………………………………………（39—51）.

九、鲁中…………………………………………………（52—67）

十、南征…………………………………………………（68—72）

十一、北战………………………………………………（73—80）.

十二、崮葬………………………………………………（81—85）.

十三、反攻………………………………………………（86—89）

十四、横扫………………………………………………（90—94）.

十五、陆刚………………………………………………（95—103）.

十六、豫东………………………………………………（104—110）

十七、渡江……………………………………………… （111—118）.

十八、上海……………………………………………… （119—141）

十九、援朝……………………………………………… （142—167）

二十、凯旋……………………………………………… （168—204）

后记   ………………………………………………    （205—206）

蓬莱县中营村王宦家族谱系…………………        （206—207）

王寒枫简历…………………………………………    （207—208）

王寒枫年谱…………………………………………    （210—226）

附录：《 蓬莱游子》书中蓬莱籍人名录……………  （226—230）

附录1…………………………………………        （230—234）

附录11…………………………………………       （234—240）

附录Ⅲ附录…………………………………………  （240—248）

 

 

 

 

    

 

 

 

 

 

 

 

 

 

 

 

 

 

 

 

 

 

 

 

 

 

 

 

 

 

 

 

 

 

 序一

 

蓬莱老乡大合作

 

张  琳

 

 

这本《蓬莱游子》可谓蓬莱老乡的大合作。你看，作者本人是从蓬莱走出的军人；你看，作序二的蔡玉臻是现在乃居蓬莱市的原政协文史委员会主任；你看，书名题签的陈玉泉是现居烟台市的蓬莱籍的著名书法家；本书美丽风光图片也是由蓬莱的著名摄影家张明山、姜山、宋杰提供的；至于我这个由父辈当年自老家蓬莱闯关东而带来大连的“海南丢”——祖籍蓬莱的文学工作者，参入了本书的编辑修改并作序一。由五个方面，七个蓬莱老乡一齐努力完成这本图文并茂的书，其不是蓬莱老乡的大合作么！

当然，合作也不可等量齐观，作者王寒枫是红花，我们是绿叶。绿叶扶红花，没有红花绿叶扶什么？

作者王寒枫是一位热爱生活的老人，执笔为文不为别的，只为能在晚年把自己一生的阅历，一生的甘苦，一生的经验教训写出来，让人们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好好活着。纵观全书，可以看出，他这辈子大体上来说还算一帆风顺的，但在顺境中也有逆境，在平安中也有险情。你看他一个中学生为躲避日寇的扫荡而藏在一个老乡的渔船里，逃过日寇的追逐，化险为夷；你看他如何与广大指战员一道经过坚苦卓绝的战斗，终于打败强大于我国民党王牌师，在山东孟良崮上击毙敌师长张灵甫；你看他在朝鲜战场的冰天雪地里如何战胜冻饿的威胁，几次寻找食物而差点吃了马粪蛋和屎尿罐头……在个人感情生活上，他的遭遇就更有戏剧性。抗战胜利后，在一次“三查三整”中，被自己的上级威逼利诱而向初恋对象写了“断绝关系”的假信，竟“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痴心地等了八个年头，最后不得不仰天长叹。

书中有不少大事件，如解放军渡长江、战上海、抗美援朝等，人们提起来都很熟悉，但你可知道其中某些不是亲历就很难了解的颇有意思的细节么？比如用老百姓的木船迎着敌人的强大炮火渡江，战士在船上应做什么准备？手拿斧头、木塞、破布以备木船中弹好修补，这容易想到，而脱鞋、解裤腰带这些一旦落水即可减去负重的准备，局外人可怎么也想不到的哟。再比如占领上海后，在解放军战士站岗的桥上发生了在战士的强迫下，乘坐三轮车的老爷、少爷、小姐、太太下车反拉三轮车夫过桥的喜剧，你可听说过么？在朝鲜战场，作者还经历过三大难，每一难只要稍有阴错阳差，便与15万抗美援朝死难的战友一起去向另一个世界报到了。所以作者在凯旋回国，跨鸭绿江大桥时，饱含深情地向与他一同作战而牺牲的战友们一再回眸，心中默念“没有你们，哪有我们！”

本书是个人的回忆录，所写均是作者的亲历，耳闻目睹，时间地点情节绝对真实，连人物也是真名实姓，毫不含糊，因而既可以看作文学读物，也可以看作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史料。

作者的文笔朴实无华，常常是以事实说话，而不加形容和夸张，颇似新闻语体。但是其深厚的感情，读者还是能够体会出来的。像战士在渡鸭绿江作战前夕，主动要他这个股长请客吃一顿渡江壮行宴，他感到一股“生死与共”的信任与自豪，立刻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要大家一分钱也别剩下。宴会上战士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苏联红军流行于二战时期的《共青团员之歌》：“再见吧妈妈，别难过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其豪迈悲壮之情，谁人不热泪盈眶。

蓬莱是美丽的仙境，相传当年秦始皇曾派徐福带五百童男童女到此寻仙问药，欲求长生不老之方；民间传说的“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故事亦发端如此，并有“八仙过海”遗址可供游览。但是比景观更美的是蓬莱人民，他们在过往的革命中，或谋生存中，都显示出无比顽强的生命力。历史上明朝大将戚继光不稍说了，即在抗日、建国的革命斗争中，蓬莱人的贡献也是相当巨大，书中的附录中还列举了好多位，作者王寒枫就是其中的一个。至于笔者，虽忝列蓬莱人其中，但别无他能，只能在作者王寒枫的《蓬莱游子》前面写序一而已。是浓烈的乡情所使然也。

 

                               2003年10月于  大连

 

（作者系大连市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大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序二

 

 

月是故乡明

——写在《蓬莱游子》成书时

蔡玉臻

 

  在政协文史委员会工作时，与乡贤王寒枫结成忘年之交。“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我们却鱼雁频通，以文相会，心心相印，情谊不断加深。

  得知王老近三十万言的自传体大作已经完稿，不胜欣喜。书名冠以《蓬莱游子》更使我感慨万端，浮想联翩。“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一个人就像一叶扁舟，不管在生活的江河湖海中漂流多久，其感情丝缕却如同一条切割不断的缆绳，始终拴在故乡的锚桩上。

  故乡，实在是一个温馨而让人牵肠挂肚的字眼儿。因为她是人落尘世的第一个驿站，是一个放置摇篮的地方，是一个不容分说的感情磁场。每个人都可以离开自己的故乡，却无法将她忘记。今昔之怀，陵谷之替，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的手指会不经意中碰到自己额上的皱纹，灵魂深处却会油然而生出对于故乡的怀念，古往今来，征夫远足，游子浪迹，天各一方，却总是魂牵梦萦着故乡。故乡，是人们不同梦境里的同一个主题。

蓬莱，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山海相连，风光秀美。在长期历史演变过程中，形成了与中国西方昆仑神话相对应的中国东方神话。三神山之说的流传，历代帝王海上求仙活动的兴起，以及八仙过海故事的加盟，奠定了蓬莱在中国东方神话中的策源地位。致使“蓬莱”二字成为“仙山”和“仙境”的代名词。在整个华夏大地上，无论大江南北，还是长城内外，凡是称为仙境的地方，总喜欢以“蓬莱”命名。在各种文学作品中，“蓬莱”这一特殊含义的名词，使用频率相当高，可以登上中华风景词语冠军榜。这也充分印证了神仙文化的广泛影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也许正是人间仙境的钟灵毓秀，才养育出无数当之无愧的杰出俊才，在广阔的社会大舞台上，尽显出人生风流。王寒枫就是其中一个。他少小离家，独在异乡漂泊了半个多世纪，从戎马生涯，到新闻文化战士，用生命的六弦琴奏出了一曲激奋昂扬的壮丽凯歌。他的《蓬莱游子》真实而生动的记录了他所走过的全部历程，为人朴实无华，所以不事雕琢而真情流泻，不加粉饰而心迹袒露，字里行间，丹心一片，读之有味，思之有得，作者的拳拳之心和殷殷之情不禁使人眼湿肠热。士先器识而后辞章，人的质量决定文的质量，窃以为，《蓬莱游子》无疑是一部勉励来者，引人向上的健康之作，是实践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交响曲中的一个和谐音符，其价值在于作者走笔中迸发出的精神光辉，可以给读者以人格上的感召，情感上的沟通和精神上的传承。一切都会过去，惟有精神不朽。

“回首青山入梦频”，怀旧，是老年同志的一个特点，虽然镜里朱颜凋尽，却是童心难泯。回首往事，岁月沧桑，人事变迁，总会剥蚀去无关紧要的枝蔓，留下经典的部分，凝结成壮美的生活乐章。信笔将自己的亲身感受记录下来，既可以为有关部门提供一些珍贵的历史资料，又可以教育启迪后人，使今天的年轻人了解和认识过去的社会。同时，对老同志来说，也是为社会再做贡献的一种实践。我曾经帮助过数位老同志撰写整理过自传回忆录，他们都不惜自费将写成的东西印刷成册，虽然文笔上尚有些差强人意，撰写者却无一不感到一种欣慰和满足。他们一致认为，用自己心血和汗水，树立精神的丰碑，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与其在百年之后为子孙流下一笔钱财，不如留下一笔精神遗产。钱财有用得完的时候，而精神财富却可以使子孙世代受用不尽。成为一种薪火相传的家乘典藏，时间越久，价值越大，乃至多少年之后，自己的躯体已化成一缕烟尘，而留下的文精墨魂，却乃然会面对打烙着时代印记的后来人情真意切的诉说。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振奋的情形啊！所以，我认为，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能创造精神生活，丧失了精神家园的人无异于普通动物。桑榆虽晚，却满天霞光。当一个人在生命的旅途上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回过头来瞻顾一下自己踩出的脚印，也是很有意义的。生如春花之灿烂，逝如秋叶之静美，当一个果真将此举，作为生命中的最后一项工程完成之后，一定会有一种心愿了却之感，可以无悔、无撼地归根复命了。

当我拈笔撰写这篇小文时，正值中秋之夜。八仙渡的夜景实在是太美了。这片独具特色的海上园林，在夜幕下祥光笼罩，仙气缭绕，琼楼玉宇，绰约迷离，金台（1）生辉，姑射（2）现容，海市奇观，尽在眼底。再看星光之下的大海，微波隐隐，渔火点点，舟楫横斜，棹歌互答。这淡泊宁静的蓬莱仙海，恰似一部永远翻阅不完的经卷，记录着多少波诡浪谲的传奇啊！凝眸着眼前的佳景，默咏着“海上生明月”的诗句，怎能不沉浸在如痴如醉的乡情幽梦之中呢？又多么希望自己的一瓣心声，能够随波漂向海峡彼岸，呈献给乡心未泯的王老，让他和自己一起来品味这悠悠的乡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海上的月儿正圆，故乡的美酒正浓，何时能和王老一起品尝故乡的美酒，一起观赏故乡的明月呢？我期待着。

 

                                  癸未年中秋于蓬莱八仙过海口

  

（本文作者系原蓬莱市政协文史委员会主任）

 

 

 

一、故乡

 

 

我的故乡是闻名遐迩，为世人所向往的人间仙境——蓬莱。在城东南三十公里的潮水镇中营村，就是我这个蓬莱游子出生的地方。我十二岁参加抗日，十四岁离开了故乡，一生南征北战，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不管走到那里，都朝思暮想着我可爱的故乡。故乡至亲至美，似一幅质扑而又精美的画,刻在我这个离乡游子的心里。

中营村东面一里路，有一条细沙铺底，两岸护堤林，扬柳成阴，雨季河水涛涛水源充沛的全市第二大河：平畅河。在平畅河和中营村之间，有一条支流，其源头是村南面的韩家井，和东南面大霸的两股泉水，大旱也不干，长年潺潺流水，连接着苇子塘、蒲子湾、鸭子湾，形成一条美丽的，给我疃村民感到愉悦的东河。夏天是洗澡游泳的好去处，常年是妇女洗衣裳的场所。在晴天好日，河边聚集着，成群的姑娘媳妇在漂洗衣物。河岸绿草地上，晒的洗物五颜六色，跟着来的小孩子，在河水里扣蟹子、摸鱼、捞虾、捉蝌蚪。听到那有蝉鸣、蛙唱、鸟儿叫、蜻蜓飞，就随声跟着扑捉。从苇塘蒲湾里，不时飘来苇子、蒲子阵阵清香，闻到这种清气，便焕发起格外愉快的心情。出了村西头，走一里的丘陵路，就是一座具有少女风韵的山。其名叫：女王山。在其丰满的乳峰上，茂密地长着成片的马尾松，和柞树林，春天里烂漫的山花缀满山岚，过路的候鸟四处飞翔。夏天下过雨后，树岚子里，生长出一簇簇，一片片水灵灵的蘑菇，这时村民手忙着不停地采蘑菇。布谷鸟的叫声，不断地传进两耳 ，鼻孔里闻着阵阵清风吹来的荆子、艾子、蒿子、山胡椒和山花的芬芳香味。这种味道 只有我的故乡女王山上才独有，这就是我故乡令我荡气回肠的乡土味道。站在山颠远眺山下中营村，只见那缕缕炊烟似九曲连环，缓缓升入天际，村南面村北面镶着望不到头的平坦沃土上，长着绿油油一片庄稼。时而从学校里传出“当！当！当！”的上下课钟声，这美丽和谐的田园风光，深深地刻在我童年的心里。

在这峻山美水环抱下的中营村里，居住着三百多户人家。姓孙的是占山户，有二百四十多户。姓王的是买山户，有六十多户。村落以关帝庙十字街口为中心，村民分别住在东、西、南、北、前、后、小七条街上，王姓住在西街和南街，其余住姓孙的。清朝的时候，我村还修个土围子，曾开过集。当地流传个顺口溜，我小的时候，母亲教我唱：

    中营开集，逢五排十。

                新鲜猪肉，晒成绑皮。

                好驮搂圈，晒的流直。

                唱半月戏，赶半月集。

                离了唱戏，就断了集。

 

那时候，在中营村东南面十里路宫家庄子、东面十五里巨峰是四、九赶集，北面五里潮水一、七赶集，西北面十二里五十里堡五、十赶集，南面五里淳于二、六赶集，西面龙山店十五里五、十赶集，西南面十五里大辛店三、八赶集。周围这么多的集，一天好几个，赶都赶不过来，所以中营村开的集，始终没有赶起来，最后自消自灭了。

把大集赶黄了，闲言碎语就多起来了。九九归一，都埋怨：是中营村修围子破坏了风水，村民商议，一致同意扒了围子墙。如今只流传下北门外、南门外、东北关这样的地名，围子墙是看不到了。在我小时候，看到在王树松家门南面，还有一段围子墙的遗址，上面乱七八糟乱长着树木杂草，我曾去爬过，有一种奇特的神秘感，觉得这个围子扒得太可惜，要不然，还能留下个古迹。

齐鲁大地胶东半岛上，凡是有点名气的村子，都少不了庙宇、祠堂和学校。我村里是样样都有。在村中间有座关帝庙，在东北关，有座土地庙，村里不管谁家老了人，都得到土地庙去报丧。在东门外有座三个大殿的和尚寺院，在南门外东面，有座八角殿道士观，还有一座尼姑庵。这样，僧、道、尼，一样也不缺全有了。

祠堂，在北街中间路北有座王家祠堂，这是全村老王家唯一的一座祠堂。南街有座孙家祠堂，南十字口东面有座孙家东祠堂，南门外，还有座孙家孤老祠堂。

学校，以前只有座私塾，清末民初， 和尚寺院三座大殿的神全扒了，加上僧舍，改建为中营村维新小学。庙的地产变为小学的校产，除了建成校园操场外，其余的地都租出去，收取租金，来支持学校经费开支。学校办的颇有名气，尤其是孙更生当校长时，学校办的是顶盛时期，周围一些村子如观里、泊子、上营、中村、庄官、崔家等，念五 、六年级的学生，大都到我们村学校来读书。

我村是个人多地少，一个穷村，男孩子小学毕了业，除了个别有钱家，的子弟进城读中学外，其余有门路有出息的，多外出学手艺当工人，学生意做买卖，从事各种商业活动。多数去闯关东，和京、津、烟、青诸城市，少数有门路的也有到宁、沪、杭、甬、闽、粤的，其余剩下的都留在家乡种地或搞家庭副业。小小一个中营村，行行业业，应有尽有，老辈上，王廷珠家开油坊、王廷纲家开香铺、王永存家开腊铺、王永通家开成衣铺、王风举家开木匠铺、孙景秀家开糕点铺、孙衍金家开食杂铺、孙景基家开火烧铺、在东北关开个熟肉烧鸡铺、王秉信、王子恒、王永嘉、王风金、孙衍兰、孙卜清六家，先后开粉坊。另外还有刚从外地迁来的新户，马仁登家干机匠、老吕家干石匠、老唐家干瓦匠、老孟家干铁匠。全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小，一年到头操劳不停。只有到了铡完了场，地了场光，过了腊八，学生放了学家家户户，才忙着做吃做穿的，起早拉晚，筹备一年一度的春节。各个祠堂的同乐会，也都赶排秧歌，准备耍正月，闹二月的节目。最使我难忘怀的，是在我九岁时，王家祠堂王子恒，领头筹办扎灯棚，闹元宵佳节。从关帝庙往西，老王家一条街上，全部用竹竿子撑着苇席，扎成封闭式的灯棚，大家小户都扎彩灯，老孙家有的也自动扎灯送来，满灯棚里挂着福禄寿喜，金鱼满堂、三羊开泰、吉星高照、天官赐福、五谷丰灯、六畜兴旺各种吉庆名字的灯，猪、马、牛、羊、鸡、犬，还有茄子、辣椒、西瓜、挑子、梨形状的灯，有转动的走马灯，有画有彩图的画灯，还有写着字的诗灯谜语灯。家家都接姑娘，搬女婿来家看灯。轰动大半个蓬莱，都到我村来观灯棚看彩灯。有的村还拉着秧歌队来。从正月十五闹到二十，一连闹了五晚上，看了五天秧歌，累的我回到家里，没等脱下衣服，就躺到炕上睡着了。我每想到这里，就期望在有生之年，回故里看望曾哺育过我的那块热土——中营村。再去闻闻荆子、艾子、蒿子、山胡椒、山花的芬芳，再去东河闻闻蒲子、苇子的清香，找回逝去的童年快乐的情景。激起内心对勤劳、勇敢、智慧、俭朴祖先的衷心崇敬。啊！可爱的故乡，可爱的仙岛，我为你的秀美、富饶、丰厚、神奇而感到无比骄傲，您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二、族籍

 

 

多年以来，世界上五大洲的各个民族，寻根热方兴未艾，美洲的白人，到欧洲去寻根，黑人到非洲寻根，澳大利亚人，到英国寻根，东南亚及世界各地的华人到中国大陆寻根 ，你别说，有的还真叫他寻到啦！菲律宾前总统阿基诺夫人，就在中国寻到了根，并对祖宗进行了得体的祭奠。看了这些报道，我就想，我老王的根在那里？很长时间以来，查没见典籍文献，找设有文字根据。.思来想去, 只剩下无根无据的，老袒宗代代相传的祖上传说：

我王家的祖籍，原在琅琊,，系皇帝子孙，于中原大战乱时南迁，当时被称为流民。元末明初，常遇春血洗山东，齐鲁地面人烟稀少，明初向山东大量移民，始祖王泰、王山、王通、王杲四人，于明洪武年间，由云南乌撒卫大柳树下村，移民到蓬莱县城里乡王家山庄。随着人口逐渐繁衍兴旺，先祖见蓬莱城东南160里路，有一座在蓬莱排名第三的大山——磁山.，海拔五百二十公尺，是蓬、福交界的界山，在山的北头，有条时金河，沿岸山清水秀,林丰草茂，在河水里，还有人支着架子淘金。老祖宗见此地风水不错，就在时金河的北岸，安置下来，阀树造屋，支架淘金，打柴烧饭，割草取暖，置办落下户，就因地而名，称为：小河北村。

当人们听说：时金河里有金子，想致富的人，纷纷前来。人愈来愈多，草愈烧愈少，金愈淘愈难。天长日久，好端端一方青山绿水，经不起日日阀，年年砍，人为的造成：

                

               山顶和尚头， 雨水往下流。

               土肥水带走， 剩下乱石头。

               淘沙不见金， 种地没有收。

               披星忙到黑， 点灯没有油。

 

日子过的家贫如洗，人到了穷的时候，就思“变”。俗话说：树搬死人搬活，此地不养爷，必有养爷处。有些淘金人，四处求生走了。王家哥三个，在众多的淘金人中，交往了五个小兄弟，最后结拜异姓弟兄，结为金兰之好。按年龄王家三兄弟，为老大、老二、、老三，异姓五位为弟。八个人互帮互助，亲密无间，听有的淘金人说：关东山边外，黑河那个地方的金子好淘，不是淘金沙，运气好的，竟能检到半拉斤重的金块。五个义弟，决心结伴一同闯关东。在临走前，王家哥三个，摆下自己家烧的白酒，为义兄弟送行。一面喝着酒，一面你一言我一语，八个义兄弟都打开话匣子，大侃起淘金致富事来。四弟讲：

“此地不是个正经八当淘金的地方，我大表哥对我说，要淘金到关东边外黑河，那个地方是正经淘金的地方，黄金有的是，淘不尽取不竭。”

“可惜那个地方实在太冷，嘴里吐一口痰，等落到地上就成冰块啦！。”

“冷好办，人冷多穿衣服，地冻多烤柴火，只要保暖弄好了，天寒地冻都不怕！。”

“你不怕冷！土怕冷！水怕冷！一年十二个月，要封六个月的冻！半年之内，寸草不长，更不能淘金啦！”

“只要出金多，全国数得上头份，能淘半年可也行！”

“可也行！你说的可轻巧，要是行，不都去那淘金去啦！谁还蹲在这个地方活受穷！”

“为什么不去哪？“

“因为边外那个地方人太野，冬天没有生财之道，动不动人吃人，大人吃小孩，强的吃弱的，有本领的吃没有本领的，你就是淘到了黄金，没有本领，金子你也拿不家去！”

“这么说，五位老弟还是不去为好，咱不能为挣几个钱，把命搭上！”

“小弟五个，跟三位兄长不一样，你守家在业，上有老下有小，有牵有挂，是板上钉钉，动不了啦！我们五个，上无老下无小，光棍一条，起来一身，躺下一铺，想去哪就去哪！”

  “我们五个商量好了，身体武功个个练得不错，决心抱成一团，到边外黑河闯一闯！”

   临行前八人共同商定，三个大哥在小河北守家，继续种地淘金。五个义弟结伙去黑河闯一闯，闯好了来个信，三个大哥再上去，闯的不好再回来，投靠兄长求共存。

   送走结义兄弟，转眼一年过去了，四弟淘金发财回来高兴的说：黑河地方黄金产量确实是高，恨自己没有三位哥哥淘金的绝技，白浪费了许多好时间，小弟们一致意见，叫我回来，请三位兄长，同上黑河共创淘金致富大业。

   议来议去，最后征得俩位老人的同意，留老四在家守家，三个哥哥去闯黑河。这样就全家人，一起动手办置行装，紧赶慢赶收拾一集，为了上去赶季节，在第六天，就起程去黑河。

一走三年过去了。这年春天来的格外早，老王家哥三个，在边外淘金发财往家走，在蓬莱城下了船，就往家赶，走到中营村北河岸上，望村北头人山人海，你拥我挤在戏台前看大戏。走到跟前一打听，原来是赶三月十六庙。台上是矫格庄孙家子弟班在唱京戏，看戏报上写的是：“失空斩”。

在关外三年，什么戏也没看过，刚进蓬莱地面，就遇上唱大戏，看一回喘口气再走吧！“街亭”刚失，就想再看看“空城计”，空城计刚演完，就想再看看“斩马谡”正在这时候，老三说：我去找个厕所解大手。他哥说：你去吧！我们在这看戏等你。老三走出台前，见戏台外面人多，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三十六行，行行设市。蓬莱食品糕点卤驴肉、莱州文房四宝、莱阳麻皮、潍县日用杂货、昌邑丝绸、胶州毡毯毡帽、博山陶器瓷器、周村白布花布、章丘铁器、荣城干鱼干虾、栖霞蚕蛹……老三找来找去全是来赶庙会买卖东西的，就是找不到厕所。没有办法，等不急了，见西面有片苞米刚出土，还遮不住人，就在那地里解个大手，还没等提上裤子，从后面过来个大汉，气哼哼的：

“你为什么在这大便？”

“我找不到侧所急的没法子，

“你找不到侧所，也不准许在我地里大便！”

“大哥呀！俗话说：管天管地管不了屙屎放屁！”

“我就要管你不准在我的地里屙屎！”

“对不起！小弟已经屙这了，您说咱怎么办好？”

“这很好办，是你屙的你就把它吃了！”

“人屙的屎是粪便没有法子吃，我把它挖出来带到别处行不行？”

“那不行！你的臭屎把我这块风水宝地给熏坏了！”

老三心思：这个人是横竖不讲理，看来是个地头蛇，就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好？”

 你得把屙屎熏坏的地，当场留下银子买下！”

“那你说个价钱，只要价格公道这地我买了！”

哥三个一商量，中营村这个地方，土地肥沃有泊地，有耩地，旱涝保收，是个致富创家业的好地方。当时就找了会首，说光买屙屎那一块地，不好经营，想在中营村多买点地，就在此地安家落户，会首同意，庙会期间老王家，公开出告示：在中营村买地、购房安家。老孙家一些贫困户，纷纷前来洽谈卖地卖房，契约墨迹还没干，老王家就拿黄金折算白银把房地款付清，赶了五天庙会，买了五天地。是这年庙会最大一笔交易，轰动了整个蓬莱县。

回到家里，跟父母一讲，全家一致认为：树搬死，人搬活，中营村那地方，是个好地方，可是，村里有地头蛇，咱去的小了站不住脚。定下：小河北留下一支的长孙在东山看护王家老坟，安节送灯上香，经营小河北村老王家全部土地、山峦、淘金场，所得全部归自己。两位老人带着一支大部、二支、三支全部，加上，未婚的小老四，一起全族大搬家，由东山小河北搬到西泊中营村。这件事尽管不见有典籍文字记载，中营村老王家，有三支后代在繁衍生息，已经十二代，现在有六十多户，建了家庙：王氏祠堂、修了宗谱。东山小河北的后代，年年春节，到中营村王氏祠堂来拜年祭祖。西泊中营村的王家后代，年年清明，到东山小河北王家祖坟，添土上坟祭祖。我小的时候，还去东山小河北，上过一次坟。时金河边小河北是我的祖籍，有后人和先祖坟墓可以佐证。

 

 

 

 

 

 

 

三、家族

 

 

我们老王家，搬到中营村后，四弟看三个哥哥，发财回来，买了这么多的地和房子，觉着自己一点力没出，没脸住这个房子种这个地，吵着闹着非要去黑河淘金。哥哥们说：你实在非要去不可，就陪你一块去。他又高低不叫陪。说我也是一条男子汉，我也要出去闯一闯，老爷子生气地说：全家人都不同意你去，你偏要去，你哥要陪你去，你又不叫陪！你这不是叫全家人为难吗！那就孬好由你，不要等吃亏冤家里！三个哥哥又从怎么走、住宿、吃饭、穿衣千叮咛万嘱咐，临走前还给五个义弟写了委托关照的信。

小儿子走后，对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法，老爷子和老伴商量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

老爷子向儿子们发话说：

每个儿子耕种8亩地；

给大儿子一部分金钱，叫他去开办粉坊，粉丝出口，浆水喂猪，猪粪下地；

给二儿子一部分金钱，叫他去开办香铺，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叫各家各户都烧咱铺子做的香；

给三儿子一部分金钱，叫他去开办油坊，叫周围乡亲们，人吃咱打的油，畜喂咱榨的饼，地用咱家的肥。

老太太对三个儿媳妇吩咐说：咱家外面的事，由男人们管，家里的活由妇女来干：刷锅、做饭、推磨、压碾的活轮留干；养蚕、养猪、养鸡、养鸭的营生分工干；纺线织布、浆洗衣服的活，各房抽空干。

老爷子是全家总当家的，支配儿子们干外面营生，老太太内当家的，管米、面、粮、油库，吩咐媳妇们，教养子女忙家里活计。全家二十口人，不分男女老少，个个有分工，人人有活干。全家人一天忙到黑，一年忙到头，苦干了三年，年年五谷丰登。

老大的粉坊，因精工细作，生产的绿豆粉丝，挡次高、成色好，全部在龙口上载出口外国，生产多少，卖多少，管多不积压。用浆水，喂了六头老母猪，每头每年抱两窝小猪，马、驴分别产两头驹。

老二管的香铺，采取买三封送一封，买五封送二封的办法，吸引客户，周围各村居民，各庙宇僧侣，都乐意买王家香铺做的香。生意兴旺，自己又扩展增加腊铺，生产各种腊烛。香腊祭品配成套，逢年过节、赶庙会生意格外红火。

老三管的油坊，开始只是来料加工，赚加工费，干半年闲半年，后又在集上收购大豆榨油出售，全年有活干。打听行市，东北的大豆，比当地大豆便宜一半。油坊自己又买条帆船，从东北运进大豆来榨油。帆船买来后运力大增，油坊用不完，又拿出剩余的运力，搞运输，成年给八角酒厂，从东北的牛庄运高粮。油坊愈办愈好，钱愈赚愈多，把积储的金银，又通过油坊放出去，收利息，叫闲着的金银生金银。

由家里供给棉花，分给各房媳妇们，分头纺纱织布，全家穿不了。老家提供饲料，媳妇们养鸡养鸭生的蛋，全家吃不了，就拿到集上出售，所得收入全部分给媳妇们。日子过的全家和睦，汤水不漏。财力愈来愈大，又在女儿山上，买了百亩山岚，栽上柞树，放养柞蚕。在庙东买了一片河荡，放上萎子、蒲子，生产编席子、打草鞋的原料，在西沟里，遍栽树木，放上葛子解决家中用材和捆绑材料。那个日子过的真是：

 

             

 天地人和会算帐，寸土滴水排用场。

               满地庄家满山树，五谷丰登六畜旺。

               再叫金银生利息，人勤天公也帮忙。

               不论春夏和秋冬，财富滚滚装进仓。

 

 老太爷子领着三个儿子，披星戴月辛勤劳动，日子正过得红火时，村里来一户姓汪的，叫汪老套，这人长的五大三粗，力大无比。房无一间，地无一垅，靠打零工生活。老太爷子看他生活困难，就从王家祠堂祭田，拿出三亩给他耕种，不收他地租。老套说；我姓汪的决不能，白种老王家的地，你家的地我种一年，村中所有派给老王家的官差，由我们汪家承担。就这样，汪家有了地耕种，老王家有了人给打官差。日久天长，老王家有老套当差，老套这个人武功强，力气大，从此以后，老孙家再也不敢欺负老王家，少发生了许多口角，各得其安。年头多啦！王、汪两家感情日日加深，汪家提出：愿意随姓姓王。我家老太爷子 ，赐其子为“风”字辈，名王风亨。从此中营村老王家，由亲血统三支：

一支粉坊：王风金门上；

二支香铺：王廷纲门上；

三支油坊：王廷珠门上；

随姓的为四支：王永存门上。

老太爷子晚年，自留三十亩地，吃地租养老，他归天作为王氏宗祠祭田。

余下土地每个儿子三十八亩地，大儿子分得粉坊，二儿子分得香铺，三儿子分得油坊。

临终前留下遗书：四儿子去黑河，从走无音信，我归天后下葬时，在我坟头的下方，同时挖一穴，木棺里放一块砖上写：“四儿子之墓”和我同日同时安葬。

我是长子长孙，小的时候 ，每年清明节上坟，长辈领着我说：这坟头是太祖爷、这是一支老祖爷，这是二支老祖爷，这是三支老祖爷。这个‘假坟’是四支老祖爷。他没有后人，咱老王家，不管一支、二支、三支只要来上坟，都要给四祖爷上香添土。你要记住，将来你有了儿子、孙子，也要告诉他们，一辈一辈传下去。

我这个蓬莱游子，一九四二年打日本鬼子，离开了家乡，解放战争，打过陇海路，打过长江，抗美援朝，出了国，打过三八线，等到胜利回了国，我回到故乡一看，不管是老孙家的祖坟，老王家的祖坟，还是小河北的祖坟，全都扒了，平整成耕地，种上了庄稼。如今，从我这往后，再也不用，一辈传一辈的，这是几支老祖爷，那是几支老祖爷的坟啦！我的祖爷都融化在伟大祖国的黄土里！千古安息！

我家族这件事，祖坟扒了，祖谱烧了，我的后人，是无法再看到了，但是中营村老王家，东山小河北老王家，确实有这么一个姓王的家族，他们的后人过的还都挺兴旺，这是比祖坟、祖谱更重要的，活生生的事实，它可以证明，确实有这么一个家族。我的后人，要是有机会，可以回祖籍，看看可爱的故乡！看看敬爱的同根同祖的亲人！看看可爱神奇的蓬莱仙岛！

 

 

 

 

 

 

 

 

 

 

四、家难   

 

 

按我王氏祖谱排的辈数，我经历了六“辈”即：秉、廷、风、永、树、熙。我家五服以内，只有五辈子。

我家在高祖父主持分家时，三个儿子每人分到二十亩地，一处房子。我大曾祖父王秉敏分座油坊，一条帆船，我二曾祖父王秉宽分座粮栈，我曾祖父王秉信分座粉坊，一条葛子沟，一块苇子塘，一块蒲子湾，两头骡子。

我曾祖父王秉信一生，省吃剑用，起早拉黑，忙完地里忙家里，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不赌博。赶集从不在集上吃喝，管多是自己带着干粮。就是走城赶集，外出办事肩膀头上也撅着一个粪筐，人走到那里，粪检到那里。他告诉子儿女说：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种地不用粪，等于瞎胡混。

               草愈拾愈穷，粪愈检愈富。

               穷人背草走，财神住粪堆。

 

所以我小的时候，家里老人只准许我去‘检’粪，不准许我去拾草打柴。等到了我曾祖父的晚年，我家又买了二十八亩地，一处房子，雇的伙计，种了四十八亩地，把八间老房子，全部翻新为瓦房，还打好了三间房子的地基，准备齐了建房的木、石料。存的银子没处用，就放出去收利息，日子过的蒸蒸日上，自命：“德玉堂”。      

家里日子正在过的兴旺的时候，在北京经商的儿子，王廷任来家探家，有用的本事，丁点没有学到，学了一身坏毛病。又抽烟，又喝酒，又赌博，又吸毒。来家一文钱没交给老人，他带回三样，新鲜东西自己享用：

一是、挪威产的酒精打火机；

二是、俄罗斯产火车头怀表；

三是、德日志产水晶石金丝腿眼镜。

在一百年前的蓬莱县农村，连走亲访友赶集都撅着一个粪筐，人走到那里，粪检到那里。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不赌博的曾祖父，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家里有一个又抽，又喝，又赌，又贪图享乐儿子的这种派头。不到一个月，爷俩就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儿子放了一把大火，把自家的柴草垛烧个争光，自己拔腿返回北京。曾祖父看独子，没有指望了，他把德玉堂的希望，全寄托在唯一独孙子身上 ，从小自己亲自调教，认字、识数、喂猪、喂牲口。六岁就拜师读书，老师给起学名：王风音。因其从小就开始启蒙教育，入学后，全校就他年龄小，可是他聪明过人，不管什么一教就会。读书、写字、算盘样样拔尖，同班年龄比他大的，成绩大多不及他，深得老师厚爱，一直跟老师学习了九年，从没挨过打，从没受过罚。十六岁毕业下学结婚，当年就安排孙子王风音，去北京源兴粮栈学生意，三年满徒，因才智过人深得老掌柜赏识，十八岁就帮帐，二十岁任司帐，二十二岁任外城客，吃上了份子。年纪轻轻发了财，银子源源从北京，汇给在蓬莱农村，当家过日子的爷爷。王秉信圆了自己，多年希望孙子成才的梦。心情无比高兴，日子过的十分顺心，三个院子，能栽花的他栽上花，在南夹道他种上竹子、花椒和萱草，在东园里他栽上各种果木树，一年四季那可是，看过红花看绿叶。孙子从北京又给捎来些书法字画：有华世奎写的“德玉堂”条幅，有八骏图的中堂，有荷、菊、梅、牡丹四季花…….每年春节，老爷子都恭恭敬敬的，把这些字画，挂在先祖牌位周围。家里日子过的很愉快幸福。可是孙子媳妇连着生了三个女儿：长女叫叶子、二女叫茎子、三女叫藤子。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曾祖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他过七十岁生日时，伤心地掉下眼泪说：

“我一辈子积德行善，敬奉神仙，孝敬祖宗，上天对我也不薄，让我有这么多的产业，有这么高的寿，为什么不让我抱上重孙子，我死不瞑目啊！”

天助人愿，好人苍天也帮忙，在王秉信七十二岁生日时，喜抱上了长重孙子，起名：忠吉子。享四世同堂天伦之乐。到七十三岁生日时，又抱上次重孙子。起名：忠庆子。勤劳俭朴善良一生的幸福老人，高兴地说：

“老王家烟火，后继有人我知足了！”

临终前老人无悔无恨，含笑而去。享年七十四岁。送葬点主时，点主官在神主牌位下款写着：不孝男廷任、孙子风音、长重孙子永芝、次重孙子永芳。在中营村一个有功德的老人，他不仅抱上了重孙子，还抱上了两个。孙子媳妇感恩感德，深深的感激苍天助人愿。

德玉堂从我曾祖父去世后，我祖父王廷任接手当家，我家就开始走下坡路，本来是一户种地的农民，种地的正经事，他全部交给伙计，当家的大撒手什么也不管。一天三餐顿顿喝酒，红锡包香烟不离口，酒醉饭饱还得喝茶，大街门口吊着个百灵鸟笼子。他腰上挂着好几个鹌鹑口带，眼上戴副金丝腿养目镜，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四处去赶闲集。不是找场斗鹌鹑，就是入伙赌博，吃喝抽大烟。每年春秋过鸟季节，他肩背鸟枪，手擎着猎鹰，骑着马上西山去打鸟，下东河打水鸭子。到了夏天，那个山沟河岸凉快，上那去赶沟会，和一帮酒肉朋友狂赌豪饮。一进入冬天，不是泡在集市赌场上，就泡在城里赌局里。输了钱就来家卖粮，粮卖光了，就卖树，树卖光了，就卖准备好建房的木料石料。我父亲王风音，每年都往家里，捎千八百元现大洋，有一次汇来八百大洋，从潮水集钱庄取出来，一元钱没有拿回家，就在集上全还了赌债。临末了还过不去年，讨赌债的人整天堵着门，没有法子又卖了八亩好地，才应付过了年。

我家这个庄稼日子叫他过的是：

              

猪圈长年没有猪，粪场长年没有粪。

                牲口长年没有料，耕地长年没有耙。

                播种长年没有搂，犁杖长年没好套

               

 

 耕地时没有好套，只有一副破烂套，还接了好几接，天旱时一垄地耕不到地头，得接好几次。他一年到头，春种不管，夏锄不管，秋收不管。只有到了打场的时候 ，他才不去走城赶集，整天嘴里叼着香烟，蹲在场上，看着伙计和家里人打场、晒场。直到粮食入囤子 ，他的庄稼活就算完了！这就开始忙着赶集卖粮食。

一九二九年，我父亲住的北京粮站倒闭了，到东北临江公议栈任司帐，一九三零 年去抚松县任‘外城客’发了财。他个人投资八千元大洋，给参农种人参，一九三一年“九、一八 ”事变，全被日本白白掠夺去，归为青稞组合，每次去要，要本不给本，要利不给利，这周推下周，这月推下月，连本带利一万六千大洋，全部化为乌有，在那坐吃山空，到了国破业亡的困境。

一九三二年，我父亲被日本掠夺破产回乡，我家断了每年接济千八百元的财源，日子过得一蹶不振。一九三三年我奶奶去世，祖父面对老来丧妻，儿子破产失业，两大不幸之事。抽赌更加无度，走城赶集有时半月二十天不来家。一回家就是卖地。我十二岁上五年级时，家里囤子里没有粮米，又轮到我家管学校老师的饭，我爷爷他竟把我家所有的锅盖，全部扔到水井里去。他去告诉村会，我家没有粮食，已经断炊七天，老师的饭我没有办法管了。我家的烟筒半个月没有冒烟，乡长王子声，看着这不是办法，就主持给分开过。这时我家的产业四十八亩地只剩下十八亩、一头骡子，只答应给：我父母姐弟妹每人一双筷子、一个碗，住东院六间草房，种西沟、葛子沟七亩地，我们自己单独生活。

从此我家开始了国破、业亡、家败的悲惨岁月。     

 

 

 

 

 

 

 

 

五、童年   

 

我的童年是“九.一八”后， 开始的童年生活。我的童年是 家产被日掠夺，开始的童年生活。我的童年是家庭已经破产，开始的童年生活。我的童年是群起抗日救国，开始的童年生活。我的童年是少年参加革命，开始的童年生活。那时我唱的童谣是：

 

             树无枝干那有花，国不存在那有家。

             想要家室重恢复，齐心携力保中华。

 

国破业亡家败后，我父母弟妹们，住在六间空荡荡的破草房里，种地没有牲口农具，经商没有资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父亲就去跑码头，挣点辛苦钱。这七亩地全靠我们下学以后，起早拉晚到地里去清苗、锄草。日子过的虽然困苦清贫，可是心里挺舒畅。家里没有讨厌的烟酒气味，没有难听讨债要钱的声音 ，也没有讨价还价卖地的可悲的情景。

我所以能处在这种困难境地，归根结底，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造成的，没有“九一八”事变 我父亲的事业就不会破产，家庭破落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日本鬼子的侵略，唤醒了沉睡的中国人民，一九三六年，我们蓬莱县成立了民先。宣传抗日救国保卫家乡。一九三七年正月初二蓬莱抗日的人民，在安香于家于仲淑的领导下，举行了武装起义，这个起义是租徕山、天福山起义的组成部分。我的老师孙月川、表兄周颂声、乡亲王真鸿、孙卜云等，都四处找武器，参加了起义，孙卜云到我大爷爷家，把匣子枪拿了去，加入了起义军，编为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三军二路。

在这个抗日高潮里，蓬莱各界人民代表于三月二十五日，在蓬莱县城里选举于仲淑为

蓬莱县长，成立了蓬莱县抗日人民政府。胶东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敌后最早建立了蓬、黄、掖三县人民抗日政府，领导胶东人民，掀起轰轰烈烈的抗日群众运动，英勇的打击日本侵略者。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我十岁，上小学三年级，维新小学校长孙更生，为了及时听到中央台的战报，用教育经费，买了一台干电池收音机。天天晚上收听记录战报，出版油印战报，贴在十字街口。全村三百多小学生，只有我一个，天天晚上风雨无阻，跑到学校办公室，蹲在老师和速记员孙景增身傍，听南京中央电台广播的战报。这天晚上（白天收不到）收音机里播出：”九月二十四日，日军沿津浦线南犯，我沧州失陷”。在场的大人们，都惊讶了“中央军那里去了！韩复渠干什么去啦！”第二天油印战报贴出去，惊动了全村，家家户户慌慌不安！十月三日电台广播：日寇南犯山东省，我德州陷落在场的人，互相探问： “怎么能这么快就过来了？”个个震惊。十一月十六日：“日寇侵占我黄河北岸”。前防作战愈紧张，我听广播的心愈迫切，天天晚上，放下筷子就到学校，打水、扫地、劈柴、生炉子等着听广播：

十二月十日“日寇侵略军陷我南京！”

一九三八年一月十日“日寇侵略军陷我青岛，与东犯济南日军企图打通胶济线”。

一月十七日“日军东西对进，打通胶济线”。

每当收音机里广播出这些：沧州失守、德州陷落、上海沦陷、南京失收一桩桩一件件和挖我的心似的难过。我一面听一面流眼泪，天天晚上含着热泪回家，把战败的消息告诉母亲。有一天晚上我大哭着跑回家去：

“不好了妈妈！”

“孩子，怎么啦？”

“日本鬼子占领南京了！咱中国要亡啦！”

“不用哭孩子！不用怕！天塌下来还有地撑着哪！咱中国是不会亡的！

“中国不会亡！我相信妈妈的话：咱们中国是不会亡的！”

我天天晚上到学校听战报，经常上十字街口，去帮助贴战报和《潮水日报》，口头宣传八路军平型关大战的伟大胜利。就这样一步步，把我这么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卷进广大人民群众的抗日洪流中去。这是日本帝国主义：掠夺我家财产、侵占我国领土、屠杀我们同胞的野蛮罪行，把我心中怒火给点燃了！是日本帝国主义这个反面教员，用飞机、大炮、机关枪把我的仇恨给激发出来。小小年纪，积极参加抗日救国活动：去家家户户募捐，到宣传队演出，我的这个行动，深深打动我的恩师孙序五老师，他认为我是一个好孩子，他介绍不少进步书刊给我看：《二万五千里长征》、《苏联政治常识》、《文化战线》、《八路军在山西》、《平型关大战》我拿到这些书，在暗地里废寝忘食，偷偷地去看，用心的去读。我感觉这些书，比学校图书馆里的学生读物好多了，它告诉我许多新鲜事。尽管有的字不认识，大意是看懂了。就是这些书刊，在我这个童年的心坎上，深深的播种上这样的信念种子：

 

               有了共产党，中国不会亡！

               有了八路军，抗日必定胜！

               我要当八路去抗日， 我要入党去干革命！

 

我十二岁那年，也是我家砌底破产那年，我下定决心去抗日，报家仇雪国恨，我们互相约会了同班同学孙长运、孙勇运、王树桔、和我等五人。背着家长和老师，偷偷跑到蓬莱抗日人民政府所在地大辛店，找到驻地八路军报名参军。八路军领导，见我们这几个孩子，要参军抗日也很受感动，一再说：抗日救国这是大人干的事，你们几个年纪太小，先回家去，等再长几年，再来参军也不迟呀！让我们几个人，上南阁吃了午饭，就劝着回了家。

我去当兵没有报上名这个事，蓬莱县民动会（就是县委），告诉了我的恩师孙序五老师，他悄悄地把我领到他家里，拿出一张红色的油印表格，叫我当时就填上。他说：

“从今往后，你就是民先的成员，上不传父母，对下任何人也不能传。组织上给你的任务是通讯联络，干好了这个事，就是你抗日实实在在的行动。从明天起，你一有时间就推着我的自行车，到东大道上去学习骑车子，学会以后，好跑交通。”

“自行车我会骑！不用学呀！”

“你在操场上会骑，到了大道，小路上你就不会骑了！你先在大道上骑，骑好了，再上小路上骑！”

我就骑着自行车，大道跑完了跑小路，不几天时间，骑车上路可以啦！学会骑车子后，第一次执行跑交通的任务，是到张家窑村，给张雪梅家送信。第二次任务是，到海头村给八路军六十一团干部，孙卜云他岳父家送信。第三次任务是，到蔡家庄，给县民动会干部孙毅生家送信。这次送信回来，孙老师对我说：

“民动会决定：让你专干儿童抗日救国团（简称儿童团）的工作，明天到学校办公室去接头”。

第二天在学校办公室孙老师介绍说：

“这一位是少先队总部王成之同志，他到咱们七区来帮助建立儿童团的组织，你今后参与这个工作，由王成之同志领导。”

王成之同志是海阳县地口村人，他比我大六岁。他是八路军政治部少年抗日先锋队总部王顾明大队长的部下，他这次到七区来的任务，就是在区民动会民先组织的协助下，建立区、乡、村三级儿童团。他亲自主持开了三个会：

第一个会，是在中营村小学开的（全区各村先后都开）会上王成之同志讲了成立儿童团的意义，儿童团的任务，团长、副团长产生的办法。接着入会人员发表儿童团如何抗日救国的自由竞选演讲。最后进行选举，孙芬运当选为村儿童团长，我当选为儿童团副团长。

第二个会，是在张家窑小学开的，会上选举我为淳于乡儿童团长、孙芬运为副团长。

第三个会，是在清河屯小学开的，会上选举王成勇为第七区儿童团长，我为副团长。

从这时开始，我在蓬莱抗日根据地七区，成了孩子头。组织我们儿童团：站岗放哨、化装宣传、赶集募捐。在腊月里，我带领儿童团募集了一驮子年货，村里给派了头牲口，我走了四十 多里路，送到大黑石村，八路军驻地。我们宣传队第一次，是在中营村维新小学操场演出《放下你的鞭子》。第二次，在张家窑小学操场演出《五月的鲜花》。经常在集上组织化装宣传。蓬莱根据地，抗日群众运动风起云涌。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一天孙老师通知我到他家接头。他告诉我说：

“国民党破坏抗战，皖南事变以后，他四处制造摩擦，蓬莱县国民党派个反动县长，叫沈伯祥，这个人很反动，他积极制造摩擦破坏抗战，现在时局很紧张，组织上通知我调动工作，我走时把党的文件一包《斗争》和我的手枪暂放在我的屋顶上。”

他上炕把东西从屋顶上拿下来给我看过后又放上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党刊，他说：

“我要是牺牲了，一定有人找你取这些东西，你只要看他有民动会的介绍信，你就领

他去取那包文件和手枪。今后你的工作转入地下，由我单线领导。

我临走前他给我一张蓬、黄联中，一张理琪小学，的招生广告，我看了广告说：

“孙老师我要到蓬黄联中去学习！”

“组织上对你有安排，你就等听我的信吧！”

 我走以前他给我一块熟地瓜，叫我偷偷地把招生广告，贴到学校六年级教室的黑板上。从这开始，我跟共产党八路军开展的抗日救亡活动，都转入在暗地进行。我到学校，走到二院花园，听教室有人说话，我悄悄上了侧所装扮大便，等了一会儿出来，看教室里没有人，先把地瓜往黑板上一抹，再把招生广告，偷偷贴到六年级教室的黑板上，就跟学校后门跑回家去。

三天后王树桔找我去商量，一块去报考联中。我说：我家老人对我的工作已有安排！我看夼儿沟扬万庆和齐运敏，小小年纪失业在家，就经常向他们宣传共产党八路军抗日的事，他俩听了都想参加八路军。我说，你就等信吧！

一九四二年夏末，我接到孙老师信，叫我见信后，带着换洗衣服，简单行李，到上门家村公所找他。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想当八路的好友扬万庆和齐运敏。他们说，给五天时间，赶个集买点东西准备一下。等我们三个到上门家一打听，八路军接到鬼子要扫荡的情报，前三天已经转移走了，没能接上头。村长门子兴，接待了我们。在他家吃了晚饭，晚上把我们三人，送到村外一口地瓜井里。就在当天晚上，鬼子路经这个村子 扫荡了过去。鬼子走后，村长来把我们拔上来。亲自把我们送村里集七区区公所。我们说：我们三人要参加八路军打鬼子。他说：欢迎你们参加八路军！今天晚上就有人去北海，把你们送到军分区。走了一晚上，天亮到了大黑石村 ，北海军分区接待人员说：现在赶上精兵简政，你们年龄太少，当兵我们不收！三个人一商量，当兵不收我们上抗大去！

“你们要去抗大，军分区说了不算，要是去北海中学，我现在就可以介绍你们去！‘

三个人都一口同声坚决去抗大。两天以后回答说：

“到抗大学习的批准权利，在胶东军区，明天地委宣传部丁部长去胶东区党委开会，你们三人跟他走，他带你们到胶东军区。”

第二天傍黑，地委丁部长交通员安同志，我们一行五人离开黑石村向胶东中心根据地牙山地区胶东军区驻地奔去。

在路上安交通员走在最前头，他腰上带着一枝光腚匣子枪，这是老侦察员的习惯。在藏格庄他领我们过了烟青路封锁沟，又走了二小时就到了栖霞县解家口。他领我们下了一个

挂幌子的饭店，这就是个秘密联络站，当天晚上就宿在这里，丁部长说：

“这个地方是根据地的边缘区，鬼子经常来扫扰，我们晚上睡觉要惊醒点，有情况及时通知你们转移。没有情况就睡一宿安稳觉，明天吃了早饭就上路。”

我从第一次过烟青路为起点，就开始了，为了抗日救国，而离开蓬莱这个生我养我的可爱故乡！成了名符其实的蓬莱游子，游走在泱泱华夏九州。

一夜无事，睡了一宿平安觉。喜得小诗一首：

 

忆一九四二年夜宿解家口

 

农村小庄园，

秘设联络站。

夜宿我战友，

情报及时传。

 

【作者注】本组詩获一等奖，入编《全球优秀华人詩歌颂典》，颁发文艺先锋纪念勋章。

 

 

第二天早饭吃的是，大饼子就着咸菜，喝二碗米汤，丁部长付了粮票柴票，就上路了。我想：实行粮、柴票，这个办法真好，路上不用带粮草，也不用带钞票，真是方便！这是我们八路军的一个创造！走到亭口，这是中心小学所在地，从校园里传出洪亮的歌声：

 

                月儿弯弯， 星光闪闪。

                我们都是儿童团，

                站岗放哨，又当侦探。

                盘查行人捉汉奸。………

 

在村头上的妇救会员，一面做军鞋，一面放哨 一面盘查行人，检查通行证。过了这个村，就开始进入山区，九曲连环的崎岖山路，随着山沟转，过了韭菜园子、回龙夼到了康家村，北海中学驻在这个村里，南北山坡树林子里，男女学生，正在大树底下上课。又走三里地，到了东夼村，满山遍野的八路军，正在打野外，梆子声、哨子声、军号声一路不断，听着心里十分畅快，这是人民子弟兵，在演练杀敌本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桃村。这是一个大村子，有集市。这也有一个联络站，在这吃了午饭就动身上路，街上白石灰墙上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建设抗日新胶东！抗战到底！”。等大字块标语。下面落抗大宣字样，我的心为 之一振。抗大驻在这里。往南走沿途，我仔细看周围村庄，村村都有部队，或出操或上课或唱歌。牙山胶东中心抗日根据地，人民群众，男的忙着上山种庄稼，女的在村里纺线织布，学生在学校朗朗读书，个个村庄打扫的干干净净，墙头上有抗日标语，有黑板报、村报、每个村头有妇女盘查行人，检查通行证，勾画出抗日根据地的速描图象。

下午三点，到了胶东军区和区党委驻地河北村。安排我们住在招待所里，第二天丁部长说：你们要去抗大学习的要求，因为你们年纪小，军区不同意，军区介绍你们到行政公署，分配到地方上的学习单位去学习。他把介绍信给我，告诉到河北村西北方向，挨着的一个小村叫：湖西村。走到村头有警卫连战士站岗，检查了介绍信，就让进村见王文主任。王文主任问了我们的情况，就决定：杨万庆、齐运敏分配到胶东建国学校学习。我留在行政公署，干勤务员工作。负责提水打饭收拾卫生，王主任的孩子，小班醒了，我就看孩子。

王文主任，是陕西米旨人，这个领导，没有架子，待人和蔼，就是长期艰苦革命生涯，因劳成疾，身体不大好。他十分关心我的工作，尤其关心我的学习。他说：

“没有事时，你可以在，教育处坐着，那里有书、报纸，你看看书、读读报、写写笔记，有事去叫你。”

这个工作单位，和个家庭一样，我十分满意。军区各机关团体，纪念“九一八”大会开过后，王主任对我说：

“小王啊！咱们机关，现在要实行精兵简政，数你年纪小，决定让你到胶东公学去学习！你可愿意去？”

“王主任！我不愿意离开你！”

“那可不行啊！精兵简政，是毛主席党中央的决定，咱是一定得执行！”

“精简我也可以，你把我精简到抗大去学习！”

“去抗大就更不行啦！你才十五岁，抗大最低年龄是十八岁！”

“就说我十八岁不就得了吗！”

“咱们是共产党人，共产党是不能说谎话的！你还是去胶东公学吧！胶公是咱们根据地最高学府，你小小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机会，将来必有大用处啊！”

我就是不吭声。

“你还是去吧！胶公的校长副校长我都认识，你要是去，我给他们写封信，他们一定会收留你，再也不会精简你了！”

就这样我被说服了，拿着王主任给李芸生校长、赵野民副校长的亲笔信，离开我敬爱的首长！离开我留恋的胶东行政公署！离开了有纪念意义的湖西村！按王主任给我画的路线地图向胶东公学驻地西涝口，向一个新的生活走去！

 

                            

 

 

 

 

 

 

 

 

 

 

六、胶公

 

 

这一次就我一个人，带着我全部家当：背包、书包。拿着王主任画的路线图，就出了湖西村，朝东走去，深秋季节，一路丰收景象。过了河北村、西石现村，就按路线图朝东北走去，顺着一路河沟小道，就到了青山、马石店、过了岭岗，下来一打听，这个村就叫西涝口村——胶东公学的驻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异乡土地上，拿路线图行走，顺利到达目的地，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找到校长住处，我把信呈到李芸生校长手中，他看完了，又递给赵野民副校长说道：

“我看把刚来的王永芝同学编到职业科吧？” 

“其他班开课久了，怕功课跟不上，只能到职业科去！”

他转过头对身后一个女老师说：

“徐彬同志！你把王永芝同学，送职业科！”

徐彬老师顺手拿出一个装手榴弹的布袋子，又装上两个手榴弹递给我，领着出了屋，一直往村西头走，送到驻在丝作坊的职业科。从此我就成了山东省立胶东公学的一名公费生。

晚上全科男同学，都睡在丝作坊，炕上地下都铺的草，人挤人一个挨一个，翻个身都很困难。累的我倒在铺上就睡啦！还在梦中，起床哨声就响了。手忙脚乱的把背包打好，跟上队伍，到操场去出操跑步。校长、副校长站在大操场傍边，看着全校学生队出操。下了操，各个学生队，全都拉到小河边，用冰凉的河水洗脸刷牙，然后各队拉到自己的上课位置。站成吃饭队形，放下背包碗筷，值日生挨个杯碗分菜分饭，文娱委员就利用分饭菜的时间，教全科唱歌，一天三餐，顿顿这样，不用一周就学会一支歌，吃过饭后就地接着上课。

课程开设有：数学、语文、抗战道理、物理、历史、地理、军事、化学、生物、音乐、美术、体育诸课。我最喜欢抗战道理课，开始学毛主席论持久战、论新阶段、中国革命根本问题。后来开始整风，就学习整风文件，每个人联系自己的思想实际，自觉的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进行自我批评。老同学大都擅讲，口似悬河滔滔不绝。我听了很受教育，打心眼里佩服。

军事课有：射击、投弹、游击战、地雷战、麻雀战、地形学、行军、宿营、警戒。

地理课很特别，不讲中国地理世界地理，而是讲胶东地理，介绍胶东的山川河流。

教材全是由学校出版队，自己油印的活页讲义。老师现编，现印、现发、现讲。上课时学生坐在自己的背包上，书放在自己膝盖上，作业也是这样。不同的是，热天在树阴下，冷天找个避风的太阳地，雨天就挤到睡觉屋的草铺上。

课后全校大集合，是学习生活最活跃的时候，各个学生队，互相啦啦唱歌，胶东公学那

歌唱的在胶东抗日根据地，是出了名的棒。特别是晚上全校大集合，唱四声部的《黄河大合唱》，四个中队，一个中队一个声部，指挥手中拿着一根发光的火绳，挥舞着指挥，全校四百多学生四声部大合唱。我刚入校时，白天我最害怕啦啦唱歌，老同学会唱的歌，那真是太多啦！我这个新生不会唱，所以就害怕。晚上我最喜欢啦啦唱歌，我不会唱别人也看不见，老同学的歌唱的太好啦！我怎么也听不够。尤其是啦啦起劲头来，那个歌唱的，愈唱愈精神，愈唱愈带劲，我在那也愈听愈爱听。

我入校遇到的第一个扫兴的事是：反扫荡。十一月上旬，学校领导动员反扫荡。从这一天起，全校进入备战状态，不唱歌，不说笑，不弄火，准备行装，迎接长途行军。全校没有了歌声，晚上没有了灯光，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十一月中旬，全体师生集合在大操场里，教务处的书籍，总务处的物品，分给各班大同学，分头背着。各班的活动黑板，也都分解开来，每个小队分一块，轮流扛着，向胶东半岛尽东头走去。一路上四百多学生。静悄悄的，就是一个劲头走路，走到崖子村，大休息，抬蓝球架的高年级同学，在这换了班抬。我想这个篮球架子做的太不战斗化了，要是和黑板那样，是个活的，也能分解开来，大家分着拿，那就省事啦！

队伍白天走了六天，途径午极、冯家、南黄村后就转入夜间行军，悄悄地过了老母猪河，途径泽头、宋村、高村、到荣城县双石徐家。住了不几天，送来情报：西面日寇拉网合围马石山。学校必须立即分散隐蔽在群众之中，和老百姓一起进行反扫荡。五垒岛花岛村于超同学领着我和姚文琳、邢石言、李海四个人，安插在他们村里。我住在于超大哥家，夫妻二人一个小孩子，他给我改姓：姓于，名：永芝，慌称是他弟弟。

这村是不过百户人家的小渔村，东西南三面临黄海，东面隔着海叉子与张家埠渔港相望，南面是五垒岛村，西面是海，北面是文登县侯家集。现在这个幽静的小半岛上，家家都在忙着空舍清野，把辛苦一年，收获的果实，这藏一些，那藏一点，准备反扫荡。我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一天三餐吃不上几口饭，也没有精神头。于大哥看我这个样子问道：

“芝子兄弟，你住在我这，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天三餐哥嫂热饭热汤侍候着，晚上给烧个热炕头。和在家里一样，住的挺好！”

“住的挺好！你怎么老是不高兴啊？”

“这两天我老想日寇要来了，他听我这个口音，不是文登腔就坏事啦！现学习文登话，也来不急，我这两天正为这个事发愁啊！”

“我说小兄弟，你千万不要为这个事发愁！该吃吃，该睡睡，不是大哥我吹，鬼子来了，我根本叫他看不见你！”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于超妹把你送到我家，我就想，怎么能保证你，在扫荡中平安无事！我想出一个巧妙的法子！”

“是什么好方法？”

“我有一条渔船，鬼子到来了，我摇着我的渔船，把全家人载到对岸张家埠，鬼子到张家埠，再把船摇过来，鬼子要住在咱村，咱就住到船上，在海里砣子上锚几天，咱们一家人鬼子搜也搜不到啊！”

“这个办法挺好！这回我蓬莱口音的心事，就全放下了！”

风声一天紧是一天，这天村里通知各家各户，鬼子到了侯家集，要求人们离村。于大哥扛着浆我们分头拿着吃的、喝的、穿的，就登上岸边小船。我下到舱里一看铺的盖的，这全准备好了，我们就以船为家，躲在海上。

白天枪炮声传来，到了晚上，只见那一堆堆篝火，从南海岸，一直往北到天尽头，构成一条长长的火网，火光直冲夜空，叫人望而生畏，心惊肉跳的挨到天亮，听岸上人喊：

不好了！鬼子来了！我抬头一望，见岸上，有一队日本鬼子，扛一杆太阳旗，在一个骑大洋马挥动指挥刀的指挥下，采用临战队形，一直向南面五垒岛村奔去。到十点钟，又成行军队形，急呼呼的，顺原路北返。这时从海面传来‘汽排子’声，仔细一看，在远海还游戈着日本军舰。于大哥说：

“不用害怕没有事！咱这是浅滩，日本军舰、汽排子它过不来，咱们藏这个地方，岸上的日本陆军认为，海上有日本军舰，海里海滩上藏不住人，海上的日本军舰认为，岸上有日本陆军扫荡，海边一定存不住人，咱们这成了日本陆军海军两不管，咱成了漏网的渔啦！”

一九四二年冬天日寇出动了陆、海、空三军，三万多人的拉网大扫荡，我和人民群众

滚打在一起，藏在人民群众这个汪洋大海里，平安无事的渡过反扫荡。元旦刚过，接到通知，到双石徐家去集中，告别了大爷大娘和哥嫂，直奔校部。两个月来，胶公四百多师生，在课堂上所学的知识，经受住了大扫荡的考验。全校师生，密切联系群众，机动灵活，和敌人斗智斗勇，除一人被俘，蓬莱籍老师迟剑敏惨遭杀害，女同学闫芸藏在洞里，敌人搜查时，她勇敢的拉响手榴弹，把敌人打跑了，自己也受点轻伤，其他的人，全都安然无恙。

正在欢庆胜利的时候，又传来了喜讯：高年级师范班全部毕业。在村东头操场上，举行简单而又隆重的毕业典礼。司仪宣布：毕业班同学唱毕业歌。

站在中央的毕业班同学，个个情绪激昂，热泪横流，高声唱着：

这是时候了，

          同学们！

                 该我们走向前线，

               没有什么挂牵，

 

   总会有点点留恋。

我忍耐不住了，流下了眼泪，用我母亲的话说：一个男孩子，是不应该流眼泪的，这是激动的泪，高兴的泪，全体留校同学，都流着热泪唱送别歌：

 

在田野里我们相见，

在山林间我们别离。

从此我们又将各奔东西，

走上斗争的最前线。

……

 

刚送走毕业班老同学，就又告别忠厚热情，并肩坚持反扫荡的文、荣乡亲。从来的原路，又西上，沿途所见，四处有新坟，到处有烧的屋，到了南黄就转向，直达乳山县以徐家为中心的新驻地。组织上增设了高中班，学员增加到六百多人，为便利师范班实习，将同岭小学改编为胶公附属小学，全校一共１２００多人。周围的环境也比较安定，为活跃文化生活，提高宣传效果，又重新充实了胶公剧团。在这先后演出了《农村曲》、《军民进行曲》、《渔光曲》、《解放之路》、《中国人》、等节目。蓬莱籍女同学，大都扮演主角：安香于家于晶清、朱盆丁玉志、蓬莱城里丁岩、湾子口董胜。我、上门家门志莲、一区刘开明也都扮演群众角色。当地群众，听说胶公剧团演出，来看戏的人，是人山人海，当时在这种气氛激励之下，我把师范班老同学毕业时，蕴藏在我心中的歌写出来即《胶东公学之歌》：

 

 

黄海之滨，

昆嵛牙山颠。

汇集胶东，

千百风华少年。

为民族解放事业：

大地作纸，

树枝当笔。

学习！学习！学习！

吃糠咽菜，

填补肚肠饥，

身披烂衫遮背暖，

雪打前怀露处寒。

 

不怕困苦不惧艰难，

团结紧张，

严肃活泼。

向前！向前！向前！

 

尊师爱生，

文韬武略苦练，

毕业歌声刚刚落，

打起背包上前线。

相互共勉励：

顽强拼博，

勇猛杀敌。

冲啊！冲啊！冲啊！

要团聚

打到鸭绿江边。

【作者注】本组詩获一等奖，入编《全球优秀华人詩歌颂典》，颁发文艺先锋纪念勋章。

 

 

歌词虽然写得不那么好，但它是我心声的流露，因为我爱胶公。

我爱胶公，胶公是一九三八年与蓬、黄、掖抗日根据地同时，创建的革命熔炉。

我爱胶公，胶公是老师人才济济，（那个时候没有称什么家的，现在我认为：下面这些老干部，称其为家是当之无愧的）有教育家李芸生、赵野民、丁一、辛紫祥、王方铭。有老教育家王纯、于寿卿。有胶东三大迟，教育理论家迟剑敏、体育教育家迟欣圃、美术教育家迟宾、音乐教育家王毅、有活鲁迅石平、有模范的政工人员展堂、扬文玉、王少林、藏家伦。有胶东‘传奇八姐妹’ 女模范杨真英等。这么多人才，还嫌不够，又把胶东著名作家马少波、罗竹风、画家温国华、李善一请进学校来兼课。那真是人才荟萃。在抗日战争极其艰苦的敌后根据地里，把一所千人的培养干部的文化学校，办得生机勃勃，有声有色：在反扫荡的战场上，与日寇斗争，智高一筹；舞台各种演出誉满胶东；学生会办的墙报，出类拔萃；大生产种啥啥大丰收；作群众工作人人都有一手；团体操表演堪称一绝，令人终生难忘。这么多先进人物，在辛勤耕耘这块热土，我有生能在这所，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来学习，是我一生莫大荣幸！

学校学习生活正在，紧张而愉快的进行着，班指导员藏家伦老师对我说：

“王永芝同学，有一个好消息！你快去指导处，找丁一老师 ，接受任务！”

我到了丁一老师那里她对我说：

“东海军分区部队，在荣城崖头集，打下一架日寇飞机。学校决定以教师救国会和学生救国会的名义，给东海军分区，献一面锦旗，以示祝贺，你们俩曲范代表教师救国会，王永芝代表学生救国会。去献旗，锦旗在这都包好啦！你俩要是没有意见，现在就出发，可先到冯家集东海被服厂，找高雪芳厂长，问她东海军分区驻在哪？她会告诉你们！”

我们俩拿着锦旗，也没打开看一看，就向冯家集走去。到那一看，被服厂单衣刚发完，现在正在做棉军装。工人有的在民房里，有的在地窨子里，缝纫机不停地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八路军被服厂。这时我才知道，工厂是夏天做棉衣，冬天做单衣。要不然赶不上部队的供给需要。见了高厂长，她说话带着蓬莱口音：

“你们看东北面那座小山，你就往那个山走，山前那个村，就是东海司令部驻地。”

我们抬头一看，离这不远，就上路对准小山走，天快到中午，找到了司令部，把信交上，值班参谋请来梁副政委。我们说明来意，把包锦旗的包，递给梁副政委，他也没有打开，就顺手把包交给参谋说道：

“锦旗我收下啦！我代表东海军分区指战员，谢谢胶公领导和全体师生同志们！”接着他问了学校近况，我们一一作了回答。他又说：

“你们来的太巧了！晚来一天，飞机残骸就送军区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行军，这样吧！中午饭咱们晚一点开，我先陪你们去看看飞机残骸。”

到那一看，堆着一架破飞机。梁副政委说：

“小日本国土小，资源缺，造的军用飞机，以木材充当铝材，用丝绸充当铝板！”

我顺手检起一根木条，一块破丝绸，上面抹了一层银灰色油漆。我看过后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飞机竟能用木材做骨架，用丝绸做翅膀，这真奇怪啦！喜的是，小日本没有什么了不起 ，别看他表面上耀武扬威的，他也和这架飞机一样，不抗打啊！梁副政委陪用过午饭，就让到一个屋里，让我们休息好，晚上好行军。曲范老师说：

“锦旗献上了，飞机残骸也参观啦！部队今天晚上还要行动，我们现在就回去，傍黑可以赶回学校”

“麻烦你们带问李校长、赵副校长好！”

这样我们俩就告别了，急忙往回赶，走半路上我问曲老师：

“咱献的那面锦旗，上面写的什么词？”

“我没有看锦旗上写的是什么字！”

这件事我很后悔，办事不能这么粗心！去献锦旗竟不知道旗上写的是什么字！

  回来不几天，学校开展大生产运动。在校部徐家村西北面，有一片只长矛草、苇子无人耕种的涝洼地，经群众同意，就在这开荒种地，开展大生产运动。身体强壮的组成开荒队，体弱的女同学组成纺线组、针织组、缝补组、全校教职员工，一面坚持教学，一面轮流参加大生产，在开荒的地方：敲锣打鼓激励劳动热情； 出快报表扬劳动先进。文艺节目，唱开荒歌、演开荒戏，热热闹闹整整苦干两个月，开垦土地100亩，种稻子80亩，种地瓜20亩，当年就获得大丰收。生产劳动使同学们学会了挑粪、推车、使犁、收割样样农活都会干的普通劳动者。

学生会改选，我被选为宣传委员。秋后又选举我为胶东学联代表大会代表，王少林、宫策领我们胶公代表到牟、海交界的山东村出席大会。当天东、西、南、北海中学及各个联中代表都出席了会议。

区党委很重视这个会议，党、政、军、民、工、农、青、妇，各个单位都派代表出席会议。会上军区首长说：现在军区正在开第一届群英大会入会代表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决议派代表前去祝贺，并选举我为胶东学联代表大会代表，出席军区群英会。

会议在牟平县堡西头附近举行。大会工作人员温国华老师，给我带上了来宾证。在听英模事迹报告中，个个英雄都很英勇顽强，尤其是任常伦，这个英雄：胆特别大，心特别细，仗打的特别频，歼灭敌人特别多。我向工作人员提出，想在会外，会一会这个英雄。他问我道：

“我听你的口音是蓬莱人，你是那个疃的？”

“我是潮水南面中营村人！”

“是那个单位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永芝，是胶公的学生，正在学联开会，听首长报告说，军区正在开群英会，会议选举我，为胶东学联代表大会代表，前来参加这个群英大会。”

在军区机关一听说是胶公学生，都十分热情，因为机关各大部门，都有前几届老胶公的毕业生。他接着说：

“小同学！咱们是蓬莱老乡啊！我叫刘芳栋，在军区政治部敌工科工作。哎！国华同志，胶公这个小同学，是我的小老乡，请多多关照！”

“我和少波、竹风、善一同志在胶公体验生活时，我们就认识了，这是久别重逢啊！”

“温老师和李老师，在胶公是我们的美术老师，这次群英会是喜相逢啊！”

会议后期，刘芳栋和仇天均把我介绍给任常伦，他长我几岁称我为义弟。画报社的记者，见我哥俩谈得很热乎，当场给拍个照。有一次在开饭前，刘芳栋约会我和义兄任常伦等八个英雄，集体合个影。散会后就分别了，这些照片，我没有见到，估计画报社档案里，可能存有这个底版。

世界上什么奇巧的事都有，在军区群英会上，刘芳栋这么热情的接待我，在蓬莱老家，刘芳栋的老母亲，叫郝铭传这个汉奸捉军属捉的，有家不能住，领着女儿刘芳莲逃难到我村，住在我家，俩家处得十分和睦，刘芳莲认我母亲为干妈。这个事是后来，我回家听说的。要是早知道，会上见刘芳栋，还得叫他大哥哥哪！这都是革命的友情缘分吧！

这次群英会，我收获真多：听了英雄事迹；看了军事表演；参观了战缴物资展览；听了敌占区观光团观感发言。内容十分丰富，使我受到一次生动的人民军队，人民战争，人民英雄的活的现实教育。使我更热爱人民军队，热爱战斗英雄，更自觉的反复学习毛主席《论持久战》我坚信：它是夺取抗日胜利的法宝。我军必胜！日军必败！这是毫无疑问的。

群英会胜利闭幕了，我到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开回学校的路线图。值班参谋告诉我，胶公移防了，现在的驻地在海阳，比过去近的多啦！他看着地图，拿根小竹杆，指给我看。我看是一直往南走，他就便给我画了一张路线图。我高高兴兴地往新驻地奔去，进村一看，管那没有上课的，仔细一听，四处没有歌声，村里男的全上山去秋收，村里满街只有抢着觅食的鸡鸭，全村笼罩在，一片冷清的气氛之中，我找到伙房打听，人都哪去了？老炊事员说：学生都毕业分配了！真是当头泼瓢冷水，凉到了底！见了丁一老师，她对我说：

“你们开会走后，学校接到行政公署，教育改革的指示，一九四二年以上年级，全部毕业分配工作。一部份男生参军，编到海防支队。一部份女生，去建国学校卫生训练班。一部份男女同学去区党委。组织上决定，你和李君、薛隐到区党委城市工作部去分配工作。”

这突然的变化，思想没有一点准备，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含着眼泪对丁老师说：

“我爱胶公！我爱学习！我不想离开老师！”

丁老师她微笑着说：

“永芝啊！你是毕业班的，学生会骨干，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毕业分配，这是你的毕业证，拿留个纪念吧！你寄存的东西，在事务长那保存着，你去找她取回来，咱再谈。”

我取回寄存的东西，在往回走的路上，两条腿像灌铅似的，迈不开步。我心里想：我来胶公两年，我最喜欢的课程是抗战道理，最爱读的书是《论持久战》，最喜欢干的工作是当八路军打鬼子，报家仇雪国耻。可是轮到我毕业，竟分配区党委机关，我作为学生会的骨干，学校领导看重的学生，先派我去东海献旗，又选举我，为胶东学联代表大会代表，我要是毕业不服从组织分配，让培养关心我的老师，寒心失望，那样我就对不起学校和老师。我拿着油印机精印的红、黄、黑三色套版毕业证，看正面上印着这样字样：

 

 

                   山东省立胶东公学毕业证

 

           兹有我校普四甲班王永芝经考试及格准予毕业

 

                          校长   李芸生

副校长 赵野民

 

背面印着八个大红字：

 

                      团结紧张

                  严肃活泼

 

我反复看了几遍后，我决心要，像一个合格毕业生，走出学校，让学校满意！让老师放心！进了门，丁老师问道：

“拿回来啦！缺不缺少什么？”

“拿回来了！什么也不缺，谢谢老师！”

“你回学校走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现在又不上课，你喘口气，休息两天，毕业分配的事想好了，在给我回个话！”

“丁老师！分配的事，我想好啦！服从分配，今天就去报到！”

“你没有意见就好！怎么今天也得休息一下，明天我给你开介绍信，你拿着去报到！”

“丁老师！我蓬莱的老乡高名凯、纪兆璞、丁岩、王志伟都分配那里去啦？”

“高名凯分配到区党委，纪兆璞、丁岩分配到大众报社，王志伟分配到建国学校卫生训练班！”

晚上我一夜没有睡好，翻来复去，想了许多：看师范班老同学毕业有多好，同学们在大会上分别，我可好就一个人，孤苦伶叮。在胶公两年，一同干儿童团工作的，同台演过剧的和那些蓬莱老乡，还没能告个别，就各奔东西。两年来，同生死共患难，给我关爱帮助的同志，也没能道声谢谢就分别了，还不知那年那月能再见！……….最后自己给自己作个结论：

我在胶东公学毕业，是毕了我儿童时期，少年时期的业。从今往后，我这个胶公毕业生，

已经长成大人了！应该像一个抗日的大男子汉！勇敢地战士！为了鞭策自己，顺手拿起笔来，

在我心爱的小本上写下：           

 

生命最可贵，爱情价更高。

                为了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胶东区党委城市工作部，就在北面村子里。芳菊珍同志接待的，她这个人的性格，有点像丁一老师，待人和蔼，说话总是笑容。她说：

“欢迎你来啊！从今天起，你就是城工部的干部啦！咱第一次见面，我告诉你，咱们城工部干部的工作纪律：不许私自出屋；不许私自会见任何人；不许私自和亲友通信；不许泄密；不许问部里任何人姓名。你解手只能在外面这个厕所，每顿饭有人来送给你吃；每天晚上有人陪你到村外放风；从明天上午，有人来给你上课 。”

从我进了城工部这个门，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内容。丁老师说：还有黎君、薛隐同学，可是到部里后，他俩我从没有见过。这都是秘密工作的特殊要求，单线联系。我现在是处在保密状态下的，单个教练之中吧！开饭时间到了，有个女同志给我送来饭、菜、汤；晚上八点，进来一个男同志，陪我到村外转了一会儿；第二天上午，就开始给我上课先后讲了当前形势、中央要求、工作任务、工作方法、联络方式、活动经费、斗争艺术和工作纪律，等等。

讲了十几天以后，芳菊珍同志对我说：

“这里的学习是完了！现在派你到北海城工部，准备往大连、天津、烟台打入。明天晚上天黑以后，你离开这里，到北海地委城工部报到。”

“我想在报到前，路过蓬莱，请几天假，回家去看看，就便做几件打入敌区的衣服。”

“可以回家看看，批准给你十天假！”

天大黑以后，她发给我路上用的粮票，把介绍信交给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

“祝你顺利成功！再见！”

“谢谢你！老师再见！”

告别了芳老师，我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顺着我两年前，进牙山根据地的老路，奔往蓬莱方向。到了桃村人多眼杂，不宜食宿，东夼驻着抗大，杂乱人少当晚就住在这里。我吃过晚饭，刚刚上炕，就听屋外，又是哨子响，又是梆子声，出去一看，原来是抗大学生在演练夜间战斗。我上了炕，怎么也睡不着觉，两年前路经这里时，满山在打野外，今天晚上，又在练夜战，这不是很好的一首，《过牙山》的诗情画意吗！想着想着，困了入了梦乡。第二天吃完早饭上路，下午赶到解家口，住在联络站，午夜联络站派人，送我平安通过烟青路日寇封锁沟，朝着朝思暮想的我的故乡——蓬莱县中营村，飞快走去！

 

 

 

 

 

 

 

 

 

 

 

七、家母

 

走在蓬莱的大路上，心情格外愉快，前天晚上，想了半宿，也没有作成的诗，走在故乡的土地上，竟不费什么事，作出来了。《过牙山》：

          

 高山顶上一片林，古木参天吻彩云。

               九曲连环河一道，泉水叮咚谷回音。

               山下河上校一所，胶东抗大展红旗。

               白天山上打野外，攻防对战蓝红军。

               晚上屋外哨声响，村落夜战练更紧。

               英勇健儿昼夜练，百日练兵迎反攻。

 

【作者注】本组詩获一等奖，入编《全球优秀华人詩歌颂典》，颁发文艺先锋纪念勋章。

 

 

诗作完啦！自己很得意，一面咏唱，一面走路，一抬头望见女王山啦！不自主的就加快了脚步。过了平畅河，就望见了中营村，走到东河，闻着苇子蒲子的清香，就进了村，过了十街口，就到家门口了。

我突然到家，母亲以为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高兴地哭了起来。我就劝解说：

“妈妈呀！你别哭了，儿子不是来家看望你吗！”

“我不是哭，是欢喜地掉眼泪啊！”

你抗日走后，你爷爷就病重，我日夜守着侍候，临不行前，他喊了三天三夜，忠吉子！忠吉子！你来呀忠吉子！惊动地四邻都不安！怎么喊你也不回来，我就问你爷爷，你喊忠吉子干什么？他说：

“我不行了！我想他呀！我有话对他说！”

“忠吉子他不在家，爹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忠吉子是个好孩子，我对不起他，我误了他的前程啦！”

“爹呀！你不要为这些事伤心啦！保重身子骨要紧哪！”

“你这么孝顺，我死也知足了！忠吉子！忠吉子爷爷对不起你呀！……..”

 我听这话，也落下了眼泪，对爷爷一生作为，勾销了一半怨恨。

“你爷爷老时，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就我一个女人，顶盆抱罐，东倒西借，把你爷爷发送了，烧满了七七啦！把我累的一个月没出街门。到烧百日，你爹才回家，问他这一趟码头，怎么走这么长时间？他说，太平洋战争爆发，坐船不安全，坐火车走到青岛，因为战事，交通不通，直到今天才赶回家，给你爷爷烧过百日，我们三口，就搬回老房子，你爹在村里，任文教委员，负责具体管理学校财务。抗属们又选举他为抗属会会长。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兴旺，去年你爹又买了三亩地，改了你爷爷年年卖地的历史。现在种苞米，政府提倡兼种花生、大豆，咱家连着两年大丰收，把家里老窗，全换上洋窗，镶着满窗玻璃，日子过的挺舒心。”

我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从来也没有长的这么茂盛：菊花、大丽花、秋海棠、夹竹桃、鸡冠花、一串红、美人蕉、万寿菊、步步高，正在盛开，斗芳争艳。牡丹、芍药、刺菊、蔷薇、丁香、月季、迎春、鸡蛋黄、绣球个个长得枝叶郁郁葱葱。父母脸上，都挂着慈祥的笑容，。见了老人，见了房屋，见了满院子馨香的花草，在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感觉，我的家庭，进入一个新时代。

第二天，就把我姐姐接来家，全家吃了一顿团圆饭，就忙着给我做，适应今后工作需要

的新衣服。我到潮水集周家看大姨母，和周慕岩表姐，到西头大观楼看三姨母和张溢芳表姐。向他们介绍了根据地的情况，抗日战争我必胜的前途，送给她俩一批进步书刊。途经寨里小学，动员曲波文，去北海中学学习，回到村又动员族兄王永通，到我军服装厂任缝纫班长，动员孙玉梅、孙本香、王树桔到根据地学习工作，到晚上我才回家，老母亲不高兴了，她要求我在探家期间，不要外出，老老实实在家听她有话要对我说，我满足了慈母的这个愿望。我白天黑夜，都坐在她的身边。仔细倾听，她老人家，述说自己家的家史，和到了老王家的坎坷生活，好像这两年，就天天等着我回家说给我听，这一回可盼来了，一定要一口气把心中的话全倒出来，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我白天黑夜，都坐在她老人家的身傍，倾听她述说我老娘家的家史：

我外祖父 是蓬莱县接夼段家，段海、段江之后，老老爷段佩举，娶马格庄姚官家女儿，乳名四十子为妻，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娶邬沟李家庄李官的女儿，次子原配大齐家武举家女儿，继配大辛店方氏，三儿子段鸿音，娶的是蓬莱县名门大户，莲花泊村，栖霞牟二黑姑娘的女儿赵氏为妻。家有农田三百亩，松树岚子三百亩，没有儿子。其二兄有三个儿子：长子曰明、次子曰贞、三子曰增，就是我的外祖父，他过继给二伯父，娶邬沟沈家沈学珠小女为妻。生有四男：长子可修、次子可仕、三子可伟、四子可任。

还生有五个女儿：

长女嫁给潮水镇夹杆石周进士孙子周岳生为妻；

次女嫁给矫格庄孙家；

三女嫁给潮水镇镇长大观楼张琪观长子为妻；

四女嫁给中营村德玉堂王秉信孙子王风音为妻，就是我母亲，段可英；

五女嫁给接夼袁家富户徐子丹为妻。

四男五女，个个长的旺旺盛盛，家里日子过的很富余，又乐善好施，段家村的关帝庙、土地庙，全是他出地、出工、出料修建的，周围四邻八村的，都很尊敬羡慕不已。

个个儿子大了，到上学年龄，都去上学。五个姑娘都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在家学针线、饭食、扣花、刺绣。闲时听哥弟念书，看其写子，我母亲聪明过人，就这样认得几个字，能背诵几首诗文。到了春节，男的在外面，耍正月，闹二。女孩子一个正月不能做针线，家里买一套锣鼓，关着门教女儿们，敲锣打鼓庆春节。

可英大了，有多人给提媒，我姥家都不答应。到十七岁时，有人提媒给，中营村王秉信孙子。四处一打听，这家子人家，两辈子单传，就这一个孙子，四十八亩地、两处房子、一座粉坊、两头骡子、一匹马。与潮水夹杆石周家，大女儿婆家比，一百亩地五个儿，分家时每个儿子才能分得二十五亩地；与潮水大观楼三女儿婆家比，三个儿子百十亩地，分家每个儿子，只能分得三十亩地；中营村王家是独子、独孙、四十八亩地，又是有名的德玉堂家，门当户对，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经三年准备，王家老婆婆年高，婆婆体弱多病，家中缺人手，催着过门。进了王家门，老公公老婆婆年高多病，婆婆常年有病，身边还带一个没过周岁的小姑子。家种四十八亩地，雇了两个伙计，农忙时天天短工不断，全家人的，炕上针线、缝补、拆洗、地下活计，推磨、压碾、刷锅、做饭一大堆营生，都落在家母一人身上，她忍劳任怨，没有怨言。家中活计多，逼的只能眼尖手快，干净利索。本家四个妯娌，有个红白喜事，全靠她上灶。很当老公公老婆婆的意。家里的日子，过的很和睦。

我家母一年到头行慈善，谁家吃不上，送米送面，见讨饭的，先给干的吃，再给稀的喝，讨饭的吃饱喝足往外走，她喊道：你先别走，看你脚上那双鞋不行了！我再找双鞋给你穿！讨饭感动的说：太太你真是个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愿上天保佑你大吉大利！

我奶奶中风不语，大小便失禁，炕上吃，炕上尿，瘫在炕上八年，身上没起一个褥疮，就是现在医院，一级护理，八年也难达到这个程度。我奶奶去世后，我姥姥又瘫了，接到家里，端屎端尿侍候九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洗尿布，一洗洗了十七年，在我家乡是出了名的孝顺人。

我母亲性格刚强。遇事埋头苦干，凡事自力更生。住家过日子吃的：醋、酱油、虾油、面酱、虾酱、豆瓣酱、蟹酱、辣椒酱、臭豆腐、豆腐乳。穿的：衣、袜、鞋、帽。用的：扫帚、炊帚、扣花。我小的时候玩的：刀、枪、锣、鼓、布老虎全是她自己制作。

从小我最害怕剃头，找挑担的理发吧！惜不得化那份钱，找别人理吧！还得去求人，叫自己家伙计理，有失小掌柜身份，母亲她自己给我剃头，疼的我实在是受不了！头剃一半，痛的我跑了！母亲的办法是真多，她找来一个斗，放在自己两腿中间夹着，再把我放在斗里装着，按着我的头剃起来，怎么疼我也跑不了，只有坐在斗里，忍着疼把头剃完，也不去求人。

种地也是这样。我家分家后，我、父母弟妹七口人七亩地，父亲跑码头，家中没有男劳力，没有牲口，没有大农具，一个小脚妇女，领几个孩子，种着七亩地，全是一镢一镢的刨，一锨一锨的挖着，播种上的。最特别的是清苗和锄草，小苗长出来，母亲坐在蒲团子上，先清蒲团子四周的苗，锄蒲团四周的草，再站起身来，把蒲团子向前头移动一步，再坐到蒲团子上，清四周的苗，锄四周的草。七亩地的苗和草，全是这样清和锄的。可见其自力更生意志的坚强。

以前在我家的大院子、前院、后院、夹道子，只有十几棵香椿树，我母亲看大姑婆婆家，有许多的苗木，她要了：桃、杏、李、梨、木瓜、大枣、软枣、花椒、竹子、白合、萱草。分别栽种在各个院子里，夏天摘竹叶烧水喝，吃面条时，就采花椒叶炸酱吃，黄花菜采下来晒干，收藏起来常年食用。桃、杏、李、梨、木瓜、大枣、软枣，按季节尝鲜，家里日子按排的，汤水不漏，甚得老公公老婆婆的喜欢。

勤快人多半手亦巧。我上小学时，下雨天见有的同学，脚上穿着胶皮水鞋，我回家嚷着要水鞋穿，母亲没有给买，竟给我亲手做了一双水鞋，这水鞋很特别，先用布给我做了一双布鞋，再拿猪血连帮带底都涂上，这样涂了凉，干了涂，也不知涂了多少遍。下雨时我穿脚上，真的不透水，是一双绝好的水鞋。

我母亲的胆特大，心特细。有一次，我在屁股上，生了个痈，肿的老大，不能走，不能坐，疼的我受不了，母亲烧了一锅开水，把炕铺上厚厚一炕黄道纸，让我光腚躺在炕上，她拿剃头刀子，在开水里煮了煮，拿些白酒把我屁股搽洗干净，手拿剃头刀子，对准我那个痈，上去就是一刀，把痈割开一道长口子，脓、血都淌到黄道纸上，再拿白酒洗干净刀口，当天就不疼了，几天后竟奇迹般好啦！

一九三七年腊月二十七日，日本鬼子从烟台出来，攻打潮水集，途径我村，到学校去搜查，鬼子走后，我吓得哭着跑回家去。母亲问我：

  “你哭什么？”

“不好了！妈妈呀！日本鬼子经过咱们疃，去打潮水啦！”

“哭什么！日本鬼子有什么可怕的，天塌了有地撑着，山塌了蹲到井里去！人总归是有办法的，有什么可怕的！”

“那日本鬼子，扛的机关枪，拉的大炮啊！”

“机关枪大炮也不可怕，在场上拿扫帚扫场，扫得有多干净啊！场四周漏下的粮食，雨后还发出许多的芽！机关枪大炮再厉害，也比不上扫帚扫的干净！中国人它是杀不绝！砍不净的！”

我叫鬼子吓的还在那里哭。她说：

“你是个男孩子，男子汉不能哭！特别对鬼子，更不能哭，男子汉是大丈夫，怎么能对敌人哭哪！”

我母亲，尽管他没有上过学，她受到大家庭的熏陶，贤惠、善良、忠实、直爽、处事公平。我父亲任中营乡农救会长时，全家生活生产重担，只她一人承担，她还担任中营村妇救会大组长，领导老王家全部姑娘媳妇。教育自己儿女，全都参加抗日，干革命工作。

在我童年的心目中，我母亲是万能的，没有他不会做的事，没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的慈母是伟大的，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还传给我中国人应有的硬骨头精神，我很尊敬孝顺我的母亲。

在我九岁时，段家我大表哥结婚，表兄表弟坐在一桌，结婚桌桌都上酒喝喜酒，我们桌也上了，哥们弟兄也都喝了起来。婚礼结束往家走，我给母亲牵牲口，一出了段家村，老母亲坐在牲口上，就哭了起来，一直哭到潮水西门外，整整哭了十里地，一面哭一面说：

“老王家没有好根，老的喝酒败了家，孙子小不点就喝酒，往后的日子， 叫我怎么过呀！我到老了，叫我依靠谁呀！人是从小看大，这么点就喝酒，长大了没有个好！我的命好苦啊！生了个儿子学喝酒！…….”

眼看着到潮水西门外，母亲还这么个哭法，叫我怎么牵牲口进城门哪！我把牲口牵到道边上，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母亲说：

“妈！你别哭了！儿错了！从今往后，儿不喝酒！听妈的话！长大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妈妈！你相信儿的话，我对天老爷发誓！”

“你不要说啦！我相信你！”

从这件事以后，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妈妈哭啊！

我母亲的血统，出长寿的，我老娘活了93岁，老姥活97岁，太姥活了103岁，为了让老母亲过个幸福晚年，一九八八年我父亲过世后，就把老母亲接到我家里，我们夫妻俩，亲自侍候候老人，每年农历三月初三，家母诞辰时，举办丰盛的家庭寿宴。敬祝母亲健康长寿！把家母高兴地，见了人就说：

“我为人，做了一辈子好事，行了一辈子善，天老爷对我也不薄，个个儿女参加革命，个个都旺旺盛盛，个个都孝顺，让我多福多寿多子女！我知足了！死而无怨！‘ 

一九九三年，我住的房子动迁，这年的三月初二济南我小妹妹，开着车把家母接到她家去。当年腊月二十八日，因身体不适，住进医院，晚上家人在那护理。老人说：

“快过年了！你们都走吧！我就是困，想睡觉！”

这一觉老人家没有醒，永远离开我们，她安祥的走了！享年九十六岁。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奉献的一生，慈善的一生，坎坷的一生，晚年也是幸福的！

我的母亲，她是个伟大的母亲！

母亲走后，我回大连，带了部分遗骨，船一出烟台港，我即举行了海葬仪式，将慈母的遗骨撒到大海里，与严父的骨灰在海洋里并了骨。我每年清明节和老伴，带着酒和四样祭品，到老虎滩菱角湾，举行祭奠，籍以怀念敬爱的二老！为了表示对二老的孝心，以诗言志，我写首                                                                         《墓志铭》：

      父母嘱海葬，恩徳大海长。              

  长眠水晶宫，永远得安康。

 

 

 

 

 

 

 

 

 

 

八、北海

 

趁调动工作得了 10天假，回家探亲。本应回家孝敬老人，可是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抗日的干部，拿不出什么物质财富去孝敬父母，只有老老实实地去听父母的话。顺了！顺者听话是也。所以，我探家这十天，是接受母教的十天，母亲给我讲什么，我听什么，一直听到，母亲讲累了讲睏了为止。

我探家这十天，是享受母爱的十天。母亲怕我来家吃不好，吃不饱，饭不管干的、稀的，菜不管热的、凉的，顿顿换着花样做，把肚子装得饱饱的，再多一口也咽不下为止。

母亲怕我在外面穿不暖，衣服给我做的多多的，有单的，有夹的，有长的，有短的，有棉的，有皮的，直到多的再多一件，儿子拿不动为止。

十天探亲假，听了父母十天教训，句句铭记在心。假期转瞬即过，我身穿着慈母和大姐姐、张溢芳表姐日夜突击缝制出来的衣服。腿上穿青咔叽布制服裤，上身着‘充条泥’大褂，头上戴个大礼帽，脚上穿双礼服呢布鞋，手腕上戴只日本手表，上衣上插枝派来蒙金笔，眼上戴副平光眼镜，在门口告别了母亲、大姐、张溢芳表姐，父亲一直送我十里路，送到大迟家。我说：

“爹！请你转告我母亲，在国难当头的抗战时期，儿是忠孝难两全哪！请父母凉解！望保重身体！儿赶路了，爹爹请回吧！”

“国难时期，好男儿志在疆场！你上路吧！”

父子双双挥泪而别。

我一个人，离开大迟家，转个大圈，跺过大辛店鬼子据点，经村里集、上下薛家直奔蓬、黄、栖交界的黄城阳。一路上，见鬼子扫荡放火烧的残屋倒墙，对日本鬼子的满腔怒火，涌上心头。见根据地人民，地头上架着枪，武装保卫秋收，抢收冒着敌人，枪林弹雨种出来的庄稼，心里非常激动：人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人民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我要时时刻刻为保卫人民的利益而斗争，直到献出我的生命，在我心里立下这个誓言。到了艾崮山北坡，见山上一片枫树林，我想：这么一片枫树林，经严霜一打，那一定是满山一片红枫叶，“霜叶红于二月花”到那时，这里景致一定会更美丽！马上我就连想到：我王永芝，就是刚出校门的，一片枫叶，就要打入敌人占领的大城市，去经受日本法西斯严霜的摧残，我一定要像枫叶那样，严霜愈打它愈红。我不叫王永芝了我要改成：王寒枫。以改这个名字，向党组织表明，我这次打入敌人心脏的决心。就这么想着走着，走着想着不知不觉 黄城阳到啦！我找到了北海地委城市工作部，一位负责同志接去我的介绍信说：

“王同志，你在工作上，有什么要求请讲吧！”

“我想改名叫：王寒枫！”

“你这个名字改得好！我代表组织上批准了！你看烟台、大连、天津你想打入哪个城市？”

“我是个刚走上城市工作岗位的新干部，我服从组织上的分配，派我上哪个城市，我就打入那个城市！”

“地委前天才接到电报指示，今后往敌人占领大城市打入，不是由组织上介绍隐蔽关系，而是由个人找关系，你哪个城市有依存隐蔽关系，组织上就派你打入那个城市去！”

“我是哪个城市也没有依存隐蔽关系！”

“如果是这样子，你就不能打入敌区工作了！”

“我一切，服从组织分配！”

“那好！你就在这休息一下，我去请示有关领导回头再定吧！”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等着，那里也不去，过了好大一会他回来了，对我说：

“组织上决定：派你到北海地委实验区，任教育助理员，这是给你开的介绍信，你到地委实验区，区公所去报到。报到前，到这个村西头，找到专员公署教育科，先给你谈谈业务工作，上任后便于开展工作啊！”

“我还有个请求！”

“请讲把！”

“我的衣服，这次回家去为了安全打入敌人大城市准备的，现在不去啦！我请求组织上，给我换成旧一点的衣服，我好穿着到根据地实验区去报到啊！”

“到敌占区能穿的，到根据地一样的穿，穿不了多久，就旧了，用不着换啦！”

找到了教育科，是郑科长接待的，他很热情健谈，我与他在行政公署时，有一面之识，

他对我说：

“地委实验区，缺个教育助理员，组织部推荐你去任此职，实验区直接归北海地委、专员公署领导，今后专署教育科，召开各县教育科长会议，也通知你参加，暑假寒假的小学教员训练，因专署教育科不办，实验区的小学教员训练，参加栖霞县的，这事已明文通知了，栖霞县教育科。”

“郑科长！我是教育战线一个新兵，我到任后，主要都干什么工作？”

“小学、中心小学的正规教育；男女劳动力的业余教育；医药卫生工作；农村俱乐部文艺活动，大体上这么四大块。实验区吗！你就按这几大块，要有创造精神的去干，就是啦！在干中学习嘛！”

告别了郑科长，我就到实验区报到。

实验区的地盘，原来就是栖霞县苏家店区（一区）。地处栖、招、莱、黄四县交界处，四面群山环抱：西面玲珑山、东面艾崮山、南面蚕山、北面双甲山，中间抱着28个自然村，它是北海军分区的后防基地。建立实验区的目的：一是实验建立巩固抗日根据地的政策；二是在实践中培养各类干部；三是加强实施北海中心根据地党、政、军、民、工、农、青、妇、文、武、儿，全面的组织建设；四是建立巩固的后防基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小小的一个区内，派进160多干部，男女各半，平均每个村五个干部。我穿着准备打入敌人大城市的衣着，到中心根据地实验区去上任，在干部中引起不少误会，说这是从敌占区来的干部。

到任后我逐渐知道：

分区委书记是王林贤；主持全面工作。

分区委副书记是李华章；领分区委干部及加强群团武干部，驻在前泊子，负责前泊学区全面工作和运动。

实验区区长是孙伽俐，领区公所干部及加强的党群团武干部，驻在小蔡家，负责小韩家学区全面工作和运动。

实验区区武委会主任是苗得雨，领区武委会干部及加强的党群干部，驻集后负责赵格庄学区全面工作和运动。

实验区区各救会主任领区各救会干部及加强的党武干部，驻榆林头，负责榆林头学区全面工作和运动。

在到任的介绍会上我认识了：实验区区长孙伽俐；财粮助理员刘巨浪；民政助理员徐民；

公安助理员柳纯；调解助理员谢建民；区公所文书蔡宝和。分区委加派的：潘石店村工作组长司中一，是蓬莱司家村人；缴格庄村工作组长丁绥之，是黄县丁百万孙子；小蔡家工作组长王淑芬，是区妇救会副会长。工作队员有蓬莱人陈玉兰、李翔及海阳江艺茗等30余人。

下午区交通员老扬同志，送我到小蔡家村蔡宝鉴家住宿，从这一天开始了我的从政生涯。

第二天孙区长找我谈工作，问我对实验区教育工作，有什么打算，我就说了在路上考虑的计划。听完了他说：

“我过去在烟台上中学，参加工作以后，在专员公署当过教育科长，我听你讲这个计划挺好，可以开个，中心小学校长会议，把这些工作都布置下去。”

我根据郑科长的指示精神，结合我在胶公所学的知识，在听完了各个学校校长的工作汇报后，布置了工作：

“抓好教师的备课质量，提高全区高小、初小的教学水平。最大程度减少失学儿童，期中进行备课交流，期终进行统考评比，举行成绩展览。

办好成人男劳力业余学习班（冬学）。三年内扫除男青年中文盲，到期进行考试检查。

办好妇女识字班。适龄妇女百分之八十入学，三年内扫除女青年中文盲，到期进行考试检查。

办好村报黑板报。各行政村要普遍的办，好人好事表扬要上墙，最低半月更换一期。

唱好抗战歌曲。小学学生每半月学会一支歌，识字班、冬学学员，每月学会一支歌，遇到集会，现场进行兢赛评比。一句话：就是做到五个好啊！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我布置完后，在讨论中都说，前四条好办，回去照办。就第五条唱歌不好办，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抗战歌曲，只要有歌了，教唱还是可以的。我说：

“这个问题好解决，这个学期要教的歌曲 ，我都复写出来了，每人带一份回去！”

散会后我把前泊子学校校长黄县人，一九三八年参加工作的余绍伦，小韩家学校校长，本区扬店村人，一九四0年参加工作，原是县宣传队长，精兵简政下来的王千一，俩人留下来。我对他说：

“你们两个学校，都有抗日军属子弟寄宿生，我希望你俩，能把这些常年生活寄宿的军属子弟，组织一个业余剧团，利用暑假、寒假和业余时间，排演些小节目：扶助正课教育；活跃文化生活；加强宣传工作；到了新年、春节双拥月，还可以代表区里去，慰问驻军和伤病员。”

于绍伦她很生气地说：

“这个事困难很大，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执行，少钱、缺物、没人。再说这也不是咱学校份内的事，正经事，都忙不过来，咱去管这些干什么！”

王千一接着说：
    “在寄宿生中，组织个学生剧团，这没有什么问题！提出那些要求，也是可以达到的。可是要求时间急啦！演出场次多啦！影响教学那不行！就是说，组织一台晚会的节目，在新年春节双拥月期间，到部队演出几场，那不成问题！”

“你行啊！谁不知道你老千，是宣传队长下来的，敢打这个保票，我可是个笨鸭子，登

不上戏台，这个高架子！”

“余校长！这个事不要急，回去先调查研究一下，从全校老师、寄宿学生的情况出发，能办什么样！办个什么样！不要有过高的要求，自己难为自己，我也不给你下死任务，总之一切从实际出发，你回去看着办吧！”

散会以后，我又拿出半月时间，在全区四个学区，又转了第二圈，进行调查研究。发现全区：没有一个中、西药铺；没有一个坐堂医生；没有一个农村剧团；大多村里有个同乐会，每年正月，演个地秧歌的水平。我把这个情况向区长回报后说：

“老这么拖下去，愈拖愈被动，怎么得想个法子抓个点，把这个工作开展起来！”

“你到赵格庄去蹲个活点，早出晚归，找潘村长和老千研究一下，先把它的情况，调查明白了，回头再说。”

按区长的指示，我就到区里最大的集，赵格庄集，找到潘村长和同乐会会长老千传达区长指示，说明来意。潘村长说：

“中医、中药、坐堂医生，事变前咱这都有，鬼子打来以后，全黄啦！”

“现在能不能，把它再恢复起来？“

“兵荒马乱年头，谁愿意干这种事！再说上哪弄那么多钱，来开中药铺！“

“前泊村潘村长，发动群众，创办个纺织合作社。赵格庄集潘村长，能不能也发动群众，创办个医药合作社呀！“

“王同志！这个事真叫你说准了！要真把群众发动起来，这个事还准行！”

“我们赵格庄集潘村长，去办这个事，是一点困难也没有，老中药铺街面房子，现在还在那里闲着，拉抽匣坐堂医生我们村都有，就是发动群众，把钱凑够了，这个事就成啦！”

“老千哪！叫你说，办合作社不成问题了！办剧团这个事，你看怎么办好哪？”

“剧团好办！我们村有个同乐会，专门演京戏，什么：一棒雪、二进宫、三娘教子、四进是士、五花洞、六月雪、七七会、八大锤、九莲灯、拾棉花。只要一开锣，嗓子眼就痒痒，就得登台比划两下子！”

“现在是抗战时期，咱不能只演老戏啊！”

“新京戏我才弄个本子，《了缘和尚》还没有排！”

“《了缘和尚》这个新京戏，我在胶东军区群英大会上，看实验京剧团演的，戏挺好，你们可以排啊！”

“只要区公所支持，我们愿意抓紧时间去排！”

“区里一定支持你们，这两件事就这么定啦！你们往好处去努力，能演什么水平，咱就看个什么水平！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我回去就向区长汇报，他有什么新指示，我及时通知你们！”

回到区公所就听说，接到通知，全实验区干部，一律到前泊子集训，在集训中，碰见胶公蓬莱籍同学刘开明。我告诉她，现在我改名叫“王寒枫”，在区公所干教育工作。她说在青救会干儿童团工作。在学习班业余时间，我经常到区各救会，找她拉呱，这样跟区妇女救国会会长鲍少云同志认识了，她是福山人，参加工作前当教员，她认识我于泽姐，曾在一起工作过，我会包饺子，还是她教给我的。有一次她问我：

“寒枫啊！你干教育工作，全区挨个村跑，你发没发现，有能当奶母的，又干净利落的青年妇女啊？”

“你给谁找奶母？”

“北海妇联主任王竹奇同志，要给孩子找个奶母！”

“这个事好办！包在我身上啦！”

“那可太好啦！我们区妇救会，叫这事愁的坐卧不安！”

“哪一个村子的妇女认字班，找不出几个干净利落，能当奶母的大姑娘！”

我这句话一出口，满屋的妇女同志，个个笑的前仰后歪，两眼流泪，有的拍手，有的敲腿。把我给笑愣啦！她们也不求我帮找奶母了，我心里想，你们这样看不起我，笑话我，我还不帮你们找哪！老不明白，这帮妇女头子，为什么笑话我，过了十年以后，我妻子生了孩子后，我这才明白，他们笑我的原因：没有生过孩子的大姑娘，是没有奶水的，她不能当奶母，妇女头子们笑我不懂事，是个书呆子啊！

学习班结束以后，区里统一部署，开展减租减息民主反恶霸运动。小蔡家片片长孙伽俐分配我和江艺茗负责吴家庄、苗家庄、汪沟这三个自然村的农村阶级摸底调查，以便从中筛选出，需要斗争的对象。

江艺茗是工作队员，海阳县人 ，比我大几岁，估计是19岁，小时候跟父母闯过关东，回家后参加工作。这人长的，白净脸，黑眼眉，大眼睛，薄嘴唇，中等身材，口齿伶俐，管多嘻嘻哈哈，不笑不说话。在研究工作时我说：

“咱俩负责三个村的阶级调查，运动要求，时间非常紧，为了争出时间，我个人意见，你负责吴家庄一个村的，我负责苗家庄、汪沟两个村的！”

“那样不好！我在吴家庄派一家饭吃，你在苗家庄派一家饭吃，麻烦两户人家，还不如，咱俩到一个村去调查，派一家的饭，咱俩吃，这样还减少一户人家的麻烦！”

我想她的群众观念还挺强，话说的有道理。就俩人一块调查。从吴家庄、苗家庄、汪沟排着来。在前面两个村调查时，我房东是个老大爷，晚上和他睡在一铺炕上，等到汪沟调查时，我自己住在一个闲屋里，江每调查完一户，就跑到我住这个闲屋子来一趟，一会儿穿黑布鞋，一会儿穿白力士鞋，一会儿洗了头梳的流光，一会儿洗了脸擦的扑鼻香，我都没有搭理她。有一天下午，下起了小晴雪，天特别的冷，我调查完了，回屋坐在炕上整理材料，时间长了，也不动弹，愈写愈冷，就把被子拉开盖在腿上，她进屋来，看我在炕上盖着被子，看了一会儿，就到外地，不一会儿，他又进来，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说：
    “今天是真冷啊！你是真会享福，一个人盖床大被，跟炕头上暖和！”

我仍在整理材料没有理她，她脱下鞋子上了炕，嘻皮笑脸地坐在我的对面，她这个突然动作，我的脑子还没反映过来，她把我盖的被子，拉过去一半，盖在她自己腿上，这时我蒙了，她干脆把腿伸到我的身傍说：

“聪明人，是俩人躺在一个被窝里，那才暖和哪！”

我一瞅这真是暖和暖和上了炕，不光上了炕，把腿都伸到你的被窝里，我严词对她说：

“咱们是工作队的干部，在生活作风上，要注意影响啊！你冻的慌，那这床被子你盖好啦！我到村里再去调查一户！”

丢下材料不整理啦！走到外地一看，她进屋时，还把门都闩上啦！我气哼哼地开开门，就出去了，那有心事再去调查，在村外转了一圈，我思前想后，想了许多：她这是爱我？是调戏我？…..不管是什么，现在在农村做阶级调查，要注意群众影响，不能马马虎虎，这么拖下去！不快刀斩乱麻，出了问题，不堪设想。当晚我给孙区长写封信大意是：

调查进行很顺利，三个村现在已经完成两个，剩下汪沟一个村，不过三十户，为了支援面上运动的人手，我建意将江抽回去，汪沟调查，我个人可以按时，完成任务，若同意，请来信。

对江的作风表现，我只字没提，领导对此事，也没有发觉，来信将江抽调前泊子片工作。

汪利铸是黄县人，参加工作前是个商人，二十六岁已经结过婚，江和他在一起调查，男的有情，女的有意，他们俩一拍即合，闹的满村风雨，时间长了，被领导发现，决定对他俩进行审查。男女双方都交代了，自己的错误事实。女的交代：在汪沟即对小王有意，怎么逗引，他都不动心，他还是一个没有开性的孩子。

在实验区，自从出来这个事，在领导层和党内，就传开啦！王寒枫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是我自己，还蒙在鼓里。汪、江在党内进行了斗争，给了党纪处分，那时我还没有入党，是个白丁，这件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一直埋头写，一九四四年教育工作总结。最后结语是这样写的：

“基本上是：学校教学质量有所提高，全区只小蔡家有三名失学儿童。各个行政村都有村报，好人好事经常上墙。走到那村，都有抗战歌声。青年妇女百分之九十，上识字班，男劳动力，百分之九十五上冬学。赵格庄最近，办了一个医药合作社，群众反映生了病，请医买药不发愁了。该村还成立一个京剧团，排演了《了缘和尚》，春节四处慰问部队和伤病员，反映很好。实验区目前到处呈现一片，军民同乐欢庆新春的，抗日根据地新气象。” 

孙区长看过后笑着说：

“寒枫啊！你写的这个报告，我看过了，改了几个字，内容还可以，就是你的字，写的太差了，我为你的字发愁，将来你要当了县长，怎么签 “行”啊！字抄写工整一 些，可以上报。”

经孙区长介绍，我成为《大众报》和《群力报》的通讯员，就到赵格庄医药合作社去采访写稿，刚开个头，接到区里通知，回去排小调剧《过年》。我扮戏中的爹，陈玉兰扮女儿，李翔给提词。正月初一，在区公所屋后广场，举行军民联欢大会，区长祝词，军队代表讲话，最后我们三个蓬莱人，两个在台上，一个在幕后，演了一场戏。把会场上情绪推向高潮。散戏后，群众议论：演《过年》这俩演员，倒是一对好夫妻。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可是传到陈玉兰耳中，给她引出一个期盼。

有一天民政助理员徐民同志，找我谈心说：

“王寒枫同志，你是怎么啦？我们急等着你的入党申请书，就是没有等到，分区党委会讨论你的入党问题，一查你连入党申请书都没有写，我今天是代表党组织，来摧你写入党申请书的呀！”

“徐民同志！谢谢党组织和党委领导，对我政治生命的关心！我王寒枫，从离开家庭走到革命队伍中来，天天时时刻刻，都在用我的实际行动，在填写我的入党申请书，党组织什么时候认为，我够个党员条件，就发张表给我，我就填写，看我的行动还不够党员条件，就不要发表给我，可以继续考验我，麻烦你把我这个话，转告党支部和党委领导。”

不到十天，徐民同志拿一张表稍稍地到我的屋里，对我说：

“你的意见，我如实向支部和党委反映了，经党委研究：同意让你填写入党志愿书，表我拿来了，你要抓紧时间填，可要记住，你的入党介绍人，是孙伽俐同志和我徐民。”

当天晚上，我就把表填好，最后落的时间是四月一日，徐民拿到手一看说：

“今天是三月份，你怎么填写 四月一日哪？？”

“我是中农成分，按党章规定，需要三个月的候补期，我填写 四月一日，加上 三个月的侯补期，到七月一日，我就可以转为正式党员，这样我的政治生命的生日，和党的生日是同一天，这样容易记住，也有纪念意义！”

“你说，你自己心太粗，叫我看，你的心可是够细啦！”

到了七月一日，我按期转正，成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抗日战争，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在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共同打击下，于一九四五年“八一五”日本无条件投降。我军在发动反攻之际：我屁股上的腿疽，又犯病啦！肿的老大，疼的难忍。上级又布置学校，负责修公路，迎接大反攻。我拄一根棍子，去布置任务，走半路一步动不了，叫民兵拿担架，把我抬到集后村，小学会场上，把几张课桌对起来，我躺在上面，布置全区学校停课，负责修通经我区的莱、黄公路，马石店至苏家庄段。号召全区老师学生，以及早修通公路的实际行动，支援八路军大反攻。

李华章副书记，听说我病了，亲自陪着医药合作社，的坐堂医生，来给我看病。经诊断：说是患了腿疽，也叫“痈”，是一种恶疮，必需马上住院治疗。我坚决不去住院，要求坚持工作，支援大反攻。最后李副书记，命令的口气说：

“现在党组织给你的任务是：治病！你立即去北海医院住院！”

他亲自给我写了介绍信，派了六个民兵抬担架，他一直送到村头，嘱咐我好好安心养病。民兵轮流着抬我，从艾崮山西面的小蔡家、大韩家、艾山前、艾山汤、转到山东头、又转向往北走，到了蓬莱北海地方医院，西医外科陈医生检查后说：

“你得这个病，中医叫”痈“西医叫骨节炎，必须立即动手术！”

“大夫！你还是给我吃药治疗吧！”

我就坚持要吃药治疗！大夫就坚持必须立即作手术！最后他下了医嘱：

“护士长！我给患者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想通了更好！想不通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抬上手术台！”

他下了医嘱，就急匆匆离去，准备明天的手术事宜。同病房有司家庄一个病号，对我说：

“你是新来的病号，不了解这个医院情况，这个陈医生，原来是大连满铁医院的外科大夫，技术挺高明，他是蓬莱清河屯村人，为了抗日，家中亲人，到大连和他商议，一说他就同意了，回来就到北海医院，他是这个医院外科的大拿，病号都很信服他的技术，我的腿叫手榴弹炸伤了，就是他给开的刀，手术很成功！你在屁股上开刀就更好治啦！”

第二天就把我抬到手术台上，因为没有麻药，就用四个棒小伙子，按着我的四肢，和杀猪似的，生‘割’一个点，在左腚刀口刚愈合，右腚上又生出一个来，这又开了第二刀。在医院土炕上躺了两个月，刀口愈合后就回区里，一看实验区已经撤了，一百六十多干部，大都调走，去烟台、龙口新解放城市工作，现在留下的，多是原来的本区村干部，恢复原栖霞县苏家店区。到区公所，新区长李作行，原来是潘石店村支部书记，副区长是愿赵格庄潘村长，他俩对我说，北海来三回命令调你，你住在医院里，现在实验区撤了，归栖霞县了，你才出院。我说：

“干革命在哪都一样！”

不几天，栖霞县政府来调令，调我到县政府教育科工作，一时间思绪万千，实验区啊！蚕山啊！我们要分别了！你这胶东军区的老后方基地，胶东大众报，北海币的印刷地，兵工厂所在地，第一座自己造土电台，新华社胶东分社的诞生地。在八年抗战的艰苦岁月里，你屡次掩护胶东、北海、党、政、军、民、后方、机关、工厂、医院、报社安然无恙，为胜利，你做出了巨大贡献。就在这有光荣传统的英雄土地上，我被吸收为光荣的共产党一名党员。蚕山啊！你让我和实验区永远连结在一起！蚕山哪！你永远让我的政治生命，和你连结在一起！蚕山我一生永远怀念你！留《赞蚕山》一曲：

 

                远望形态奇，近瞧石头怪。

悬崖高百丈，攀登任我来。

崮顶岩石洞，天生好要塞。

日寇屡进犯，结果都失败。

巍峨华夏土，岂容铁蹄踩。

掩护众豪杰，自制土电台。

延安收到报，转发国内外。

攀崖凿石壁，刻诗传万代。

 

【作者注】本组詩获一等奖，入编《全球优秀华人詩歌颂典》，颁发文艺先锋纪念勋章。

 

我收起笔来，怀着无限留恋的心情，离开我工作战斗过的实验区，离开我心爱的蚕山！

到了县教育科，被任命为干部教育科员，科长施明轩，是蓬莱小门家村人。在科办公会上宣布：科长不在家，由寒枫代科长主持工作。到食堂吃饭时，又碰到本村小学同学，孙彩云她在县银行工作，不到一个月，在实验区过春节，同台演《过年》的陈玉兰，也调到县邮局工作。到放寒假，全县小学教员学习班开学。班址就在北门外完小，又遇到前任科长刘铭夫人李羽，她夫妻俩都是蓬莱人。尽管我刚到栖霞工作不久，周围的蓬莱人，还真不少。有一天我去学习班上班，途径北门里邮局宿舍门口，陈玉兰热情地把我叫到她住处。她说：

“寒枫同志！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帮我解决！”

“老乡！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我们县邮局领导，把我介绍给县委组织部刁愈之部长，刁也多次向我求爱，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个人同不同意？”

“同意了还问你干什么！我不同意！”

“这个事你问我该怎么办？咱们是实验区工作过的老同志，又是蓬莱老乡，我只能提供

实话一句！”

“一句什么话？你快说呀！”

“你同意就告诉他同意！成为革命好夫妻，你不同意你告诉他，你不同意！彼此还是好同志！我看刁部长是个厚道人，实实在在的老好人，很有领导干部风度，不管你表什么态，他都会正确对待一个妇女干部！”

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哭了起来。说道：

“我就只望你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你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解决办法，就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她听了哭的更厉害了。两个月时间，她找我四次哭了四次，弄的我真没有办法，这个忙我是帮不上啦！到暑假，全县小学教员学习班，结束那一天，科长对我说：

“组织上决定：调你上延安建国学习班去学习，有三个班任你选，一是外交；二是报纸；三是经济建设。你同不同意？

“上延安能见毛主席！我怎么能不同意！”

“你要是同意，就到县委组织部，找刁部长，详情由他跟你讲！”

我马上到了县委组织部，刁部长又把科长讲那话，又说了一遍。问我同不同意？”

“我同意！”

“你既然同意这个调动，组织上对这批干部，在生活上很照顾，凡是结婚的准许带妻子，凡是有爱人的准许带爱人，我知道你没有结婚，可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对象？”

“我还没有对象！”

“没有对象，咱们县有的是年轻女干部，你看中那一个，尽管提出来，组织上帮你的忙！”

“谢谢刁部长！我感谢组织上的关怀！调我到延安，在毛主席身边学习，就是不带对像，光棍一个我也高兴！”

我回到科里，科长和女科员衣苏军同志，一齐劝我找个对象，带着一起走。衣苏军说：

“寒枫啊！咱们在一起工作，同志关系处的都很好！这次你调动工作，组织上准许带对

像你若是不带，我这个当大姐的，总觉着对不起小弟弟，我没有尽到责任！你别叫大姐为难哪！你找一个带着走吧！”

“我还没有对像，突然间要去找个对像，带着调动，我上那去找啊！“

“你在实验区工作两年，群众对你反应挺好，威信也挺高，有那么多青年妇女干部，你就一个也没有看中？”

“有一个我看挺好，可是我从来没有向她表示过！”

“他是谁？漂不漂亮？”

“她叫孙自治，是前泊子完小的教员，家是实验区孙家村人，她父亲是北大教授，她在北平上的中学，父亲去世后，跟母亲回老家，任小学教员，这人长的不丑，说一口北平话，会拉提琴，会弹风琴，写一手漂亮字，我对她有爱慕之心，我怕碰钉子，从来没敢向她表露出来！”

“你赶紧到一区找她谈，谈成了更好，不成回来我再想办法！”

我就急忙急火的往一区跑，我走在路上，边走边琢磨，我直接找她谈，谈成了好，谈不成碰钉子，多不好看，到了一区，我先去找，接我职务的王文正同志，让她从中说话。到那跟她一讲，她说：

“我看你们俩是天生一对，挺般配，我愿意当这个红娘！我敢保证，只要我向她说，王寒枫同志，亲自前来求婚！肯定她会同意！”

她马上到会场把孙自治找出来，个别与孙一谈，孙一口答应：

“我愿意做寒枫的爱人！跟他一起调到延安去学习！”

王当即把我叫出去，在集后村小学操场边上，我与孙自治见了面，两个人做为爱人，第一次握了手。王文正说：

“自治呀！你快领着寒枫同志回家，准备行装，告别老人，及早去县报到，区里一切手续，由我给你去办！”

俩人早互有爱心，谁也不肯先出口说破，现在成一对速成恋人，一路又说又笑高高兴兴地进了她家门。我说：

“我在南屋里等你，你先到上房跟你母亲说一说呀！”

“那好！你先在这小等一会儿！”

不一会，她妹妹送来一筐炒花生，到了两次茶水。这次她开门时，我听见她母女俩的哭声。最后孙自治挂着眼泪出来对我说：
    “我母亲说，你这个人挺好，也很合适，只要是你在胶东，不带着去延安，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啦！要是带去延安，家中只剩下孤女寡母，这个日子就没法过啦！母亲就不同意！”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我一看情况突变，她母亲不同意，也是有原因的，的确是个问题，当晚辈的，不能不考虑。我就劝说道：

“自治呀！你不要哭了！你哭我心里也难过啊！你家中的情况我都了解，既然你母亲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我不能因为咱俩建立恋爱关系，不服从组织调动，组织的决定，我只能是服从，你家中的情况，我理解也很同情，咱俩都不要叫老人为难啦！尽管伯母不同意，你跟我去延安，咱俩成不了革命夫妻，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革命的好同志好战友！我的时间太紧，烦代向伯母致意！我走了再见！”

我主动伸出了手，亲切地，心平气和的，热情地，又非常惋惜的，紧紧的握了第二次手，恋恋不惜的分别了。

来去匆匆，回到科里，把情况向科长和衣苏军同志讲了。衣苏军说：

“你走了以后，我就把我教过的女学生，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想了一遍，想起一个女教员，她长的比孙自治还漂亮，是个党员，政治上更成熟，是西海中学的毕业生，她是咱栖霞县，女教员中，三大美人之一，我想给你俩当个红娘，这个媒我去提，一提准能成！”

“她到底是谁呀？”

“十三区霞泊村教员张兰芳！你看怎么样？”

“她我认识，我还是她的入党检誓人哪！这个人长的是很漂亮，光我自己同意不行，还不知人家同不同意哪？”

“为了给你争取时间，我已经把她从十三区叫来了，她现在正在北门里，她姐姐家里，就等你回来，你要是同意！我就安排你们俩见个面，把关系确定下来。”

“我同意！一切请大姐姐去安排！”

“你别动！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他领着张兰芳来了，当着科长的面，她把张兰芳安排坐下，就问我说：

“寒枫啊！你爱不爱张兰芳？”

“我爱她！”

“兰芳啊！你爱不爱寒枫？”

“我爱他！”

“你们俩都同意建立恋爱关系啦！就到组织部找刁部长，办理调动手续，等你们俩结婚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啊！”

我们俩个人，第一次在寒假学习班上，就认识了，我对她的印象很好，但没有考虑去建立恋爱关系。因为这次调动，在衣大姐的关怀下，加速了恋爱关系的及早建立，这真是喜从天上来，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啦！可以说是万分激动，感慨万千！当时俩个人，第一次作为恋人，轻松愉快，温情脉脉，男一言，女一语的商议：带什么东西，不带什么东西，亲密的细语着。走到了刁部长处，又是问的老话，只是多了同志两个字。他问道 ：

“王寒枫同志！你爱不爱张兰芳同志？”

“我爱他！”

“张兰芳同志！你爱不爱王寒枫同志？”

“我爱他！”

“这很好！我代表组织上宣布：王寒枫同志与张兰芳同志正式建立恋爱关系，祝你们俩：互帮互助，互敬互爱，白头到老！现在张兰芳同志马上回区，转组织关系，准备好行李，后

天上午到组织部报到”

我们俩出了组织部大门，我笑着对她说：

“没有想到，建立恋爱关系，还有这么多的手续，真有意思！”

我找对象这件事，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们俩说着话，我往城外送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商议准备的事，我一直送到城西三里亭。她说：
    “你就送到这吧！咱俩分头，各人准备各人的东西，后天上午，按时到组织部报到好啦！”

“我后天早饭后，骑着自行车，到霞泊小学来接你！”

“我准备好东西等着你！”

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我匆匆忙忙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急呼呼向蓬莱老乡县妇女救国会会长李兹、李羽、孙彩云，实验区战友县青年救国会会长苗生新、县武委会股长苗生营，胶公同学刘淑敏，一一告别。唯独没敢向同台演戏的老乡，陈玉兰同志去告别，我怕见了她再听她的哭声，再看她的哭脸，不如不辞而别为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到街上吃了早点，骑着车子到了霞迫小学，因为我来的太早，张兰芳还没有到学校。我就打听她的住处，找到了她还没有吃完早饭，她看见我到了，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告别了房东。俩个人提着行李，出了屋，一起忙呼着，把行李捆绑到车子上。她告别了送行的乡亲学生，我骑上自行车，带着经过党组织正式批准的对象，轻松愉快地向县城飞奔而去。

到了组织部，早把手续给写好啦！交到我的手里，派了一匹马，送我们俩到地委去报到，教育科施明轩科长、衣苏军和组织部的同志，刘淑敏，及蓬莱老乡，实验区战友都到县委门口给我们俩送行。我看着这些亲热的面容，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两眼热泪横流，依依不舍地挥手而别。任何时候我也忘不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不是姐弟胜似姐弟，亲爱的老战友老同志们！我带着他们亲切的关怀，善良的祝愿，美好的希望，和热情的欢送，离开了美丽的让我永远怀念的山城——栖霞。

一路上她骑着马走，我在地上行，边走边谈，我讲在胶公的学习战斗生活，他说西海中学，在反扫荡中坚持教学的艰苦故事。我介绍了县学的计划，她谈了在学习班的学习收获。到了一个大村的村头，她笑着说：：

“这就是我的村！”

“你家叫什么村？”

“叫马疃！”

“咱俩回家去看看！”

“时间太紧，来不急了，这回就用不着啦！”

大路转了向，一直往北走，她骑着马上了岭岗顶上，自己下了马。对我说：

“你走的时间太长了，一定很累！咱俩轮换着骑吧！”

我心想：赵匡胤千里送京娘，我这是万里接新娘，那有我骑马，叫新娘走路的道理呢！在城市工作部学习时间，就听到介绍，敌占区一个流行歌曲叫，《千里送京娘》，这时我不时的手拂摸着路边的垂柳，在我心中默默歌唱着：

 

 柳叶青又青，

               妹坐马上哥步行。

               长途跋涉劳哥力………..

 

一路带着美好的向往，走在栖霞山区，坎坷崎岖的大道上，我们俩怎么紧张的赶路，天黑了，也没有赶到目的地黄县城。就在一区苏家庄住下，宿在榆林头完小苏德美校长家里。他问我这是上那去？我就把这次调动经过，与孙自治关系的始末，一一都跟他讲了，晚上吃完了晚饭，苏问道：

“今天晚上睡觉，你叫我怎么给你俩安排？”

“兰芳和咱家大嫂在一铺炕，咱俩人一铺炕，你就这样去安排！”

“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能办这么一个罗嗦事，当初，你不如办个结婚的手续，一路上省多少麻烦事啊！”

“眼下的形势，火药味这么足，我们俩又都还年轻，急急忙忙，把婚事处理早了，打起仗来有许多不便哪！”

“叫我说，孙自治她没有福，一桩好婚事，叫她母亲给哭黄啦！倒叫张兰芳家，检了个东厢佳婿！”

晚上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孙自治，不知道她如今情绪如何？想到王文正，她的一片好心，我还没有致谢，应当给她写封感谢信，想到了实验区的桩桩往事……

苏校长一起来，我就给王文正写信，介绍了我找对象的最新情况，对她表示衷心的感谢，希望她对孙自治多给安慰和关照，并代我向她致意！托苏德美同志给把信捎去。即起身上路。中午赶到黄县城。找到地委组织部，是原来实验区副书记，李华章同志接待的，他现在是组织部干部科长。他对我说：
   “这一次北海区，每个县调四个人，调齐了是二十八人。区党委定，北海编一个中队任命：你为中队长，黄县闫义珍同志为指导员，你是胶公毕业的，有组织行军的经验，望你能把队伍，顺利的带到目的地！”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完成这个任务！”

“地委领导，对这批干部调动很重视，明天晚上还要举行欢送晚会，这两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到丁家花园，和城里四处逛逛！”

我按照李科长的介绍，领着张兰芳同志在城里转了一圈，这个城比栖霞城是：城墙高，房子好，街道宽，地方大，店铺多，穿戴洋。除了丁家花园，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我就跟张兰芳同志商议说：

“在实验区时我的老首长的夫人，王绍华同志，在北海妇女救国会当宣传部长，咱俩去看看哪？”

“那好吧！”到了那里，一见面我就主动介绍说：

“这是我的爱人张兰芳同志，我们俩一起调到延安去学习，后天就出发，今天特来向老大姐告别！”

“你叫我老大姐我也担得起呀！你于泽姐姐还叫我大姐哪！”

“我姐姐去东北前，我们俩在栖霞赵家庄见了一面，她告诉我离别前与你谈好了，把我委托给你关照！”

“是的，有这么一件事！这事你姐姐就白为你操心啦！”

“怎么白操心啦？”

“你姐姐把你委托给我的用意，我都明白，是叫我帮你找个对象，现在你自己找到了，她不是白操心了吗！

“没有白操心，不还委托关照我吗！”

“关照说到底就是叫我当你的保护人，我刚见你的面，你就调到延安，这叫大姐怎么关照啊！”

说的在坐的人都笑了，大姐派人上街买了饭菜，留我们俩在这吃了午饭，分别前送给我一张，她和邵阳结婚的照片，作为纪念，她笑着说：

“没有别的，大姐送你一句话：我希望你俩，今后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祝一路平安 ！”

地委当天晚上，在丁家大院，举行了欢送晚会，领导致了欢送词，由北海文工队演出，好一番热闹，把我们乐的，如疯似痴神魂颠倒。临离别北海区时，把栖霞县政府，送给我的唯一的一件绸子衬衣，晒在院子里，走时忘了拿，当走到栖霞地面，望见蚕山山头时，这时候才想起来，晒的衬衣忘拿了，可我们已走出百里。这真应了一句俗话：猪乐没好天，人乐没好乐！乐的把心爱的纪念物都丢啦！只留下个遗憾！离别了生我养我的故乡！离别了我工作战斗过的地方——北海！                     

 

 

 

 

 

 

 

 

 

 

 

 

 

九、鲁中

 

1946年秋天，在莱黄公路上，一支奇怪的队伍，由北向南，欢快的行进着，有男、有女、有小孩、还有一辆大马车，车上拉着行李，上面坐着妇女和小孩。男的都在地下走，观看着四周丰收的景象。这就是胶东区党委调去延安干部大队——北海中队在行军。我作为队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指导员走在最后面，队伍和马车走在中间。高华峰同志，急呼呼地从后面，赶上来，走到我身旁边一面走一面说：

“寒枫！只从你调到教育科以来，我在县委宣传部，因为工作关系，咱俩经常接触，工作上的事，咱俩是无话不谈，今天老大哥跟你说个生活上的事！”

“生活上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这次从栖霞调两个干部去延安，谈了许多人，都不同意去，最后遇到咱们两个，都通快的答应啦！”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在工作上要无条件服从组织分配啊！”

“这次调动工作，让带对象走，你找着了对象，为什么不提出，结了婚再走哪！你提出这个要求，我估计张兰芳本人和组织上部都能接收，因为他都再难选你这样条件的人哪！”

“我现在还不急着结婚，谢谢老大哥的关怀！”

“不！这是我和你嫂子两个人的意见！调延安沿途万水千山，到了晚上，男女两个恋人，分开住着，有多不方便哪！我们两口子的意见，这次到了莱阳，你向区党委组织部提出：批准结婚的要求，肯定能够得到批准！”

“我们俩都还年轻，现在虽然抗战胜利了！可国民党反动派，来势汹汹，火药味十足，现在结了婚，就要生孩子，在目前这种形势下，生个孩子不管对组织上，还是对个人，都是一个不少的麻烦，就为了这件事，我不愿意现在就结婚，可是我愿意找个革命的恋人，我有了恋爱对象以后，我的终身就有女主人了，这样我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事，再也不看追求我的人的哭脸，听她的哭声了！大哥大嫂的心意，我领情了，谢谢哥嫂的关心！”

经过四天的行军，我顺利的把干部中队，带到区党委，完成了老首长，交代给我的任务。区党委组织部，把东、西、北海的三个中队编为，赴华东局干部大队，我被任命为副大队长，闫义珍任副政委。这天我正在驻地，莱阳城东关休息，从胶东军区政治部来两个军人，找我谈话。他说：

“山东军区来电报，中央决定在东北建立航空兵、坦克兵训练基地，所调山东军区之连、营干部，因鲁中、鲁南部队文化达到初中以上者较少。其全部名额，可由胶东赴华东局干部大队中动员选拔，希望寒枫同志，带头报名叁军去东北。”

我一听这个话，反应很快，立即回答他说：

“我相信这是军区的电报，可是我们这批干部，是调到延安建国训练班学习的，延安是我多年向往的地方，别的地方哪也不去！我希望你，不要再对下面任何人，讲这件事了！”

他两人看我这个强硬的态度，失望的走了。队伍要在这里休息两天，我对张兰芳同志说：

“区党委组织部通知：要给大队干部开会，这样我没有时间陪你，去看看莱阳城，你可以和大嫂子一起进城去看看，也可以就便洗个澡！”

“那你哪？

“我等开完会啦！有时间就进去看看，洗个澡，没有时间就算啦！”

“那好吧！”

她们还没有动身，组织部的人就来开会。在会上：下达了任务；提出了要求；给了组织关系；开了介绍信、通行证；发了行军路线图，还派了一辆马车。散会前对我说：

“由寒枫同志负责，到南海军分区司令部，联系干部大队过胶济路的地点、路线、护送部队！”

“我到哪去找谁联系？”

“我给你介绍信和路线图！”

我接到后拿手里一看，是胶东军区司令部，写给南海军分区司令部，的一封公函，和到南海军分区司令部的路线图。我仔细的把它放在小口袋里，组织部的人走后，我就进了城，连走带跑，从东关找到西关，没有看见张兰芳，又返回来，急三火四的，又从南关找到北关。还是没有看见张兰芳，把我累的满头大汗，张口喘气，两条腿也拉不动了，一 看表，时间不早了，见对面有个洗澡堂，我一身大汗先去洗个澡，等找到兰芳后我们俩，一起再去买点东西。自己的对象没有找到，洗澡也没有心思，三下五除二，草草了事。回到驻地，见她和大嫂子，又说又笑在洗衣服。大嫂子先看见了我，问道：

“你可是回来了！你洗过澡没有？”

“我刚才洗过了！”

“你把换下来的衣服快拿来！我们一块洗啦！”

“后天就行军，现在洗衣服能干吗？”

“大秋天，一天一宿准能干！”

我回到屋里，张兰芳就跟着来了，笑着说：

“大嫂子叫我来拿衣服来啦！”

“大嫂子用不着派你来呀！等我喘口气就亲自给送去好啦！”

“不用你送了，还是我拿回去吧！”

从这开始，一路上我的衣服，都是大嫂子和张兰芳给我洗的。休息了两天就上路了，目的地是临沂，华东局组织部。我们干部的分工是：宋大队长和金焰政委负责，带领本队行军，我负责设营，也就是打前站。第一天宿在水沟头，第二天宿在院上。南海中学驻在这里，我去看房子，找不到闲屋，没有办法，到了南海中学校部，去联系住处，在指导处，遇见胶公同学王玉莲，他在这当主任，老同学见面，格外热情，先上凉水洗脸，后上开水给喝。我就讲明来意 。他问我你们有多少人？我说：

“一百二十人！”

“没有问题，老同学带队伍到我校来，我是热烈欢迎啊！食宿全由我校负责。你就只关好好休息吧！”

“我那有时间休息，还要到南海军分区司令部，去联系过铁路的事哪！”

“不用急休息休息再去也不晚！就在东南面这个村，我这有自行车你可以骑车子去！”

我骑在车子上想：人熟是一宝！在这遇到个老同学，什么吃的住的统统解决了，这就到了村头，哨兵看了我的公函，就让我进村，找到参谋处，值班参谋看了公函后，请出一位领导，参谋拉开地图幕布后，领导指地图说：

“你们干部大队，明天晚上要住在张家坊村，我派警卫连高副连长，带一个排护送你们过胶济路，从高密西蔡家庄车站和塔耳埠车站之间，过胶济路，过路时全权由高副连长指挥，送到诸城县柴沟，部队返回归建，再往前走，你们可按军区给你们的兵站位置图，找兵站联系食宿，就可以啦！”

第二天吃过早饭，高连长带一个排来找我说：
    “奉司令部命令，前来接受任务，送干部大队过胶济路，！”

“高连长欢迎你来！昨天我到司令部去过了，我接收的任务是：一切服从你高连长指挥顺利通过胶济路啊！”

“王副大队长，我看这样吧！这两天胶济路上形势不太紧张，你们这个队伍，我看妇女同志太多，要是晚上过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方便，我的意见：日落前一个小时过路，天黑以前赶到柴沟，你们宿下，我们返回。过铁路时，我们排在前面，过路后，我带两个班在后面掩护，发生情况，听到枪响，你们全队就地卧倒。听我的指挥，你看这样怎么样？”

“连长你不要客气呀！我收领的任务是：过路一切服从你的指挥，就按你的意见办！”

到了时间，高连长叫出发，一个班在前头开路，干部大队紧跟其后，高连长带两个班殿后，走走看见前方，有一个高岭坡，忽听到连长大声命令道：
   “二班在左，三班在右跑步占领阵地！“

他这个命令，把我吓了一跳，我当是国民党反动派，打过来了！只见两个班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提着上好刺刀的枪，头戴着钢盔，弓着腰，个个像小老虎似的，从干部大队行进的左右两侧，向前面岭坡飞奔而去。把我吓的心直跳，当我走到岭坡顶上，我才明白，这就是过胶济铁路啊！只见高连长手持匣子枪，单腿跪在地上，眼望着高密城方向，指挥着两个班一个向东防御，一个向西防御，两挺轻机关枪，都架在铁路上，一挺向东，一挺向西。他告诉我说：

“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快带大队开到柴沟！”

我的心这才放下来，在先头班一班长，带一挺轻机关枪的掩护下，迅速通过铁路，奔向柴沟兵站。

我们的行程过了铁路，直到临沂，全是老根据地滨海区，所以就朝行夜宿，走到莒县城就宿在兵站。张兰芳来到大队部见到我笑道：

“大嫂子说，今天洗衣服！”

“上那去洗？”

“在城里有一个水湾，我们去看了，水很干净！”

“那你少等一会儿！我也去！”

我们拿着要洗的衣服，到了那个水湾，是一条流水的小河，她们俩洗，我和高华峰俩就晒；她俩洗完衣服，就在河边洗头。在太阳灿烂光辉的照样耀下，张兰芳她穿着刚换上的，干净衣服，手梳理着刚洗净的黑头发，站在河边不停地摇摆的翠柳下，美丽极了！大姐啊！大姐啊！你给我介绍这个对象，太漂亮啦！你叫我怎么感谢你好啊！午饭以后，我们四个人，去逛莒县城，在城里转了一气，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啦：

“古代莒国的国都，还赶不上，如今咱们黄县，一个大村子大！”

“现在看来还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好啊！”

“走的离故乡愈远，愈觉得故乡可爱！”

“还是新华社记者写的好：“‘上有天宫，下有胶东’啊！”

“咱胶东也有仙女呀！

“哪是不用说啦！”

总之在我们四个人的心里，离家愈远，愈觉故乡好，离故乡时间愈长，愈觉家乡人亲！这正是：走遍全天下，那里也不如故乡好啊！走遍全天下，还是老乡亲哪！四个人都陶醉在，乐融融亲密无间的老乡情恋之中。

第二天即离开莒县，大队一路歌声，一路欢笑，兴高采烈的到了，华东局驻地。组织部来接待的人说：

“国民党反动派，现在发动内战，向我解放区，大举进攻，我党现在工作的中心是：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前线！你们这批干部，就地分配工作，支瑗战争！”

他接着宣布：

王寒枫、闫义珍带北海中队去鲁中区党委分配工作，其余两个中队在鲁南分配工作。

从抗日战争走过来的干部，怎么能不服从组织分配哪！二话没有说，就带着北海中队，向鲁中区党委驻地莱芜开，出了临沂城，顺着公路高唱着胶东歌曲，一面走路，一面嬉笑被在公路边上学习的，山东大学的同学们，听到了，她高声喊道：       

“哎！同学们哪！这帮行军的同志！是咱们胶东老乡啊！”

我一听她这个口音，是蓬莱人，我就向前打上了话：

“我听你这个同志的口音，是蓬莱人？”

“是啊！我们蓬莱的同学好几个哪！还有潮水张景芳！”

“张景芳我认识，她是我表妹！”

“她今天没有出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我叫王寒枫，是中营村她大表哥，现在调鲁中工作，她以后有事，可以写鲁中区党委组织部干部科转胶东北海中队我收即可。”

我高高兴兴追赶上了张兰芳，告诉她说 ：

“兰芳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走着路能有什么好消息！”

  “就是在路上，遇到这一帮学习的同学们，她告诉我，我表妹在山东大学学习！”

  “你表妹妹叫什么名字？”

“你要问名字嘛！这可是真巧啦！和你亲妹妹一样，她叫张景芳啊！”

她听我一说我表妹的名字，她也乐的张着嘴笑了起来。到了汤头，天还很早，我和指导员商议，从离开莱阳城，没有洗个澡，今天就在这洗个温泉吧！洗过澡后，一身轻爽，第二天上路，欢声笑语一路歌，到了蒙阴城兵站。兵站领导，对胶东来的干部，十分热情，每人发给一斤白面，还有一些肉菜，让我们自己包饺子吃。指导员、华峰、大嫂子、兰芳、金雨昆和我六人为一组。我们这一组是能者多劳，有五个人抢着包饺子，开始他们瞧不起我，认为我包不出个好样的，等我包出来，都张口称赞：

“你这个饺子包的和一朵花似的！”

“你这个饺子包的和玉石雕刻的！”

“寒枫啊！你这个饺子包的这么好！是跟谁学的？”

“大嫂子，我的师傅可远啦！这个人叫鲍少云，胶东福山人，她是北海实验区妇女救国会会长，我们一块在学习班学习时，她把着手教给我包这种花样的饺子，我包的比我师傅可差远去啦！我师傅包的个个和白鸡冠花似的那么漂亮！”

“你师傅包的我没有看见，你包这个就够好看的啦！”

“大家夸奖了，大嫂子！”

说实在的，离开胶东一个月啦！就是到了鲁中地面，才吃了一顿顺口的饱饭，是自己动手包的饺子。晚上睡的也格外香甜。第二天出了城西门，沿途见那奇山怪崮，实在是特别，一个比一个奇，一个比一个怪，没有一个类同的，过了新泰，就进入了莱芜，这又有一种风格，它的特点是：房屋高大；石灰墙白；厨房单设；户户喝茶、人人睡床。走的不到两天就到了目的地鲁中区党委驻地——安仙。

组织部干部科董科长接待的，分配我和兰芳到二地委宣传部工作。其他同志：闫义珍、扬晨钟、张锡农、黄玉亭、刘廷华分配到鲁中军区政治部工作。徐杰、林山分配到鲁中大众报社工作。其他同志分配到地委去工作。

我从十二岁就想当兵，报名没有报上，在莱阳有个去东北当兵的机会，叫去延安学习给顶啦！这次到鲁中来，一些同志分配到部队去，又把我分配到地方上。想当兵的这个梦，一直没有圆，这次在鲁中，遇上个当兵的机会，可是眼看着又溜过去了。不！我也要去当兵！我去找了董科长，讲目前内战形势吃紧，讲我多次当兵一直没有当上的经过，这一次希望组织上，能把我和兰芳同志，分配到部队去。当天下午安香于家，誉称蓬莱“三大于”的三兄弟的于寄吾，来看我们，这真是天赐缘分，在胶东我见了于仲淑，在鲁南新四军军部我见了于眉，这次到了鲁中又见了他，一见面他就笑呵呵的说：

“我这是来看胶东老乡的，我是蓬莱人，你们这有没有蓬莱人哪？”

“有！我就是蓬莱人！”

“你是蓬莱那个疃的？”

“潮水南面中营村！”

“中营村我到过，在潮水集南面啊！我特来欢迎胶东老乡来鲁中工作啊！”

鲁中区党委宣传部于寄吾部长，滔滔不绝的向我们介绍鲁中的，风土人情和根据地的情况。只接触了这一次，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非常热情、豪放、乐观、随和。他问我：

“你分配到哪个单位工作？”

“组织上把我和我爱人张兰芳分配到三地委，我对董科长讲了个人意见：现在内战时期，希望组织上，把我们俩分配到部队工作，就地参军支援战争。”

“董科长表什么态？”

“他说回去研究后再答复我！”

“他分管这个事，这么回答你，我看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等见了他我再问一下！”

第二天董科长告诉我，批准我们俩当兵，当天到军区政治部报到。

鲁中，山东人民徂徕山武装起义的地方！

鲁中，山东纵队诞生成长战斗过的地方！

鲁中，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着落的地方！

鲁中，抗战八年，从这里传出：五井、孙祖、青驼寺战斗；岱崮连血战南北岱崮；二曹大闹蒙阴城；八路军计取袁家城子；歼灭日军草野清大队；英雄攻克沂水城。

鲁中，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地方，今天我在这光荣的穿上军装，成为一个人民子弟兵，实现了我从十二岁就追求入伍当八路军的愿望，今天终于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实现了，我无比兴奋，立即和兰芳同志一起，到安仙。北面那个村子，找到了军区政治部组织部，王岱东同志接待了我们俩，把我分配到宣传部宣传科，任宣传干事，张兰芳同志分配到，军区政治部宣传大队，任宣传队员。从此我们俩人，开始了新的军旅生涯。

我到了宣传部，首先见到的是部长华楠同志。他身着整齐干净的军装，腰上带一支小手枪，眼上戴副近视眼镜，满面笑容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见了从胶东来的干部，特别热情，他笑着问我：

“王干事！你是胶东那个县的人？今年多大啦？”

“我是蓬莱县人，今年十九岁！”

“咱们俩是老乡啊！我是牟平崖子村人！”

“我到崖子去赶过集，是个很大的村子！”

“你家在蓬莱，到崖子赶集，路程可是不近哪？”

“不是！我是参加工作以后，在胶东公学学习时，在西涝口驻防，去崖子赶过集！”

“崖子、凤凰崖、西涝口这三个村紧挨着，你去赶集时，看没看见崖子村的孙家大院？”

“孙家大院，占那么一大片地方，谁走进崖子村，都是先看见它呀！”

“那就是我的家啊！”

我听了他这一句话，心中一楞，那个大院，是牟平县的大富户啊！他接着说：

“我本来姓孙，在烟台上的中学，参加革命后改为姓华！”

这位部长，很正直、豪爽、朴实，对我这个新来的干事，初次见面，就告诉我他的身世，这是对我信得过的表示。他大声叫道：

“警卫员！”

一个身高体壮，身带个皮子转带，背着双匣子枪的警卫员，走进屋来。他说：

“小王啊！你马上到管理科，给王干事领军装和一切装备用品，你要仔细的检查一下！”

警卫员站在我的身旁，量了我的身高，我比他差半个头，他转身就走了。部长接着说：

“咱们部里人员不多，干部是：

  宣传科长是王林亭，干事 就是你；

  教育科长是程力正，副科长黄骏，干事宋干，

  民运科长卓农，干事杨增诚；

  前卫报社社长纪直；

宣传大队队长亓尧，副队长杨星华。

就这几个单位慢慢你就熟识啦！关于你的工作，等你科长出差回来，由他跟你谈。”

部长的谈兴正浓，话还没有说完，小王把发给我的东西，背着回来了。部长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去时，吕管理员，早接到组织部通知，把东西一堆堆分好了，我找了一个军装号码对的，背上就回来啦！”

  “小王！你把王干事这一马褡东西，送杨干事屋里，他们俩住在一起吧！”

 警卫员背着东西往外走，我就跟着他出来，到了房东家，杨干事不在屋里，是房东大娘先接待的。小王说：

“大娘！这是新调来的王干事，等杨干事回来，你告诉他部长说，王干事也住你家里！”

警卫员就把领来的东西，一样样交代给我：一个马褡子、一套洋布单军装、一套土布单军装、一顶洋布单军帽、一付帮带、一双布军鞋、一双前头有鼻子后面有个手提带的布底老千鞋、一双布袜子、一双土线袜子、一条猪皮皮带、一条床单、一床军被。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领全了！再就等发棉军装啦！”

他走后，我看作这一堆东西，又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抗战八年，我盼了八年的八路军军装，我可是要穿上了，愁的是这双老千鞋，布袜子从来没有穿过，叫我怎么穿哪！我先换上洋布单军装，扎上皮带，穿着胶东穿来的翻毛牛皮鞋，光着分头，房东一家子人，围着我笑。老大娘开了口：

“看你长的这个俊！就像似洋学生，一点也不像我们八路军！”

我心里想，我穿上军装当了兵，群众还不认可我这个八路军，说我像个洋学生，高兴的劲头，给我扫去一半。正在这个时候，杨增诚同志进屋来了，我报了姓名，作了自我介绍。他说                                                          

“我姓杨叫杨增诚，是渤海寿光人，你们胶东很好！很富裕，是个好地方！我去过！”

“你是什么时候到过我们胶东？”

“这个话说起来，可就长啦！马保山在牛头镇拉八支队，我决心要抗日，到八支队报名参军，他们嫌我年纪小，个头矮，又没有牵马，没带枪，怎么说也不收留我。我就采取，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的办法，一直跟着八支队，从渤海区开始走，跟着走了三个月，八支队开到黄县城，我就跟到黄县城，领导看我人虽然小，抗日的决心挺坚决，这才把我收留下！”

“咱们俩是一个样啊！我十二岁要参加五支队抗日，嫌我年纪小，不收留我，到十五岁要求去抗大学习，嫌年纪小不批准，这次我十九岁啦！从胶东走到鲁中，才当上这个兵！你是从渤海走到胶东才当上兵！在这一点上不是差不多吗！不过你的命运，比我好啊！”

“我的命运好在哪里？”

“我当兵的候补期整整八年，你当兵的候补期才三个月，这不是比我的命运好吗！”

“咱们俩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啊！”

说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真是一见如故。他像个老大哥似地对我说：

“当兵像你这样不行！”

“我这样为什么不行？”

“当兵的一起床，穿上军装，就得打上帮带，纪好风纪扣，戴上军帽，像你这个样子，这那里像个兵啊！”

我这才开始，带上军帽，纪上风纪扣，就开始打绑带，怎么也打不好，不是松，就是紧，再不就矮，再不就高，怎么抚弄，就是不对劲，最后杨增诚他亲自动手，把着手教给我，这才把绑带打上了。哎！当兵要是不打绑带多好，打绑带这有多麻烦，它让我这个新兵发了好几天愁。

  出操时在操场上，见到一起来的闫义珍（黄县人）分配在招待所任指导员，张锡农（龙口人）刘廷华（荣城人）分配在组织部任干事，黄玉亭（福山人）杨晨钟（黄县人）分配在前卫报社任记者。

在参加政治部机关的各种活动中，我逐步认识：

组织部长侯德才胶东乳山人；

保卫部长王 芳鲁中新泰人；

联络部部长张秉玉；

秘书处长陈竟凯老红军。

过了不几天，我们科长出差回来了，就找我谈工作。他是个红军干部，人内向，话语不多，简明直爽。第一次和我谈话时说：

“咱这个科，现在就咱俩干部，一个通讯员，你在机关平时的工作，收发保管宣传品，保管报纸，到月底找份完整的装订成册，其他多余的剪报。战时下部队开展政治鼓动工作，了解部队思想情况，了解英摸事迹，收集通令嘉奖材料。更具体的，干起来一点点就明白啦！这是文件箱子，没有什么事，你就翻一翻看看！今后这个箱子就由你负责保管！”

我打开初步看看有以下资料：登记本、剪报本、报纸及办公用品。和在地方教育科类似，共产党的工作，不论部队地方，都有相似之处，因为他有一个共同的传统。

在机关工作这几天，我认识了：

前卫报女编辑蓬莱人韩波，她家是城里的；蓬莱人真是走遍天下，走到那里都能遇到蓬莱人。

前卫报女编辑福山人于峰，她告诉我说：

“我原来叫巴莲因为行军时，向后转叫巴莲上来，结果第八连，一个连全开上来了，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误会，才改名叫于峰！”

“你是咱胶东那里人？”

“我是福山县巴家寨人！”

“我父亲有个朋友，蓬莱县长，他叫巴南岗！”

“哎呀！那是我叔叔啊！”

“从三军二路到我村宣传抗战时，就听他拉小提琴，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可深啦！”

“我叔叔的提琴拉的不怎么好，可是他走到那里，拉到那里，为的是吸引人来围观，他好开展宣传哪！”

在机关时，一天三餐饭，都是通讯员小李，去打四个人的饭，宋干、杨增诚、我和小李四个人一起吃。我们三个人的衣服赃了，也是通讯员拿去洗，刚来时我不好意思叫他给洗，我自己去洗，叫政治部指导员看见了，把小李叫去批评了一顿。他回来告诉我说：

“你自己洗衣服，叫我挨批评，以后你可不要，再帮这个倒忙了！咱们这就是这么个规矩，干部的衣服，由跟他的通讯员洗！”

军区政治部这个集体，很团结很友好，像个和睦温暖的革命大家庭。每次到星期天，华部长就把我叫去说：

“小王啊！今天没有什么急事，你去宣大看看张兰芳！”

“她在那里挺好的，用不着个个星期去看哪！”

“那样不好啊！一个女同志，又刚到鲁中异乡当兵，她总会遇到些新问题，你今后每个星期天，没有什么急事，你就去看看她！”

这是我穿上军装，部长第三次催我去看兰芳啦！我到了宣大，听到处是唱歌声，拉琴声，我也不知道她是在那一伙，真巧啊！我来三次碰上刘航三次，都是她去给找的张兰芳。天底下就有这样的巧事，三次催我来看恋人的是华部长，三次给我叫出张兰芳的是刘航，后来他们俩成为革命夫妻，这真是天作之合啊！刘航这次见我她微笑着说：

“王干事你来了！你在这少等一会儿，我给你去找张兰芳！”

不一会她把兰芳叫来了，又领我们俩，到一个幽会屋子的门口，手往里面一指，笑着走远了。兰芳急着说：

“你又来干什么？”

“华部长给我的假，叫我来看看你！”

我有前两次看他的经验，俩人谈话，我怕屋外有人偷听，这次我在临来前，写了两封长信，一封是给兰芳的，一封是给我表妹的，放在屋里怕别人看了，我都放在军装口袋里，见了她的面，我就急着拿出信来递给她，结果我拿错了，把写给表妹的信给兰芳了，她一看就说：

“这也不是给我的信哪！”

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写给她的那一封，递到她手中，把给表妹那封信换了回来。她一口气把信看完了。为难的说：

“我现在这，生活上挺好，还都能适应了，同志们也都合得来，就是学习宣传业务 ，我总感觉出了很大力气，效果不太满意，这个事，可把我急死啦！”

“你别着急，千万不要上火啊！自己努力学习就是啦！着急上火还影响身体，对学习也无益！”

“自己觉得，我不是当演员的材料！”

“只要肯用心，世上无难事吗！”

“我现在就很用心啦！”

“那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把这个业务学好了！”

“我努力去争取吧！你再没有别的事，咱俩就谈到这吧！队里面还有事哪！”

“最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件什么事？”

“军区政治部，要分前后防了，华部长讲，他和我都在前方，这样不知那天，一有紧急任务，马上就出发，我就不能来看你了，特来向你告别啦！”

“你说这个事，我们队里，还没有听说要分前后防！”

“这个事你不要对外人说，也不要去打听，要注意身体，再见！”

她把我送出了村西头，都恋恋不惜的挥手而别。

我回到机关，看杨增城同志，抱着一套棉军装要往外走，一见了我。他说：
“发给我这套棉军装，穿着太大、太肥，你快穿试试，要是不合适，咱俩一块去换！”

我赶快把新棉军装穿身上，我自己也感觉不出来，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就觉太臃肿，不好看。就随口说：

“我这一套也不合适，跟你一块去，再换一套！”房东大娘笑着说：

“你别说傻话啦！这套棉军装你穿着挺合身，再没有比这个合适的呀 ！”

“我穿身上，感觉太臃肿啦！”

“看你这个小同志说的，这三表新的棉军装，都是这样子，你脱下来交给我，把它放在床上，用东西压半天，就压好啦！”

“你到底是换不换了？”

大娘抢先说：

“他不用换啦！你自己去换套合适的就行啦！”

大娘的爱兵行为，深深的打动了我，在家里有父母疼爱我，出来当了兵，有人民关爱。

俗话说：只有不孝的儿和女，没有不爱儿女的爹和娘！我一定要是个孝敬父母的儿子！一定要是个忠于人民的革命战士！来报答父母和人民的养育关爱之恩！

第二天华部长，召集去前防的王林亭科长、宋干、杨增诚和我开会，传达了行动任务。他说：

“为了配合兄弟部队作战，经上级统一部署，我鲁中军区主力东进，开到胶济铁路东段，机动位置集结待命，明天吃过早饭就出发。”

散会以后，就赶快整理东西，把我从胶东穿来的便衣、被子、翻毛牛皮鞋、书籍、笔

记、打成一个大包。交给报社李行笃同志，拿回家保存。当时我不知道，李行笃同志是我姐夫的表兄弟，真是天老爷巧安排，我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亲戚啦！一会儿房东大娘进来，非让我把她给压好的棉军装，穿身上试试，她要亲眼来看一看。我一穿到身上，果然挺合身。大娘笑道：

“这是多么神气的一个兵啊！”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和养成，我这一个兵，得到了大娘的认可了，这是对我的最高奖励，在我临参加战斗以前，大娘说：

“我是一个兵了！”

前防军区机关出发了，在行军的行列中，宣传部长、宣传科长、每人骑一匹乘马，我们三个干事共用一匹驮马，三个马夫，三个警卫通讯员，一个运输员，挑一担文件箱子，这是军区前防政治部宣传部的全部人马。跟着大部队上了路，发下的路线是经：鲁村、悦庄、九寨、蒋峪、到安丘西南下坡集结。

一路上，是在鲁中根据地的中心区行军，晓行夜宿，机关的行军队伍，极其活跃：保卫部王芳部长经常唱几段京戏；记者刘庆泗就讲三国；直工科钱振东科长讲故事；统计科长孙鸿雁说笑话；宋干、杨增城论古谈今，一路上都是乐呵呵的，欢声笑语。常常是今天没有讲完，第二天再接上回讲。每到宿营地安排住宿，不管是分到：一张床、一铺炕、一间住屋、一个团瓢，我总是跟杨增诚分在一起，睡在一块。他年长我八岁，觉睡的特别少，他乐意躺在被窝里两个人拉呱，特别是讲战斗故事，泰河流域艰苦斗争，反扫荡机关突围，三次讨吴战役，攻克沂水城，在沂河里沙埋九二步兵炮……我从中收益不少，知道了，老兵怕哨，新兵怕号，老兵怕冷枪，新兵怕打炮我问道：

“老兵他为什么不怕打炮呢？”

“炮兵打炮，它有一定的规律，一发近弹，一发远弹，一发偏左弹，一发偏右弹，最后才是命中弹。一般的说，炮弹不会重炸在一个坑里，当你看到，炮弹在你身旁爆炸，你就赶快卧倒在地上，看弹坑在那里？你抓紧时间，抢在第二发炮弹爆炸之前，你躲进你看好的那个弹坑里，保证没有危险！”

“你这个老八路真有经验啊！这些天来，我心里有一句话，问别人不好意思，只好问你啦！”

“一句什么话你就尽管问吧！”

“政治部有的同志，见我们胶东来的同志老说，又来了些‘五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你问这个事，那我告诉你吧！我是渤海来的，你是胶东来的，这是鲁中，这个地区，极贫穷又落后，文化极不发达，抗战初期的山东八路军，鲁中的编为三旅、四旅，胶东的编为五旅。因为你们胶东富，胶东军区常派五旅交通营，往鲁中送金条、送北海币、送干部来过许多次。鲁中部队的人，一见五旅交通营同志，人人口袋里挂支钢笔，怀前吊个表链，个个背个书包，身穿洋细布军装，脚穿皮底军鞋，腰扎皮子子弹盒，身背皮子手榴弹袋，头上戴个钢盔，就说五旅的兵，识字不识字的，都挂着支钢笔，穿戴装备的这么好，个顶个打扮的和些少爷似的，胶东八路军主力是五旅，所以这个‘五少爷’就这么叫出来啦！”

“这不是瞧不起我们胶东五旅的兵吗？”

“不是！叫‘五少爷’决不是瞧不起五旅的兵，鲁中军民，对五旅的兵评价很高。有一次日本鬼子大扫荡，机关部队被鬼子包围啦！情况十分危险，就在这个紧急关头，五旅交通营指战员，冒着鬼子的炮火，个个像小老虎，飞快冲了上去！一下子把敌人打垮啦！掩护机关部队，顺利地冲出敌人的包围，上至机关，下至连队，都对五旅的兵赞不绝口，咱们的‘五少爷’战场上真有两下子，个个像小老虎！”

“那就别叫‘五少爷’啦！叫‘五少虎’好啦！”

“五旅的兵穿的好，装备好，文化程度高，和个洋学生阔少爷似的，叫‘五少爷’还有一层羡慕的意思， ‘五少爷’还是得叫啊！”

“你这个老八路，真是会说话，这样我这个胶东新兵，就得高高兴兴接受‘五少爷’这个称号啦！”

“在咱们鲁中，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人家就是叫你‘五少爷’！”

我们俩住在一块，天天晚上，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这讲那，直到把我给讲睡着了，叫我也叫不醒，才停止了他的故事。

军区大队人马，继续向东开进！方向对准了胶济路东段。愈走离胶东愈近，我心里说不出有多么高兴，尽管这次，我不能回到胶东的土地上，同蒋匪军作战，保卫我可爱的家乡，保卫父老乡亲，我总是开到了家门口，直接配合家乡军民作战，心里得到很大的安慰。司令部刁愈之科长走我跟前说：

“王干事！你真有福啊！你刚到鲁中来，部队就开到胶济路东段，我到鲁中八年，这一回，我这个蓬莱老乡，跟你占个光，到胶东大门口，望一望咱们的老家！”

“到了你们家门口了！这回该胶东同志请客啦！”

接着这个话，七嘴八舌叫请客。我就回话说：

“这没有问题！只要部队踏上胶东的土地，我请诸位品尝我们胶东，一棵三十斤重的大白菜！”

我这话刚一出口，大家都笑了起来，孙鸿雁科长笑着道：

“王干事！你小小年纪，可是能吹大个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大白菜一棵能长三十斤！”

“天老爷能让章丘大葱一棵长半人高，不让我们胶东大白菜，一棵长三十斤，那就太不公平了！”

“半人高的大葱我见过，也吃过，一棵三十斤重的大白菜，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

“你没有见过我见过，你没有吃过我吃过！”

“别吹！别吹！咱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你们胶东就要到啦！”

晚上宿营，杨增诚腿一伸到被窝里他就开了腔：

“今天晚上，咱俩愿意拉呱，可以拉一宿！”

“这是为什么？”

“从明天开始，咱行军得改在晚上走啦！”

“白天走多好，拉着呱也不累，走的还快！”

“下个宿营地是下坡，离敌人占的安丘城不远，在敌人眼皮底下行动就得改晚上啊！”

“目前部队这个调动法，根据我个人经验，估计下一步，可能要打安丘城！”

“安丘城要真打上啦！这是我到鲁中部队，的一个攻城仗啊！王科长说，我们科战时任务，组织开展火线鼓动工作，这个工作怎么开展法？”

“咱们军区机关干部，下部队最好的鼓动工作，是自己在战场表现勇敢，敢到一线连去，你不用张口鼓动，战士也都跟你冲上去，作战时部队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胆小鬼，一听枪响吓得水裆尿裤的，这样的干部，鼓动口号你喊的再响，也没有用，这种人在部队永远抬不起头来，他也呆不下去，部队上上下下都不欢迎！”

“我下部队要是遇上作战，一定当敢打！敢拼！敢冲！有不怕死精神的机关干部！”

“这只是一个方面，我们所要的勇敢，不是去送死，而是去争取胜利！这就要智勇结合的勇敢！”

“勇嘛，我从参加革命那一天，我就有思想准备；这个‘智嘛，’直到而今我心中还没有底呀！”

“时间长啦！有经验就好啦！我刚当兵时也象你这样，后来经过的战斗多了，知道子弹怎么飞，炮弹怎么炸，飞机怎么扫，慢慢就明白，怎么去利用地形地物，怎么躲子弹、躲炮弹、躲飞机，这不‘智’就出来啦！战场上的 ‘智’，就是你比敌人更聪明，我看你呀！ ‘智’一点也不少！就怕你缺勇啊！一个军人要是缺了勇，那就死狗扶不到墙上，把天老爷请来也治不好他呀！”

“你不信就等着看我在战场上的表现吧！”

第二天果然白天没有行军，宣传部开会华部长说：

“为了配合胶东我军作战，在上级的统一指挥下，我鲁中主力当前任务：攻下安丘歼灭援兵。我部人员分工：

王科长去四师作阻击部队政治思想工作；

杨干事去后勤配合向地方联系民扶、担架、运输队，组织搬运破城以后的战缴物资；

王干事随我去九师参与攻城部队政治思想工作；

宋干事留机关坚持日常工作。

杨增诚同志走了三天，到了十一月五日，早饭以后，部长警卫员来告诉我说：

“王干事 ，部长说，今天早饭后，咱们一块去九师，让我把你的东西全拿去，放在部长的马上一块驮着，你快收拾好了，我过一会来拿。”

我去问宋干同志，这个事该怎么办？他告诉我说：

“华部长他能这么说，咱不能这么去办，叫我说，你还是把东西整理一下，把非带不可的装到马褡子里，叫部长的马给捎着，把可带可不带的，你包好了，放到文件箱子里，送到我这里来，等行军时，我叫挑夫一块挑着，我看这么处理好！”

回去就按宋干的说法，把东西分开，随身带上钢笔、墨水、稿纸、信纸、信封、本子。把鞋子穿了鞋带，收拾的头紧脚紧的，小王来叫我出发，他抗着我的马褡子就走，我紧跟着他，到了马跟前，把马褡子放在马鞍子上，两边又用皮带封好了，四个人就上路了。华部长一面走，一面上下身打量我，他对警卫员说：

“小王！王干事身上还没有枪，这次打安丘，九师缴了手枪，给王干事弄一支！”

小王答应了下来，我当时心里热呼呼的，部长啊！部长！你钻到我的心里似的，我现在就是想：要是有一支手枪就好啦！要不我成了一个光腚甩手兵啦！

九师指挥所，开设在安丘城东门外，约三里地一个小村，一个空荡荡的闲房子里。，我们走进院子，钱均师长、李耀文政委、陈宏参谋长，都热情出屋接见，一一握手，华部长给我一一作了介绍。进了南屋见西山墙上，挂着满满一墙地图，桌子上摆了七、八部电话。到了北屋，东西头各放一张床，床前放张小桌，地中间摆张八仙桌子，四面放一圈凳子，我听首长在谈工作，就退了出来，和警卫员们在一起。只听参谋长，在南屋作战室，在向一大队！二大队！三大队！挨个单位要电话，管那和平日一样，到处都很安静。开午饭了，首长在上屋里吃，我的饭碗小王拿去，给我端来饭菜，就在院子中间，和警卫员围着桌子站着吃。首长吃过午饭，警卫员把碗筷撤下去，就摆上棋盘。钱师长和华部长，每人守着一杯茶水，就下起象棋。李耀文政委，不管下棋的怎么摔棋子，争棋步，互相吵吵，他头也不抬，不停地翻着手里的书，对屋里下棋的，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无其事地静看他手中的书。我心里想：怪不得他是胶东四大才子啊！他的才气就是：专心致志，分秒必争，集腋成裘的呀！陈宏参谋长，不管上屋里的棋下的多热闹，他放下碗筷就又回到作战室，挨个团指挥所打电话。我趁这个机会，把九师要的宣传品，从马褡子里拿出来，送给师宣传科刘宗卓科长。他告诉我说：

“这村里的群众，受国民党的欺骗宣传，基本上是：家家埋锅，人走室空，和在咱老根据地大不一样啊！”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们那个屋里，空空荡荡的。等我回来，见作战室门口，通讯员进进出出，来往如梭。我就到上房看看，有没有事情，钱师长一面下棋一面问我：

“现在几点钟啦？”

“报告首长！现在是十点四十分钟！”

“十一点五十分钟时，告诉我们一声！”

“是！”

我回答‘是’后，心里想，我这个看眼的，有了任务了！这就不能离开了！在攻打安丘城的师指挥所里，看师长和部长下棋，看李政委看书。

这时在战场上：攻城部队，在向城的四个门运动中，师、团后勤正忙着开设，通讯分队四下，掩埋通向主要方向上的电话线。可是在师指挥所里 ，师长与部长的棋，下得正酣，李政委的书看的更甜。这里一点也没有攻城夺塞，要打仗的紧张气氛，我见了这种情景，战前的紧张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打心眼里佩服这些领导，真有大将风度。

“报告首长！时间到了！”

钱师长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呵呵的说：

“和了！和了！和了好！时间也到了！”

李政委也放下手中的书，和师长、部长三个人一起走进作战室。陈宏参谋长对师长政委说：

“我和各个单位已经对过表了，一、二、三大队，都按时到达进攻出发地，师救护所已到位展开，民夫、担架如数到齐。和四师业已沟通联系，其部队已按军区布置，进入阻击阵地”

钱师长不时的说好！答恩！这时电话铃响了：

“报告首长！观察所值班参谋报告：观察所人员、器材全部到位，现已开设完毕。请指示？”

“注意观察！有情况及时报告！”

“明白！”

钱师长坐在椅子上，胸有成竹，胜卷在握，心平气和，泰然处之。不时的看着手表，他拿起话筒，态度严肃，声音稳健的命令道：
   “攻击开始！”

“开始！开始！开始！”

参谋长、作战科长、作战参谋，每人手持一部电话，同时往下传令‘开始！’紧接着枪声、炮声、手榴弹爆炸声、炸药包的雷鸣声，混作一团。作战室里，钱师长一面在地图前眼看地图来回度着方步，一面耳朵在不断的听，参谋长、作战科长、作战参谋在讲电话。就在这个屋子里，指挥着攻打安丘的战斗开始了。

 华部长静悄悄地走出作战室，小王和我紧跟其后，他低声说：

“这个地方，都在忙着，咱上观察所去！”

他在前头走，我们俩在后面跟着， 到了村西北角一个小高地，观察所的阵地上了望着。只听那城的四门，枪炮轰鸣不绝如耳，曳光弹满天飞舞，手雷、手榴弹、炸药包、炮弹爆炸火光冲天，城里敌人的还击声，乱成一团。华部长说：

“我要下到主攻部队去了解情况！”

“部长！你的位置就在这里，一线主攻部队让我去！”

“你还是留在这里好！”

“部长！你不要上去，还是我去好！”

小王也帮我劝说。他又说：

“你一个人去，我真不放心哪！小王！你去找师里，给派个通讯员，送王干事到主攻部队去！”

“华部长！这事交给我去办好啦！”

我们还不知道，师政治部保卫科李干事，他就跟在我们的身后。不一会他从师通讯连派个通讯员，把我送到一大队指挥所。到了那里，我就要求到一线主攻营去，团长彭玉龙，政委魏伯亭都不同意。无奈只得蹲在团指挥所，听敌我双方的枪炮响，看安丘城上空的一片红火光。眼看着团长，在不停的问主攻营的发展情况。我一直等到，北门攻破了，主攻营进了城，团政委才派个通讯员，把我送到主攻营指挥所。我就在安丘破城之后写了《安丘城头的神投手》。采访结束，火速走到大街上，教导员看见我就对我说：
  “现在也不知道，监狱的大门，砸没砸开！”

“你指挥部队要紧！那里我去看一看！”

我到了那里一看，大门已经砸开，见一个被俘的区干部，因被敌人摧残的太重，他不会动弹了，我又返回营指挥所，要了副担架抬带着往城外送，又遇到师宣传队长，他对我说：

“现在四个城门全都打开了！我带宣传队进来贴标语，散发宣传品！”

我见满街的宣传品，都是经我手发下来的，心中有个愉快感。正在这时，我见安丘县委书记，站在大街正中央，挥手喊着快！快！指挥运输队抢运粮食、布匹、诸战缴物资。这时两架敌人飞机，飞到上空，顺着大街，开了机枪扫射过来。书记他没有躲飞机的防空经验，当场中弹，光荣牺牲。我把他送走后，就在城里转了一圈，了解破城后的现场实际情况，我要用亲耳所闻，亲目所睹的事实，向部长回报。回到营指挥所，找到教导员，请他把我写的稿子，审查签字即送我回师。一见到部长我就把，到一线及进城所见所闻，如实向部长作了回报，即把我写的稿子，交给师宣传科，通过军邮局寄到前卫报社。

安丘城里的战缴物资，正在紧张有序大规模的抢运之中，两天来，城西北、北、东面，都响起枪炮声，以坊子方向最为激烈，军区前指按山野首长的指示，命令九师：任务业以完成，转移到城南机动位置待命。

这一仗，史称平度安丘战役，由十月三十日开始，打到十一月十二日，攻克平度、安丘、掖县，歼敌一五九旅两个团、一九八旅一个团、保安三旅一个团、及警备一旅大部。共俘敌九千五百人，毙伤五千五百人共计一万五千人。

  我写的稿，在《前卫报》登了，报社聘我为通讯员，因为这件事，军区、九师有的首长见了我就叫我‘王记者’。离开九师前，警卫员小王同志，拿一支新花口手枪向我走来说，这是师首长送给我的，在场的九师机关一个同志，眼尖手快，一把将新花口枪拿了去，顺手将自己的手枪，递到我的手里说：

“咱们在打安丘战场上认识，咱就交换个见面礼，做个纪念吧！”

他这个突然行动，使我无言对答，我把他分到的手枪，拿出套来一看，是个狗牌手枪，我想都是革命的同志，在战场上，以胜利品，换胜利品，让我们的战斗友情永存！我无奈的认可了！

我带上第一次参加战斗，缴获的小手枪，带着在故乡大门口，配合胶东军民取得首战胜利的喜悦，跟在华部长的马后，向前防政治部的新驻地，诸城县城东北角霞泊村，兴高采烈的走去。华部长一住下，就忙着起草授予二十九团一营一连为：‘安丘攻城模范连’，的嘉奖令。部长对我说，要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攻克安丘的战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组织战斗的程序；政治工作的任务；工作的方式方法，使我获益匪浅。解放军指战员的模范光辉形象，革命的光荣传统，优良的战斗作风，这一切都终生的激励着我，奋发向上。

平度安丘战役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解放区广大人民群众，保卫抗日胜利果实的热情，不时的听到，锣鼓喧天，欢庆前线打胜仗的歌声：

                 

几千年来，给人家当马牛。

日头晒暴了皮，冷风冻裂了手。

一年的血汗，白送给地主享受。

自己却吞糠咽土，含泪度春秋。

自从来了共产党，才知道谁养活谁！

………………….

 

原来各村，都先后开了祝捷大会，号召人民群众，积极参军、支前，保卫胜利果实，保卫解放区。这锣鼓声和歌声，构画出老根据地和敌占区根本区别：

 

这一进村，唱着歌曲开会欢迎，

那一进村，冷冷清清没有完人。

这一进屋，鸡蛋花生热炕头，抢着给洗脏衣服，

那一进屋，空舍清野没有锅，家家埋锅炕冰凉。

 

这一有一无，一热一凉之差，是我根据地和蒋占区之别。这个‘无’和‘凉’，是国民党特务，反共宣传造成的。他们胡说，共产党共产共妻，杀人放火。强迫推行反动的十户连坐保甲制度，我军来时，他强迫村村埋井，户户埋锅所造成的。

假的就是假的，谣言只能欺骗一时，它不能欺骗久远，今天这里解放了，见了我军的严明纪律，光明磊落的政策，谣言就不攻自破，这次平度安丘战役，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历史总归是历史，谁也不能歪曲它，谁要歪曲了它，谁就要受到历史的惩罚，古今中外概不例外。

 

 

 

 

 

 

 

 

 

 

 

 

 

十、南征

 

平度安丘战役胜利结束，在诸城县霞泊村住下休整，华部长是特别忙，很少有时间坐下来，一会去司令部开会，一会去政治部办公。好不容易回来啦！刚成立不久的前线记者团，团长徐刚又找上门来。这位天津人很健谈，他谈起稿子来，没完没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休整期间，我没有什么急事，就到合作社去逛逛，走到尽头见新华书店，设的销售点，为配合土改运动的宣传教育，推出一批新书，我看有歌剧《白毛女》就买了一本。回到屋里，躺在热炕头上看起来。白天看了晚上看，看的一天三餐，都是催着吃饭时，才肯放下书。喜儿的悲惨遭遇，旧社会把她逼成鬼的血海深仇，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我躺在炕头上，眼泪汪汪流了出来。房东大娘进屋送花生，看我躺在炕上流眼泪，关心的问我道：

“同志！你是那里不好受？”

我流着眼泪摇了摇头。

“那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啦？”

我又摇了摇头。

“那你是遇到什么伤心事，老在炕上流眼泪呀！”

“大娘啊！我是看了《白毛女》歌剧剧本，我为喜儿和大春的血海深仇，而流眼泪呀！”

“恩！说书唱戏的事，都是瞎编的，这你就不要往心里去，值不当的掉眼泪啊！”

“不！大娘！这个剧本，是根据调查事实为根据写的，的的确确是旧社会把人逼成鬼，不光喜儿一人，咱们中国有许多受苦的人，都类似喜儿啊！我是哭中国的社会太黑暗，受压迫的人民太痛苦啊！我是为穷苦人的不幸，而伤心落泪啊！”

  《白毛女》我看完后，房东老大爷来借，说他也想看看，我就把剧本借给他了。还没等他看完，又叫他大儿子拿去看上了！杨增诚回来对我说，宋干病了，我这两天光忙着看《白毛女》，哭的出不了门，还不知道他病的，高烧不退，汤水不进，经大夫检查，确诊患的是伤寒病，必需立即送医院治疗。担架都找来了，我们俩去看过后，认为他病的这么重，路上需要一个人好照顾他，没有人去送不好！就去请示华部长。他答复说：

“就叫通讯员小李去送吧！他熟识，家里我叫管理员，再给派个通讯员好啦！”

把抬宋干的担架送走后，一进门就来了紧急情况：

国民党整二十六师、第二快速纵队，由峄县北犯，现已占我临沂城南，向城、卞庄地区企图占我山东首府临沂。令鲁中军区前指，速率军区主力，乘着派来的汽车，于十二月三十日前，到达待命位置参战。

原来我想，平度安丘战役下来休整，又赶上了过年，本以为今年在滨海老根据地里，能过个安稳年，没想到又出现了新情况，看来今年要过个战斗年了。于是我赶紧清理文件，整理东西。《白毛女》房东全家都争着看，还没有看完，离别前我送给房东老大爷，留作个纪念。十二月二十八日黄昏，部队离开霞泊村，穿过我半年前路过的诸城县城，在西面的台潍公路上，乘陈、粟司令派来接鲁中参战部队的汽车。车从南面，一辆接一辆，源源开来，在公路上，有个新成立的车运指挥部，负责指挥换乘。车到一辆，指挥装一辆，向南放行一辆。这一切行动，都是在灯火管制条件下进行的。宣传部这一车拉的有：我、杨增诚、通讯员、挑夫、前卫报社卢廷起、前线记者团随军记者徐刚、徐健等。指挥来检查后。喊道：

“宣传部这辆车，还有剩余位置，装宣传大队一部份人！宣大的人，组织快上车！”

当我听到这个话，喜上心头，我多么希望能与张兰芳同志，一块坐着这辆车，顺着我们俩半年前一起走过的台潍公路，开赴鲁南前线，那样有多好啊！我们俩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在灯火管制条件下，在漆黑的夜里，在不准说话的指挥部现场，我两支耳朵静静的在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在黑呼呼换乘现场，我四处去寻找她，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直到我上了车，也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调度员指挥这部车，向前线开了，也没有找到她，我失望了，一声不吭地坐在车上。

虽然是晚上乘车，可是，人们的情绪很高涨，汽车开得很快，觉得很开心。谁也看不见谁的面孔，只听得这一句，那一句的说道：

“土八路坐着汽车，上前线去打仗，这可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啊！”

“八路军坐汽车！这可是土包子开洋荤哪！”

“这回坐着汽车上前线，打仗不用作动员！”

“汽车比牛车拉的多，跑的比牛车快多啦！”

“坐着汽车快是快，就是这汽油味，比牛屎还难闻！”

“哎呀！不好了！我恶心，想要吐！”

有的干脆大喊了起来：

“汽车跑的太快啦！冻的我耳朵受不了！”

架驶员不管车上怎么喊，仍然开的飞快。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在这个数九寒天的晚上，坐在跑得飞快的大敞车上，实在是冻的利害，耳朵、脸面、手脚都冻痛了。有心计的人，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来，拿起军被挡在车前拦杆上，耳边风是小了点，可是车愈跑愈快，愈快就愈冷又吵吵起来了：

“腿和脚全冻麻啦！”

这又打开一些背包，坐的地方，下面铺上被，人坐好后，上面再盖上被。车跑起来不是那么冷了，语言又开始转了调啦：

“不管怎么说，土八路头一次，坐着汽车去南征！由北线开到南线去打仗，这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新鲜事啊！”

“这一次咱们是北战完了，坐着汽车去南征！”

“下一次咱们南征完了，再坐着汽车去北战！”

“你这是睁着两眼作好梦，想的美呀！”

晚上九点钟，车开过临沂城东沂河大桥，向西南走了二十多里，车停了下来：值班员发令道：

“下车集合！”

汽车紧接着又连夜北返，他们的任务：在今天一夜之间，要把在北线的鲁中主力，运到南线，参加南线的作战。

下了车的部队，一个个的手脚都冻麻了，都在就地敲腿打脚，活动了一会儿，每人又把自己的背包重新打好，背上自己的东西，摸到天亮才找到，待命集结的宿营地。华部长比我们先到，我一进村，警卫员小王，拿着两条大鸡香烟走过来对我说：

“王干事！部长要下部队，叫我给你送两条香烟来，打仗期间你好抽！我们就住在南面那个屋子里，部长说等你安置好啦到他那去一趟！”

我接着这两条香烟，一股暖流，传遍了我的全身，在汽车上，冻僵的身躯，叫这股暖流给化解了。我当即回答说：

“马上就能安置好！一会儿我就到！”

我到了部长的住处，看他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处于临战状态，随时都准备出发的样子，我问道：

“部长！你又要出发吗？”

“我要到四师去！临走前，有几件事跟你交代一下，这一次咱鲁中主力到鲁南来，配合兄弟部队作战，由陈、粟司令直接指挥，给四师的任务：攻打太子堂，全部歼灭太子堂整二十六师之敌。前指命令：十团担任主攻，明年一月二日发起攻击。军区首长对打好这一仗，十分重视，要求：英勇顽强、猛打猛冲、干净砌底、速战速决。要打出咱八路军的威风！用打个大胜仗，作为与新四军会师并肩作战的见面礼！军区首长要我到四师，主攻方向上去！”

“部长！我跟你一块去！”

“宋干事住院，杨干事去兵站，我在到四师，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只能留在机关看家啊！”

“咱这个家，有什么好看的！”

“我找你来就是谈这个事的：你回去把咱所有的对敌宣传品，清理一下，今天全部给四师发去，一张也不留，新的宣传品，近期就要发到；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日，后天晚上很可能发新年献词，要是发表了，上级要印发，你什么时间收到，就什么时间加急发给部队；在战前、战中、战后上面要是有记者来采访，他想去那个部队，你就介绍到那个部队去；若是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可以及时请示政治部秘书处董树桐处长。你那支手枪，叫九师同志给换去啦！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咱们领导机关的干部，就应当这样子，我已经告诉小王啦！这一次，再给你弄支好手枪！”

我听部长交代的这些任务，家中再没有第二个人了，我一定努力去完成。想下主攻团去参战的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部长走后，果然如他所料，我都一一按部长的布置处理了。到了一月二日，枪炮声大作，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上一次打安丘，我在一线，什么情况我都清楚。这次我在机关里，光听枪炮响，不知道打仗的具体情况，心里闷糊糊的。仗打了三天，什么情况也不清楚，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得去问秘书处董处长了。他对我说：

“这一仗，在陈粟首长的统一指挥下，打的很好，新四军，八路军，东西两路大军，突然将整二十六师、第二快速纵队全部包围，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猛攻，不到六小时，将其全部歼灭，所有的坦克、大炮、汽车、武器装备全被我军缴获。现在我军，正在乘胜扩大战果，向峄县、枣庄进攻中。”

把我乐的见人就宣传，一个村干部高兴地说：

“我叫人赶快把这个大胜利！写到黑扳报上，叫全村人，过路人都知道高高兴！”

连日来，我处在高度紧张兴奋之中，任务是看家，可是我们这个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看守的，一个人跟家里坐不住，老跑村头去转游张望，盼着部长早日回来。忽然从前方过来五副担架，抬着五个伤员，我赶快组织群众烧水，慰问伤员，男女老少纷纷前来，送花生、鸡蛋、茶水。伤员纷纷抢着说：

“这一仗打的真漂亮！总共不到六小时，把包围的敌人全部歼灭光！”

“缴获的东西老鼻子啦！汽车、大炮、坦克、轻、重机枪、火箭筒。摆满了一战场！”

“这么大的大胜利！我出这点血没有啥！就是牺牲了也值得！”

“反动透顶的蒋介石可是一个很好的运输大队长啊！”

“下一次他再给送飞机来，我军的装备就全乎啦！国民党有啥咱有啥！”

说的围着慰问的群众都笑了起来，我一回头，见华部长，骑着他那匹高头大白马回来了，一见面他笑呵呵地下了马，我们俩都急步走到一起，热情地握手，他从小王手里接过手枪递到我的手里。笑着说：

“这支手枪比上一支好多啦！一枪、二马、三花口，这就是一支锃新的枪牌手枪，你把它换上，赶紧叫马夫给你备上马，我去找各部领导，让他们都组织，在家看家的同志，赶快骑马到战场上去巡视一遍，看看鲁南战役这个大胜利！的壮观场面，去晚了，在战场上缴获的坦克、大炮、汽车，都开走了，那时再看就没有意思啦！快！快去备马！”

当天下午一点政治部六个干事，组织部王岱东、张栋、保卫部谭少华、李辅亭、统战部张干事、宣传部我。每人骑着一匹马，一直向太子堂奔去。离战场还老远，就闻到冲鼻子的火药味，打灼了的地方，还在冒着烟。我们六骑顺着通往峄县的公路，向南沿途巡视一路，到处是坦克、大炮、汽车。所缴获的物资装备：有的坦克炸坏了履带，有的打坏了转动轮，有的掉到沟里，有的陷进湖地泥潭里。汽车有的打坏发动机，有的打破了轮胎，有的炸的没有车轮子。门门大炮都瘫痪在阵地上。我军官兵，正在组织俘虏中的工程技术人员，在抢修打坏了的汽车、坦克、大炮见到这个场面，我的心情为之一振。这么粗的大炮；这么重的坦克；这么大的汽车；这么多的装备简直是堆积如山，确被我们这些 ，手持步枪手榴弹的人民子弟兵给歼灭了。这个事实就足以证明，解放区广大军民，所进行的这场 ，正义的自卫战争必胜！军人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打了大胜仗，这次在鲁南打了大胜仗，又以胜利者的身份，巡视这次南征的战场，心就像在晴空飞翔似的那么敞亮痛快！六骑在鲁南平原上狂奔，忽然间从四面漂来扑鼻的酒香，驱散了战场上的火药味，酒香直入心肺，心身极为舒畅。突然间我的脖子上接触到一物，身体立刻失去平衡歪倒，马鞍子转到马肚子底下，奔腾的快马来不及立即停下，我的一集脚还挂在马蹬上，我躺在地面上，叫跑着的马，拖了一丈多远，这才停下，我站起来一看，我是被架的军用电话线，挂下马来，我落马的地方，正是美酒之乡——兰陵。我正好落在四处遍布酒糟的，平坦地方，上面软乎乎的。要不然，准得受伤，我竟皮毛无损，安然无恙。王岱东同志帮我把马鞍子扶正了，又把马肚带紧了紧，就往北返，当又走到大批汽车、坦克、大炮躺卧之处，六人都跳下马来。爬到坦克车塔顶摸了摸，钻进车里面坐了坐，走到一零五榴弹炮前量了量大炮口径，好粗的家伙！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照相机，要有摄个影，那才够威风神气哪！

这一仗从一月二日打到十八日全歼整二十六师、第二快速纵队克峄县、枣庄歼敌五万二千四百多人，敌中将师长马励武被俘。缴获坦克二十四辆，大炮二百十七门，汽车四百七十四辆。我在这次南征的鲁南战役中，乘兴写了个顺口溜，《快速纵队快速被歼巡礼》：

快速纵队快速被歼巡礼

 

 

鲁南湖地溜溜平，快速纵队犯我境。

汽车大炮压后阵，飞机坦克攻得猛。

陈粟大军从天降，闪电进攻猛冲锋。

前头炸毁敌战车，后头打坏敌坦克。

向城公路全破坏，快速纵队开不动。

有三坦克驾驶员，自认个人有智谋。

开着坦克下公路，想从原野逃跑行。

他哪晓得这地理，兰陵四周是湖地。

表土硬实下面松，坦克上去开不得。

要是不动没有事，愈开愈往泥里拱。

一动不动停在那，高举双手俘虏当。

两路飞兵冲上去，刺刀见红打的凶。

猛打猛砸六小时，快速纵队速被歼。

我军乘胜打下去，收复枣庄和峄城。

马励武被活捉住，歼灭敌人五万兵。

捷报传到根据地，广大军民齐欢腾。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十一、北战

 

 

鲁南战役的胜利捷报，传到那里那里一片欢腾！军心民心大振，到处喜气洋洋。一批批俘虏，被压到根据地，群众拍手称快，纷纷前来围观，。有的遇见欺凌他的仇人，从俘虏人群中拉了出来，手拿石头要把他砸死。战俘管理处的同志，多方劝解，这才放下手中的石头。口还不住的说：

“八路军管那都好！就是优待俘虏这一条不好！仇人抓到了手，不让我报仇！”

可见遭殃军把人民群众欺凌的，气愤到何种程度，这样的军队，不打败仗那才怪哪！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载舟是它，覆舟也是它呀！

经领导批准：把在鲁南战役缴获的二十四辆坦克、一百一十七门大炮、四百七十四辆汽车，能开动的开着，开不动的拖下战场编成：特种兵纵队。浩浩荡荡向后方腹地，开去修理训练。沿途群众，从来没有见过八路军有这样的武器装备，误以为是蒋军打来了，纷纷躲藏，当知道是子弟兵，在鲁南战役缴获的坦克、大炮、和汽车刚刚建立的特种兵纵队。便高兴地敲锣打鼓，庆祝鲁南战役大胜利！庆祝特纵光荣诞生。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参战的部队，从鲁南战场撤下来休息，原来的新四军和山东的八路军，被中共中央军委编为：华东野战军，陈毅为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为副司令员。鲁中军区主力编为：华野第八纵队。下辖：二十二师、二十三师、二十四师。自卫战争开仗以来，仗打的一仗比一仗大，歼灭的敌人一仗比一仗多。连吃败仗的国民党，恼羞成怒在山东战场，发起重点进攻，从南北两路压了过来，企图进犯我鲁中山区，与我军决战。我军日夜兼程，从南线鲁南战场，一月二十二日，大年初一，又开到北线莱芜地区。我们正准备在这过个胜利年时，又突然得知，国民党要发动鲁南会战，夺我山东首府临沂。八纵奉命：马不停蹄又返回临沂。还没有按置住下，又令北返。走了两天又令南下，在临沂城南一个小村住下。听群众讲，在村南池塘里，有人拿手榴弹炸鱼吃，我好奇前去观看。走到池塘边上，检到一张纸，上面印的是：陈毅司令员签发的，鲁南会战政治动员令，我看了一遍，这个动员令写的很特别，联着写了九个斩：

临阵脱逃者斩；

慌报军情者斩；

贻误战机者斩；

畏缩不前者斩；

严重泄密者斩；

………

 

看完了我当时就想，这个动员令是真的？还是假的？若说是真的，我是宣传部，唯一留在机关的干事，怎么这个动员令，没有经过我的手往下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动员令是假的。假动员令为什么要扔在这里哪？抬头望望那几个炸鱼的人，都穿的便衣，又不像民兵老百姓，就像我军的侦察员，或者是政保队员。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炸鱼？这动员令是不是？他们扔在这里的？扔这干什么？我参加革命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动员令。这一次，不管是会战不会战，看来是要打大仗，打恶仗啦！我做了这样的思想准备。这时在各部队也进行了全歼进犯之敌，保卫解放区，保卫家乡、保卫胜利果实的政治动员。部队情绪空前高涨，纷纷开展敌前练兵活动。突然又接急令：北线敌犯我新、莱，火速夜行日宿，隐蔽开赴莱芜，参加北线作战。反来复去的南征、北战，北战、南征，老是急行军，就是不打仗，部队战士的牢骚话来了：

 

野战军，野战军，

光行军，不打仗。

一夜飞行百多里，

部队成了压路机。

 

在向莱芜行军途中，有一天黄昏，部队刚上大路，走到桃墟，巧遇上张兰芳啦！，她坐在一溜担架旁边在休息，我从行进的队伍中，急呼呼的跑到她跟前，她见了我笑咪咪地站了起来。我急忙地告诉她说：

“现在我们部队改编为华野八纵，我在纵队政治部宣传部，还是干原来的工作。”她说：

“我现在离开宣大了，调到纵队卫生部一所，任文化教员。我改名了，叫：共凯！共产党那个‘共’，唱凯歌那个‘凯’！”

“共凯呀！你现在这个名字改得好！现在我们共产党就是连着唱胜利的凯歌啊！哎呀！不好了！我掉队了！共凯再见！”

我一面向她挥手，一面跑着去追赶部队。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无情，一对恋人就是见了，也不能倾心交谈，在指战员众视睽睽之下，这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和场合，只能依依不舍，匆匆挥手而别。

领导机关为了，及时掌握部队出现的新情况，程力正科长带我下到二十二师，在行军的途中，把我介绍给六十六团张键政委，叫我随团行动，他随师行动。当部队走到黄庄，又转向东北博山方向开进，在行进中传达命令说，

“获准确情报，敌七十七师由博山经埠通增援莱芜，令八、九纵，在埠通博莱公路两侧，设埋伏歼灭来敌。”

二月十九日夜，我跟六十六团，进入埋伏阵地，占领有利地形构筑工事，编组好火力网。在三九天深夜里，指战员都蹲在工事里，从后半夜等到天拂晓，不见敌人的影子，又从拂晓等到大天亮，还不见敌人来，又等到吃早饭，敌人还是没有来，部队冻了一宿，天亮了也不敢站起身来活动，冻的全身发抖。正在这时，传来观察所的连续报告：

“敌人来了！”

整个部队没有一点声音。

“敌人先头进了伏击圈啦！”

整个部队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敌人后尾进了伏击圈啦！”

只听一声命令：

“打！”

冲锋号声，传遍了山谷，公路两边山岭上的，轻、重机枪、大、小火炮对准敌人的行军大队，猛打一个点，这突然的密集火力袭击，把七十七师，正在行军的长蛇阵，给打乱了，打瘫啦！没有等他展开，就打的死的死伤的伤，就在这时，公路两边的伏击部队，跳出了工事，和一大片小老虎似的冲下山岗，冲杀声浪惊天动地，震动着山谷，敌人的炮、重机枪所有的重火器，还没有下架，就成我军的战利品。这时我很激动，请示张政委说：

“张政委！我要跟部队一起去冲锋？”

“可以！我派个通讯员陪你去，！”

“通讯员！你陪王干事，顺着这条山沟冲下去！”

我从团指挥所冲下山岗，赶到公路时，最先冲下山的部队，正在押着俘虏扛着战利品，在往回走。附近村庄的民兵，纷纷跑出家门，来到战场上，虏敌人死尸上的衣物，一面虏一边骂道：

“看！你这个该死的糟殃军，再敢进攻解放区，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虏下了他的棉衣服，又虏单衣服，一直虏的光光的，紧接着一群野狗冲了上来，都对准了那个尸体，又抢又夺的撕扒着吃起来了！路过这里被押的俘虏，听着民兵的骂声，看着野狗吃尸体情景，吓得一个个，谁也不敢脱离战俘的队伍，成百成千的俘虏，都乖乖跟着看押人员走，我也提着手枪，和通讯员一起参加了押送俘虏的行列。我刚回到团部，又接到紧急命令：

莱芜之敌，李仙洲已发现我陈、粟主力一、二、三、四、六、七、八、九、十纵已达新莱，对其布好网，企图一举歼灭。他慌忙下令，向口镇方向逃逸。于是我方命令：八纵火速转移兵力，向莱芜至口镇一线，实施全线出击，打出水，要英勇顽强，猛打猛冲，将敌全部歼灭。

这一声令下，在博莱公路上，刚完成歼灭敌七十七师任务，的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师，拉开莱芜战役序幕首战胜利之师，又转回头来，向西面莱芜至口镇公路，像决了堤的洪水，平涌向战场，冲锋的大军，像似惊涛骇浪，一波跟一菠，一浪高一浪，冲锋号声振荡着满山遍野，杀声惊天动地。两军相遇勇者胜，胜利之师，打溃逃的乌合之众，敌人的狼狈相丑态百出：当官的脱下将校服，小兵扔下了枪和弹，团不成团，连不成连，全军整个乱了营。我军口袋阵火炮，有组织的瞄准射击，一弹炸死一大片，重机枪一弹能穿三敌人，在我强大火力袭击之后，我有组织的出击部队，成连、成营、成团、成师，以排山倒海的汹涌兵潮，不休息，不喝水，不吃饭，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向溃不成军的乌合之众，迅猛冲杀过去。炊事员在后面，挑着送饭的担子，追赶两顿饭没有吃的冲锋连队，竟找不到吃饭的人，他在山沟里，发现一伙出水的散兵游勇，他灵机一动，放下饭菜，虏出扁担来，口中高声喊道：

“举手投降！优待俘虏！”

一个送饭的炊事员，捉了二十二个俘虏。沿战场各村的民兵，也都有组织的，手持棍、棒、刀、枪，跑出村来，涌向战场，配合解放军一起来打仗，人人都有所缴获：有的捉了俘虏；有的缴了枪；有的牵了匹马；有的缴获了大炮弹。李仙洲集团，掉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在向口镇方向逃窜的先头，认为可是逃出了包围圈了，正心存侥幸转向博山逃命时，没有想到我九纵部队，正在半路上等他，突然间冲杀了出来，李仙洲逃窜部队，只得举手缴枪投了降。二十一日中午，应程科长之召，回到师部，我汇报完后他说：

“这一次在莱芜打了大胜仗，回纵队后要起草嘉奖令，二十二师的材料现在已经掌握了，现在咱俩就分手，我去二十三师，你去二十四师，搜集需要通令嘉奖的部队和指战员，材料愈具体愈生动愈好！明天中午赶回纵队，看你有什么困难？”

“没有什么困难，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你只需要在外面宿一晚上，你穿身军大衣就行了，把你的马褡子，我给你带回去！”

就这样我们两人分手。我到二十四师师部，得从莱芜战役的主战场经过，一路上只见那：从莱芜通向口镇公路的东西两侧，人来人往，附近村庄的老百姓，都涌向战场，重新打扫部队已经打扫过的战场；打坏了的汽车东倒西歪，有的还在冒烟；打坏扔掉的辎重撒遍公路原野，群众正在检拾有用的东西；敌人逃跑时丢的文件、公文、表册、图纸到处随风乱飘；打死战马的皮肉，被群众剥光，只剩下一堆，扔在血泊里的血淋淋白骨；国民党的党旗、党徽、蒋介石的光头肖像，被解放区愤怒的人民点燃，烧的残缺不全，还在冒着青烟。所有入目的一切一切，直是一幅兵败如山倒，活生生的真实写照。

到了师部，向宣传科传达了程科长的指示，请师宣传科提供原始材料。梁瑛科长说：

“材料可由师宣传科完成，这个事是个大事，为慎重起见，你最好见见我们师首长，听听首长的意见为好！”

“你先向首长请示一下，看首长有什么意见！我就在这看材料等你好啦！”

不一会，他回来对我说：

“师长政委现在要见你！”

他领着我，进了一个青砖瓦舍的大院子，东西有厢房，左右有耳屋，正房在高高石台阶上，我们俩进屋时，周长胜师长正在和王建青政委说话，见我进去，周师长对我滔滔不绝地讲道：

“我师组建以来，头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战役，第一仗就得了个大胜利！七零团打的英勇顽强机动灵活，大胆穿插，任务完成很漂亮，应当嘉奖啊！七十一团打的比七零团还要好！全师缴获数他最多呀！七十二团打的比七十一团还要好！全师俘虏敌人数着他多！嘉奖令要是不发就算啦！要是发三个团嘉奖令上都要有名，漏了那个团也不好！”

师长这么大而化之地讲着，王建青政委在旁坐在椅子上笑。梁科长见首长住了口就说：

“首长！我们俩先回去搜集材料吧！”

“好好好！材料你们可要整理好啦！”

出了大院，梁科长对我说：

“按周师长这个说法，你回去没有办法向纵队首长交代，我看咱们俩还是去找华楠主任，跟他汇报一下，师长的意见，请主任给想个办法！”

我在宣传科看材料，不一会梁科长回来说：

“华主任在屋里等你哪！”

我到了华主任屋里见了他，觉得比当部长时胖了点，虽然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穿的干干净净，一见我进屋，老远就伸出手来，热情地说：

“欢迎你到二十四师来呀！我这次调动工作，上面催的很急，连和你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今天补上吧！嘉奖令事，宣传科长对我讲了，仗是大家打的，我们师不能一个团不漏，全上嘉奖令，个个都嘉奖了，等于都没有嘉奖。今天你在我这吃午饭，饭后我领你去见见师长，我给你要一支新式左轮手枪！”

午饭后，华主任领我到了师长那里，他还没有放下手里的饭碗。主任说：

“周师长王政委！咱们师打了大胜仗，缴获那么多的武器，装备两个二十四师也用不了啊！王干事明天就要回纵队，我看咱们师就送一支三号左轮小手枪给他吧！”

“可以！可以！警卫员！你把那些左轮手枪，全拿出来，叫华主任给王干事挑选一支好的！”

警卫员从旁边耳屋里，端出来一小筐左轮手枪，华主任从中挑选出一支美式三号牛角把亮净净的左轮小手枪。说道：

“我看这一支就不错呀！”

王政委在一边笑着说道：

“咱们二十四师，可不能只送手枪不送子弹哪！”

“警卫员！给王干事拿二十发子弹来！”

我收下心爱的左轮手枪，心里很激动，老部长连着给我弄了三支手枪，一支比一支好。我说：

“谢谢师首长！送给我一支这么好的左轮手枪，枪和子弹我都收下了，反正我只能有一支手枪，我这一支枪牌手枪，就给二十四师留下罢！”

我就摘下枪牌手枪交给警卫员，把左轮手枪带在我身上。我听华主任请示师首长说道：

“师长政委都在这，王干事把材料带回纵队后，要是纵队首长，只同意嘉奖咱一个团，咱推荐那个团哪？”

“只嘉奖一个团那就七零团吧！政委你说哪？”

“我同意师长的意见！”

我和宣传科长发愁的问题，华主任只问了一句话，就顺利的解决了。晚上我和警卫员小王，睡在一起，他教给我左轮手枪怎么保养，怎么装子弹，二十发子弹，枪上只能装五发，套上装六发，那九发拿油布包裹好了，单独保管着。小王给我装好子弹，我扎到腰上一看，哎呀！比枪牌手枪可神气多啦！尤其是那雕刻精巧的牛角把，特别秀气雅致。我特意把包住了牛角把的红绸子布，再往里缩了缩，把牛角把露出来，简直是帅极了！

第二天宣传科，把整理的材料交给我，华主任给我派了一匹马，送我回纵队复命。走在路上，我的手不断的摸我的左轮手枪。老是想要是能在路上，遇到一口井就好了。打一枪试一试，我这个枪，打响打不响，走一路寻一路，也没见到这样的井。回到机关同志们都羡慕我，又弄到一支帅气的美式左轮手枪。我也为这支枪兴奋不已，这支枪对我来说，他是友谊的纪念品！胜利的纪念物！

到此，从二月十九日发起的莱芜战役，到二月二十三日结束，在这三天半的战斗中，最激烈的埠通伏击战，打了有六小时，莱芜至口镇公路打出水的激战，也只有六小时，前后只打了十二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就歼灭：

国民党第二绥靖区指挥所、十六军军部、七十三军军部、十五师、七十七师、一七五师、十八师、一九三师、新编十九师、新编三十六师、俘虏四万九千人、毙伤一万一千八百人、共计六万八百人，中将司令李仙洲被俘虏。

三月十一日，八纵队经青州，开到临朐冶源北面农村休整，陈毅司令、粟裕副司令来纵队给团以上干部作报告，我作为机关工作人员，配合警卫连，负责会场四周的警卫，有幸见到陈粟司令华野首长的风采。全纵领导干部听了报告，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精神传达后，部队情绪极为高涨。

有一天早饭后，和程力正科长、宋干、杨增诚到村外去散步，小村不大，四面全栽的桑树，正值初春，棵棵向阳的桑树，枝头都绿格莹莹的生机勃勃。忽然间听过路人说：

“临朐县银行，就住在冶源，他们在那里办公啊！”

我立即只身回村，向部长请假，去冶源看我表妹黎浩。准假后我身佩左轮手枪，骑一匹大白马，直向冶源奔去，见那路两边，山坡野岭上，全是桑树，我无心欣赏这独特的景致，专心策马奔腾急，不一会儿，马进了冶源村，忽然听到很大的咆哮声，吓了我一跳，举目一看，一大池泉水，不停地咆哮着，水花四溅，奔腾急流而下，一直流向远方。我牵着马，找个人问路道：

“请问县银行住那里？”

“就在泉水池对面那座大瓦房的院子里呀！”

我在大门外拴住马，走进院子，好大一所四合院，走了好几进院子，才找到我表妹，我们俩有五年没有见面啦！表妹长高了，长成大姑娘啦！她高兴地笑道：

“大哥啊！你是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我收到你的信，知道你在临朐县银行工作，这次我们部队，就在冶源北面农村休整，听一个过路人说，县银行住在这里，我骑上马就来了！”

兄妹见面有说不完的话，我向他介绍，在前方接连打了三个大胜仗的情景。他告诉我来山东大学，到鲁中的经过。中午饭在他机关食堂吃的，吃过午饭我说：

“我来鲁中后，老是行军打仗，我写了一封家信，装在身上好久啦！就是没有机会发出去，现在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就寄到我家，你也要付上一封信，把咱们俩见面的情景，也都写上，告诉我家老人，我现在已经有了对象啦！是咱胶东栖霞人，西海中学毕业，名叫：共凯，她和我都在八纵工作，我在政治部宣传部任干事，她在卫生部一所任文化教员，长的挺漂亮！你就这样写，我家老人见了你这封信，才会更高兴更放心！”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我要走时她说：

“大哥啊！你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你看怎么去办好？”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罢！”

“我们银行行长，原来是鲁中银行一个科长，他到任后，把我介绍给鲁中银行一个处长。行长说，只要我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我的入党问题就包在他身上，大哥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一个女孩子长大了，有人给介绍对象，这是一件好事，要是老没有人给介绍对象，那就不好啦！你对介绍人，可是不要冷淡啦！”

“现在的问题，不在对介绍人冷淡不冷淡，而是我急着入党，他急着催我对这个对象赶快表态！”

“要叫我看，入党问题和找对象这是两码事。入党是看咱够不够条件，够了条件就入党，这是光荣的入党。找对象是个爱不爱的问题，你爱他就是不入党，也可以表态答应下来，你根本不爱他，就是介绍入了党，你也不能答应啊！”

“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这个人，光知道他是个处长，还说不上爱不爱哪！”

“咱们家老太太给姑娘找对象，还千方百计的打个照面，看看长的怎么样，再托亲求友打听根底怎么样？品行好不好？现在姑娘自己找对象，更得了解的详细点，双方有了感情啦！你爱上他了，这才能答应啊！”

“那我就对行长说，等着我见了本人的面再说！”

“你这样回个活话也好！”

她送我到村外，两人挥手而别。我骑上马，快慢由它，一面观看山川景色，一面想，这次休整，是看望共凯的绝好机会，我回去就到司令部，找蓬莱老乡刁科长，打听一下，卫生部一所驻在那里？要是路程不远，我请假去看看她。进了村把马送到马号，刚进屋陆部长就通知到他屋里开会。他在会上说：

“根据目前形势，咱们宣传部要编写一个《迎接民主高潮》的连队形势教育讲话材料，一共十二个题目，宋干事负责写前六个题目，王干事负责写后六个题目，每个题目不超过四千字，在临朐休整时，就要把它完成。”

受领了写政治教材的任务，就把想去看共凯的事给冲了！这就赶紧把文件箱子打开，把我平常日的剪报，凡是有关蒋管区反内战、反饥饿、反独裁、要民主群众运动的，每一篇剪报都仔细的阅读了，按照部长出的六个题目，每题写了四千字的文章，共写了二万四千字，反复修改了几遍，完稿交了差，心里觉得完成任务一身轻，就着提笔写教材的这个劲头，写了个顺口溜《运动战》——祝莱芜大捷：运动战

——祝莱芜大捷

 

 

运动战，运动战。

声东击西，围城打援。

陈粟司令电报嗒嗒嗒！

战士的脚板嚓嚓嚓！

大踏步前进，

大踏步后退。

行于九天上，

藏在九地下。

扬言鲁南大会战，

秘密移师奔莱芜。

择机歼灭运动之敌，

闪击歼灭七十七师开战幕。

关门打狗围三缺一，

李仙洲慌忙下令要逃窜，

正好钻进口袋阵。

蒙头转向齐溃散，

神兵从天降。

冲锋军号响山川：

枪枝如林；

刺刀闪闪，

排山倒海，

红旗灿烂。

杀的逃敌乱了营：

营不成营，

连不成连，

人乱跑，

马乱窜；

汽车打灼直冒烟；

当官脱下将校服；

小兵扔了枪和弹；

辎重堆满一公路；

文件图纸四飘散；

大炮丢弃没人管。

国民党兵败跑的快，

没有口袋阵上子弹眼睛尖，

三个敌人一枪穿。

国民党败兵逃的欢：

没有口袋阵上大炮轰的欢，

一炮炸死一大片。

陈粟大军在冲锋，

一面冲着一面喊：

优待俘虏！

交枪不杀！

冲杀声震天，

蒋军兵败如山倒，

激战六小时，

彻底、干净

消灭了李仙洲集团。

一九四七年三月于冶源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十二、崮葬

 

 

四月初，八纵奉命停止休整，离开冶源一带，经沂水、大店、十字路，意图想向陇海路东段出击，因敌情变化，临时在莒县南延边村待命。这个地方是滨海区老根据地，群众条件很好，也比较富裕。有一天早饭后，新来的赵常秀干事，到我和杨增诚的住屋，来看望我们俩。他介绍了他在郝鹏举部队，作改造工作的经过，我听了，为他捏了一把汗，到国民党反正军队，作政治工作，太危险了，他晚走一步，就没有命啦！他的胜利归来，我们俩也都为他庆幸！杨增诚说：

“咱们在这里，买个鸡杀了吃，给你压压惊罢！”

“那我可是不会做呀！”

“你不会做我会做呀！”

“部队驻在我们县里，买鸡应该由我来出钱！”

听他们俩，一个会做鸡，一个要出钱。我就说：

“那只有我去跑腿买鸡啦！”

“买鸡你不一定会买呀！”

“你告诉我买什么样的，我就去买什么样的，不就得啦！”

“要是炒吃、炸吃买童子鸡，要是冻鸡冻得买大公鸡！”

“你到底叫我去买什么样的鸡？”

“你就去买一支大母鸡罢！”

我从赵常秀手中接过钱，就在村里，四处打听买大母鸡，全村转了一圈，没有一家卖大母鸡的。要是买小公鸡、大公鸡那到有许多家要卖，可是杨干事他让我买支大母鸡啊！心里一琢磨，办法有了。村东头有一家，他院子里的鸡，养的最多，我去动员他卖给我一支，进了院子我问大娘说：

“大娘啊！你院子里养了这么多的鸡，你就卖给我一支吧？”

“同志啊！我卖公鸡你不要，你买我的大母鸡我是不能卖啊！”

”你这么多的大母鸡为什么不卖哪？大娘你就卖给我一支鸡吧！”

“小同志！你家里养不养鸡？这个大母鸡是下蛋的鸡，说什么我也不能卖呀！”

“那你没有不下蛋的母鸡吗！”

“有啊！那它就不叫大母鸡了，它叫老母鸡！”

“那你就卖给我一支老母鸡好啦！”

“我家不下蛋的老母鸡有支小黑鸡、有支花鸡、还有支大黄鸡，你是要买那一支？“

“你那黑鸡太小，花鸡又太脏，我看你那支黄鸡，又大又肥又干净，就买那支大黄鸡罢！”

大娘把鸡捉住，递到我的手里，我说：

“大娘你家里要是有葱、姜、花椒、大料、咸盐每样少给我点，我一块付钱！”

“庄稼人那东西谁家都有啊！”

大娘回家拿来了一块姜、两棵葱、花椒、大料、咸盐各一小包，我给了钱，就把鸡送回住处。又去借锅、提水、拾柴、找石头支锅，烧了一锅开水。杨增诚就忙着宰鸡，常秀问道：

“这支鸡你想怎么做着吃呀？”

“这个你就不懂了，跑腿的买回这些东西，我只能做个，清炖老母鸡，你就成好，跟那等着吃好啦！”

他把鸡放了血，去了毛，开了膛，取出五脏，洗干净了！就把大葱、生姜、花椒、大料一起放到鸡肚子里，煮了半上午，闻着味那个香啊！我们两都等急了，一直煮到开午饭的时候他才说：

“好啦！请品尝罢！”

一支鸡只有两支大腿，他给了常秀一支，给了我一支，他吃了一块鸡胸脯，我们两吃着不住的说，，好吃！好吃！真香啊！把杨增诚美的说：

“这佐料跑腿的办值的不全乎，要是佐料全了，味道还要鲜美！”

“这味道就很鲜美啦！要是再加上茴香、桂皮什么的，就不是这个味道啦！”

一支鸡三人吃得光剩下骨头，连汤也喝的光光的，此后，似乎再也没有吃到，这么鲜美的清炖老母鸡。

四月十九日，任务终于等来了，我们又二渡沭水，急行军三百里，纵队机关驻桃墟。我二十二师先敌，抢占了蒙山阵地。为保障三、十纵队攻打泰安侧翼安全，我纵在蒙阴县蒙山上，担任打援阻击任务。

站在高高的蒙山上，举目向南望去，只见那蒋军的步骑兵，像蝗虫似的满山下都是。敌人的大炮，一排排支在山下，门门都对着蒙山，高高仰着炮口。美制蒋机象雨后蜻蜓，在我阵地上空，飞来飞去。

敌人的攻击开始了，他依仗美式装备，在步兵没有行动以前：飞机轮番的扫射轰炸，炸的树木东倒西歪，炸的石头，四分五裂都飞上了天；大炮紧配合着排炮轰击，蒙山上在一个阻击连的阵地上，轰了一千五百炮之后。这时候，敌人的一个加强步兵营，才大摇大摆攻上来，妄想占领我阵地，好去解泰安的围。

在前方指挥所里，不断地听到观察员的报告声：

“报告首长！敌人离我前沿阵地一百米！”

“继续观察！”

“离八十米！”

“再观察！”

“五十米！”

“观察！”

“离前沿只有三十米！”

“打！”

一声令下‘打’我军阵地上的轻重火器，一齐开火，从师指挥所里传出首长的命令：

“我命令！瞄准敌人打活靶！”

就这样，阻击兵的步枪，瞄准一个放倒一个，阻击连的轻重机枪，瞄准一片放倒一片，手榴弹朝着敌人堆里，猛扔一个点，一个加强营的敌人全部歼灭在我阵地前。敌人攻一次，我们打退一次，敌人攻一天，我们打退他一天，敌人连攻五天，我们连打退五天，歼灭敌人五千多。

蒙山，是鲁中人民的母亲山，八纵二十二师，在母亲山上阻击敌人，个个身上添勇气，阻击蒋军五天，保障三、十纵队，二十六日攻克泰安，活捉师长杨文泉，全歼七十二师两万四千人。从此，在蒋军主力整十一师、新五军中流传着：

 

                “千炮不动，

                  就是八纵。“

 

在泰蒙战役中，鲁中人民子弟兵——华野八纵，站在母亲山上，打出了解放军的威风！

泰蒙战役结束后，八纵主力撤下蒙山，往北转移。途经鲁中腹地，进至沭水西岸，接华野电令：

当面之敌汤恩伯兵团，见我后撤不顾欧震、王敬久兵团稳扎稳打的统一行动，为了求功它急进猛打，尤其所属七十四师，已从桃墟，北上坦埠，孤军突出，有利我军歼灭该敌。令八、一纵从左右两侧，把七十四师，从‘集团滚进’中挖出来。

华野的电令，刚向下传达，又传来了陈毅司令员的号召：

“就是要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就是要歼灭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

向部队传达了这个命令和号召后，军心为之大振，我们八纵在，王建安司令的指挥下，从赵家城子、牛王庙，向南发起进攻，在汶河北岸的依汶庄，歼灭了八十三师一个搜索营，乘胜渡过汶河，逼迫敌人八十三师后撤。十四日上午，占领孟良崮以东桃花山、磊石山、阎王鼻子等要地，采取左右开弓的战法，硬是割裂了七十四师和八十三师的联系。孟良崮东南的制高点横山、老猫窝也为我八纵所控制。

十三日夜，我军对孟良崮发起进攻时，张灵甫他还满不在乎地说：

“陈毅想一口吃掉七十四师，没有那么容易，恐怕他连想也不敢想！”

张灵甫命令：部队于十四日占领坦埠。当第二天他得知，三马山、磊石山已为我军占领便慌忙下令撤退，可是为时已晚，他已钻进陈毅司令的口袋，要想逃走比登天还难。

一、八纵完成对敌人，左右翼迂回穿插；六纵完成断敌人后路；四、九纵正面攻击；五个纵队一齐向孟良崮山上发起攻击。

在孟良崮上，双方兵力展开了残酷激烈的争夺战。从十四日下午开始，我二十三师，攻击万全山，这是七十四师被我包围后，企图突围的一条通道，为敌我必争之地。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指挥攻入安丘城北门的六十七团团长彭玉龙，这个团擅长攻坚。黄昏时分，发起攻击，山上山下枪炮声如狂风似瀑雨。敌人照明弹，时挂高空，亮如白天。敌人依靠山头阵地，利用悬崖陡壁，用石块磊成城墙，殊死顽抗，我多次突破都被敌，据高临下反扑下来，一时战斗呈胶着状态。不拿下万泉山，包围圈的网口就收不紧，一旦敌人从这夺路而逃，就会功亏一篑。我纵首长下了死命令：

“二十三师，要不惜一切代价，天明前拿下万泉山！”

这时候虎将彭玉龙，把素称‘砸锁铁捶挖心尖刀’的四连拿上来，四连有个爆炸大王，他叫季洪章，见敌人照明弹，一熄灭，他不要火力掩护，他带着三十公斤炸药和五个手榴弹，冒着敌人密集火力，爬了好几十步，靠近了围墙拉响炸药包。当敌人匆匆用机枪来扫射堵缺口时，他接着投了五个手榴弹，把敌人的机枪炸哑了。这时青年英雄寇志萱机枪手刘志昌，各抱一挺轻机枪，冲向山顶，向左右两面猛扫射一个点，迅速将突破口撕开，连长窦玉德，指导员陈双太，各带一个排向里突击，连续打退敌人三次反扑。在兄弟部队配合下全歼守敌，一百六十人的四连，俘虏敌人八百多人。

紧接着我们二十三师，又立即集中全师的战斗力，组织了八个半营的兵力，围攻卢山、孟良崮。卢山的守敌是七十四师五十一旅，他从山下就开始布防，层层扼守，每道防线后面，都有手持大刀冲锋枪的督战队。守敌与我突击部队顽强冲杀，反复争夺。各团的突击部队，于十五日夜，发挥夜战特长，夺取敌人三道外围阵地，守敌在强大火力掩护下，在援军已将共军反包围谣言的欺骗下，凭借复杂地形，和我短兵相接，极力拼搏。

   十六日天明，六十七团，把团预备队，英雄连安丘连拿上来，在勇敢、机智、灵活的排长王立功的率领下，向敌人阵地猛冲上去！敌人多次反扑都被他们打退。在敌人稍有动摇的瞬间，全连一鼓作气向敌人主阵地冲了上去！‘刘光荣班’战士彭德忠不顾敌人火力封锁，飞快冲入敌人阵地用手榴弹，砸昏敌人机枪射手，夺过敌人的机枪，向敌人阵地，猛烈的扫射。我二十三师和兄弟部队六纵攻下卢山，据高临下，向七十四师展开围歼。一直鏊战到十六日下午四时，中将师长张灵甫被击毙，俘虏敌人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人，打伤一万三千人共计三万二千六百八十人。骄横一时的‘王牌军’为我华野干净、彻底、全部歼灭了。

在庆祝孟良崮战役胜利的一个座谈会上，大家异常兴奋，发言热烈，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发言。说：

“陈老总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决策，对取得战役的胜利，起了关键的作用，功不可没！”

“主攻的一、四、六、八、九纵打的英勇顽强，穿插不怕牺牲，猛打、猛冲、猛杀，速战速决，起了主要作用！”

“阻击的六个纵队，打的英勇顽强，坚守阵地稳如泰山，给主攻部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发挥了充分的保障作用！”

这些同志说的都对，要叫我补充一句：这个国民党七十四师被全歼在孟良崮上，土地老爷和天老爷也帮了忙？

土地老爷帮了什么忙？

麦收季节天炎热，孟良崮上没有水，敌人渴的受不了，守敌官长下令宰军马，食马肉喝马血，土地老爷帮了个断水的大忙啊！

天老爷帮了个什么忙哪？

打仗时天老爷帮了个晴天忙，天愈晴愈热，愈热愈渴，渴的敌人没有法子，喝完了马血喝人尿！打完了仗，老天爷下起大雨来，把孟良崮战场冲洗得干干净净，你说奇不奇，你要是不信，你就看看，前线记者团记者刘庆泗，是怎么写的罢：

“孟良崮战役刚结束，十七日上午，我带咱纵队政治部，油印的套红《全歼七十四师击毙张灵甫》的捷报，赶到纵队俘虏管理处住地，竹泉村。见近百名被俘军官，正在吃饭，个个饿的狼吞虎咽地吃着，我见这当中不少的人，嘴唇红得怕人，原来是，他们被围困在孟良崮上没有水，天气炎热，渴的难忍，没有办法下令宰军马，吃马肉喝马血，马血喝过后，又没有水洗嘴，时间长了马血都干到嘴上了，所以不少的人都是红嘴！”

统战部张干事告诉我说：

七十四师有的军官当了俘虏，还不服输，说解放军打仗不仁义，那么多纵队打七十四师一个师。还说孟良崮这个地方不好，七十四师火力强的重炮上不了崮，要不信，重新选个战场，一个师对一个师，摆开阵式打，七十四师不会跨！所谓国民党王牌军，竟有这样愚蠢军官，他要是不打败仗可就怪啦！

叫我说，孟良崮上歼灭了七十四师，是人心齐，天帮助，地帮助，崮帮助。七十四师要是不歼灭，人、天、地、崮都统统不答应！顺手写了顺口留《孟良崮上葬王牌》：

 

孟良崮上葬王牌

 

 

 

吃菜要吃白菜心，

歼敌要歼王牌师。

陈毅司令发号召：

“百万军中要取上将首级。”

歼灭七十四师御林军，

四面包围在孟良崮；

运筹巧布天罗阵，

分割四十五万重兵集团；

三面阻击黑虎掏心；

一八纵左右翼迂回穿插；

六纵断敌后路防逃逸；

四九纵正面出击；

二三七十纵阻击外围敌人；

九个纵队齐上阵。

沂蒙山多石头怪，

七十二崮显光彩。

孟良崮上没有水，

夏收时节渴难挨。

王牌师困在山崮上，

没吃没喝难忍耐。

张灵甫心里暗盘算：

请求空投来消灾，

中心开花多风光。

一天攻击挨过去，

集团滚进没滚来。

饥渴难忍太无奈，

忍痛下令军马宰。

吃完马肉喝马血，

满嘴腥红像妖怪。

两天攻击挨过去，

集团滚进没滚来，

解放军五路大军攻上山，

杀声震天动尘埃。

无食可吃无尿喝，

将无战心士气衰。

三天攻击挨过去，

集团滚进还没来。

解放大军占崮顶，

长胜将军张灵甫呜呼哀哉。

擒贼擒王丧敌胆，

孟良崮上葬王牌。

蒋家王朝唱挽歌，

全国人民笑颜开

一九四七年夏于蒙阴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写到这里，就觉得，咱们中国的丧葬风俗，历来是：土葬、水葬、天葬。这十二章的题目就有了，国民党的王牌军，被歼灭在孟良崮上，就叫它‘崮葬’罢！

 

 

 

 

 

 

 

 

 

 

 

 

 

 

 

十三、反攻

 

  胜利消息接着传来，孟良崮战役，刚打扫完战场，还没有高兴休息过来，就又传来了鼓舞人心的喜讯：六月三十日夜，我刘邓大军突破黄河天险。发起鲁西南战役，歼灭敌人五万六千人，拉开战略反攻的序幂。陈粟大军奉命组成外线兵团，尾随刘邓，配合其战略行动，进一步扭转全国战局。令八纵从鲁中，转移到鲁西南，由驻地途径岱崮、燕子崖、鲁村、安仙直奔向泰安城。眼看着走到泰安地面，杨增诚称赞说：

“泰安有三宝：煎饼、豆腐、水”。

我听这三宝，对它并不感兴趣，眼前我最感兴趣的是：泰山。远远望去一千五百四十五米巍巍雄伟，气势磅礴。泰山的山、水、石、木，都具有神奇的魔力。山，五岳之尊；石：泰山石敢当，传说能躯鬼避邪；木：泰山青松百折不挠；水：又是泰安一宝。《老残游记》上写泰山上有看不完的风景。

  到了泰山跟前，我很想登泰山看看，望不到我朝思暮想的故乡蓬莱，能看见东海日出也好嘛！我们蓬莱就在海边上。一路盼望的泰安城到了，在分配住房前，传达首长指示：

“抓紧时间进屋休息，不准外出；不准上山；不准请假，随时待命准备行动。”

我们宣传部分配的房子，在岱庙跟前，一个临街的歇业店铺里。把行李从马背上卸下来，也没有打开马褡子，就放在铺子里。我想不让上山，能看看岱庙也好嘛！就和宋干、杨增诚商量，咱们趁待命的时间，上岱庙去看看好不好？杨增诚他是个庙迷，逢庙必看，我这么一提他说：

“我同意！宋干咱们上岱庙去看看，告诉通讯员，有事到岱庙去找好啦！”

岱庙着落在泰山脚下的泰安城里，庙门朝南，进了庙门，只见汉柏唐槐，满庙院郁郁葱葱，御碑林立。他俩都爱好书法，正看在兴趣，通讯员跑的呼呼喘，说：

“紧急集合！过津浦路，去打汶上济宁！”

三个人快步赶回驻地，拿上东西，赶到集合地点，部队已经走了。四个人后面紧赶了三里路，才赶上队伍的后卫，。一打听解放战争，开始战略反攻，现在我部主力正在去打汶上、济宁。掩护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在行军的途中我受领任务，跟程力正科长出发，到二十二师，程科长随六十五团行动，我随许宏云营苗长松连行动，八月一日西渡运河，进入鲁西南。从这时开始，我们部队在前头走，敌人五军、五十七、六十八、八十四师在后面跟着，走了打，打了走。这年秋天，秋雨特多，鲁西南到处汪洋泽国。成天在泥水里，不停的行军，上下淋的像个落水鸡，吃不好睡不安，尤其夜间大兵团行军，行进在这狭窄地域内，你穿过我的纵队，我穿过你的纵队，愈穿愈急愈走不动。两个月光行军，没有打个像样的大胜仗，部队的战士，牢骚话又出来了：

               

“反攻反攻，丢了山东。

                  前有大水，后有追兵。“

 

“老虎老虎，离了山林。

  走到平原，受狗欺负。“

 

八纵队是鲁中山区，成长起来的人民子弟兵，外线出击到了鲁西南，觉得天大了，地平了，心里老觉得没着没落的，行军走路连个大的方位物都没有，甚感头疼。这要是有了情况，没有什么好地形地物可以利用，心里老是觉得，在这个地方行军作战，赶不上鲁中，那有爬不完的山，数不清的沟，都可以做隐蔽物，这可好，地平如镜，连块石头都找不到，这要是敌人飞机来轰炸扫射，怎么隐蔽躲藏啊！解放战争开始以来，在内线歼敌时，我们是逢战必胜，现在可好，反攻反到鲁西南，陆军成海军陆战队，整天泡在水里，走不完的泽国，甩不掉的追兵，连多年手下败将八十四师吴化文，也成了老虎啦！整天跟在屁股后。这些情况我都如实的向程科长汇报了。

因为部队远离后方，供应不及时，领导上为加强部队的供给工作，一九四七年八月间决定，在供给部设立政治处，以加强供给部的政治思想工作。派宣传部卓农科长，去任政治处主任。他受命后，向部里提出：叫我去可以，得给我两个干事。陆刚部长说要谁你点罢！：

“叫我点，一个是我科王干事，一个是宣传科干事王寒枫！”

“这可以，你跟他俩谈谈，征求下他们本人意见，他本人同意就这么定了！”

卓主任把这个事跟我谈了，我当时想我尊敬的老部长华楠同志走后，新来的陆刚部长是个南方人，他讲话我听不懂，生活上也不习惯，这样长期在他手下工作，心情不会舒畅啦！我当时即表态说：

“同意 ！”

这样我们三人，就一块到供给部。部长姓潘、副部长汤鲁泉。刚到供给部，就赶上西线兵团，要围歼五十七师，政治处受领任务后，卓主任派王吉到运输营，往前方运输弹药物资。派我去单县区政府领四十副担架，送到六十四团。并给我画了两个行军路线图，一封给单县区政府领担架的介绍信，并告诉我，单县的担架在等着去领，规定落日后赶到接头地点。我接受任务后，到赵寿千秘书住屋，看了看墙上挂的军用地图，与两个路线图核对一下，准确无误，即离开住地，按路线图，向单县区政府奔去。到了目的地，已是黄昏后，我满村转个遍，走这家，闯那户，全村家家户户，空无一人。沿街找接头的人，也无影无踪，我直找到月亮老高，照在地上一片银白，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和走进阴曹地府似的，连个人影也没有找着。就这么转着转着我迷了向啦！心里马上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哪？正在我着急时，听传来脚步声，他走近我跟前问我道：

“同志！你是那个部队的？”

“我是八纵供给部的！”

“你拿的介绍信吗？”

“拿的！”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我是按规定落日时赶到的呀！”

“规定是落日以大后到啊！”

“对不起，我来的早啦！”

“不是对不起我，你来早了到这找不到人哪！”

“你这个地方是真奇怪，这么个大村，怎么能家家户户，没有人哪？”

“你是主力部队，刚从外地到我们鲁西南来，不熟悉这个地方情况。我们这个地方是，鲁西南抗日老根据地，打日本鬼子时，开展地道战的模范区，抗战胜利了，寻思这个地道今后没有用处了。这会儿老蒋打内战，挖抗日的地道，又派上新用场。近期蒋军大兵压境全区凡有地道的，都转入地下，这样你在村里是找不到人的！”

说着话，他把我带到一户人家，拉开秘密地道口，才见到里面的灯光，他在前面领我进入地道，地道很宽敞，可以直着腰往里走。我看这个地道挖的，东西南北四通八达，走不远就有一个单间，个个都有村里的人，我们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大间，看样子是个办公室，里面放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办公的人，个个大刀手榴弹全副武装，其中一个同志看过我的介绍信后说：

“叫担架队长进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人，他大概就是担架队长了，那位负责同志对这位队长说：

“前方主力要在咱这打仗，跟咱要四十副担架，今天白天就通知你们担架队集合好，今天晚上部队派人来领，你带四十副担架，跟王同志去执行任务！”

队长立即喊，担架队到洞外街上集合！我把去六十四团的行军路线图交给他，就跟着他出了地道。他带着担架队，直奔向六十四团驻地，天亮前我们按时赶到，团政治处民运股长王振奎同志接待的，办过交接手续后，他陪我吃过早饭我就往部里返。走在路上我想：我们解放区，有这么好的人民军队，有这么好的老根据地，有这么好的人民群众。在英明领袖毛泽东的指挥下，一定能取得解放战争的胜利！

回到机关后，向卓主任如实汇报执行任务的情况，并谈了我的建议：

“单县是抗日老根据地，是地道战模范区，群众条件很好，地道规模很大，在一个区内，村村都互相沟通，根据目前情况我建议：咱们纵在这设立个地下兵站，极可以存放物资又可以隐蔽伤员。”

“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你反映的情况和提的建议，都很重要，我建议部里在这建立一个兵站。”

后来我们兄弟纵队，果然在这里建立一所地下医院，在这接收伤员，一直到渡江战役时，才带着出院伤员胜利归建。

九月七日，我西线兵团，在粟裕司令指挥下，把远离新五军，二十多公里的五十七师，采用一、四、六、两广、特纵和三、八、十纵南北对进的方式，突然将其包围在沙土集，三六纵从北往南攻，八纵从南往北攻，十纵阻击东北角新五军，四纵阻击西面六十八师，一纵为战役预备队。

在解放战争中，我参加了这么多战役，一个战役一个样，没有一个类同的。沙土集战役突出的特点是，充分发挥特纵大炮的威力，在战役于九月七日，发起攻击首先以特纵为主，以猛烈炮火进行火力袭击，打的师、旅、团指挥部门全部中弹，炸的通信联络中断，师要不通旅，旅要不通团，全师失去指挥。在我强大火力支援下，主攻部队一鼓作气，全歼五十七师，俘毙伤九千五百六十人，并活捉师长段林茂。

我乘胜利的喜悦，走访了俘虏管理处，战后在许昌，写首《沙土集战役》：

 

沙土集战役

 

 

 

外线出击过津浦，

鲁西水网扭秧歌。

我在前面走，敌在后面跟。

一跟跟了一大群，

五七，六八，八四师，

还有五大主力新五军。

水网里，扭秧歌。

一脚深，一脚浅。

步兵变成海军陆战队，

秧歌扭了五十八天，

敌人跟了五十八天。

一面扭，一面跟。

扭一路，跟一路。

像是正月耍龙灯，

我们耍的是龙头，

敌人耍的是龙尾。

沙土集，是小村。

四七年九月六日，

陈粟大军刚过去，

五十七师跟进村。

龙头又反过来，

将沙土集包围。

五十八天的怨气，

全朝着五十七师，迸发出来，

个个战斗猛似虎。

八日晚六点火力准备，

十一点四面都打进村。

两个钟头内，

上千发炮弹，

全部命中师旅团指挥所，

上下电线全炸断；

师叫不通旅；

旅叫不通团；

全军失去了指挥。

被俘旅长张毓彬说，

五军相距五十里，

求援两天没动弹。

贵军二月捉李仙洲，

五月又击毙张灵甫，

段师长预感遭同样命运，

这次他在特务连掩护下，

刚逃到村外豆地里，

就被贵军给活捉住。

兄弟们见了贵军，

一头跪下就缴枪。

晚上九点总攻击，

黎明就结束战斗。

全歼五十七师，

打了胜利过陇海。

组成战略品字阵，

掩护我刘邓大军，

胜利坚持大别山。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十四、横扫

 

 1947年 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沙土集战役后，华野令两个纵队留在鲁西南，监视五军、整十一师。二十六日率主力，兵分五路，于徐州开封间，横越陇海路，挥戈南下，以一个纵队为单位，分头横扫豫皖苏地区。大军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九月二十六日我们纵队从商邱西过陇海路，走了不远，就走进黄泛区，惨不忍入目。

 一九三七年六月，蒋介石消极抗战，下令在河南花园口，掘开黄河河堤，妄图放黄河水阻挡日军进攻，日军没有阻挡住，滔滔黄河水，一时之间咆哮而下，宽百里，长千里，一片汪洋，所经流域墙倒、屋塌、村没。十几个县人民死伤数十万人，百万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这次行军沿途，没有见一个完整的好村，没有见一个完整的好屋。偶而在高处，看到一处残存残墙破屋，和树枝上残留的过水时的浮草，它就是过水时最高线的印记。按这个线来判断，过大水时，这就是一片汪洋。行军走了一天，没有看见一户人家。当天晚上供给部夜宿，太康城北门里，这个县城不像县城，城墙没有门，城里没有街，房屋倒塌的多，残存的少，这一处残屋，那几道断壁，不时还夹着几个，散落的地窝棚，简直是连解放区一个小山村也不如。

 傍黑天，出铺准备休息，打开马褡子，被子、毯子、单子，和包袱里面的全部衣服，全都夹着层层细沙子，抖也抖不掉，扫也扫不净。

晚上倒出粮带子做饭吃，，饭做熟后，根本不敢对齿，咬一口咔嚓咔嚓直响。这真是到了黄泛区开饭是：吃饭饭沙、吃菜菜沙、喝水水也有沙。

躺在被窝里睡觉，铺的是沙、盖的是沙、枕的还是沙。这都是蒋介石，给人民造成的灾难啊！

第二天上午，纵队骑兵通讯员，送来陈粟首长署名的布告。上面写着：

 

 

“为了彻底灭蒋，本军大举南征。此来宗旨所在，救我苦难人民。

反对美国侵略，争取民主生存。废除中美条约，保存领土完整。

实行民主政治，打倒蒋党专政。成立民主政府，人民自做主人。

肃清贪官污吏，打倒恶霸豪绅。保护人身自由，特务一律清除。

实行土地改革，农民分田自耕。取消苛捐杂税，不准拉夫抽丁。

没收官僚资本，开仓救济贫民。保护工农商业，买卖一律公平。

保护民主教育，信仰自由认真。实行民族平等，回汉一律相亲。

解放军行所至，纪律素重严明。实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执行。

人民一针一线，本军不动毫分。俘虏官兵不杀，优待条例分明。

如有违犯条规，准予扭送严惩。人民快快起来，共除蒋贼祸根。”

 

我看完了这个布告，感觉它很重要，一方面需要，对部队进行政策教育，坚决贯彻执行；另一方面，需要沿途宣传张贴，走到那里，宣传到那里。这个意见跟卓主任汇报了。他看过布告后指示说：

“你给连以上单位各发一份，通知他们在三日之内，对部队进行宣讲传达，教育部队要模范执行坚决遵守；给民运股发二十份，外出征粮时，逐村张贴；余下的宣传股保存，走到那里，由你负责组织人员宣传张贴。”

傍黑天，部队又继续向西，扶沟方向开讲。昨天晚上，在沙漠中行军，两条腿累的，还没有恢复过来，今天又遇着顶头风，在沙漠中行军。人踩、车压、马踏。叫西风这么一刮，沿途掀起一股浓浓的沙尘暴，迎面扑打过来，眼也不敢睁，走走停停，找路没有路，按照地图走，图上原有的村，已被黄水拉走了，实地没有这个村。叫沙尘弄得我，基本上不敢睁眼，没有办法我走到政治处驮马后面，手拉着马尾巴，闭着两眼跟着走，马走我亦走，马停我亦停。就这样，我扯着马尾巴走了一宿。天拂晓看在一个高坎上有几户人家，部里决定就在这里宿营。

驻地西北面，八里地就是扶沟县城，吃罢早饭，把股里事情安排妥了，我征求领导同意，带上武器拿着布告和浆糊，就朝着扶沟县城走去。到近处一看，这个县城和太康城大不一样，墙高城固，黄河决口时城门堵死，县城里没有进水，城里面，房有个房样，街有个街样，在黄泛区里，是个少有的景象。在正街县政府旁边，是美国救济总署一个仓库，纵队骑兵连长，正在那里开仓济贫。在他眼前，守着一大堆，男人能穿的衣服，有西服大衣、风衣、燕尾服、皮茄克、皮大衣、呢西服、呢大衣。他看见我就喊道：

“王干事你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他顺手从那一堆衣服里，挑选一件活毛皮领子，黄色反皮子羊剪绒皮茄克，送到我手里说：

“秋天到了，眼看着天冷了，我送件皮茄克给你，有这么件东西穿身上，比披被子、披毯子可暖和多了！你穿身上试试，我看看怎么样！”

我穿身上一试，不大不小正合身，外面还可以套上我的单军装。他说：

“这衣服是给你定做似的！不大不小正合身，你穿身上可神气啦！你就穿着好了！”

“衣服穿着到挺合身，可纪律规定一切缴获要归公，我要是穿了，这不违反纪律了吗？”

“你真是一个小傻瓜，我张大胡子能干违反纪律的事吗！你没看天冷了，这是纵队首长，奖励我们骑兵连的，防寒用品，这些东西属于我们骑兵连的，我说了就算，我送给你一件，你就穿上，要是有人问你，这件皮茄克在那里弄来的，你就告诉他，这是大胡子连长，得的奖品送给你的，谁要是不相信，你叫他到骑兵连，问我张大胡子好啦！”

“谢谢你啦！连长同志！”

“你客气什么！我求你写了那么多的信，我还没有谢过你哪！你谢起我来了！”

我就把活皮领子摘下来，放到皮包里，就穿着这件，美式黄色反皮子羊剪绒皮茄克，

腰上带上OSA美式三号牛角刻花把左轮手枪，给老连长敬了个举手礼。我说：

“我去张贴布告，再见连长同志！”

我顺着大街，朝十字路口走去，四处观察下，我军布告，还没有人张贴。我就在东、西、南、北，四条街的热闹处，张贴了四张布告，我每张贴一张，就围上一大帮人观看，个个喜形于色，看过后，都兴奋地奔走相告：我们解放了！我的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在城里转了一圈，感觉这个城也就是胶东栖霞县的水平。就想往回走，刚走到救济总署仓库门口，骑兵连长喊道：

“王干事你别走啦！开饭的时间到了，今天午饭就跟我们连一起吃罢！”

“可也好！跟你们连吃过午饭，我再回去罢！”

这个午饭吃的，可是开了洋荤啦！饭：是美国救济总署的面粉，打的油饼；菜：是开的美国牛肉罐头；汤：喝的是美国奶粉，冲的牛奶。吃的可开心啦！ 吃饱了，喝足了，高高兴兴的和老连长告别。回到驻地，技术书记林晓彦同志看我穿了一件美式黄色反皮子羊剪绒皮茄克，笑呵呵的对着我的耳朵悄悄说：

“王干事！你穿着这件，美式黄色反皮子羊剪绒皮茄克，腰上带上OSA美式三号牛角刻花把左轮手枪，从外表上看，你成了个美式干事啦！”

我就把大胡子连长怎么送的，怎么说的重复了一遍。他说：

“你是真走运气啊！这么多的好事怎么这么巧，都叫你遇上啦！调动工作能带一个漂亮女对象；打了三仗，就弄一支漂亮左轮手枪；反攻刚过陇海路，又有人送给一件漂亮皮茄克，你直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哪！”

“我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个福是参加革命才得到的，要是我不参加革命，跟家守着父母，就得不到上延安学习带个女对象；打三仗弄支左轮手枪；这回又弄个皮茄克！可是我这个福也不全乎啊！国民党要是不发动内战，我早就上延安见到毛主席啦！眼看一年了，东怔、西讨、南征、北战有爱人，见不了面，成天不是行军就是打仗，连写信都不知道怎么捎，我这个福都叫蒋介石给破坏了啊！”

“可也是，你说的这都是实在话呀！有爱人见不了，可是皮茄克穿在身上暖和，这就是你的偏得啊！”

这个人来摸一摸，那个人来看一看，都夸我这个皮茄克好：当兵的穿着颜色对；大小合身军装能套下；皮领子是活的，可根据天气自主选择，大家都很羡慕。

当天晚上行军，我就大大方方穿在身上，入列行军，上路正好碰上骑兵连，从扶沟城方向，飞马奔驰过来，只见张连长一马当先，身穿黑色大燕尾服，和苏联电影那个夏伯阳一样，好威风啊！他马后跟进的骑兵：有的穿黄呢大衣；有的穿蓝、黄、黑、灰条呢西服大衣；少数穿红色上衣。我看这支奔驰的铁流，我就想起来，在胶东公学学习时，看过一本苏联小说《铁流》，它所描写的一支队伍，就是这样一支穿着五颜六色的铁流。这次在华野八纵，又看到了一支穿着五颜六色的铁流整整一个连哪！一百多号人马，我这个穿皮茄克的就不孤立了。当走到半夜，天气突变，刮起寒冷的西北风，因外线出击，远离鲁中后方，棉军装还没有运来，部队就穿单军装顶寒风行军，愈走风愈大，天愈冷，干部战士冻得身上直发抖。上面传下命令：因为天太冷，可以披军毯、军被，可是我没有觉得冷。这一晚上，我又是拉着马尾巴，闭上两只眼，马拉着走了一宿。天亮在平汉路西，许昌城西南郊，一个小村驻下。这个地区因地势高，又有平汉路基阻挡，黄河水没有冲过来，可是黄泛区逃过来的难民，到处可见。在这打个窝棚，在那挖个地窖，糊弄度日月。看我们解放军来了，纷纷控诉蒋介石决黄河，给人民带来的苦难。有的还拿出自己收藏的《黄水来了》的民谣给随军记者看：

                

“中日战，失地盘。中原土，失大半。

委员长，下命令，放河水，把民淹。

黄水来，吓破胆，千里长，百里宽。

房倒塌，物被卷，黎民们，遭苦难。

儿呼娘，娘喊天，哭声起，多凄惨。

十多县，人百万，遭灭顶，转眼间。

想逃掉，靠条船，妻淹死，子离散。“

 

这些天来，都是在黄泛区里行军，到处所见凄惨景象不堪入目，又看《黄水来了》民谣，这真是字字血，句句泪。更激发起我，对蒋介石反动统治，无比的愤恨，决心一定要打倒蒋介石，为受压迫的人民伸张正义，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部队横扫，转战连日，到了许昌，驻下稍作休整。政治处组织同志们，分批进许昌洗澡、理发。我进城时遇到前线记者刘庆泗同志，他正在许昌采访，跟我讲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新情况。他说：

“二十四师华楠主任、王建青政委，调到豫皖苏五分区，开辟新区工作去啦！”

“是临时工作，还是组织调动？”

“华部长任分区政治部主任，不是临时工作！”

“老部长能不能还回咱们八纵来呀？”

“那就很难说啦！”

庆泗同志跟我讲了许多新事，惟独华部长调离八纵，牵动着我的心，他对我关心倍至。更加引起我对他怀念。

在许昌休息了七、八天，这个地方，三国的故事比比皆是：三顾矛茅芦；捉放曹；刮骨疗毒；此间乐不思蜀等等，都发生在这个地方，它极大的引起我重读三国的兴趣。在许昌读三国别有一番情趣，没有什么急事我白黑的读，快看完了，又来命令横扫。

这次八纵奉命：顺着平汉路东侧，往南面扫去，经西华、周口、商水、上蔡、遂平、驻马店、确山。又返回头来，顺平汉路西侧，往北扫，途径泌阳、舞阳到禹县。所走过这个地区，盛产小麦、花生、芝麻，当地群众多吃面食、吃香油、晚上点灯也是点香油。这地方的芝麻长的和胶东秋苞米那么高，烧芝麻秸。这里六岁小姑娘赶饺子皮，两集手推着赶面杖，饺子皮，它就能自动的转，简直和耍魔术似的，堪称一绝。有的村外，还有养鱼塘，我们刚来，不了解这个风俗，还认为是河里天然生长的鱼，有的连队组织人员，下水捞鱼，改善生活，结果群众拿布告来上访，领导通令批评。部队派工作组，上门赔理道谦，按价进行赔偿，挽回影响。

在这次横扫中，部队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旗开得胜。到处开仓济贫，打土豪分田地，组织农会建政权。过去供给部最发愁筹军粮的事，现在都顺理成章的解决了，保证了军队的供给，部队战士高兴地说：

“大军南下以来，我们是吃孙（地主）喝孙，临走还提溜着孙，有吃有喝供应及时，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军队也不例外呀！”

从九月二十六日，到十月二十六日，在这一个月里，陈粟大军，分五路横扫中原的大进军中歼一一九旅、一个团、歼河南省四个保安团、十四个县大队。攻克县城二十四座，解放人口一千多万，建立了豫皖苏新解放区。在禹县休整时喜得《进军豫皖苏》一首：

 

 

 

进军苏豫皖

 

 

秋高气爽，

反攻越陇海。

摧枯拉朽势破竹，

大军千里横扫。

连克二十四城，

中原遍插红旗。

品字战略阵布好，

来日准缚苍龙。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十五、陆刚

 

人乐没好乐，猪乐没好天，战争形势，军旅生活，都正处在非常得意的时候，祸从天降。一件让我终生不能忘却的大事发生了。

一九四七年冬天军队开展‘三查三整’，新式民主整军运动。以配合地方上开展的土改运动。八纵决定：纵队直属队，举办团营干部学习班。到那报到才知道，班主任是六十四团政委曹普南，他主管行政生活。指导员兼支部书记是纵队政治部宣传部长陆刚，他主管学习和运动。我们供给部编为一个组：

组  长：财务科长陈振林；

副组长：战勤科长刘  琛；

组  员科长有：王坤厚（老红军）、王方铭（老红军）、肖 亚（地下党）、王 登、刘 光；

    副科长有：孙世帧、刘德礼（蓬莱老乡是城里人）；

    行政秘书，赵寿千、组织干事葛建勋、保卫干事庄贵枝、民运干事王 吉、宣传干事王寒枫十四个人。开始我们四个连级干事觉得，这次学习，是小鱼串到大串里，连级享受团营级待遇，是个偏得。

开学时，由陆刚作的动员报告。传达了开展‘三查三整’新式民主整军运动的指示：三查是：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三整是：整组织、整思想、整作风。接着传达了纵队在全纵开展过五关的群众运动。这五关是：战争关、土改关、地域关、地位关、婚姻关。并逐字逐条进行解释。他号召：人人要进行深刻的自我检查，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

经过一天的自我准备，就开始逐个人进行检查，大家开展批评帮助，逐个小组民主通过。

进入检查阶段，组员一个要求检查的也没有，正、副组长看没有人要求发言，就先后自己带头作了自我检查。大家也提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意见和希望，就表示一致通过。

接着是两个老红军作了自我检查，主要是检查自己的地位观念，讲过去的同级、老部下，现在都当师长、司令啦！自己还当个科长，说是自我检查，其实是提意见，大家听了都很同情，觉得对他们的使用，确实不当，没有一个人对他俩进行批评，都是很客气的提点希望，就一致通过了。检讨会开的越来越轻松，长年的战斗流动生活，难得遇上这么一次安定的学习生活，开会坐的时间长了，也不大习惯，都要求增加点休息时间，来这学习搞三查三整，又不好到户外去，也不好大吵大闹，所以每到休息时间，就跟屋里抓大头。在一张纸上，画些曲曲弯弯的线条，有几个人画几条线，在线的下头再写上：白吃、跑腿、一角、二角、三角、四角、五角等字。然后把纸卷起来，只露上头线条，由每人自选一条线签上自己的名字。都签完后，把纸全部展开，顺着曲线往下找：有白吃的，有跑腿的，有拿钱的。拿钱的把钱拿出来，跑腿上街去买花生、瓜子，回来大家吃。学习了半个月，抓了十次大头。我选的线，不是白吃，就是跑腿，一 次也没有拿钱。大家都说我运气好，我自己觉得运气是不错，光白吃不花钱。

到第十二天，小组十四个人过五关，在小组会上全部通过了，再有三天，就好毕业回机关啦！小组长陈振林同志回来说：

“咱们小组过五关检查，除了王寒枫同志支部没有通过，其余的支部都通过了。陆部长叫寒枫同志到他那去，有话对他说。”

“什么时间叫我去？”

“现在就去！”

走在路上我心里想，我的检查，比那些通过的一点也不次，他们能通过，我为什么通不过？这样可不行，得跟他理论清楚。欺负人也不能这个欺负法，带着这么一股底火，就到陆部长住处。一进门我说：

“陆部长，你找我！”

他拿一支烟有些口吃地说：

“是…是我…叫你来！”

“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的……婚姻关…没有通过！”

“部长啊！我的婚姻关，在小组里都如实检查了，小组也一致通过了，大家都认为：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楚；恋爱态度正确；能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反攻以来 俩没有通信没有见面 ，从没有因为恋爱问题影响工作。大家都垮我说，一个年轻人能自觉做到这样，实在难得可贵！我的婚姻关，有什么理由通不过哪？”

“寒枫啊！你…是…明白人，你知道……不知道……咱们部队……有个‘二五、八、团’，的规定，你不合乎这个规定啊！”

“陆部长！你说那去了，“二五、八、团”。那是批准结婚的条件，我现在没有向组织打报告，请求批准结婚，这一条它对我没有约束力呀！”

他听了我这个回答他不断地一面抽烟，又不断地喝茶，又把臭袜子脱了下来，用手指头不停地抠脚丫子。生气地说：

“恋爱的结局是结婚！迟…早….迟早要结婚！”

“正常的恋爱迟早要结婚，可是我们这个正常的恋爱，正处在战斗环境之中，我们俩战争打多长，我们就恋爱多长，恋到战争结束，恋到我们够了结婚条件，到那时候再结婚！”

“你现在又不急结婚，你扯个女同志谈恋爱干什么？”

“部长！这个话你不能这么讲！我扯着个女同志谈恋爱，我是个党员干部，我怎么能随随便便，扯着个女同志谈恋爱哪！我这个爱人是我在胶东调延安建国学习班学习时，上级党组织关心这批学员，规定：有妻子带妻子；没妻子带爱人；没有爱人组织上帮着找爱人，带着一同到延安。那时我没有爱人，是栖霞县政府党支部主动给介绍的爱人，经县委组织部正式批准，我调动工作时，跟我一起调动的爱人，怎么成我扯着个女同志谈恋爱呢？”

“你……说的那是过去……现在是战争时期，年轻的干部，在战场上谈恋爱总不是一件好事吧！”

“共产党员在牢房里订终身，美名传万代，革命军人，在战争时期处对象谈恋爱，不影响打仗，不影响工作，它有什么不好！”

我这话说完了把他气的，口吃更利害啦！一会儿抽烟，一会儿喝茶，一会儿抠脚丫子，抠了闻手指头，闻了再去抠，我看着简直都恶心的慌！

“你……你战争时期谈恋爱……影影响就不好嘛！”

“在战争时期，躲避战争逃离战场开小差的，那样的怕死鬼影响不好，我们俩身在地方工作，为了支援战争，争取胜利！男女双双要求到前方部队来打仗，保卫解放区哪来的影响不好？”

“你……还年轻不懂事，谈恋爱也要有发展的观点，现在……反攻，正节节取得胜利！等我们打过长江去，到了……苏杭，那可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啊！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像你这样又年轻，又有文化的干部，那还不是美女任你挑选，你想找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部长啊！我的看法正和你相反，这次调离胶东，党组织怕这批干部，到外地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所以才在家乡，给找个对象带着调动。我本人也认为：处对象还是本乡本土的好，风俗习惯一样，能够白头到老，对异地它乡找个对象，不管她有多美，我老觉得和露水夫妻似的长不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你怎么非共凯不可哪？”

“我和共凯都是胶东土生土长的，抗日战争时期，我在胶公学习，她在西海中学学习，毕了业，我在县教育科工作，她在十三区任教员，暑假我在县学任指导主任，她在那学习，连她入党宣誓我还是她的监誓人，我们有相同的历史，共同的经历，彼此了解，当初在党组织面前，互相表示相爱。以后她跟我调动，从胶东跟到鲁中，从地方跟到部队，要是从发展的观点来看，她还会从江北跟我到江南。我决不会到了苏杭就扔了知根、知底、知心互相信赖的爱人！”

陆刚部长他火了，他大吼了起来：

“王寒枫！你要放明白点！这是叫你过五关，就你这个态度，婚姻关你是过不了的！你回去，下午在小组会深刻检查你的婚姻关！”

我听说叫我回去，抬腿就出了屋。气得我出了门，不知道东西南北，几十户人家一个小村，竟找不到自己的住处，忽然间，看王吉同志出街门，这才想起我住在这里。他关心地问道：

“什么事和你谈这么大半天？”

“陆刚说我的婚姻关没有通过，叫我在小组重新检查！”

“在咱们小组你都通过了嘛！他为什么说没有通过，这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这话在会场上，你千万不能这么说，同志哥！我看我转运啦！今天碰上丧门星啦！要出大事呀！”

“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虱子大小的一个事，不是就叫重新检查吗！再检查一遍就过去啦！”

“我老觉得这个事有鬼，鬼在那里？我不知道，肯定是有鬼！要不我在小组过五关的检查，大家都说讲的是实话，检查深刻，态度端正，全组一致说好，顺利通过，过了关，怎么到陆刚那，他就硬是通不过，这叫我怎么深刻检查呀？”

“叫我看，今天下午检查，你不能胡说八道，无限上纲说假话，把自己丑化一通！”

“你说我该怎么检查法？”

“你说有鬼，叫我看咱们这个小组，对你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上面叫你检查你就实话实说，部长怎么对你讲的，你是怎么回答的，一五一十讲给大家听，你看看大家都是个什么态度，鬼到底在那里，你心中不就有数了吗？”

中午开饭，我也没有心思吃，糊弄应付两口，就躺在铺上，构思下午怎么讲法。想来想去，讲假话到容易，可是假话是编不圆的，事到如今，只能按照事实，把事情愿委，和盘端出来。同志们能听出个是非曲直，我讲完了实话，大家听了，愿意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我都认啦！”

在下午会上，我把小组同志视为清官，把自己一肚子委屈，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倒了半个下午。中间有好几个人，愤愤不平。我讲完了，没有一个人批评我。心直口快的大老实人王吉说：

“寒枫啊！你找个对象，是栖霞县教员中大美人，这是不是上面有什么人看红了眼，来打你的坏主意呀？”

我的蓬莱老乡副科长刘德礼说：

“要是听兔子叫，还不敢种黄豆啦！你就不用理他那个茬，看他能拿你怎么办！”

鲁中新泰人徂徕山起义的王 登科长说：

“俗话说，穷人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你是犯了这个忌啦！”

老红军行政科长王坤厚说：

“寒枫的事，本来是小事一桩，叫姓陆的给闹大啦！这事咱们可得认真对待，咱们大家帮想个法子，帮他应付过去才好啊！”

“大家说说看，怎么能帮寒枫应付过去呀！”小组长这话一出口，老地下党员肖 亚说：

“就说，听了寒枫的补充检查，小组都没有意见，这不就完了吗！”副组长刘 琛说：

“就说，小组会上，听了寒枫的重新检查，全组同志一致同意检查过关，予以通过。”

“这个意见很好就这么办！”

大家都说好！就这么通过啦！可是晚上躺在铺上，怎么也睡不着，在猜想明天是开联组会，还是开支部大会？直到后半夜才睡了一小觉。早饭后什么会也没有开，陆刚又找我单独谈话：

“你昨天重新检查了吗？”

“检查了！”

“你是怎么检查的？”

我心想，事到如今，只能来实打实地，我昨天会上怎么说的，我再重复一遍给他听。他听了几句把手一挥说：

“你这能叫检查吗！纯粹是无理狡辩！我告诉你，你不要不识事物，这不是我陆某个人的意见，是支部通不过！”

“部长啊！我怎么也得争取通过呀！是支部会没有通过？我在支部会上检查！是支部大会没有通过，我在支部大会上检查！”

“我看你这种态度，是通不过的。你现在的问题，是要共产党员的党籍，还是要共凯这个恋爱对象！你要党籍就要和共凯断绝关系！”

“我既要党籍！又要保持和共凯的恋爱关系！我这个关系是合理合法的，是经胶东区党委批准，华东认可，才分配鲁中的。中国共产党不管地方党，还是军队党，都是一个共产党，地方党批准的事，到部队同样是合理合法的，怎么能出来个，要保留恋爱对象就不能保持党籍的问题哪？”

“我告诉你吧！这个问题，领导上就这么定啦！你要党籍，就回去给共凯写封断绝恋爱关系的信，你不写这封信，明天全班毕业你就不要走了，留班继续检查听候党纪处理。你自己回去仔细考虑，信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我头昏眼花，天晕地转，刚出他的街门口，到房山墙那一转弯，就晕倒在地。一个村民看见把我扶起问道：

“同志！同志！你怎么啦！”

“我生病了！”

“你住谁家？我把你送去？”

“不用啊！我喘口气就好了，自己能走啊“

正好刘德礼上街遇见我，把我扶到铺上，当着老乡老战友的面，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事，伤心地痛哭起来。他两急忙把全组的人都喊了过来。同志们劝我说：

“不要哭！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你这么伤心？”

我又如实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把大家气的直喘粗气，都气愤地说：

“共产党员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这那像个宣传部长啊！”

“简直是太不像话！”

个个同志都说些安慰的话先后离去。晚上开饭我没有去吃，是王 吉给我打回来。他说：

“你这样不睡不吃，会把身体弄垮的！叫我看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把信写了，等毕业回机关，咱俩一块向卓主任汇报，叫他给你想个办法。你向他请个假，亲自上一所，找共凯把这件事从头至尾跟她讲清楚，就说，那封信是封假信，真心是不想写，可不写又过不了关，写封假信骗他蒙混过关，让共凯知道你还是真心爱她，等结婚条件够了，就申请结婚，把事说穿了，双方心里都有底，海枯石烂不变心！我想共凯真心爱你，她能够谅解！”

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只要她真爱我，把事情说清楚了，是能够取得她的谅解的。次日吃过早饭，警卫员来找我说部长叫我，我一听‘部长’两个字，我的心就发抖，因为小组会开过后，我自己觉得，全组的同志，对我都很同情温暖，我们小组里没有鬼，鬼来至上面，出面的是陆刚，后面是谁还不知道？这时的陆刚，在我的心目中有两个形象，一个像法海他要折散人间姻缘；一个像牟仁智，他要给黄世仁抢大春的喜儿。我硬着头皮去啦！一进门他就问：

“信写好了吗？”

“没有写！”

“你为什么不写？”

“没有想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认为只要是经过党组织批准的事，就是合理合法的，叫我断绝关系，我怎么也想不通！”

“你是个什么党员？连组织原则都不懂，这是组织决定，个人要服从组织，快写！”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处恋爱对象是俩个人的事，我们俩人没在一起商量，我个人草草写了，这不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我看你是太不识抬举！”

他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大喊道：

“来人！”

警卫员进来了，命令道：

“通知队部，找一间空屋子，把王寒枫给留下！听候组织处理，简直不像话！”

警卫员走后，我想看样子，这信不写是不能放我走了，要是不走，怎么叫卓主任帮我想办法哪！怎么去见共凯向她说明事情真相哪！要写信怎么写哪？怎么想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直到警卫员进来说：

“部长！空屋子队部给找好啦！”

我心里想：生命最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过五关，不散强迫散。这真是棒打鸳鸯两分离，真难为死人哪！就像一个撒了气的破皮球，没精打彩。心理上已经失去自主能力，六神无主呆若木鸡。只听咆哮一声：

“王寒枫！信你是写不写？”

“我写！”

“你写怎么还不动手写？”

“没有纸！”

“你早说没有纸，我早给你啦！”

他顺手从文件箱子里，拿出信纸信封，递到我坐的桌子上。我在那里，写了撕，撕了写，费了很大的劲，最后总算是写出来一封，在强权逼迫违背自己心意让我悔恨痛苦终身的假信：

 

    共凯同志：

        近来可好？外线出击以来，因为战事紧张，没有机会相见，甚念！近来有些话很想对你当面陈叙，因为我在军直学习班‘三查三整’没有时间。这次在过五关中，因为咱俩建立恋爱关系，我的婚姻关没有通过。我是万般无奈，只好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忍痛决定：咱俩暂时断绝恋爱关系。请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和苦衷，万望能谅解我的处境。后会有期，余言面叙。

                      此致

 

布礼

                                                王寒枫

即日

匆草

 

 

陆刚拿去看完了说：

“怎么还暂时断绝关系？把‘暂时’两个字去掉，另抄一份！”

我把抄好的信放到桌子上，两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不知道怎么离开陆刚的屋，也不知道怎么走到村外。到开午饭时 ，同屋王吉见我没有回去，到部长屋去找我一问说他九点就回去啦！他就满村找我，他怎么找，也没有找到，最后在村外大树底下找到了我。他都跟我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伸手把我拉回家。躺在铺上，叫我吃饭我也不吃王吉急地说：

“寒枫啊！咱俩在军区宣传部就一块当干事，卓主任调供给部来，咱又一块调来，可以说，咱俩是无话不说，虽然不是亲兄弟，我看胜过亲兄弟，你遇上这件事，我看着心里也难受啊！见你不吃不喝这么丧气，我心里更不好过！你快别叫我难受啦！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我给你去买，人什么不吃这样怎么能行啊！”

“王兄！我不忍心让你为我难过！我吃，吃五香花生米，我喝，喝老白干酒！”

“那好！我这就去买，买回来我陪你一块吃喝！”

在极其痛苦的精神状态下，我这个从不喝酒的人，失控了，醉倒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酒。等把我叫醒，说学习班毕业了，政治处派马夫来驮行李，我的马褡子是怎么装的，怎么上的路，怎么回的机关，一概不知道。第二天早晨，通讯员叫我起来吃饭，我才知道已经回机关啦！我还没有吃完饭，王吉来看我说：

“我昨天一回来，就去卓主任处，他不在家，林秘书说，他昨天去纵队开会三天后才能回来！昨天晚上我来告诉你，你已经睡觉了，今天早上来看你，就边告诉你一声！”

卓主任回机关后，听了王吉谈了我这个事情的经过，他立即叫林秘书给开了个去一所的路线，让警卫员去派了匹马后把我叫了去说：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因为开会晚了三天，现在一刻也不能拖，这是去一所的路线，外面给你派了一匹马，你赶快骑马去见共凯，把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你心里的话和今后你的打算，都跟她说清楚，争取得到她的谅解和合作。你快快去，好好的谈，我在机关等听你的好消息！”

我出了门飞身上马，直奔舞阳城北一所驻地，见到徐庆儒协理员，我请他找共凯同志，有重要话跟他说。我就在他屋里等，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我等急了出了屋，到街上一看，共凯在街上，她不往我这走，徐协理员在背后推一下，她走一步，再推一下再走一步，不推她是一步也不走。我看她这个样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推到我这来呀！干脆我别在这死等了，我出去迎她罢！徐协理员给安排在一个屋里，我安卓主任的意见一一说给她听，我在那说，她就在那哭，我说完 啦！她哭着对我说：

“你来的晚了，四天前纵队派骑兵，把你写的断绝关系的信送来了，当天下午追求我的人，就登门来了，纠缠不休，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多得说不清，反攻以来，互不通信，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接到的第一封信，竟是断绝关系，你回去等着吧！我也像你一样，给你回一封信就是啦！…。”

我失策了，事前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写封假信欺骗陆刚，结果适得其反。共凯她不谅解，不理解，不支持，不合作，反到弄假成真，弄的真的断绝了关系。我被陆刚害苦了。我失常了：不知道怎么离开共凯的；不知道怎么离开一所的；不知道怎么离开舞阳的；不知道怎么回到机关的；不知道怎么向卓主任说的。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卓主任警卫员来叫我去。我一进门，只见主任面前守着一个大火盆，正在烤火，他指着靠火盆近的一个座位热情的说：

“你在这坐下，看看共凯给你写来一封信！”

我取出信笺看到：

  

   寒枫同志：

       …

       你可真是男子汉大丈夫啊！你想建立恋爱关系，就建立恋爱关系。你想断绝恋爱关系，就断绝恋爱关系。你知道不知道，恋爱是俩个人的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你知道吗你这个做法，给我带来多么大的痛苦啊！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这个事所发生的一切后果，一概由你自己负全部的责任 …

 

                                          共凯

                                                 即日

                                                        匆草    

 

 

 我看完后把信递给卓主任，他接过去看了一遍后把信又递给我说：

“这封信你好好保存着，留作个纪念罢！”

“她不谅解我，不理解我，纪念什么哪！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吧！让它到火里去一

焚了之，化成灰尘去罢！”

我双眼流下了痛苦的泪水，我默默地，把信笺轻轻地，放到火盆中间红红的火焰处，突然化作一股青烟，它越过我的双眼，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我的心灵里，深深地给我留下一个永不消失的陆刚，他可恶的面孔，他凶狠的心肠，他道貌岸然，那有一点共产党人的味道。他的德行和作为，只能播种错误，产生痛苦。若不改正，官坐的愈大，掌的权愈重，其罪恶就愈多，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忠于共产主义事业的人民好公仆。

而对我自己，在这件事的做法，也后悔极了。要早知道卓主任不在机关；要早知道共凯她不理解能弄假成真，陆刚就是关压我，我也不能写那封断绝关系的假信哪！我太粗心，太幼稚啦！敌人的飞机大炮都不怕，怎么见到陆刚，自己的骨头就那么软哪！不能理直气壮的保卫自己心爱的人，保卫自己正当的恋爱权益，真是胆小如鼠惨败的可怜！若是遇到阶级敌人，逼迫我写这封信，我一定和他拼个死活，斗争到底！可陆刚他不是敌人哪！他是上级是领导，这就叫我没有办法了，人活在世上，怎么这么难哪？ 夜里怎么也不能入睡，信笔写下《生活之路》：

 

生活之路，

总是坎坎坷坷。

多次失败，

未能取得成功。

渡过无数苦难，

争取赢得胜利。

我所要的，

生活之路：

奋斗成功，

成功奋斗。

不要这多坎坎坷坷。

 

生活之路，

总是坎坎坷坷。

没有失败，

那能获得成功。

只有苦到尽头，

甘甜方能来临。

生活之路，

秘诀在于：

看准目标，

宁死不屈！

这是终生痛苦教训。

 

十五章写完后我想，陆刚部长他若是还在人世间，能看到这一章，不知有何感想，他若不在，那就另做别论。可是共凯同志还健在，尽管我们俩，没能成为革命夫妻，但是一生始终保持着，亲密的革命同志战友关系。我期盼她在晚年，有机会能读到这一章，从中知道这件事情，真实的来龙去脉，以求洗清对我的部分误解和埋怨，我即足矣！若是她健康长寿有缘能够读到拙作《蓬莱游子》，重温一下我们俩的共同经历，发现有失实之处能给予指正，在重版时我一定尊重并采纳她的意见，以历史的本来面貌，纪录在册流传后世，慰藉我这颗曾经受了伤害的心灵。

 

十六、豫东

 

 一九四八年二月，卓主任怕我经受不了“三查三整”的打击，几天来没少安慰我。这天他又来对我说：

“汤鲁泉副部长，从许昌回来，纵队首长，发给供给部两辆自行车。部里会骑自行车的人很少，议来议去决定：给赵寿千秘书一辆，给你一辆。以后行军，你就骑自行车罢！”

“组织上的关心，我心领了，这辆自行车我不要，还是给政治处别的同志罢！”

“我都打听过了，政治处的同志，就你骑自行车的技术高，大多数人不会骑，有两个人会骑，还只能在大操场上，骑着转个圈玩，不敢上路骑，要骑着行军，那就更不行啦！”

“要是实在没有人骑，也不能到行军的时侯，还派个人扛自行车啊！组织上分配给我，那我就骑罢！”

从这一天开始，我的装备除了左轮手枪、子弹外，又多了辆自行车。这车有八成新，是美国救济物资。车子那也没有坏，完好无损，气筒、油壶、工具袋应有尽有。洛阳战役开进前，赵寿千秘书对我说：

“洛阳战役明天就开始行军啦！因为开进地区散匪多、散枪多，纵队规定：设营人员天亮整队出发，本队日没出发。行军中注意两侧观察警戒，隐蔽开进遇敌人干扰，敌人不开枪，我不还击。”

“那咱俩骑自行车跟哪一帮走？”

“这个事我想了半天，要是跟头一帮设营人员走，他步行的慢，咱骑车子快，一蹬车子咱就跑前头，成咱俩打头阵了，在新区行动，这样有风险！”

“咱们当兵的人，就是死了没埋吗！没有风险还叫就当兵吗！”

“怎么咱们也得小心一点，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嘛！这样我计划，咱俩不跟前队，也不跟后队，跟前队走不到一块，跟后队他黑夜行军，咱们骑自行车看不见路呀！”

“前后队都不跟，那咱俩跟谁走呀！”

“咱吃了午饭，俩个人就骑自行车上路！”

“光咱俩上路那样有风险啊！”

“你没有经验，咱走这个时间，正好是前队设营人员，都已经到了目的地，等咱俩骑自行车经过时 ，正好赶上周围五十里以内，个个村都驻上咱们部队设营人员啦！是丁点风险也没有啊！”

“叫我说，你这个寿光牛头镇起义，八支队老兵，可真没有白当，事事有经验，处处点子多！”

次日午饭后，我们俩按时上路。离开禹县驻地，骑在自行车上，不一会儿前方一座大山，挡住向北的去路。这个山叫嵩山，位于登封县北面，大室山主峰海拔一千四百四十米，小室山一千五百十二米。远远望去，山势挺拔层峦叠嶂，院、庙、寺、塔有序着落山上。赵寿千，平常机关都叫他赵小鬼，对他意见很多，可是这一次过五关，他过的很顺利，回来又分得一辆自行车，情绪特别的高。他说：

“眼前这个山叫嵩山，是五岳的中岳，是个名山，山上景致不少，咱上去看看哪？”

我现在根本没有逛山的心情。就回答说：

“骑自行车没法上山，把车放在山下，人上了山又怕车子丢了，要扛着车子上山，那样太累啦！我看就算了罢！”

“那就不上山了，等一会儿，咱们俩看少林寺好啦！”

公路在嵩山脚下登封城东北角，转向西，直通少林寺山门。少林寺座落在登封县城西北十五公里小室山麓，五乳峰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唐初，少林寺十三棍僧佐唐太宗开国有功，从此僧徒常习拳术，禅宗和少林拳负有盛名，广为留传，驰名中外。走进少林寺门，见有客堂、达摩亭、地藏殿等。千佛殿有明代五百罗汉朝毗卢壁画。白衣殿有清代少林拳谱、十三和尚救唐王壁画。寺内保持唐以来，碑碣石刻三百余品。因为战乱，庙里只有少数看庙的几个和尚，没有见到一个香客，这么大一座寺庙，显得泠泠清清。我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去细看，只是大而化之，王某曾来少林寺一游足矣，就催寿千上路了。走不远，就到大、小室山之间隘口，向西北放眼望去参驾店，就在眼底下，我骑上车子一步也没蹬，顺坡就势，慢慢放行，一口气到达目的地了。前来设营人员，刚刚把房子看好，我便进了驻处。这个村子，在六朝古都跟前，在故去天子眼皮底下，房子盖的青砖瓦舍，街宽巷直院落整齐，村外土地也很肥沃，看来当地生活也比较富裕。供给部就在这村转入洛阳战役的战备。

洛阳战役的计划是：

陈谢部：主攻西门，阻击西方之援敌；

陈粟部：三纵主攻东门；八纵在虎老关设防，阻击东面郑州方向之援敌；

        三月八日发起攻击。

一住下我就忙乎，起草鼓动口号，下发动员讲话材料，设计光荣榜、喜报大样，催办采购油墨纸张。攻城按时开始，正象我估计的那样，两支兄弟大军会攻一座城市，这是不比赛的比赛，谁都想争先。仗打的无比英勇顽强，当日全部扫清外围，九日黄昏攻进城关，十一日晚总攻城坦，十三日突入城内。

我八纵负责凭关守险以逸待劳的打援。不管援敌炮火铺天盖地打来，指战员猛打死守，阻击阵地安然无恙。保障主攻部队击战至十四日攻克洛阳。歼灭整编二0六师一旅、二旅、两个保安团。俘虏伤敌一万九千人。缴获武器、弹药、粮食、布匹、物资堆积如山。部队和各级后后勤部门，齐心协力枪运到，城外洛河岸边待运。天突然下起大雨，道路泥泞，各种运输工具行动十分困难，自行车也不能骑了，推它不转，扛扛不动，没有办法，上缴领导后寄存在群众家里。眼瞅着，在洛河北岸堆积如山，到了手的物资，若不及时运走，待打援部队完成任务，撤了下来，这大批物资就有，得而复失落入敌手的危险。这可急坏了供给部的首长，眼看着咆哮的洛河急得团团转。出生在日照港当过码头装卸工的运输科副科长孙世祯命令：

“运输科同志！紧急动员起来！全体出动，快快顺着河去找船！”

汤鲁泉副部长在河岸现场指挥，通知运输营各连干部前来接受任务。他命令道：

“押运连在河北岸，负责看管物资，船来了组织全力装船；运输连负责在河南岸卸船，疏散隐蔽，运输保管物资。各负各责，不得有误！”

领导一声令下，一场抢运物资的战斗，在紧张的有条不紊的执行中。唯独四处找船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瞅着如山的物资，望着咆哮的洛河大水，人人心急如焚。正在这个紧急关头，运输科助理员王士友，摇着一条大摆渡船从上游开过来，全部指战员喜出望外。一场壮观的抢运物资的战斗打响了：装船的连队排了一条长龙，物资象流水似的，从战士手中，一件接一件，飞快传到船上；卸船的连队也排了一条长龙，又把物资飞快传到岸上。指战员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有的干脆脱了上衣光膀子干。不管怎么忙累，装卸的总还有个间隙的休息时间，可是全部的同志，会摇撸的只有王士友一个人，船来回不停地摇了两天两夜，两集手磨的小血泡罗大血泡。把成山的物资，安全运输到洛河南岸。

部队开到临汝县城休整时，我去采访了他，写了篇长篇通讯《洛河上的舵手王士友》要在我编的《战勤》报上连夜发表。卓主任知道我连夜加班出报纸，早春深夜怕我冷，叫警卫员小王把他的皮大衣送来披在我身上说：

“主任说，你晚上加班出报纸，怕你身上冷，叫我把他的皮大衣拿来给你穿上！”

我听了这句话，身上爆发出一股暖流，流传到全身每个部位。我能在对待部下，这么有阶级感情的首长领导下工作，就是累死冻死，我心里也高兴。我说：

“小王啊！你告诉主任，我有棉大衣穿，现在我忙的混身上下那也不冷，不信你摸摸我头上还有汗哪！谢谢首长对我的关心！”

在临汝县城休整这七天里，把我忙的是头上长脚，在城里住了七天，不知道这个城是什么样子。在《战勤》报上发表了《洛河上的舵手——-王士友》长篇通讯；撰写立功材料；颁发了三色套红人民功臣榜；起草印发了部首长嘉奖令；写了洛阳战役宣传鼓动工作小结。在七天内，平均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觉，我决心：以拚命工作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这个共产党员，是实实在在的，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一切为了革命！一切为了人民！后来把我累的，连吃饭都不能吃了，吃吃饭筷子掉在地上，我睡着了。

四月底部队开到许昌，机动位置待命。五月初，接到纵队调我的命令。卓主任说：

“寒枫啊！真没有办法呀！纵队来命令调你去组织部工作，我是从心里不想放你，可是这是组织原则问题，我不能不服从命令啊！”

“主任！我不愿意离开你，我要求允许我，还在你手下工作，保证完成一切任务！”

“上级的命令咱得执行，你的要求，容我今后去努力争取！”

他对我说了许多鼓励的话，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供给部。

到组织部报到后，分配到直工科任宣教干事。

直干科：科长沈复民；

组织干事卢廷起；宣教干事王寒枫；保卫干事王淑和；技术书记王永嘉。全是政治部的老熟人，就我们这几个人负责纵队直属队：司令部、政治部、特务营、通讯营、工兵营、侦察营、文工团、群众工作队，诸机关部队党的组织工作和政治思想工作。我负责跑特务营和通讯营。一行军我就跟这两个营行动，朝出晚归。上情下达，下情上达，十分快捷。直工科没有出报纸，平常日子没有编辑那些繁忙事物，工作比较轻松。

五月中旬，军委批准粟司令发起豫东战役计划令三、八纵，向淮阳地区运动，以求调动敌人的新五军南下，掩护我一、四、六、特、两广纵队由濮阳渡黄河南下。敌人果然中计，急令五军南下，阻我三、八纵南下。这样就在鲁西南，给我让出个空间和时间，我华野主力顺利的南渡黄河。蒋介石惊闻，又慌忙令五军北返，阻华野主力南下。迅速组织力量，妄想在鲁西南与我军主力决战。粟司令计算着在时间和空间上，有个大空挡，利用这个机会，把开封攻下，进一步调动敌人，创造机会钓大鱼，蒋又中粟的计，步步听从粟司令的指挥。粟当即令：三、八纵瞅这个空挡，把开封团团包围。三纵攻东门，八纵攻南门。六月十七日十七时发起攻击，十八日我八纵攻进小南门，十九日晨，我军大部攻入城内。粟司令和张震副参谋长亲临前线指挥所，见城内敌人大部被歼，仅剩下龙亭一个孤立的据点当即指示：

“不要急着结束战斗，留着龙亭慢慢打，好吸引敌人援兵来解围，我们好打援，你把龙亭打下来，就没有吸引力啦！要看热闹戏还在后面哪！”

在南京的河南籍伪国大代表，一听说开封失守，就闹翻了天，纷纷上书、集会，请愿要求收复开封。蒋介石一封接一封电报，勒令邱清泉迅速收复开封。敌人又中计啦！邱清泉为了抢这个头功，又回过头来急救开封，他正在开进中，我三、八纵主力早已秘密撤出开封，参加了一、四、六、特、两广纵队一起，将离新五军四十多里地的区寿年兵团，包围在睢杞。

经九天的奋战，又将区寿年兵团歼灭五万四千二百九十人，加上打开封歼灭敌人三万九千六百八十人共歼灭九万四千多人。光我八纵自己就俘虏将、校、尉军官好几百人，联络部管不过来，又临时调我去任：尉官俘虏管理队队长。给配备特务营一连一个排，负责看押，管理科给派来一个事务长，带来一个炊事班，配了两个通讯员。我带这套人员，到俘虏管理处接收了一百六十名尉官俘虏。正在这时，邱清泉、黄伯韬两兵团，又从东西两面来犯。粟司令最后又来了一个以走为攻，给黄伯韬兵团以歼灭性的打击，打的他焦头烂额一动也不敢动。邱清泉见了不寒而栗，起了一箭双雕的作用。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留下阻击部队，令主力撤离战场。八纵开往龙海路北鲁西南一带。我当日黄昏后，即押尉官俘虏上路，张排长叫副排长带一个班一挺轻机枪为尖兵班，走在本队前，排长带两个班两挺轻机枪走在本队两侧，四班长带一挺轻机枪押后。不管白天晚上行军都是这个阵式。这是受领任务时统一规定的，尽管三伏天闷热难熬，打了大胜仗，押着俘虏回山东鲁西南老根据地，一路上，心里无限喜悦。

这天晚上宿王家庄，张排长来汇报说：

“这个村房子很宽敞，八个院落，俘虏全部安排住下，每个院落，只有一个出入的大门，四周除了房子就是高墙，每个门口放一个岗，外加两个人的流动哨，这样安排行不行？”

“你安排的挺好！就按你部署的执行！”

刚睡下晚上下了一宿大雨，一天行军热的，晚上凉凉快快睡了一宿好觉，我正在睡梦中，张排长来报告说：

“队长！队长！不好啦！”

“什么事这么慌张？”

“东院厢房里押的俘虏昨天晚上全跑光啦！”

“门口有站岗的，他怎么能跑了哪？”

“他没有从门口跑！”

“那他从那里跑的？”

“东厢房挖开个洞，偷着从洞里跑的！”

我立即起来，跟他到现场一看，因为鲁西南平原缺少石头，一般民房不管盖的多么宽敞，房墙都是用土坯彻成的，今年夏天雨特别的多，房墙全都泡透啦！昨天晚上下了一宿大雨，风大雨急，在厢房里有一 把破菜刀，俘虏用这把刀，深更半夜，在大风暴雨的掩护下，一刀一刀，把雨水泡透的房墙，挖出一个洞来。屋里十二个俘虏，一个个从洞里爬出去，墙外就是一个高粱地，把菜刀扔在高粱地里，俘虏跑的无影无踪。我和张排长左事务长，赶快把全排逐个班查看一下，全排战士一个也没有受伤的。又对关押俘虏的房子逐个检查，都正在睡觉。回来即给俘虏管理处张处长，写个检讨报告，请求给予处分，派通讯员给送去。中午通讯员回来了，带来张处长的批示：

 

 

十二个俘虏跑了也好，要不然，还没有人给南京送信，免予处分。

不要为这事上火，接受教训即可。

                                            张

                                                   即日

 

 

我看了这个批示，又高兴，又难过。高兴地是我又遇上一位卓主任似的首长。难过地是我怎么能这样粗心， 进驻房子前，为什么不叫警卫排检查一下哪！后悔地说：

“张排长，咱接受这个深刻地教训，往后在宿营以前，要住的每一间房子，都要进行仔细检查，凡带有危险性物品，一律清除。流动哨要风雨无阻，定时流动。”

“昨天晚上的流动哨我要狠狠地批评一下！”

“算啦！上级都免予我的处分了，咱也不要批评战士啦！流动哨一宿好几班，你批评那一班，吸取这个教训，下不为例就行啦！”

“我按队长的指示去办！”

“左事务长，咱解放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啊！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伙食搞好，不要因为是给俘虏办伙食，就不经心，当事务长的怎么优待俘虏？就是千方百计把俘虏的伙食搞好，你这就是优待俘虏啦！前些日子咱们住在战场那个圈子里，只能是弄到什么吃什么，现在离开了战场，回到根据地老家了，你要好好的动脑筋，一定把俘虏的伙食办好啦！看着是做饭做菜，这里面有政治啊！”

“明白啦！当事务长的要优待俘虏，就要体现在改善好俘虏的伙食上面！”

“你明白了就好，今后的伙食你怎么按排，要天天向我汇报，从今天中午就开始执行！”

“是！”

回到队部，老觉得这个事，还没有处理完。又叫来了两个通讯员，我们三个人开了个小会。我说：

“昨天晚上，咱们三个人，睡了一宿凉快觉，可是跑了十二个俘虏。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咱们太麻脾，太贪图睡舒服觉啦！咱们要接受这个深刻的教训，要知道咱们这个队，是看押俘虏啊！今后要提高政治警惕，晚上不能贪睡，从今天晚上开始，队部咱们三人，轮留值夜班，看你们俩有什么意见？”

“咱们队里应该值夜班，可是咱队里只有一个队长，不分黑白的忙乎，晚上值夜班的事，你就不要排了，我们俩个通讯员，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一个就行啦！”

过一会儿，事务长来报告好消息说：

“好消息！好消息！我在村里买了头猪杀了，猪头下货卖猪的留着自己吃，剩下的猪肉和老百姓分了，一家一半。这样今天伙食我这样安排的：中午饭，吃油饼、小米稀饭，菜猪肉黄瓜汤！”

“事务长要是开动了脑筋，大家就有口头福啦！”

“队长领导有方，事务长才肯动脑子啊！”

“你这个人就是嘴巧，你要把伙食改善的和你这片子嘴那样巧妙！保证咱的伙食会更好！”

“我一定努力！”

上面来通知，在这里多休息一宿，明天拂晓五点行动，我队在西北方向，三十五里赵楼村宿营。这样我就抽空，挨个屋走走，查看一下俘虏。区寿年兵团的一个上尉对我说：

“这一仗贵军打胜了，胜在奇兵致胜上，原来人们认为，能打新五军，结果扔了五军不打，去打开封。开封打上后，又认为是吸引五军来援，打新五军。结果破城后，越过五军不打，来打区兵团。步步都用奇兵，那有不打胜仗的道理呀！”

另一个上尉补充说：

“蒋军败败在互不协同上，在战场上，我兵团被包围，离邱兵团、黄兵团都只有四十里，打了九天仗，没有一个来解围的，这么不协调的军队，那有不打败仗的道理！”

通过和这些俘虏的谈话，使我回忆起两件往事：

一件是，鲁南战役结束后，我兴奋极了，以胜利者的喜悦心情，去走访俘虏管理处，有一个上校，他当了俘虏还不服输，他对我说：

“你们解放军，仗打的不丈义，以多打少，搞突然袭击，实行四面包围，仗打的太不仁义啦！要是不信，咱一个师对一个师，一个团对一个团，正式摆开阵式，咱们重新打打，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败！”

二件是，孟良崮战役结束，我也去过俘虏管理处联络部张干事对我说七十四师俘虏不服输说：

“孟良崮这个地方不好，七十四师火力强的重炮上不了崮，要不信，重新选个战场，一个师对一个师，摆开阵式打，七十四师不会跨！”

国民党竟有这样的上校、有这样的军官，一点兵法不懂，那有不打败仗的道理哪！解放战争，才打了两年，俘虏也起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被俘虏的国民党军官，从思想上服了输，这是蒋必败！我必胜的必然结果呀！

第二天拂晓，又继续上路，尽管是三伏天起大早行军，总还是有点凉意，走的也欢快，到九点钟前卫报告说：

“报告排长同志！前进的西北方向，村外遇到岗哨，命令我队停止前进！问咱是那一部分的？叫派一个人前去联络特来请示？”

“告诉副排长，他不要带武器，一个人前去联络，就说我们是，华野八纵政治部俘虏管理处，押运国民党尉官俘虏队，向根据地押运。问他们是那一部分的，快回来报告？”

“全排注意！听我口令：弹上膛！上刺刀！二班机枪，上左前方高坎处做好射击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这就听全排战士，一下子个个和小老虎似的哗哗啦啦！弹上了膛，刀出了鞘二班机枪组，飞快向西北方向小高坎跑去，到那就卧倒在地，做好射击准备。就在这一刹那间，俘虏队伍乱了，有的俘虏向路边庄稼地跑，我一看态势不妙，拔出我的左轮手枪，举过头顶高喊道：

“蒋军弟兄们！听我口令：就地卧倒！那个要跑我就枪毖那个！”

我朝天嘣！嘣！打了两枪，警卫排的三十八个同志，个个荷枪实弹，刺刀闪闪发光，严密监视卧倒在地的俘虏，一个也没有跑的。我心想：八纵特务营战士，的训练还真有素，要是没有这两下子，这回非炸了营不可。过了半小时，副排长来报告说：

“前面村驻的是刘邓十一纵的同志，岗哨看这么多带蒋军大盖帽子的，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叫停止前进，派个人去联络！”

我走到村里，见到他们带哨的一个干部，对他说：

“刚才队伍停止前进时，有的俘虏下了路要逃跑，我朝天打了两枪，命令就地卧倒，请你们不要误会！”

“这没有关系！都是自己的同志，请到屋里喝口水休息休息再走！”

“不用客气！我们目的地就到了！”

出了这个村不远就是九女集，是个农村小集镇，房子看过后，张排长和事务长一块来报告：

“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物品！”

“那就按排早早进屋休息，这就是咱们集结的目的地，要好好按排岗哨警卫；注意改善生活；稿好环境卫生！”

他俩走了，我白天组织填表，审查俘虏，做交接准备工作。晚上躺在床上我回想豫东战役的整个经过，提笔写下《豫东战役》：

 

豫东战役

 

 

统帅批准钓大鱼，

六月中原忙逐鹿。

粟裕巧使奇兵计，

回戈攻打开封府。

八纵勇猛破南门，

龙亭红旗晚点插。

蒋介石闻方寸乱，

勒令星夜救开封。

步步都掉陷井里，

移兵歼灭区寿年。

 

 

 

（该詩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放下笔来，思绪万千，粟裕司令在战争指挥艺术，斗争胆略，运筹帷幄，精确计算、战略策略上达到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地步。就连我们的敌人，也都承认他的军事天才。给我留下了终生不忘，永远深刻在心里。这就是；

战争的胜负它不仅仅是人力、物力、兵力、兵器、军心、民心、战略、策略、智慧上的综合竟争和较量。在一定的物质条件下，决策人的综合素质之，高、低、优、劣，起着重要作用，有时起决定作用。对于一个人，我们不要求他是常胜的，只要求他是智勇双全的。毛泽东同志说的好：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豫东战役的胜利！就是一个生动深刻有力的佐证。

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育：一个人工作职务有高低，能力有大小，一定要兢兢业业，刻苦学习，努力争取，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成为一个有知识，智惠的明白人。不要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成为酒囊饭袋式的糊涂虫，那样对革命对自己都没有好处，这个教育对我一生收益匪浅，时刻铭记在心里。

 

 

 

 

 

 

 

 

十七、渡江

 

临淮关它着落在津埔路南段，淮河中游交汇处的一个小城镇。这些天来小镇沸腾了，不是临淮河的码头来了船队，不是临津埔路的车站来了货物，也不是南面尼姑庵来了高贵的香客，而是因为这里来了一支，从淮海战场上，撤下来的屡建奇功的英雄部队———华野八纵，它来到这里休整、整编。渤海军区文工团特前来祝捷、庆功、慰问。给机关部队演出《胜利腰鼓》，这个节目，其响声惊天动地，气势蓬勃，甚得广大指战员喜爱，轮流来看演出的部队，川流不息，半个月来小镇空前的热闹。就是这个《胜利腰鼓》各军各师文工团、队，都来这里学习。它从这里打到江南，打到南京，打到上海，打到了全中国。一九四九年二月九日，八纵就在这里，奉命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二十六军。我们部吕茂堂科长，调到七十六师任团 副政委，邓洪奎干事到七十八师任组织股长，我的老战友杨增诚同志，到七十八师任组织科副科长，我被任命为：军后勤部政治处宣传股副股长。连日来，到处都在举办欢送升任的喜庆聚会，我被卢廷起、王淑和、王永嘉同志敬酒敬的喝多了，直到干部科送马来，催我上任，通讯员才叫醒我。匆匆吃过早饭，告别了欢送的亲密战友，到军部西南一个小村，后勤部驻地去报到。卓农主任领我去见钟羽一部长我们一进门他说：

“钟部长！这是新上任的宣传股副股长王寒枫同志，他也是蓬莱人，你们俩是老乡啊！”

“我是蓬莱山后老丈人沟人！你是那个疃的人？”

“我是蓬莱中营村人！”

“中营村我去过，还在你们学校球场打过球哪！”

“钟部长怎么走到我们村学校打球哪？”

“你们村孙渤海是我上小学的老师，后来他还是教我女儿的老师，就这样你们村我是经常去呀！”

“我来宣传股工作请部长多多指示帮助！”

“你还没有来我就听汤副部长和卓主任夸奖过你，这次你能到后勤来，是他们俩再三请求军里，这才答应放你来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把你分那里去，咱们俩还见不了面哪！”

“我感谢首长对我的关心！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来报答党组织对我的关怀！”

这次到后勤部来和供给部不一样：

后勤部：部长钟羽一、副部长汤鲁泉、冯芝庭、李秉枢，政委张慧源、副政委刘立封，主任卓农。

政治处：组织股副股长葛建勋，民运股副股长王 吉，保卫股股长高宏发，

宣传股：副股长王寒枫。

干  事：李戈力、韦节言、马竹轩。

缮写员：常殿智、谢 琳。运输员：腾相公。通讯员：肖 芳等十人。

在第一次股务会议上：我和同志们都做了自我介绍；并做了工作分工：

李戈力负责教育工作，联系单位卫生部、一所、二所；三所、手术队

韦节言负责宣传工作，联系单位供给部、运输营；警卫连

马竹轩负责报纸编辑通讯报道工作，联系面上单位。

最后我谈了，

“当前全军中心工作是准备渡江，全股同志在思想上，晚渡早渡要准备早渡江，文渡武渡要准备武渡江。按这个精神，每个同志到自己联系的单位，了解部队干部战士的思想情况，每天早出晚归，三天后汇报。每个同志根据部队思想情况，提出自己分管工作的具体意见。大家看有什么意见？没有就分头执行！”

在这三天里我着重学习军里的整训指示，我领会其对政治工作的基本要求是：进行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政治教育；进行保家保田保饭碗的阶级教育；进行要过江，想过江，敢过江，能过江的动员教育；进行新区政策城市政策教育。一句话，要求部队充分作好，打过长江去的思想准备和政策准备。

三天后会议按时举行，根据大家的汇报，部队干部战士的思想情况基本上是：想过江，愿过江这是主流。但是，也有一部分：

错误思想，什么“划江而治呀！”“造好了船再过江啊！”

糊涂观念，什么“不会游泳过不了江！”，“没有大船不能过江！”，“没有海空军不好过江！”

多余顾虑，什么“长江里有江猪，见了小船就哄翻！”“长江天险宽又宽燕子过江喘三喘！”

这样根据上面的工作要求，结合下面的这些思想情况，股务会议建议，经部领导批准：用七天政治教育时间，在全后勤机关部队，进行形势任务群众性的大讨论。讨论要不要过江？想不想过江？敢不敢过江？能不能过江？群众讨论过后，由正确的意见作小结，连营领导总结提高，部领导作政治动员报告，三结合的办法来进行这个教育，以求进一步，统一部队的思想。再用五天的时间进行新区政策、城市政策纪律教育，要求指战员对《入城三大公约十项守则》达到：人人了解、个个熟记、切实遵守。学习结束，全部排以上干部集体进行政策学习的考试。

在军后勤政治工作会议上，布置了这个教育，深得入会同志的重视。这些天来，每个单位都纷纷开展了，群众性的大讨论。宣传股在运输营抓了先走一步的试点，他们采取：班会遍地开花，排会重点交流，连会典型发言。小、中、大会，有分有合三结合。会上发言十分踊跃：讨论的生动活泼，解决思想问题的效果很好，及时在全部，推广了他这个做法。

三月三日全军由临淮关地区，开进到与南京西北隔江相望的全椒地区，进行渡江准备。三月七日，后勤到达全椒县城西北，一个小村驻下，按上级要求：实行人食大米，马食稻草的适应性养成训练。十日后勤部，以召开排以上干部大会的名义，进行集体考试。全股同志个个都武装整齐，我站在一个高坎准备监考，股里同志正在忙着分卷子，准备好到考场分发。正在这时，共凯和刘继秀大夫（刘副政委的堂妹）俩个人拉着手向我这笑呵呵的走来，问我道：

“王股长！今天谁作报告？讲什么内容？”

“今天排以上干部集体考试，考试完后，刘副政委作学习的总结报告！”

“是什么考题？你告诉我们俩好吗？”

“考试题很简单，都是前五天才学习过的，你们俩这个聪明劲，个个题目都能答上来！”

“你就把题目告诉我们俩罢！”

“今天我只能告诉你们俩，考试卷子里有：是非法，在你认为对的地方画圈，错的地方画X；选择法，在你认为对的后面画个圈；填充法，在空格子里，填上你认为需要填的内容，很对不起，今天派我来监考，你们俩个大熟人，要支持我的工作呀！请入列罢！“

他们俩失望地入了列，刚刚坐下，李干事宣布：

“现在由王副股长，宣布考试注意事项！”

我就把刚才跟共凯讲的，卷子里三种题的答法又重复了一遍宣布说：

“我们这一次考试的目的，是为了推动我们对新区政策、城市政策、《入城三大公约十项守则》的学习贯彻和执行。不是难为人，在考场上：允许看书，允许看报，允许看笔记；错别字不扣分，能答对题就好。答卷时间一个小时。答完请大家不要离场，最后刘副政委给作学习总结报告，现在考试开始！”

我宣布完了，全场都乐呵呵的，很轻松愉快严肃认真地，答了这一张特别考法的考试卷。最后刘副政委作报告，他从正面系统的回答了，讨论的四个问题，作为排以上干部学习的总结，也作为给连营政工干部给战士做总结教育，事先上的预备课。这个开展大讨论的教育方法，军里做了推广，定名为：群众路线的教育方法。

前面教育刚总结，后面教育又开幕了。军政治部文工团，为了配合《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教育，根据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改编的京剧《闯王进京》通知后勤部三月十二日晚上到全椒去看，戏演的非常成功，全体指战员看了，激动的热泪盈眶，幕间休息时，口号声，此起彼复：

“响应党的号召！将革命进行到底！要当彻底的革命者！不当革半截子命的李自成！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这口号表达了指战员的决心！反映了大讨论教育的成果！这口号表达了对演出引起的强烈共鸣，振撼临江小城的夜空，穿过长江直达江南！这真是不是宣誓胜似宣誓啊！散了戏在往回走的路上，宣传股的同志在激动的情绪下，开了个飞行会议，一面走路一面研究：怎么利用这个演出的效果，深入的进行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教育？最后大家一致意见，用两天政治教育时间，再开展一次大讨论：看了《闯王进京》怎么当个彻底的革命者？不当半截子革命派？第二天向领导汇报后，当场批准了这个计划，召开政治工作会议做了布置。这个大讨论和演出一样成功，我到警卫连参加一排的中会讨论，会开的非常成功，全排一面讨论一面流着眼泪说：

“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你千万别出李闯王啊！”

“坚强的领导干部啊！你们可不要变成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呀！”

“党的政策就是党的生命，我决不违犯政策，一定模范的遵守党的纪律！”

“我坚决不走李闯王的道路！将革命进行到底！当一个彻底的革命派！”

“不将革命进行到底，还乡团就要来了，我们就要吃二遍苦，遭二茬罪！家破人亡丢饭碗哪！”

“一定打过长江去！彻底解放全中国！”

我听了这些，出自肺腑的发言，很受感动，发言也教育了我，一定要当个彻底的革命者，不当半截子革命派，要是走了李闯王的道路，怎么对得起千百万牺牲的先烈！怎么对得起全体指战员！怎么对得起全国的老百姓哪！我心里十分感谢文工团同志，给我们后勤指战员，上了一堂，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具体生动感人的形象的一堂政治课。

为了解决渡江船的问题，地方部队上下，齐心协力，四处找船。微山湖、洪泽湖、沂河、沭水、黄河、运河、淮河、涡河、汝河、颖水及江北沿海凡是有船的地方，都征集到了，三野共找到八千多条船。怕国民党飞机来给轰炸了，就把这些船分散隐蔽起来，准备渡江时好用。部队进行乘船训练，根本见不到船，我们就在训练场地，画个长方形的船，把这一船的乘船人员，在船的左右分两排站好。为了保持，小帆船在水中的平衡，训练上船的秩序是：先前后后，先左后右，最后坐中间。训练下船的秩序是：先前后后，后面跟进。就在画这个长方形里，反复练习，直到熟练为止。

船会上会下了，新的问题又来了：“船走到江里叫飞机扫射打个洞怎么办？船炸翻了怎么办 ？炸碎了怎么办？”

为了进一步解决群众渡江的顾虑，凡是部队战士存在的具体顾虑，细心的不厌其烦的，一项一项的，发扬军事民主，开诸葛亮会，人人动脑筋，想办法，群策群力予以解决。经广泛的讨论大家想出了许多办法如：

堵塞法：准备好斧头、破布，木塞子，船打上洞后及时给钉上堵死；

飘浮法：准备好竹筒、轻木、葫芦等飘浮物品以作备用；

减重法：身上少带东西，不打裹腿，上船脱鞋，解裤腰带，便于应付突然事件；

互助法：把会水的，不会水的搭配开，组成互助组等等。

总之，把在水中乘船时所有的顾虑，统统在陆地上，事前民主讨论逐个予以解决。让每个同志没有顾虑的打过长江去。

四月三日奉命离开全椒，向仙女庙地区开进。途经乌衣镇时，见人山人海，闫义珍、刘廷华正在和共凯说话，见我在行军，把我喊了过去，老战友相见，分外亲热。他告诉我，鲁中军区后防现在编为三十五军军部，就驻在这里。我告诉他现在二十六军后勤部宣传股工作，眼看着队伍走远了，就向他们三人挥手而别，高声喊道：

“让我们胜利的在江南再见吧！”

对心里思恋着的人，就这样的匆匆离开！

南方因为家家户户，都在河里刷马桶，河水很不干净不能喝，行军路上，把我渴的实在是受不了，走到一个小镇，见一户人家的门开着，我就进去了，看见一个穿一身青衣服的男子，正坐在地中间，我请求说：

“老乡啊！麻烦你找杯水喝！”

我连说了三遍，他不声不响，一动不动，我想一定是遇上个聋子，我往前走走再找一家罢，见到一个营业的店铺，我进去找到了水。我问他说道：

“怎么我到你旁边这家找水喝，连喊了三声，他坐在地上，就是不答应，他是个聋子吗？”

“他不是聋子？”

“他不聋怎么不答应哪？”

“他是个家居道士，他在那里做功，所以他就不说话呀！”

我就想：外线出击以来，在少林寺遇上和尚，见了凡人不打腔；在临淮关尼姑庵，见一个小尼姑，端坐在案前，头不抬眼不睁，敲着木鱼在念经，见了凡人不打腔；今天在这个镇又遇上了一个，怎么喊也不答应的道士。僧、道、尼我全遇到啦！难道这些人，活在当今社会上，能够对人世间事，不闻不问置之度外吗？我怎么记得，在国民党统治区的民主运动中，僧、道、尼，都上街参加游行示威哪！怎么现在解放军来了，就这些人表现冷冷清清哪？肯定不能是这样的，一定是他们的清规戒律我不懂得，互相不沟通所造成的。宗教问题对我来讲，是一个全新的问题，现在打仗，没有时间研究它，等打完仗有时间，我到想研究研究它，把它弄个明白。

四月七日行军途径扬州叟西湖，部里有几位领导，领我们几个科股长顺路参观了，据说是竹林七贤、扬州八怪的活动遗址，见那院内，翠竹成阴，假山奇石迭起，叫不上名的奇花异草，点缀在四处，画廊曲径通幽，玲垅小桥下面，池水清澈，红、黄、黑、白、花各式各样的金鱼，漫游其中，岸边室内陈列着古朴的楠木桌、椅、茶几，花架上面摆着扬州风格的树桩盆景，墙上挂着郑板桥的竹石图、八大山人的山水画。没有人给我们介绍，也没有说明的文字，就匆匆一过即离去。想来这就是那些文人墨客，吟诗作画，饮酒作乐的场所了。这么大的一座扬州名城，因渡江军务在身，再什么也没有看，就奔向仙女庙东南面的小村驻下。

百万大军兵临长江，万条帆船隐蔽待发，西起安庆，东至江阴，各个兵团指战员，实地进行强渡长江的准备。首先扫清江北临江残敌，选择起渡场、待渡场、隐蔽集结地、开辟渡船至长江的水道。四月二十日前，后勤进行了渡江政治动员，准备工作一切就续。部队士气高涨，遍地是歌声：

                

               向南！向南！向南！

               大军向南！

               胜利之师，

               所向无敌！

 向南！向南！向南！

               大军向南！

               打到南京去，

               推翻蒋王朝！

             

 向南！向南！向南！

               大军向南！

               打过长江去，

               解放全中国！

 

四月二十日国共两党谈判破裂，二十一日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伟大的百万雄师渡长江战役开始了。在起渡场上，人们看着劲吹的东南风，众说纷纷：

“诸葛亮破曹操能借东风，解放军过长江能借来北风就好了！”

“蒋介石不得民心，也不得天意，孟良崮战役老晴天，把七十四师渴坏了，淮海战役老下雪，把蒋军冻饿坏了！老天爷要有眼，现在给咱刮个东北风，把我们解放军送过长江去，那就功德无量啦！”

“哎呀！你们快来看哪！气象台的风标变了，现在刮起东北风来了！”

“诸葛亮借东风打败了曹操，这次毛主席借来了东北风，一定能打败蒋介石！”

东北风尽情使劲的吹着，一梯队二十三军，冒着敌人的猛烈炮火，扬帆起航，乘风破浪，向敌人阵地冲去。我军为这个主要突击方向上的二梯队，二十一日黄昏，一梯队在我二梯队，强大炮火掩护下，一举突破敌人防线，完成渡江登陆的光荣使命。东、西、中各集团的一梯队军，都同时冒着枪林弹雨，胜利的突破长江天险。是日晚上，我七十七师协同军侦察营，扬帆渡夹江，顺利攻占江中心之裕龙州、公兴州，在战斗中敌人大部被歼灭。同时军指挥所，率七十六师由斯马、五圩渡江，占领江中之通心港，二十四日拂晓，陆续登上长江南岸，占领大路镇、埠城镇、前沙墩、招庆寺地区。

我们后勤部，于四月二十二日拂晓，开到三江营渡口，待渡场集结准备待渡，突然间隆隆炮声大作，令后勤向北撤三里地待命。事后才知道，这是英国皇家海军，闯入我渡江江面，双方展开一场激烈的炮战，英舰打死打伤我指战员二百五十二人，我炮火将英舰“紫石英号”、和“伴侣号”中弹击伤，被迫挂起白旗，狼狈逃窜后。后勤这才又重返待渡场，二十三日早饭后，开进三江营起渡场，政治处分乘两船，宣传股和民运股一船，这只船有一丈八尺长，四尺八宽，一桅一帆，一个船老大，带三个水手。我们宣传股先上船，就按平常训练那样，先前后后，有组织的上船坐下，我就把鞋脱下，裤带解开，大家分别把斧头、破布、木塞子，拿在手中，我看了下，这一船是二十六个军人，四个水手，正好是三十个人。船老大问道：

“人上齐了没有？”

“都上齐啦！”

“上齐啦就坐好不要动啦！同志们坐我这条船渡长江，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大家都坐稳了不要乱动弹！我保证平安的把同志们送上岸！”

他这一句话说的，怕水同志的顾虑，给打消一多半。只见四个水手，船尾一个掌舵的，船头一个掌槁的，左右舷都有一个摇浆的。船老大命令道：

“起锚！升帆！”

小船扬帆起航了，在正个江面上，你就看罢，是一江帆船一江兵啊！千船万浆，百万雄师忙渡江，可以说是，场面宏大，气壮山河。这时登上江南岸的第一梯队军，正在追赶逃跑的敌人等我们二梯队军渡江时敌人的枪炮都哑叭了。在渡江时有趣的是我们机关，有一些马不爱乘船，怎么弄它就是不上船，没有办法，只好让它自己游过了长江，在我这条船的前、后、左、右，不时的游来几匹骏马，它高高扬起那雄健的头，在滚滚长江，一片渡船的空隙里，自由的游泳，无比的健美，都说马有龙性，那真是不是鲛龙胜似鲛龙啊！这时我才知道，龙马精神的真实含义。眼瞅着江心岛杨中就要到了，我们看了马的精彩游泳表演，渡长江的紧张情绪，就一扫而光了。同志们，都扔下手中的斧头、破布、木塞子，纪上裤腰带，穿好鞋子，做好登岸的准备。突然间，在江里游泳的马，向岸上发起冲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马比我这条船，率先登岸，匹匹都神气十足的，威风淋漓，得意洋洋，在岸上迎接等待它的主人。渡长江的紧张情绪，叫马这个精彩插曲弄的，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登上岸就检查人员物资，一样不少，就正队出发，到江心岛杨中一个小镇上休息吃午饭，我到了街上溜了一小圈，这个地方当时在中国，是我所到过的农村，最美丽、最漂亮、最清净、最优雅的地方。岛上每个村都是由长江的碧波郭着；每一家都是竹子篱笆院，房后有一片翠竹林，篱笆上挂满了美丽的花和鲜嫩的果；每家每户，都在自己家门口的垂柳树上，拴了一条小船。到处是翠柳，遍地是鲜花，是一幅精美的田园风光好画图。看过喜得顺口流一首。《过杨中》：

 

              

 家家翠竹篱笆院，户户门前泊小船。

                 村村长江碧波郭，人人安居桃花源。

 

吃完了午饭继续上路，到夹江乘船直奔向江南，这时候心里一点也不紧张了，把木塞子、破布也都扔啦！胜利的登上长江南岸！个个兴高采烈，吃过晚饭，连夜去找后勤前方指挥所，因为国民党兵败如山倒，是闻风而逃，解放军只得快追击。所以上了岸就追赶部队，二十四日上午，在丹阳会师，立即冒雨追击敌人，途经奔牛镇、常州、戚墅堰。这时听首长说，渡江第三天，南京就解放了！国民党陆、海空三军：有起义的，有投降的，剩下的就闻风而逃，我们军共歼灭敌人七千三百余人，现在解放军正在向杭州、上海实行大迂回、大包围追击歼灭逃跑中的敌人。我立即召集股里同志，高兴地告诉他们说：

“同志们！告诉你个好消息，渡江后第三天我军就解放了南京！现在敌人是闻风而逃，我军正分兵向杭州、上海实行大迂回、大包围追击歼灭逃跑中的敌人！”

“现在南京打下啦！就剩啦解放全中国了！”

“形势发展的是真快呀！你没看见，国民党淮海战役下来伤兵，爬了三个半月还没有爬到家，在京沪铁路上，又遇到打过长江的解放军啦！”

李戈力这话说的，把大家都逗笑了起来。

“国民党的伤兵，爬到国民党的统治区，国民党的政府，三个月没有管，这么腐败的政府，人民起来一打就倒啊！”

这天晚上宿在无锡郊区，部里通知，明天行军途径无锡市中心，把这几天淋脏了的衣服换下来，力求军容整齐一些。第二天走进城后，市民夹道观看大军行军，在这个城市及沿途，国民党的伤兵、散兵游勇到处可见，外逃的党、政、宪，特，逃亡地主，是四处跺藏。当时我想整个中国都解放了，他们就没有地方可跑了！一个回乡，一个就地落户，有罪恶的投案自首。国民党的末日到了，这些人也就跑到了尽头啦！

连日来春雨绵绵，沐浴过的江南大地，春意盎然，在温暖太阳光辉的照耀下，万物生机勃勃。沿途绿油油的稻田，清清的小河，随风飘舞的垂柳，精巧轻盈的小桥，四处摇动着的小船，放眼望去，虎丘塔清晰可见，望见苏州了。前面传下口令：

“部队原地休息！科股长到前面开会！”

人到齐了钟部长说：

“前面就是苏州，部队要在这里休整，我们后勤部的驻地是，城北挑花坞。住下后要抓紧休息，各级领导要严格管理部队，切实认真遵守城市政策和新区政策，没有公务单个人一律不得进城。有违反的拿部门领导是问！”

“请问有组织的进城去看看可以吧？”

“三人以上，有组织的参观，经部领导批准的，才可以外出！”

我在行军的途中，就约会好了组织股王干事、政治处的林秘书，到了挑花坞放下行李三个人，就急忙直奔虎丘而去，三个人一面走，一面各看自己所喜爱的景致，沿途所见，到处都是茶农种的盛开的茉莉花，奇香无比，路两边的店铺，也无心观赏，一直登上虎丘，到那一打听，原来这是春秋时期，吴王夫差葬父阖闾之地，来历弄明白了，三个人就往下走，这才见那两边店铺，大多是卖文房四宝书法字画；珍珠玛瑙翡翠玉器；竹编竹刻苏州刺绣；各式各样的扇子玩具摆设手工艺品。样样看着都很精美，个个战争时期当兵的都没有什么用处。就都一瞅而过。

三人急奔向刘园，这里景致众多，个个不俗，最有特点是千尊佛像，尊尊栩栩如生，个个神态各异，大肚子弥罗佛和欢乐佛最有个性，很逗人喜欢，我还特为它又转回来看了第二边。

离开了刘园，直奔拙政园，进得门来，地府洞天，别有一番景象，园区二十八亩地面积，水面占五分之三，楼、台、亭、阁，多临水修建，有的干脆就建筑在水中，山泾水廊起伏曲折，崎岖婉转互相连结，古木参天山光水影，景随步移变化多端，换个角度又是一景，到处奇花异草，水里金鱼翩翩漫游，看了人心舒畅。见到护园人员，我们就休息一便向工作人员，打听这个园的历史。他告诉说：

“此园初为唐代诗人陆龟蒙的住宅，元为大宏寺，明嘉靖初年，御史王献臣辞职回乡，买下寺产，改建成此园。并借用晋代潘岳《闲居赋》中，“灌园鬻蔬，是以拙者为之政也”的语意取“拙政”二子为园名。”

沧浪亭座落在城南三元坊附近，是江南在存，历史最久古园林之一，园主有感于渔夫《沧浪之水》而命名沧浪亭，并作《沧浪亭记》，其特色是未入园林先成景，一泓清水绕园而过，隔河相望，廊阁起伏，波光倒影，漫步渡桥，方能入园。我们信步游去，心里疑入仙境，步在其中顿觉心旷神怡，留恋忘返。

最后三人到了狮子林，已经是日过中午，又饥又渴又累，举步都有点艰难，猛然间，一座假山展现在眼前，从鲁中沂蒙山七十二崮走出来的军人，一见了山，心情格外亲切，一屁股坐下不走了，仔细的欣赏这片山，全是由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而成，有的磷磷咧咧无比丑陋；有的崎岖奇巧变化多端；有的有洞可以穿山而过；有的有泉流水潺潺。在假山的周围遍布着蹊跷的石头，巧妙组成的石林：有的像顽皮的瘊子；有的像个老寿星；有的像妙龄少女；有的像下山的猛虎；有的像展翅欲飞的雄鹰，有的像力抵千钧-的勇士。这一园珍奇的石头，惟妙惟肖，任你遐想万千。坐在那里看，腿是休息过来了，可是饥渴得受不了，留恋不舍地走出狮子林，到了街上看见饭馆，肚子更觉得饥渴，可是币制没有确定不许买卖东西，怎么也得赶回去吃饭哪！只好疲惫不堪的走回住地，狼吞虎咽吃饱了喝足了，一头倒在床上在回想，苏州这座东方威尼斯，颇有名气的水城，我对它的总体观后感，得小诗一首《苏州》：

 

                流水小桥园景乡，吴王国破史实详。

                苏州九九处名胜，更显西施名美芳。

 

第二天召开科股长会议，钟部长传达通报说：                        

“四月二十一渡江以来，一举突破蒋介石苦心经营长江防线，江阴要塞七千人起义，立即调转炮口支援大军渡江作战。国民党第二舰队司令林遵率所部二十五艘舰艇在南京附近起义，另一部二十三艘在镇江投降，四月二十三日，在白马庙宣布成立华东军区海军。东西两路追击逃窜敌人的大军，二十八日拂晓，把蒋军五个军，团团包围在郎溪、广德之间，我军猛插猛打，经一天战斗全歼逃敌，生俘军长以下五万余人。五月三日，我七兵团，鸡犬不惊的胜利占领杭州。至此我第三野战军，胜利的完成渡江作战任务，歼灭敌人十三万九千人，解放了南京、杭州，并造成了，围攻上海的有利态势。”

把我高兴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想：长江天险胜利的突破了，南京解放了！蒋家王朝推翻了！下一步任务就是，攻克大上海！解放全中国！

 

 

 

 

 

 

 

 

 

 

 

 

 

 

                         十八、上海

 

 

 

这几天来，解放大上海的凇沪战役，各级领导正在紧锣密鼓，有序的进行准备，可是在我的脑海里，百万雄师渡长江的壮观画面，不时的出现，只好命笔记录下来，《百万雄师渡长江》：

 

百万雄师渡长江

 

 

小帆船，丈八长，

百万雄师渡大江。

千里滔滔云水怒，

樯帆为云战苍黄。

飞机炸，炸不乱，

大炮轰，轰不断，

万船齐发下江南，

江防天险当日破。

摧枯拉朽势破竹，

金陵王气三日残。

大军席卷沪杭甬，

万众欢呼喜开颜。

一九四九年五月于苏州

 

 

 

在我追击大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追击下，国民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指挥下的八个军二十五个师、三十余艘军舰、一百二十余架飞机共二十余万人，都狼狈逃窜到中国第一大城市经济中心上海，这个拥有纵深数十里由四千个碉堡组成的永久半永久性工事，以及由外围阵地、主阵地、核心阵地组成的防御体系。四月二十七日“引退”的蒋介石再次披挂上阵，乘军舰到黄浦江，亲自部署上海防务，要求汤恩伯坚守上海六个月，把黄金、白银重要物资抢运到台湾。“使上海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斯大林格勒，如果守不住，就把上海搬空、打烂、炸完！”

针对敌人的这个罪恶企图，我军攻打上海应该是怎么个打法哪？这里我介绍下《第三野战军凇沪战役作战命令》（京字第三号）摘要：

 

“战役预定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五月十二日起，两翼迂回钳击吴凇，切断敌人海上通路；第二阶段：待接管上海的准备工作就绪后，向市区发起总攻，全歼守敌迫敌投降，解放上海。进入市区作战，不使用火炮重武器，减少建筑物的破坏和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

 

为了执行这个命令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哪！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二日早饭后卓主任对我说：

“寒枫啊！你把家里战时宣传工作交代一下，到钟部长那里领受新任务！”

“我什么时间去？”

“现在就去！”

我急忙到了部长那里，在门外大声喊

“报告部长！主任命我前来接受新任务”

“是的！你来的正好！凇沪战役正在进行，军首长叫我带四个人，到军前防指挥所，根据这次战役特点，我想还是带你去合适！”

“部长！这次战役它有什么特点为什么带我哪？”

“特点多啦！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跟你细讲，最大的特点是，城市里作战不准使用重武器，不准使用炸药！”

“要是这个打法那咱部队伤亡可就大啦！”

“咱们的伤亡还不能叫它大了！”

“那这个仗就难打啦！”

“难打！难事还在后面哪！”

“那还能再有什么难事啊？”

“打到城市后，辎重、骡马、伙房一律不准进城，要远离城市十五公里！”     

“部队没有骡马可以不用它，没有伙房那吃饭怎么办哪？”

“所以我就点名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

“点我名完成这个任务，不叫带伙房那就给部队发钱在城里买饭吃罢！”

“难就难在这个地方啊！在货币制度没有统一规定下来之前，一律禁止买卖东西！”

“不准许买东西，那只有学习咱们老家蓬莱名将戚继光的办法，去烙光饼带着吃啦！”

“上海天气太热，天又潮湿时间长了烙饼都坏啦！”

“总攻击的时间定下来后，按这个时间去组织烙饼就坏不了？”

“就是总攻击的准确时间定不下来呀！粟司令讲，总攻击早也不行，晚也不行，就是在敌人开始总撤退，破坏城市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们发起总攻击才正是火侯！”

“叫部长这么说，总攻击的时间是由敌人来定的，这样要烙饼，就难掌握时间了！”

“你先回去把工作交代一下，要带的东西都装到马褡子里，下午一点送到我这咱们出发。这个战役的后勤工作到底怎么做好它，咱们俩都想一想，走在路上咱们再研究，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迎着困难上，困难咱也要把它克服了，一定把后勤工作干好！”

我回去立即交代了工作，公布我不在期间，股里工作由李戈力同志主持。我就把部长跟我讲的这个战役的特点，向个别同志介绍了，给他出了个题目：让他们回答我。题是：

“根据这些特点，后勤工作怎么保证打进城市的部队能及时吃上饭菜？”

同志们的情绪活跃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啦：不吃饭不行；不吃菜不行；就地买不行；做的时间长了不行；做的量多了还不行；议论来议论去大家认为：

“后防后勤负责送粮送菜；前防伙房在城市郊区负责做饭往部队送，只有这个法子保险。”

下午一点我按时到部长处，他正在门口等我，我说：

“部长！到点啦怎么那俩个人还没有来呀？”

“人都到齐了，军里规定只许去四个人，我带警卫员小张，你带这个通讯员小李，咱们现在就上昆山军指挥所去！”

四个人沿着京沪公路，我们俩在前面走，他们俩牵着马在后面跟。部长问我道：

“你考虑是怎么办好啊？”

“我回股交代工作后，把这个事情跟股里个别几个同志说了，同志们意见，为了保证进城部队及时吃上饭最保险的办法是，后方后勤往前方送粮送菜，前方伙房在城市郊区组织做饭送饭。我想全军五万多人，每人每天按一斤粮一斤菜计算，一天就是十万斤这个量太大，再说菜大热天又不好保存，也不好运输，我的意见是：各级分工负责来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你说说看是怎么个分工负责法？”

“营连分工解决部队喝水问题，团后勤负责组织全团伙房，在离城市十五公里郊区做饭送饭，师后勤负责菜的采购供给，军后勤负责粮食供给。为了支援师解决吃菜问题，军后勤负责供给一部分黄豆、绿豆发给部队生豆芽吃，以解决青菜保管运输的困难。”

到了昆山前方指挥所，把我们按排在军前方指挥所东面，一个办公室里住下，一进门部长就跟三个师后勤通电话，征求对分工负责供给办法的意见，都说按现在情况只能这么办啦！就便他他又给粮秣科副科长刘德礼下达命令说；

“米面货源抓紧落实，新追加黄豆、绿豆各十吨，限十七日十二点前发送到师后勤。你叫总机把我的电话给转到运输科。庄科长吗？我是钟羽一，我叫你马上派一个技术精明的汽车排长，带四部载重五吨的卡车，带上防雨布和油料，到昆山军前方指挥所，找我执行任务怎么还没有到？已经出发了！那就好！你科里所有汽车，立即做好向各师后勤，运输粮食的准备工作。”

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咱们部队刚打过长江来，两眼墨黑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那里有缴获黄豆、绿豆，不知道那里货币政策有了统一规定，不知道那里买卖开禁了。你拿着这四封公函，带着四部车先近后远的，到这四个城市去闯一闯，能解决多少算多少，顺便把米、面、油情况也摸清楚，快去快回！”

他又转过脸去要电话说：

”总机给我要昆山伤员转运站，那一位？刘军医你们要往苏州转运伤员的车一会就到，护送伤员的医护人员，赶快组织伤员到昆山中学门外集合准备上车！”

“报告部长！汽车连一排排长王光辉前来报到！”

“你进来！你带四部车，跟王副股长去执行任务，一切听从他的指挥，先把昆山中学门前伤员送到苏州野战医院，你再跟王股长去拉豆子。拉伤员时车开的慢一点稳一些！伤员上完车你叫刘军医来报告一声，你可以走了！”

钟部长带上枪，整理一下军风纪。说：

“小李你带上武器跟王副股长去执行任务！小张我们到街上有事，你在屋听着电话，不要离开办公室！走我送你们出发！”

 刘军医和王排长看到部长出来了，他俩都来报告说：

“伤员都上了车一共八十八人，每车有一个护士去护送！”

“这样很好！王副股长你坐第一辆车，王排长坐最后一辆车，快去快回！你们可以走了！”

“是！快去快回，一定完成任务！”

我向部长敬了礼，坐到第一辆车就上路了，这个司机个子长的特高，大家誉称他大老张，他是山东胶县人，原是青岛鲁东汽车公司开长途汽车的司机，一九四六年，叫国民党抓了壮丁，分到蒋经国管的坦克团开车，淮海战役解放了他，分配在汽车连当驾驶员，一路车开的挺好，我就问他：

“张同志！你会不会开吉普车？”

“会开！以前也开过，吉普车比十轮卡车更好开啊！”

“这两个车你愿意开那一个？”

“都一样啊！工作需要开那个就开那个！”

“打进上海在市区里面开车路你熟识不熟识？”

“我过去在上海驻过一年防，一般的路都熟识！”

说话之间就到了苏州野战医院，伤员下车后我就到了军管会，主任看了公函听了我跟他讲的情况，他很重视这个事，找了四个处长来查问，都说军管会直接管的仓库没有粮食豆子，地方上有没有这得到苏州专员公署去打听。军管会在公函上批示：

“此事打上海急需，请专员公署帮助解决！”

专员公署办公室见了这个批示，就打电话把粮食局长叫来，他看完了公函说：

“大米、油可以按供给标准在苏州调拨，面货源不足，黄豆绿豆库里没有货！”

“牛局长！公函和批示你都看了，这可是解放军打上海的急需物资，咱们专员公署能解决的你解决啦！不能解决的，你就在这挂长途给苏南行政公署领导，请求他们帮助解决，你就说这是我的请求好啦！”

“张专员我这就去挂长途电话请示！”

“王同志你一说话，我就听出你是蓬莱人！”

“我是蓬莱人！请问张专员是那里人？”

“我是蓬莱潮水镇人哪！”

“我是蓬莱中营村人！潮水老周家我还有个亲戚哪！”

“谁家什么亲戚？”

“周岳生是我姨夫！”

“我们是一个村的，我叫张永，这次在南下工作团，我和你表姊妹周慕岩一过江都分配了工作，我分配到苏州任副专员，她分配到江宁县任妇联主任。”

“张专员！电话打通了，主任说，大米、油由苏州按标准供给，面由芜锡按标准供给，黄豆绿豆由苏南行政公署调拨，叫告诉二十六军来的同志，为了争取时间，批示已下达三处粮食局，可以直接到那提货。”

我对张专员、牛局长一再表示感谢即告辞，急奔芜锡行政公署粮食局拉上黄豆、绿豆就开足马力回到军指挥所，一进门见刘德礼副科长也坐在那里，我就把执行任务的情况向部长作了汇报。他听完笑着说：

“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啊！德礼呀！分发黄豆、绿豆的任务，就由你立刻去执行，部队收到豆子生出豆芽来，怎么也得四天时间，时间不让人哪！处理的愈快愈好！”

“各师是怎么个分配法？”

“黄豆、绿豆每个师和军直都是两吨半，就地分装成四车，四个后勤处一家一车，两小时内要送到啦！”

“是！我马上就去执行！”

“寒枫啊！币制统一规定你打听的怎么样啦？”

“行政公署说，六一下不来，七一能下来，他还说上海没有解放前，部队的粮食供给由苏南行政公署全部负责，上海解放市粮食局正式办公后，由上海负责供给 。”

“按规定就应该是这样办哪！管主任是新四军老干部，他更懂得这些规定啦！”

困兽犹斗，在外围战斗时，打的十分艰苦，部队的伤亡也很大。粟司令亲自调整部署指出：

目前作战是济南战役后，又一次大攻坚战，必须集中火力击其一点，楔入纵深，小群动作，轮番攻击，发扬孤胆精神，以炸药包开路，侧后攻击，由内向外打。各部队按着这个指示去打，改变了野战进攻方式，效果很好，进攻发展的十分顺利：

到了五月二十二日敌情发生了变化，汤恩伯率领一部兵力逃到吴凇口外兵舰上，苏州河以南只剩下五个交警纵队，苏州河以北的敌人正向吴凇收缩。粟司令立即命令：

“二十三日夜发起总攻！”

总攻击时三野各部队，从四面八方向上海守敌发起迅速、钳形猛烈总攻。各军任务：

东面三十军、三十一军按时完成歼灭浦东之敌，控制沿海切断敌人海上退路；占领高桥全歼守敌，重炮向吴凇口轰击制止敌人逃跑抢运物资；

担任北面封死吴凇口任务的二十五军、二十八军、二十九军、三十三军强攻杨行、月浦占领吴凇口彻底封死敌人退路；

西面二十六军向东大场、真茹、江湾进攻，占领苏州河以北市区；

南面二十军、二十三军、二十七军由南分别向北面市区进攻，占领苏州河以南市区，乘势向苏州河以北进击。

一看这个命令就觉得它是：抢时间封死敌人退路，强迫敌人逃离市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既解放了上海，又保护了城市免遭战争破坏，完整的接管大上海的一个妙策啊！

五月二十六日凌晨，第三十军、三十一军全歼高桥敌人，接着占领整个浦东，炮火封锁吴凇口；

五月二十六日拂晓，第二十五军、第二十八军、第二十九军、三十三军分别占领宝山、杨行等地，在吴凇俘虏企图逃跑敌人一万八千余人，堵死吴凇敌人逃路；

五月二十六日早晨，第二十六军占领江弯以东地区，乘胜向吴凇口追击逃跑的敌人歼灭四万三千余人，缴获火炮五百门、汽车二百四十辆、坦克三十辆、各种枪二万多支；

五月二十六日拂晓，第二十七军济南第一团指导员迟浩田带两个通讯员，从臭水沟，进入苏州河，突然冲进敌人营房，俘虏敌二O四师副师长，逼他下令三个营一千人投降，该军与上海党组织配合，促使国民党凇沪警备副司令刘昌义率部四万余人投诚，通过他们防区，二十七日凌晨肃清苏州河以北九龙路以西国民党守军；

五月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凌晨，第二十军在铁路管理局等地接受国民党投降一千五百人；

五月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凌晨，第二十三军在造币厂等地歼灭国民党守军九千四百余人；

五月二十七日，在我军强大政治攻势下，在上海工人群众的逼迫下，据守杨树浦发电厂和自来水厂的国民党二百三十师八千多人投降。上海全部解放。

总攻上海战斗从二十四日到二十七日，三天三夜，除汤恩伯率五万人从海上逃跑外，其余十五万全部被歼灭。在上海党组织密切配合下，组织群众护厂、护校保护公共财物，维持社会秩序，在激烈战斗中，全市照常供水、供电、电话畅通，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三野参战部队在解放上海战役时，坚决执行约法八章，把后方置于市区十五公里以外，一天三餐吃送的冷饭，初入城时，一时找不到公房，不分官兵一律怀抱武器头枕背包睡在大上海街头，全市群众，生活有序，秩序井然，人民无惊就获得解放。参战部队荣获军政双胜的第二十六军、二十七军驻在市区，光荣的担任警备大上海的任务，其余部队立即撤离市区。人民解放军的模范行动，得到上海人民的爱戴，迅速传播全世界。

五月二十八日，我回到真茹的后勤部机关，三十日开进上海，驻在提蓝桥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仓库里，这个地方没有办法出报纸，六月三日，宣传股搬进百老汇大厦北面台湾银行。第二天我到杨树浦高等法院军政治部去请示工作，在革命先烈的遗物中，我收藏了两本珍贵的历史文物：一本是精装汤金本马克思著《资本论》第一分册；一本是精装本《社会科学的根本问题》。我精心保管珍藏至今，视为传家珍宝。

解放军里从农村出来的淳朴战士，一下到了高楼大厦；十里洋场；灯火辉皇；繁华似锦的大上海。在生活上是什么也不习惯，牢骚话来了。说道：

 

饭菜不热乎；便尿不方便；

走路不自由；起床不吹号；

出操不呼喊；外出不随便；

早晚不唱歌；灯亮不好睡。

 

就是在这种情绪下，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在上海外滩与百老汇大厦之间，有一条河叫苏州河，河上有一座铁桥，为了保卫这座桥的安全，解放军在这桥头上设的岗哨，这个位置是上海最繁华地区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三轮车工人拉着客走到这里，因为桥的坡度陡蹬不上来，都得下来连拉带推很吃力把车拉到桥上。从农村出来的翻了身的农民战士，看见城市的三轮车工人，受苦的阶级弟兄，瘦弱的身躯，穿着破烂的衣衫，头拱地累的汗流夹背，车上拉的是：穿西服革履的；肥头大耳的；身强体壮的；奇装异服的；花枝招展的。这位朴实的解放军战士：在心里上不平衡；在感情上受不了；在政治上是翻了身的主人；在责任上是值勤的解放军战士；在行动上这个事情我一定要管。他竟把：穿西服革履的；肥头大耳的；身强体壮的；奇装异服的；花枝招展的这些三轮车乘客，都一一叫下车来叫他下来拉着三轮车工人在马路上行走。这时候这个解放军战士：在心里上平衡了；在感情上满意了；在政治上是主人了；在责任上自己尽到了，自认为我为党为人民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心里感到很满足。这个事情一发生，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全上海，凡是知道的谁也不敢坐三轮车了，刚刚解放的上海市，三轮车工人失业了，事情反映到工会，工会反映到军管会，解放军上海警备区下了通报，批评这个错误的做法，制止了这件违反政策的事情。

六月十日军后勤部机关率警卫连、训练队，驻进上海江湾机场，一所、二所、三所、手术队驻在机场西边岗楼外面，修械所、运输科、押运连、汽车连驻在五角场，运输连、大车连驻真茹农村。这时币制确定市场开放了，部队一个会计走进绸缎庄里，见了五光十色，灿烂夺目，金碧辉煌，美丽无暇的绸缎，爱不释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问这个多少钱一尺，问那个多少钱一尺，转来转去，光问价钱不买货，把营业员都问烦了，他还问：

“这个绸缎多少钱一尺？”

“你就不要再问啦！我告诉你价钱，你也买不起呀！”

“我就看中了这个绸缎，不管是多少钱一尺，我是一定要买！”

“请问要买多少？”

“一寸！”

“请问解放军同志你要买多少啊？”

“我只买一寸！”

营业员弄明白了听清楚啦！老老实实的给剪下一寸绸缎。这个会计拿起剪刀，把这一寸绸缎剪的粉碎，全部扬在卖场空中，落的满场都是，气愤的说：

“我奉劝你！上海解放了，工农兵是主人哪！你不要从门逢里看人，把工农兵给瞧扁啦！”

把手一挥扬长而去，上海警备区知道了，又下个通报。自从发了这两个通报以后，军里又部署重新学习毛主席《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二、十两节重点是：反对骄傲，破除自满，防止腐败，树立永远是个战斗队工作队的思想。在后勤部政治工作会议上部署这个教育采取的方法是：学习文件；自我检查；互相帮助；总结提高；定下决心；当众宣布，的自我教育方式。经过这一系列的教育，全后勤部从渡江到入朝，没有发生违纪、逃亡事件。

后勤部吉普车的司机，市区道路不熟悉，进城经常不能按时回来，我对钟部长建议，调大老张来，他来后首长都很喜欢：技术高；道路熟；爱护车；态度好。他经常利用业余时间教钟部长和我，在飞机场跑道上，学习开吉普车，他俩在前排手把手的教，我在后排伸着头看，在那里见习学，一步一步地慢慢我看明白了一点点，其规律和步骤用我自己的语言来说：扭开电门，脚踏发动；一挡起步，换挡前行；快挡高速，减速换挡；后退倒挡，用时后看；车在行进，注视前方；有坎有坷，提前避开；遇着险路，减速慢行；刮风下雨，格外小心；大雾弥漫，暂停行驶；保养车辆，坚持经常。部长机关有事走了，就我们俩在机场里，他教我学开车，学习了三天我可以在跑道上开着跑了，学习了一周，我就开出了飞机场，在大马路上开到了五角场又转回来。

七月一日为了庆祝党的生日，庆贺上海解放，驻沪解放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大老张把我送到外滩观看，这是我进上海以来，第一次到苏州河南最繁华市区。只见那：高楼大厦林立；家家人走室空；数百万人民一齐欢聚在游行马路两边；街上没有站的地方就拥进马路两边高大楼房；个个窗口楼顶上人头济济；尽管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街头观看的群众巍然不动，欢乐的大声呼喊：“入城式的解放军队伍走过来了！”庞大雄伟，响声震天，气壮山河的胜利腰鼓队的鼓声，激励鼓舞着解放了的上海人民的心，到处喜气洋洋，人人满面笑容，许多工人、学生、市民把锦旗献给走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兵方队，把彩绸系在炮兵方队的功劳炮上，把花束绑在坦克方队的功劳坦克上，骑兵方队走过来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马：有红马连、白马连、黄马连、黑马连。围观的上海人民万分激动热泪盈眶，振臂高呼“庆祝上海解放！”“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这个盛大壮观的场面，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激动的我兴奋异常。等大老张来接我回机关时，见路上回营房的部队，走路竟是一歪一拐，有不少的干脆把新发的皮鞋，背在肩膀头上，光脚板走路，因为那个新皮鞋刚穿上它不合脚，把脚都给磨破了，还不如光脚走路好。我心里想：这些战士在举行入城式上，是走的整整齐齐，雄赳赳气昂昂，那时他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啊！我想到这，对他们的这种精神无比钦佩，肃然起敬，这是多么可爱的英雄部队呀！

第二天上午，警卫员小刘来说：

“王股长！刘副政委有事叫你去！”

“他在那里？”

“就在他住的地方！”

部队进上海后，首长的夫人和孩子都从留守处回来了，所以走到他门口我大声喊：

“报告！”

“寒枫吗？进来罢！”

“政委你找我有事情？”

“我今天下午要参加你宣传股的股务会！”

“开股务会，可是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工作要研究布置啊？”

“我在你们股务会上先宣布：你提为宣传股股长，再传达军召开第一届英摸大会的通知，布置几项工作。你就有工作可研究啦！我希望你今后要防止骄傲自满，要密切联系群众，把宣传工作做的更好更全面！卓主任住院后，党委分工政治工作由我分管，有时我可能顾不过来，你要多主动一些，积极的去工作才好！”

“我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一定不辜负首长对我的期望，千方百计努力的去把后勤部的宣传工作做好！”

“你可以走了！”

“你的孩子和李玉珍同志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她们再走！”

“她们都在宿舍里你就进去罢！”

“王股长可是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上我这来啊！”

“我想来看看战平啊！你看战平长的是愈来愈漂亮啦！等我发了津贴，有了钱一定去买个胶卷给孩子照个像，我好留一张作个纪念哪！！”

“那俺战平就托他王叔叔的福啦！”

两个人说了一回话即告辞了，我又到钟部长那里，部长说：

“你来的真巧呀！我的俩个女儿都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宣传股长王寒枫是蓬莱老乡，这是大女儿钟玉芝、这是小女儿钟玉兰，都在咱们财务科当会计”

我走到她俩面前，一一礼貌的握了握手说：

“认识你们俩我很高兴，在后勤部里又多了两个蓬莱老乡！我告辞了，再见！”

我回到股里，就通知大家，下午一点召开股务会。就在屋里考虑：怎么去整理英摸材料？怎么把工作做的更全面？怎么使工作更主动？怎么反骄破满，密切联系群众？做下午股务会的具体准备。

 

下午一点，刘立封副政委，手里拿着军里的命令和通知来了，我就说：

“现在开会，请刘副政委讲话！”

“今天我来向宣传股的同志传达军里下发的两个文件，一是命令王寒枫同志为后勤部政治处宣传股股长。寒枫同志的工作一贯积极热情，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有突击精神，你要继续保持发扬这些优点，今后我希望反骄破满努力把后勤部的宣传工作做的更好更全面些。再一个是个通知，今年“八一”军里要开：第一届英模大会，后勤部党委研究决定，由我负责抓上报材料的整理工作，郑文友、孙义德、程万堂这三个人的材料，由宣传股负责整理，其余的由组织股负责，怎么写要按照军里通知的要求。对宣传股的工作，部党委是满意的，希望今后要努力加强报纸工作，要把《战勤》报办好，使它成为后勤党委指导工作的有力工具，对上级报刊要搞好我们的通讯报道工作，这是在平时，对广大指战员进行最经常、最直接、最有力的宣传鼓动工作。具体怎么执行，你们去研究，我现在到组织股，再跟他们讲讲去！”

首长走后大家都祝贺我提为股长我说：

“我对大家的祝贺表示衷心感谢！我认为最好的祝贺，就是全股同志齐心携力，落实刘副政委对我们宣传股工作的指示，首先是反骄破满找差距，我们自觉检查，看我们宣传股的工作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大家积极发言，看谁先讲啊！”

“我先谈谈罢！”

“好！请马竹轩同志先发言！”

“听了政委的讲话我很受鼓舞，教育工作和宣传工作给了很高的评价，也很受震动，我分管报纸工作和报道工作受了中肯的批评。要说宣传股工作有差距就差在这里，群众对报纸反映说：印的不清楚；板面不活泼；报道不全面；出版不及时。主要责任在我身上。今后我要：努力工作；克服缺点；缩少差距；迎头赶上。使宣传股工作，并驾齐驱，齐头并进。”

“要说责任主要由我这个股长负责，我还是报纸责任总编辑嘛！我工作抓的不全面，对报纸报道工作：没有长远计划；没有解决困难。报纸报道工作上的问题，根子在我身上啊！那位发言？”

“教育工作也不能一俊遮百丑啊！营以上干部特别是部机关干部的学习没有计划；没有检查，对干部的思想情况调查研究也很不够，今后需要改进加强。”

“宣传方面缺点也很明显，我过去从来没有把对上级报刊的报道工作，看成是最经常、最直接、最有力宣传鼓动工作，要是按这个要求，我这个宣传工作的差距可就大啦！进城以来为了不影响城市居民休息，部队早晚没有了歌声，营区里没有活跃的气氛，这些都需要想法去改进才好啊！”

“大家的发言很好，我听了很受教育，要说负有责任这应该由我宣传股长、报纸责任总编辑来负责，在这个问题上，每个同志都不要有什么负担了。现在针对摆出问题，按过去分工，分头提出改进意见，今天晚上熄灯前交给我。下面研究：“怎么分工把三个英摸材料整理好？”就请孙义德同志先讲讲罢！”

“要叫我说，整理英摸材料，采用个人分工负责，股里讨论修改，党委审查定稿的办法，我自报郑文友材料我整理，这个人我过去就认识，事迹也比较熟悉。”

“程万堂原是供给部的，过去我们在一起工作过，他的材料我负责整理罢！”

“我和孙义德过去都在卫生部工作，他的材料由我整理好啦！”

“三个干事主动领了任务，很好分工就这样定啦！我看材料整理的要达到：全面、准确、具体、生动、简练。为了达到这十个字的要求，光认识这个人，熟悉他的事，是写不出生动有感情的材料，还必须拿着下面报上来的材料，去调查他，学习他，对他达到敬爱的地步了，这个时侯下笔就有神了，材料就能写的有血有肉有感情啦！文字不要超过三千字，二十日一定要报到军里去。马干事今天晚上你把大家起草的整改意见收齐，由你负责归纳整理成《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五号前交给我。从明天开始，我到二二六团《红旗》报上门去取经，研究怎么改进印刷技术，三个月后要把《战勤》报印清楚啦！大家看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就散会！”

江湾机场面积很大，主楼驻的空军，楼东面三处平房是后勤机关，机场里面小楼是训练队，南门里平房是警卫连，西边岗楼里面是二二六团团部。我吃了早饭，去找岳立端、赵新田正副股长都不在，是牛光生同志接待介绍的情况，领我看了他们的工具，给我的印象是：工具两家都是一样的，差别是人家兵强马壮经验丰富技术高，关键在“人”。回来走在门口，遇见部长和政委，我就把取经的情况和意见汇报了。部长说：

“你是跟军里来的，军里各个部门的领导你都认识，为了把报纸办好，你认为需要什么人，你就去要什么人嘛！”

“我同意部长意见！你就抓紧时间到军里去要罢！”

“我股里没有编制呀！”

“你要了什么人来，我就给你什么编制嘛！”

“这不是部长给了你编制啦！”

“那我到政治部去要个油印组长，到宣传部、组织部要办报的编辑、记者可以吧？”

“行！行！行！”

“部长批准了！你明天就去办罢！”

“明天部党委开会，吉普车没有人用，我派车送你去要人好啦！”

“那我走啦！谢谢部长！”

第二天早饭后，大老张开车来送我，我说：

“我自己开罢？”

“那不行！纪律有明文规定，领导干部乘车，必须由架驶员来开车呀！”

“机场里面这段我开呐？”

“那还可以吧！”

我开车走到机场南门口，把方向盘交给他，大老张开车把我送到军部。把事情跟主任报告后，他当场批准了，到宣传部、组织部把事情说了，答应给派编辑、记者，我就很愉快的到王成夫股长办公室门口。我喊：

“报告！”

“进来！”

“是寒枫来了！你可是喜客呀！到后勤工作可好啊？”

“首长同志们对我都很好！工作很顺心！就是报纸工作让我坐了腊！”

“你小子！还能够坐腊？”

“我不光坐了腊，还坐了个大腊！报纸印的不清楚，弄的老爷不亲舅舅不爱！”

“能那么严重吗？”

“我这次来，就是求你帮我拔腊呀！我先直接去找了主任，把情况跟首长汇报了，他说你们后勤部的领导，为了改进报纸工作，派你来要编辑、记者、油印组长，这是好事嘛我支持！编辑、记者你找组织部、宣传部要，油印组长你和王成夫直接谈，谈成谁是谁，我批准就是啦！这不是我来找你给我拔腊来啦！”

“要是别人来要人我是准不给他，你来要人这事好商量，反正我这里的人你都认识，要谁你就说罢！”

“油印员我那有两个人，你就给我一个，能把大标题刻的传神，报纸印的清晰，技术全面，能胜任油印组长的人，你给我谁我就要谁这样行吧？”

“那我就派刘汇川同志到你们后勤罢！”

“可以！为了争取时间，麻烦你现在就找他谈谈，他若是同意这个调动，我们俩今天就见个面好不好？“

“你在这坐看看报纸，我去和他谈谈看！”

不一会他笑呵呵的回来说

“我跟他说寒枫为了办好报纸，回军里来要干部，军首长同意了，他找我点名要你去担任油印组长，你同意不同意？他在等你的回话哪！他说寒枫同志亲自来要我，我同意！他一会就来见你！”

“王股长你可好啊？自从你到后勤部，有三个多月没有见你啦！”

“这次我到军里来，是专为点你将而来的，你愿意到后勤部去，我很高兴！欢迎你到我那工作呀！我盼望你早日上任，你到任后看着什么用具不好需要更换，你就开出清单来，给你派车你亲自去买！你现在用的顺手的小工具，走时你就带着它，成夫啊！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就按你的意见办！”

“哪我可是凯旋而归了，汇川哪，我在后勤部等着欢迎你，同志们再见！”

回到机关下了车，就向部长、政委分别做了汇报，首长很满意。回到办公室我就开始考虑：《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七月五日马干事按时把《方案》草稿拿来，我看得重新写，就亲自动起手来：《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

《方案》股务会通过后，我就送给刘副政委。我说：

“刘政委！我们宣传股通过学习七届二中全会报告，在反骄破满的自我检查中，大家揭摆出许多的缺点和不足之处，经大家研究起草了个《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给首长送来，请审查指正！”

“你这个说学习就认真的去学习！要工作就雷厉风行的去干工作，这个作风很好！干革命嘛！就应该这个样子去干哪！你这回是政治学习推动了工作，是双丰收啊！材料你留在我这里，正好今天开党委会，这是个好机会，我争取很快答复你！”

“军里来电话通知，油印组长明天就来报道！”

“你打电话问军里，明天我们什么时间派车去接他？”

“不用咱们派车去接，军里来车送啊！”

“那好他来了我要见见他！你现在就要告诉管理科，今天就要把住处床铺给准备好啦！”

“那好罢！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南方的夏天难得遇上个好天，今天天气特别晴朗，阳光明媚，上午九点军里的车来了，我急忙到门口去接，我拉开车门，从里面下来三个人，我一一握手说：

“欢迎刘汇川同志到后勤部上任！也欢迎张传璞同志小石同志来后勤工作！”

“不！不！王股长！我们俩是来送刘组长上任的！”

“我不管是上任的还是送上任的都请到屋里坐！”

“这个车还有任务，我们俩把刘组长送到任上就行啦！”

宣传股的同志都出来欢迎，有的给抗背包，有的给拿脸盆，有的抢着提网兜，欢天喜地把刘汇川同志接到屋里，大家忙着去按排住处，我陪他说着话，介绍完情况。说：

“刘政委说，你来了他要见你！”

“不用麻烦首长啊！”

“这是后勤部领导的心意呀！咱两现在就去！”

我陪他一面走一面对办公室逐一介绍这是油印组、政治处、组织股、民运股、保卫股、钟部长、汤副部长、冯副部长、李副部长，出了门就向刘副政委办公室走去，正好他出门来接亲切的握了手他笑着说：

“请屋里坐罢！我欢迎你到后勤来工作呀！油印组没有领导，缺少技术力量，为了加强改进报纸工作，就把你给请来了，王股长期盼你三个月内，把报纸办的面貌为之一新，人人喜闻乐见哪1”

“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首长希望！”

“钟部长他要见见你！走咱们一块去！”

我们三人进了屋政委说：

“钟部长！这一位就是新上任的刘组长！”

“欢迎！欢迎！快快请坐！警卫员上茶！你到了我们的报纸就能印清楚啦！你上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东西，孔子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吗！你看看油印组的用具，什么不好就去买新的，缺少什么就去买什么，一次就给配全啦！吃完午饭就出发，我给你派部车！我欢迎你上任！我支持你把工作干好！”

“谢谢部长！我尊命一定努力去把工作干好！”

“部党委昨天批准了《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让刘政委起草个批示，我看过了完全同意，刘政委没有什么意见？就让王股长拿去行文下发！”

“我没有什么新的意见，你就按部长指示，行文下发罢！”

“我和政委还有点事，你们俩可以走了！”

回到股里我先看了批示，是这样写的：

          

         关于《宣传股工作整改方案》的批示

 

        此件经部党委讨论，认为很好。它对加强后勤部机关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十分必要，特此转发。望后勤部机关部队，均应遵照执行，不得有误。工作开展情况和经验望及时报告，拟择优推广。

 

                      二十六军后勤部政治处

                                   

一九四九年七月七日

 

股里的欢迎会散了，我把刘组长送到油印组，就回股研究工作。这次会上决定：七月十日通讯员学习斑开课，我讲新闻、通讯、故事、小评论及开学动员，最后总结；马干事讲优秀报道分析、战勤报来稿述评、原稿见报稿对比分析、教唱歌。时间分配：讲课一周；采访实习一周；修改评比总结一周。我想这个学习斑，每个营单位来三个人，共凯一定能来参加学习，利用这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把断了的恋爱关系，再恢复起来，了去我多年心里的期盼。我望穿秋水似的盼望她来，开学了已经来了二十八个人啦！还不见她的影子，我就赶紧去查一所报名登记表，一看登记表，我的心就凉了！一所来报到三个人竟没有她，来的人是，政治干事、司药、护士，就是没有她。心里马上就乱套啦！冷静一想我要坚强起来，她愈是回避我，我愈要积极工作，把工作干好了，再积极地去追求她，我一定努力争取，把陆刚给破坏了的关系再重新恢复起来。

开学了，我的情绪若无其事，按计划讲课，课外活动时间，我组织大家到机场，去捉四处乱跑的蟹子，送到伙房给学员改善生活。晚上马干事教歌，我和大家一起唱歌，为了联系学员，晚上也不回机关，就在训练队和孙乐义指导员住在一个房间里。时间长了，俩人无话不说，每到星期六晚上，他爱人小徐（我记得是叫徐美玲）来过星期六，我就回机关住两晚上，徐美玲回医院了，我再回来，有一天晚上，孙指导员对我说：

“我爱人对我说，他们所里女医务人员谈心，议论找对象找个什么样的人，都说要找一个象宣传股王股长那样的人，就是自己心里最理想的爱人啦！”

“我竟能成他们的理想对象，不敢当啊！太高抬我了！”

“这不是光他那一个所啊！个个所都如此呀！小徐让我告诉你；若是你同意找个医务人员，她愿意给你当这个红娘，肯定能吃到你的喜糖啊！”

“我谢谢你夫人的好意！我现在心里是一心一意，想和共凯恢复关系啊！别的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去想不去谈哪！”

刘组长上任以后，报纸的版面立即改观，上上下下都很高兴，我批准加印二十八份，学习斑学员每人一份，看了自己写的稿登了，乐的难以言表。为了赶回部队过八一建军节，决定上午总结，参观作业展览，中午会餐，教学人员三十人外，特请了部长、刘政委、孙指导员偕夫人。饭菜刚刚摆上，部长、政委就来了，我陪着走到饭桌前，向首长汇报说：

“今天会餐是螃蟹宴，都是学习斑自己利用课外时间捉的，大个的做清蒸螃蟹、中个的做红烧螃蟹块、清川八角螃蟹汤、小不点的做油炸五香螃蟹、四个素菜是自己挖的野苦菜、野韭菜、野芹菜、野青菜，就是没有酒，因为我们自己不会做酒，要是自己会做，酒也就摆上了，来庆祝八一建军节！祝贺毕业！”

“老张啊！”

“我在这！”

“你开车回去告诉管理科，从机关会餐的酒中，白酒、红葡萄每样拿四瓶来，快去快回，等酒来了才能开宴哪！”

“部长政委！咱们先参观学员作业展览罢？”

“学习了多少天？”

“连来带去二十一天！”

“时间不长！收获可不少啊！”

“有的文章我在《战勤》报上已经看过了，写的很不错！”

“我们宣传股计划接着再办一期，不知道部长政委意见如何？”

“准备去解放台湾大搞水上练兵，部队不服水土，近来病号太多，各个所都没有床位啦！没有办法就加床，床是加了，可是工作人员没有增加！没有办法就加班加点，弄的各个所都叫缺少医护人员，在这个情况下办学习斑，下面不能报名啊！刘政委你的意见呐？”

“我同意部长的意见，接着办是不行啦！”

“报告首长！酒我拿来了！”

“上酒开宴！”

“马干事你去请指导员和夫人，通知学员来开宴！”

学员一进食堂，看自己亲手捉的蟹子，挖的野菜，经炊事员这么一加工，竟办成这么丰盛的宴会了，人人都非常兴奋，见部长、政委都来出席，大家都很高兴。我宣布：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斑毕业，明天是八一建军节！为了庆祝这两件事，我们自力更生，勤俭办事，操办这个螃蟹宴，现在请部长政委给节日祝酒！”

“庆祝八一建军节，我们要牢记：人民解放军永远是战斗队工作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把红旗插遍全中国！插上台湾岛！干杯！”

“学习班是毕业了，个人的学习永远不能毕业，我祝同志们一手拿枪一手拿笔，写出更多的好文章，把我们的报纸，群策群力的去办好，激励鼓舞推动我们的部队去完成党交给的光荣任务！干杯！”

大家乐融融的议论着，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捉的蟹子，挖的野菜能办成这么丰盛可口的宴会，鲜美极了！纷纷向部长政委敬酒。部长高兴地说：

“孙乐义呀！你这个炊事员技术不错嘛！菜做的还是苏杨风味很好啊！”

“这都是按王股长的点子做的呀！”

“他那里来的做南方菜的本事哪？”

“部长政委！我可是没有这个本事呀！我只是看着菜谱书，翻着书找了八个菜的做法，交给孙指导员，是他指挥炊事员去做的呀！”

“那好啦！以后再有办宴会的事！叫你们俩去筹办，还不用花钱，这有多好啊！”

“酒我们俩可是不会做呀！”

“酒由我来出！”钟部长说：

“俩个人能弄菜，部长愿意出酒，那我就等着参加宴会了！” 刘政委说

同志们听了哈哈大笑，饭后首长要走，同志们都拥到门口，热烈鼓掌表示欢送，我告诉马干事把展览的作业，全都收拾起来，拿回机关存挡。我就挨个房间向学员送别，下午同学们都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唱着：  向南！向南！向南！大军向南！胜利之师，所向无敌！………

唱着向南进军的胜利进行曲，走出了学习斑，走出了江湾飞机场！忽然间我想了起来，若是共凯她能来学习那有多么好啊！能提高她的写作水平；能有机会多谈心里话；能充实我工作中快感；能分摊我工作的喜悦；能恢复断的恋爱关系。可是她没有来，这一切一切都化为泡影！

回到机关，八月三日至七日军召开了第一届英雄模范代表大会，我后勤部郑文友、孙义德、程万堂等光荣当选。全军十四个一级英雄中郑文友名列第一名，当他的事迹在大会上报告以后，全场沸腾了，高喊着：“学习老红军英雄高贵的工农品质！”“郑文友同志是我们的榜样！”上海市的工人代表和他亲热的握手，没有等投票选举，大家就一致建议军党委，呈请上级批准郑文友同志为模范共产党员与一级人民英雄。到这个时侯，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首长给宣传股的任务，我可是把它完成了！

第二天我到各个所去转了一圈，看各所的病号，都是人满为患，为了解放台湾，部队到江河里去搞水上练兵，训练内容：航海知识；建立滩头阵地；衷纵深战斗；陆海空联合作战等许多同志在水上训练中，患了血吸虫病，所以现在全军各个卫生单位，都是，一切为了治疗！一切为了病号！有的血吸虫病严重的连队，竟变连队为医院啦！后来党中央毛主席知道了组织全国的医学专家教授，到我们九兵团来突击给治疗。不管什么事情，只有了解全面的第一手材料，才能知道问题的关键，各个所为什么忙，这次彻底弄清楚了。最后我就便去了一所，看看共凯同志，她礼貌的接待了我，陪我进了办公室，给我倒上了水。问道：

“王股长上一所来办什么事？”

“我就是来看望你！顺便咱们俩好好谈一谈！”

“我没有什么话好谈哪！关于宣传工作，报道工作的事情，从学习斑毕业回来的同志，都跟我传达过了，这一些你就不需要再跟我讲了。若是还要谈别的工作，我把领导给你请来好啦！”

说完了她竟走了，我碰了个大钉子，没精打采的往回走。心里想：‘陆刚’你给我增加了多少负担和苦脑啊！我叫你给害苦了啊！

江湾机场的夏天，是特别的炎热，飞机跑道和铁皮房子叫太阳一晒，散发出的热量，和在火炉里蒸烤似的，拿着笔写稿子，手腕子出的汗，把稿纸都湿啦！秋天都到了，也没有一点凉爽的味道，把人热的实在是心烦意乱。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我正在外面风口处凉快，组织股葛股长来对我说：

“寒枫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向军里要编辑记者的报告，军里批准啦！九月一日叫后勤部派车到军组织部去接人，这下你可好了，人、钱、物，全落实到手啦！你回去好好准备罢！你们股又要添人进口了！”

“我还没有高兴，你到替我高兴起来啦！明天我给你们股，添了个去接干部的麻烦事啊！”

“明天派王干事去接，你上午可不要外出，在家里好接待他们哪！”

“到军里去接有你们组织股负责，分配到宣传股后那就由我们负责好啦！”

九月一日上午九点，去接的车回来了，我在窗上望着，从车里下来三个女军人，头一个中等身才，第二个是个小矮个子，第三个是个大高个子，可是她走起路来一歪一拐的，怎么搞的组织股把个拐子领来参军哪？又一想，这关系到两个股的关系问题，在干部问题上，组织股能送来，宣传股就要先接下来，从长计议罢！不一会葛股长来约我出去接待，我陪他一块出去了，王干事介绍说：

“这位是组织股葛股长！这位是宣传股王股长！这位是戴楚珍同志！这位是成何同志！这位是张涛同志！

我们俩一一跟他们三人握了手，葛股长说：

“你们的关系，由组织股负责给转，你们三位都分到宣传股工作，现在跟宣传股王股长去上任罢！具体工作由他跟你们谈！请到屋里坐！”

我陪他们三人一进屋，全股的同志热烈鼓掌，我请他们坐下我一一点名作了介绍，欢迎会后。我叫马干事、刘组长留下来，其他同志去忙工作。我说：

“我代表宣传股同志！热烈欢迎华东新闻学院，毕业的三位同学，来军后勤部工作，这是我参加革命以来，第一次欢迎刚毕业的大学生，报名参军到解放军队伍中来工作。我一表示欢迎！二表示祝贺！祝贺三位同志今天成了人民解放军光荣的一员！”

我向他们介绍了：后勤部的首长；机构设置；下属单位；工作任务；部队纪律；作息时间；宣传股的分工：

我是股长也是《战勤》报的责任总编辑，主持全面工作；李戈力干事分工教育工作；韦节言干事分工宣传工作；孙义德干事分工宣传工作；马竹轩干事分工主管报纸编辑和通讯工作；

刘汇川组长分工油印组领导；戴楚珍分工编辑兼记者工作；成  何分工记者兼编辑工作；

张  涛分工记者兼编辑工作。

总之我们宣传股的干部，分工不分家，下到部队都是记者回到机关都是干事编辑。你们三个对这个分工有什么不同意见，还可以研究改变，这不是死的可以变动。你们这五个搞报纸工作的同志，日常工作由马干事主持，我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马干事要关心新来的同志的生活和工作。

今天我谈了不少啦！但是这还很不够，主要靠今后你们自己边工作边了解情况，最后我只想跟你们三个新来的同志，谈谈我们军的军史：

“我们二十六军，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九三八年一月，在山东徂徕山起义的人民子弟兵。党中央毛主席为了增强这个部队的骨干力量，先后派了有老红军传统的红一连、红四连、红九连、井冈山毛主席朱总司令警卫连，来加强这个部队。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是山东八路军五大主力之一，它有：南北岱崮英雄连、歼灭日本草野清大队、解放沂水城、二曹大闹蒙阴城、智取袁家城子的英雄部队，在解放战争中参加了：安邱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蒙良崮战役、沙土集战役、宛西战役、洛阳战役、开封战役、豫东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这一次解放大上海的凇沪战役等四十多个战役。在解放战争中歼灭敌人十八万一千人；缴获的炮可以装备三个军的炮兵；轻、重机枪可以装备八十个团；长短枪可以装备七十个团。就拿这次解放大上海来说罢，参加战斗的共是十个军，共歼灭敌人十五万人，光二十六军自己就歼灭敌人四万三千人，我告诉你们三位同志，你所参加的部队就是这么一个：指到那里；打到那里；打到那里；胜到那里！的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具有光荣传统的英雄部队啊！我欢迎你们来到这个光荣的英雄部队，来奉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英雄的二十六军增添光荣！为自己的历史书写荣誉的光辉篇章！”

按事前的按排，油印组的谢林同志，负责去整理新来的三个女同志的宿舍，她来说：

“王股长啊！女同志宿舍我按你的意见整理好了，请他们来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另整理！”

“你们三个人跟谢林同志去看看罢！现在我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安家，把自己的住处安排好啦！有一个满意的宿舍，你们就有了己生活的根据地啊！”

听了我这句话，大家都乐了，笑嘻嘻的去看宿舍去啦！

进入十月以来，天气凉快了一点，钟部长学习开车的隐头又来拉！连着学习了六个早上，有时没有什么会议，吃了早饭还继续学习，这一天在飞机场里正开在兴头上，忽然间听到飞机声我就喊：

“不好拉！来飞机了！”

“不要慌！我把车开到飞机窝里去防空！那个地方保险哪！”

车刚进了飞机窝，炸弹就在远处响了，三个人下了车我往空中望去，六架敌人飞机，在市区上空飞来飞去，四处轰炸过后离去。部长学习开车的隐头，叫飞机轰炸给炸没有了，收了车回机关，他离了方向盘走了，我把住方向盘说：

“大老张啊！你坐傍边我开车，咱们俩上五角场去看看，都炸了什么地方！”

“你可是要小心一点！”

我开着车兴致勃勃的，飞快的开出了机场，手把方向盘，两眼注视着前方，前面不远就到五角场了，不好了马路中间，飞机炸了一个大坑，右前方叫土把路堵死了，只有左前方反方向车能开过去，我开车的技术不熟练，在那时侯，停车倒车都来不及了，一下把车开到左前方，这个反方向，刚躲过这个大坑，前面又遇到一个小坑，这时我就懵啦！不知道是应该向左开，还是向右开，大老张经验丰富，眼尖手快一下把手闸抢了过去，下了急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把我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走下车来一看，大坑有两丈深，小坑有一丈深。吓的我车也不敢往回开了，大老张把车开了回去，从此我把学习开车的事也就扔下了。就从这一天开始，到一九五O年二月敌人的飞机从舟山基地起飞，对上海轰炸了二十六次，蒋介石穷凶极恶地叫嚣，“要毁掉上海，臭掉上海，叫上海瘫痪！”“共产党他们能攻占上海，但保卫不了上海”。最严重的一次是二月六日，一天出动了几十架次轰炸机，对上海进行了狂轰乱炸，上海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等重要目标，遭到轰炸扫射，造成大范围停电，人民群众伤亡一千四百多人，使不少工厂企业停工。为了保卫上海人民群众的正常生产生活，中央派来了两个高射炮团，苏联空军飞行团也来到上海，在中、苏空军配合下，连着打下蒋机十六架，锻炼出我军第一支空军战斗部队及王海、张积慧、刘玉堤一批优秀的飞行员，到五月二十一日，舟山敌人逃跑，我军解放了舟山，敌人失去了这个飞机起飞的基地，上海人民从此也不用天天防空了。

“二、六”大轰炸后的第二天 ，我到军里开会，程部长说：

“为了加强我军攻台力量，上级决定：将三十三军的八十八师，归属我军建制，下辖二六二团、二六三团、二六四团，今后交换报纸，要给八十八师一份，每个团一份，通过交流报纸，来增强兄弟部队之间的友谊”

这一个时期报纸办的，不管在内容上，还是在印刷质量上，都有很大的提高，今天程部长通知给八十八师交换报纸，增加兄弟部队间的友谊，这个事对我启发很大，反正现在印刷技术提高了，报纸多印几十份也没有问题，我就想扩大报纸的交流范围，通过交流来扩大我的视野。我首先想到是跟我老家胶东部队二十七军的济南第一团，三十一军的济南第二团进行交换，开股务会的时侯，我把这个意见跟大家讲了，同志们都同意，我说：

“兄弟部队之间交流报纸，我只提出了两个团，我的意见在二十六军以外可以交流十份，还有八份，由股里同志们本着增加友谊，扩大视野的原则，大家共同来推荐，使我们交流的面更广泛，视野更宽广一些，具体单位由马干事和编辑记者油印组同志研究确定。”

蒋机第一次轰炸后，不久钟部长就调动了工作，到九兵团任后勤部副部长，他走了后我一直很想念他，腊月三十那天，他的大女婿刘德礼副科长对我说：

“老爷子来电话说，今年过年叫咱们俩到他那里去过！”

“部长调动以后我再没有见到他，我还挺想他哪！趁过春节去看看也好啊！咱们什么时间走？”

“今天下午他来车接咱们俩，你在办公室里等着，车来了我来叫你好啦！”

送走了刘副科长我就找马干事怎么找也找不到就把肖芳找来我问他说：

“肖芳啊！咱们股里的人都上那里去啦？”

“马干事请假和他爱人上市里去啦！那些人都到空军看演电影去啦！”

“你快去把戴楚珍找回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快去快回！”

我在窗上看着小芳一流小跑，向空军航站那里奔去，我就担心若是找不到人可就麻烦啦！还好不一会，她回来了急忙进了屋问道：

“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马干事要材料他不在家，我吃过午饭后，钟部长派车来接我到他家过年，年三十到人家里去什么东西也不带不好，拿罢我的钱都买了胶卷了！”

“你要买礼物没有钱我这有，你需要多少钱说个数好啦！”

“我一分钱也不需要，我只要你回来，把钟部长调走以后，咱们出的《战勤》报给我装订一套、印的通讯员学习材料给我装订一套、把《战勤》报印的套色春节贺年卡拿两张就行啦！”

“王股长！你上钟部长家过年，就拿这种礼物好吗？我看还是从我这拿钱去买些正经八当的礼物才好啊！”

“你不明白，过年了，物质的东西部长家里不缺，他缺少精神的东西，他最喜欢看咱们的《战勤》报和通讯员学习材料！”

“下午三点就来车接，你抓紧一点时间！”

她走了以后，我把皮鞋打上油，换了袜子、衬衣，把钢笔打上水，口带里装上个新小本，就好象出去听课似的，弄的武装整齐。戴楚珍他拿着两个合订本进来问道：

“股长！这两个材料，我都装订的半年的合订本，时间太短了，装订起来不好看哪！这是两张贺年卡，还要什么东西我再去准备？”

“不要了！你装订的很好，这叫我又有一个新的想法呀！”

“什么新想法？

“你再装订这么一套，正月初一，我想拿这些东西和你、成何、马干事到手术队去看望张涛给她拜个年，你要是同意，你就通知他们俩，明天上午团拜完了咱们就去！”

“我同意！那两个人我负责通知他们，材料我就去装订，我可以走了吧！”

“你去装订好啦！”

下午三点德礼来喊我，上了车一直向五角场开去，向右拐顺着魏德曼路，过了复旦大学就进了上海警备司令部，到钟部长家门口，部长和夫人李恒春把我们迎进屋里，房子很宽敞，进了会客室钟玉兰、钟玉芝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在忙上烟倒茶，还没有坐下，刘德礼他先开了口说：

“给岳父母拜年！祝春节好！”

“我给部长和夫人拜年来啦！祝春节好！我没有带什么礼物，只送上两份材料两张贺卡”

“坐下！快坐下！你们来了就好啊！寒枫这个礼物可是很珍贵呀！玉兰你拿去好好学习，看人家的好文章，都是怎么写出来的，今天是我们打过长江在江南过的第一个春节！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蓬莱故乡土好！蓬莱家乡人亲哪！”

“我们鲁中人，就觉得那也不如沂蒙山好！人人都夸家乡好这是常情吗！”

他们夫妇的话语，把人们的思绪都引向，温情脉脉的老乡情谊之中，平日严肃的上下级关系，现在无影无踪了。部长非常兴奋地谈起少年的往事：烟台上中学；烟潍路沿途赛篮球；到中营村接送老师；孙老师教他父女两代；参加蓬莱起义；三军二路历史；胶东五旅抗日；鲁中三次讨吴……..直到夫人来叫入席，他才住口起身引我们进了餐厅。部长夫妇坐首席，两个女儿坐他对面末席，刘德礼坐在夫人和大女儿之间，我坐在部长和小女儿之间。菜很丰盛，两个凉菜：拌贺菜、鸡冻、两个热菜：清蒸鱼、扣碗肉、油炸粘（年）糕（高），汤菜：四喜（福、禄、寿、喜）丸（圆）子。酒是：烟台红葡萄。部长夫妇首先举杯说：

“庆贺胜利年！祝大家春节愉快！干杯！“

夫妇二人忙添酒布菜，这时候刘德礼举杯站起来。说：

“祝岳父母春节好！祝身体健康！”

德礼敬酒后部长夫妇，忙添酒布菜又让着吃菜，这时我忽然想起来，这些人除了我之外，他们是一家子人哪！我这个敬酒词该怎么说好啊？我想出来后站了起来举杯说：

“祝贺部长和夫人身体健康春节好！祝贺诸位春节快乐！”

他两个女儿也都先后向父母敬了酒，宴会的气氛很随和、融洽、欢快、豪爽。最后上来过年的三鲜（新）饺子，夫妇频频劝酒让菜，大家都吃的酒足饭饱。按我们蓬莱的风俗，出嫁的姑娘不能在娘家过除夕，留下小姑娘钟玉兰在家里，派车送我们三个人，回到江湾机场。车走在路上，刘德礼得意地说：

“寒枫啊！你看没看出来，咱们老爷子，今天是特别的高兴啊！”

“我看出来了！部长今天是很高兴！”

“咱们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高兴哪？因为你送的礼物对他的心意啊！”

说话之间车把我们送到了机关，我告别了德礼夫妇，回到我的住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今天的宴会，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的在过电影：口口咱们老爷子；声声蓬莱乡土好；句句蓬莱老乡亲；送的礼物挺珍贵；交给玉兰拿去好好学习；今天老爷子高兴地是我送的礼物对他的心意！哎呀可不好了啊！今天的晚宴是用不明说出口的方式，向我表示愿意把小女许陪给我呀！如果是这样，那就叫我为难了！我现在的脑子里，想的是共凯！爱的是共凯！别的任何女人我不想也不谈哪！这叫我怎么去处理好呐？到半夜啦，才得出个结论：不表态装糊涂；不冷不热；不亲不疏；有礼貌的保持距离，就这么办！。

年初一团拜完了我们四个人，就到手术队去看张涛，先给王军队长田协理员拜了年，田协理员就陪我们到了病房，张涛没有想到我们能来，见了礼物很高兴，我们说了没有几句普通话，她们三个人嘻嘻哈哈就说开上海话来了，久竟说的是什么，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田协理员说：

“王股长！你到办公室坐一坐我有事情请示”

我就说：

“张涛啊！既来之则安之，要安心休养，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一步，我就不回来了，在办公室等你们三人，咱们一块回去罢！”

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来，田协理员就说开了，张涛在这住院表现不好：不守院规；不服从治疗；私自外出；要求转院。最为严重的是，她从家里拿一副麻将来，组织病号打麻将玩我一听这些话，头就老大，渡江以来，后勤部干部战士没有发生一个违纪事件，这可好，来这么一个拐子女兵，没有干什么工作，主管卫生工作的冯副部长同情她，批准她到手术队来治疗，病她不好好的治，竟到医院来组织病号打起麻将来了，这还了得。我说：

“她是你们的病号，你该怎么管就怎么去管！今天是大年初一，说过年话的日子，我就不回去批评她了，我回去向政委和冯副部长汇报，你就等待组织上的处理罢！”

回来跟领导汇报后说，这事由领导上负责处理，听说转到别的医院，以后这个人调动那里去了，我就不知道了，她再没有回后勤部来。

半年多来，来稿、见报稿月月《战勤》报上公布名次。教育工作、宣传工作、俱乐部工作择优推广了先进单位的经验，对工作的推动作用很大，后勤部机关部队：墙上有墙报；营房有歌声；操场有活动；周周有比赛；月月有晚会；作风上生动活泼；政治上热情很高；到处是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好局面。股里的同志团结的象一个和睦的家庭。有一天孙义德同志送给我一个精致的小本，在首页题了一首诗《赠王寒枫股长》：

 

忠忠实实党与群，诚诚恳恳待诸君。

清清白白公与私，切切实实负责任。

 

我认为自己作的还很不够，我作为我的《座右铭》重抄在我的笔记本上，来鞭策自己。抄来抄去有的战友看了，竟把它当成是我的诗作了，在此顺便更正。

上海的春天来的分外早，格外的快，刚过春节没有几天，天热的棉军装就穿不住了，催着换上了单军装，身上也都灵活了许多，戴楚珍和成何的乒乓也打的多了，进步的很快，过去她俩是机关女单的冠亚军，现在看来有望是全后勤部的冠亚军了。我正在等接拍子打球，冯副部长夫人机关卫生所吕医生，把我叫了出去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王股长啊！我和冯副部长俩都认为，你和戴楚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我们老俩口愿意给你当这个红娘，你不好意思张口，我给你去传话！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见？”

“吕医生我谢谢你和部长对我的关心！我陪部长散步的时侯，他也向我露过这样的话，我本来胶东党组织给我介绍个对象。三查三整时叫陆刚给破坏啦！我一直想着她！爱着她！还在等着她啊！”

“你这个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你直到现在还是想她爱她等她的态度我是才知道的！可是他已经调到军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他调到军里我知道！”

“你知道他调到军里去了，你还是想她爱她等她吗？”

“是的吕医生请你告诉关心我的冯副部长，因为这是多少年的爱情啊！我只能等她呀！”

“我明白啦！你们俩要不破镜重圆，陆刚的罪过是洗不清了！”

林秘书来叫我说，军里来电话，有领导找你讲话，我跑过去拿起电话：

“你好！你是那一位？啊！杨科长，你的命令我看到了，我祝贺你又回到军里来呀！”

“你明天若是有时间，上军里来一趟，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到新华一村政治部秘书科来，我在机关等你，明天见！”

自从大老张调回汽车连，学开汽车我就停了，今天吃了早饭，就动身走到了五角场，上了公共汽车，到新华一村站下来，过了马路就是，进了大门是一大片别墅式小楼，院子道路两傍，都是茂密的梧桐树，四处空地都栽种着花草，经过油印股小楼，因为我的好朋友王成夫股长，他调到七十八师政治部任组织科副科长了，我没有进去，直接奔向秘书科。杨增诚同志他：为人正派，处事公道，经验丰富，知识面广，全军上至军长政委，下至伙马夫通讯员，见了他都叫他的誉称：“杨博士”。我把他看成是我的老同志、老战友、好兄长、良师益友，关系十分亲密。这座小楼全是秘书科，楼上宿舍，楼下是办公室。两人一见面紧紧的握手，只有紧握手才能表示我对他的直挚思念，只有紧握手才能表示我们关系的亲密，不需要华丽的语音，不需要丰富的物品，一切真挚的感情，都深藏在这个无声的紧紧握手之中。他带我到楼上他的宿舍一坐下他就说：

“今天约会你来，我想告诉你，共凯现在是我直接领导下的，军直幼儿园指导员，我跟他工作接触的机会很多，每次她到我这来，我都暗示你们俩赶快恢复关系，每次谈过后她在我面前没有公开表示反对，可也没有点头答应，目前根据我了解的可靠情况，他还没有对象，在二十六军，好几个大人物向她求爱，个个都碰了钉子，现在是一般的人不敢找她谈恋爱啦！我个人认为，你们俩挺伴配，现在你要把陆刚给打破了的关系再恢复起来，可是近年来咱们两个没有见面，我不知道你如今对共凯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新对象？”

“我现在没有新对象，有三次有人给介绍，都婉言拒绝了。我一直是想着共凯！爱着共凯！等着共凯啊！”

“你光消极地等不行啊！你要积极地去求爱才成嘛！”

“我没有消极去等，我是积极地去向她求爱：我主动上门求爱，每次她都不理我；我通知召开会议她不参加；通知她来学习她不报名；公开场合遇见了她老远跺着我。共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一朵花！如今她对我的表现她成一朵冰花，可是我决心通过我对她真挚地火热的爱情，把她这朵冰花给融化啦！这就是我一贯的态度！”

“这样就对啦！今天中午你就不要回去了，我听了你对共凯的态度，我都很受感动，你就在我这把你对共凯的这个态度，写一封信给她，我派通讯员给她送去，你就在这里等着看她的回信，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信我回机关再写罢？”

“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就现在写，纸信封这都有，写完了我马上派通讯员去送！”

我想了一会儿，提起笔来写道：

 

共凯同志：

    你好？到幼儿园工作，这对女同志挺合适我祝贺你！在这个岗位上，一定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把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工作干好，为培养一代新人做出你积极的贡献！我祝你工作顺利成功！

陆刚把咱俩的恋爱关系给打破后，转眼两年了！在这两年里，我时刻都在想着你！爱着你！等着你！我始终如一，决心用我真挚的热爱之心，把被陆刚给熄灭了的爱情之火，重新点燃！把打破的恋爱关系恢复起来！

我过去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太粗心了，太幼稚啦！严重地伤害了你的心！我对不起你呀！ 为这个事，我一直很后悔痛苦极了！望你能谅解当时三查三整的具体历史情况。

爱情的历史，是用纯真的爱心写成的，在我的心里，有许多真诚地心里话要对你说，我几次创造机会，你没有给我倾谈的时间。现在我们都住在上海，一抬脚就走到一起来了，我恳切期盼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咱们俩在一起深入地好好谈谈：把心扉敞开了；把话都说透了；把误会解除了；把埋怨化解了；把感情恢复了；把破镜重圆了！

我赤诚期盼这一天早日到来啊！我上你那去，你到我这来，或者你指定个地方皆可。我急盼着你的回音！

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致

 

布礼！

                                          王寒枫

                                                       即日

                                                           匆草于新华一村

 

 

 信写完了反复修改了好几遍，定稿后装到信封里，杨科长上来问道：

“信写好了没有？”

“写好了！”

“那我派通讯员给送去！”

“先别急着送啊！我在这等你看过了，提出修改意见，我改过以后再去送呐！”

“你的恋爱信我怎么好看哪！”

“老兄啊！你还是看看给我把把关，提出意见我再改一改，这样我才放心呀！”

“信我是不看哪！咱们走！到楼下办公室，把信封死叫通讯员给送去！王秘书你过来！”

王庆山秘书过来了他说：

“王秘书啊！王寒枫同志给共凯写了封信，你派个通讯员给送去，叫他在那等一会儿，拿了回信再回来！”

“我马上就去办理！”

军直幼儿园,就住在五角场，和后勤部运输科、汽车连、押运连、修械所驻在一个大院里，离新华一村很近，通讯员走后，我在这怎么等，送信的就是不回来，时间长了杨科长都急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好歹把通讯员盼来了，杨科长把他叫来问道：

“信你送到了没有？“

“信我送到了！“

“那共指导员的回信哪？“

“我在外面怎么等，共指导员说，你不要等了，我没有回信，你回去吧！”

“ 你再回去跟她要回信，不给回信也得开个收到条！你就说这是我说的，快去快回！”

一会儿通讯员回来说：

“共指导员说，收到条也没有！”

听了这个话，在场的个个都很尴尬，为了我的一封信，把科长、秘书、通讯员统统弄个下不来台。这叫我在老同志、老战友、良师益友的杨科长和王秘书、通讯员面前，简直是无地自容啊！比打我两个耳光还难受！秘书、通讯员走后杨科长说：

“寒枫呀！我就是不信这个邪，你在这吃了午饭，就直接上她那里去谈，这事不能再拖啦！”

“已经是冰冷了的心，一把火烧不热啊！我还年轻，不要急慢慢来，来日方长，你告诉她，我再等她三年好啦！我到要看看她要找个什么样的爱人？他不找着对象，我还不结婚哪！”

“你还是在这吃了饭，下午去一趟嘛？”

“同志哥呀！你的心意小弟领情了，今天的午饭我没有心思在这吃呀！谢谢告辞了！”

我上了车就这么灰流流地，离开了关心我的好朋友，离开了新华一村。车走在路上，我极力去调整我的情绪，怎么也调整不过来，可是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看到我亲手编的《战勤》报，看到稿子，看到计划总之看到革命工作，情绪马上就又调整过来了。自己的婚事是个人私事，个人私事与革命公事相比，多么大的私事也小，多么小的革命公事也大，这是一个真正共产党员，在公与私问题上，应该遵守的原则呀！我自己的座右铭：要体现在工作上；贯彻在生活里；落实在行动中啊！

星期天大老张来了，问我叫他有什么事？我告诉他就是想你，我买了两个胶卷，叫你来我给你照个像，好留着纪念，上午给大老张照完了，就给刘副政委的孩子战平照，我这个从一九四七年就背照相机，到今天才照了两个胶卷，还没有照完，今天照完了，才二十四张照片，为什么哪 ？我买不起胶卷呀！所以照的技术，一直没有得到提高，可以说是很差，尤其是给小孩照太费事啦！没有睁眼哪！脸面不对呀！手又动了啦！急的我满头大汗，才把我答应给战平照像的事完成了。下午我和宣传股的同志，到岭南中学去照像，我看那里的风景好，有花有草有树，还有假山，整整照了一个下午，这个星期天，全股的人忙乎的都很快乐！我见大家快乐，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过了些日子接军里通知说 ，苏联文化艺术代表团，由西蒙诺夫率领来上海演出，这是解放了的中国，第一次接待友好的兄弟国家，文化艺术代表团。要求与会干部要：理发、洗澡、剃头、刮脸、檫皮鞋、整风纪、不准迟到早退、不准随便走动、不准大声喧哗、不准携带武器、每个节目完了要热烈鼓掌等。这是我从参加革命工作以来，第一次看演出有这么多的规定，弄的心里又高兴，又很紧张。所有与会的干部，那天都坐大汽车参加，我们后勤部的车队，经百老汇大厦、外滩、淮海路到了会场，有人说是跑狗场，也有人说是跑马场，反正是个很大的场子，里面坐的人山人海，我也不清楚能有几万人。我们坐下时台上面还没有一个人，带队的告诉现在离开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要解手的现在可以去方便方便。找到厕所一看我就毛了，排着大长队，里面出来一个，才能进去一个，我想要事前知道这样，我带个罐头盒来，尿完了扔了就完事了，这可好费这个牛劲哪！回来等不一会，看陈司令员和粟副司令员，带一帮人上台了，我就认识他两，那些都不认识，又过了一会下面来了一位妇女，陈司令员下来，亲自掺扶她上台，下面就议论开啦！这个妇女真不简单，还经得起司令员来掺扶，后来听别人说，她是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宋庆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还隔的老远，我含含糊糊记得担任翻译的是肖三，他中国话苏联话说的都很流利。演出的节目，可以说个个都很精彩，博得全场热烈的掌声。我特别喜欢：《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共青团员之歌》、《军刀舞》、《红军舞》、《海军舞》、手风琴；吉它、萨克斯管。那个手风拉的又打又闹又蹦又跳，把它拉成半圆形啦！那吉它弹的简直是随心所欲，成了他的身躯的一个组成部份似的！萨克斯管我是第一次看见，它的样子很特别，象个大象鼻子，听起来声音是特别的洪亮，欣赏起它的音色那是特别的优美！第一次看外国文艺团体演出，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正象毛主席所说的，我们的文艺，要继承我们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吸收世界各民族文化的精华，“洋为中用“来繁荣我们的文艺，看了今天的演出，对这个指示的理解就更深了一些。

在乘车往回走的路上我想：上海是真大呀！解放上海我就进来了，到现在一年多了，因为工作太忙，根本没有上苏州河南面市区的时间，一共才来四次：第一次“七一”看入城式；第二次陪政委到南京路开会后参观了中国共产党一大会址；第三次是在大光明电影院，我和上海市一个同志共同主持慰问解放军电影招待会，演出〈解放了的中国〉会后我去看望段可佐舅舅和段大忠表哥；今天这是第四次。来的次数愈多感觉上海愈大，上海你是真大呀！你真不愧是中国工人阶级革命的摇篮！

为了积极做好解放台湾的准备二十六军撤离市区，军部驻浦东川沙周浦镇，后勤部驻与外滩隔江相望的塘桥，这是个郊区农村，我们都驻在群众家里，和江湾机场营房比起来，这里是热闹了许多呀！工、农、兵、学、商，男、女、老、少，鸡、狗、鹅、鸭、猫，中国农村应有的这都有了。我的房东一家六口，老少三代，儿是造船厂工人，媳妇在家务农，他家房子很宽敞，宣传股全驻在他家里。对我就是有两个不习惯：房东男女老少说话我是一句听不懂，见了面老是点头笑；农村的房子放不下乒乓球台，没有地方打乒乓球。这里办公可是挺安静，早上起床后到村外农田小路散步，晚饭后到江边看对岸外滩大上海的万家灯火，五光十色，琳琅辉煌美丽极啦！充分体现和平生活它有多么的美好啊！

朝鲜人民的解放战争，势如破竹，人民军一直打到釜山地区，眼看着全国都要解放了，美帝国主义发动了仁川登陆，形势又急转直下，我的内心里有个预感：又要打仗了！还是革命导师列宁说的确切：“帝国主义就是战争！”

 

 

 

 

 

 

 

 

 

 

 

 

 

 

 

 

 

十九、援朝

 

上海浦东塘桥,家家室空巷净，所有的居民都到了塘桥渡口，欢送驻军二十六军后勤部移防北上，股里的人一个也不少，都在跟房东话别。渡船来了，我告别了房东，带领全股的同志上了船。开船了都自动扬起了手，向房东再见！向浦东再见！我们这帮人下了船就登上汽车，一直开进麦根车站上了火车，刚坐下火车就鸣笛三声徐徐开动了。我默默的自语：再见罢上海！再见罢江南！车过了真茹我就组织股里的同志，下棋、打扑克、唱歌来解除乘车的疲痨。火车风驰电掣似的到了南京，乘轮渡过了长江，到了滁县车开的就慢了，苏皖地区闹大水灾，大小河流，水满堤平。津浦路南段，电话杆架的电话线，都快接近水面了。沿途路基两面人碰人，都在忙着不断地垫高加固路基，水涨了路基也跟着长高！两边的人用双手不停摆放石头泥土在保护着路基。简直可以说是成千上万的人，在抗着道轨让火车在上面，和老牛车似的咣当！咣当！缓缓的通过呀！我心里想：这一定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党中央毛主席批准的行动，让铁道部、苏、皖两省，保证津浦路畅通，保证把三野九兵团安全运送到曲阜集结地区。要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谁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是一个加强兵团指战员生命安全的大问题。从下列时间表中，就可以看出任务是多么紧急：

二十六军一九五O年十月八日接到命令解除攻台任务；十七日开始北上；二十五日全部到达滕县集结地区；二十九日朱总司令在陈毅司令陪同下，接见九兵团团以上干部做动员；十一月五日发出《北上东北保卫边疆的政治动员令》。

后勤部的动员誓师大会，是在驻地滕县东五里王开村开的，会议由我主持并照了三张像。这时我内心就明白了，一定是入朝作战，散了会我就清理东西，把凡是不急着用的东西，装了一箱子，向政治处王主任请了假，我领着老滕把这一箱子东西送到滕县城里军幼儿园共凯同志那里，到了城里找到了幼儿院的门口，我对老滕说：

“老滕啊！你把箱子放这里，你先在这里休息看着箱子，我现在进去跟人家说好了，再回来叫你你再进去！”

“好罢！”

“没有人叫你，你可不要离开这里呀！”

“这个我明白！”

一进门见整个院落青砖瓦舍很宽敞，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都在忙录着，我的到来没有一个人理睬，我以军人的眼光分析：他们这是刚下火车，家还没有安置好，我见一个女工作人员，拿一大包东西，很吃力在搬，可是她搬不动，我问道：

“小同志！这东西你要往那里搬？”

“往办公室？”

“你搬不动我帮你搬好吧？”

“那就谢谢你啦！”

两个人把东西抬到门口放下，我的头还没有抬起来，我没有看见屋里的共凯，她到看见我了。笑道：

“你是什么时侯来的？”

“这不是你都看见了我刚才进来呀！”

“你看我这里乱糟糟的，叫你见笑了！”

“现在二十六军大搬家，到谁家也是这样，家家如此你就用不着客气了！”

“在这个时间你到我这来有什么急事吗？”

“昨天我们那里公开动员啦！”

“我们这里也给传达了！”

“我估计这次开到东北边疆，一定是要出国作战，在临出征前，我来看看你，向你道个别，这次行动为了保守秘密，不准许通信，我家里父母也不知道，二十六军我又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委托你，在通信开禁后，给我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家里时间长了不见我的信，老人家不放心哪！这是我家的地址，给你留下好啦！”

“这个用不着，都知道啊！”

“打仗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我若是不幸牺牲了，就麻烦你给我父母写封信，告诉老人不要伤心！好好保重身体！”

“你不要想的太多了，一定会凯旋胜利而归呀！”

“我也是这样想的，歼灭蒋介石八百万军队才打了四年，这次我想顶多打三、五仗，就解决问题了，我打算只拿一块肥皂、一支牙膏就足够用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呀！”

“什么事你说罢！”

“我出国打仗，有些东西用不着，放到你这里好吗？”

“是什么东西？”

“一个箱子！”

“在那里？”

“宣传股有个同志给送到你们家大门口外！”

“小刘同志！你到咱大门口，把王股长那个箱子拿进来！”

“不管怎么说，咱俩认识了一场，东西放在你这里我就放心了，我要是牺牲了，这箱子东西，你就留作个纪念罢！”

“我给你保存着，等你凯旋回来拿去用好啦！”

“感谢你对我凯旋的祝福！我祝你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今后希望保持联系，经常通信！咱们一定后会有期，再见！”

“我去送送你！”

“你这里这么忙！就免了罢！”

“祝你一路平安！望多多保重！”

“留步请留步！望你保重身体！一切拜托谢谢再见！”

回到王开村就组织买纸、买油墨，积极备战，随时准备行动。宋时伦司令率领九兵团

十五万指战员十一月十二日离开曲阜地区昼夜兼程向东北开进。我们后勤部十四日到

抚顺，十六日到临江，下了火车，就到头道沟休息，午饭后李干事、韦干事找我说：

“寒枫同志，咱们宣传股成立以来，就是你的股长，我们跟着你打过长江去，解放了京、沪、抗，明天晚上又要跟着你过鸭绿江，去抗美援朝，我们没有别的希望，全股的同志就是盼望，在临出征前，股长能请我们大家吃一顿团圆饭，喝你一杯壮行酒！”

我听了他俩这番话，说的多实在，多有感情，对我有多么信赖呀！我豪不犹豫地，立即把我的钱包，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在手里举着对他俩说：

“我全部的现金都在这个钱包里，你们答应两个条件我就请客吃饭喝壮行酒！”

“那两条你就说罢？”

“酒可以尽情的喝，但是要量力，晚上就过鸭绿江入朝，不能有一个人喝醉了！”

“一定做到，那第二条哪？”

“买东西只准许花我一个人的钱，不许可搞大家摊派！”

“我们保证都做到了，股长你就放心好啦！”

“哪你俩就把我的钱包拿去，全部花光它！由你俩负责组织筹备，下午三点开晚饭，六点钟准时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

过了一段时间韦干事回来，告诉我东西都买全了，钱没有花完，他把钱包还给我，打开看里面还剩了九元钱。告诉大家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做好行动的准备，我就去买了一包火柴、一包腊烛、两块电池、一块香皂、一块肥皂、一支牙膏，回来还向大家做了展示，有的同志看我买了这些东西，自己也去买了几样。午饭后全股我又去检查了一遍，行军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韦干事通知我前去开饭，我到现场一看，摆了两桌，每个桌子上摆着。四盘菜：猪头肉拌大白菜、生豆油拌热豆腐、猪肉丝炒白菜、猪肝拌大蒜泥。一盆汤：萝卜丝肉丝粉丝海米汤。两种酒：一瓶老白干、一瓶红葡萄。饭：买了两个山东大个锅饼每桌一个。开饭前李干事讲，今天晚饭是王股长花钱请大家吃团圆饭，喝出征的壮行酒。大家高兴的鼓起掌来，下面请股长讲话：

“亲密的战友同志们！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要一块出征了！请大家都把酒杯端起来，我连敬大家三杯壮行酒！第一杯为过去工作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干杯！第二杯为我们亲密的团结友谊干杯！第三杯为去取得抗美援朝的胜利干杯！”

三杯酒过后，大家向我敬酒互相敬酒，酒喝的挺痛快豪放。我说：

“今天晚上这顿饭，生豆油拌热豆腐这个菜我是头一回吃呀！”

“股长说到这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向你汇报啦！”

“什么事情？”

“你让我负责组织筹备，我怕咱们自己做菜时间来不及，耽误了行军，今天晚上的菜，是我请房东给咱们做的，为了答谢他，我在他们家的炕上，和咱们这一样也给摆了一桌！”

“李干事！你这件事处理的很好，走咱们俩过去，给房东敬杯酒，谢谢人家去！”

等我敬酒回来，看同志们已经吃的酒足饭饱了，房东老大爷也过来给敬了壮行酒，军民共同欢乐了一场，群众情绪激昂，有的同志自发的唱起《共青团员之歌》，会唱的跟着也唱了起来，只听那悲庄的歌声： 再见吧妈妈，莫难过，别悲伤，祝福你的儿子一路平安罢！…….

连日来边疆临江县城，每到夜幕降临，成了兵的海洋，九兵团入朝参战的志愿军，夜里隐蔽秘密向朝鲜开进，在通向前线的江桥上，可以说，桥多宽人多宽，兵的洪流是一团接一团，一师接一师，前面二十七军刚过去，二十六军全军指战员五万多人，十一月十七晚上在军长张仁初，政委李耀文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通过江桥，开上抗美援朝的战场。下了桥头，脚踏上朝鲜的土地，我的二目所见：城乡到处是倒塌的房屋；树上没有头；电线杆上没有线；村里没有灯火；沿途时刻迎面遇到，扶老携幼牵着耕牛的逃难的人流。悲惨景象难以入目，在我心里，义愤填满胸膛。夜愈走愈深，天愈走愈冷，路愈走愈累。每个人带着自己的全副武装、背包，再加上七天的给养，带一干粮袋高粱米，身体弱的同志，累的走不动了。我只带着我的左轮手枪和八斤高粱米，走的还觉得身上有一点冷。我就收了三个身体弱的干粮袋子，我左肩右跨背两条，右肩左跨背两条。这样走起来，累的我身上还暖和了许多。到了宿营地，全股坐在那等着分房子时，运输员滕相公对我说：

“我一定要报答王股长的壮行酒！抗美援朝，在咱们宣传股我要头一个来立功！”

“那好吗！你怎么立功啊？”

“我离开上海时，把咱们住处的电灯泡，我都拿着挑到朝鲜来了，这样咱们股，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就不用点灯点腊了，晚上点我从上海挑来的电灯泡就行啦！这不抗美援朝我就立了头一功吗！”

有的同志们听了他这个话，也忘记了困，都笑了起来。我说：

“老滕啊老滕！电灯泡离开了发电厂发的电，它自己不会亮啊！不信你今天晚上试一试看！”

第三天下起鹅毛大雪，行军在雪天夜幕的掩护下，敌人的飞机不能活动，安全了许多。可是雪下的太大路太滑，江南的同志不习惯走雪路，这个跌倒还没有爬起来，那个又跌倒了，我叫大家组织成互相掺扶的对子，你掺着我，我扶着你，这样就好了一点。下半夜到了宿营地，找不到那么多房子住，王主任、林秘书、宣传股都挤在一铺炕上，刚刚睡下，听外面汽车响，不一会进来一个人，打着手电照了一遍，就出去了，听着他在外面说：

“首长这个屋里已经住上人啦！”

“这个时侯那有没有人的屋子，你问问他是那一部份的？”

这个人又回来问我们是那一部份的？王主任告诉他是二十六军的，外面那位首长就进来了说：

“二十六军好吗！咱们是一家啊！”

王主任看进来的首长是九兵团政治部谢有法主任，从被窝里赶快坐起来穿上上衣对首长说：

“谢主任要住这个屋子我们马上就倒出来！”

“你千万不要起来倒房子，这么冷的天外面再找不到房子了，你们每人只挤一寸，腾出一尺宽的地方，就够我用了啊！”

这样我们也没有起来，都躺在被窝里，把头枕的东西往西挪了一点，在东面给腾出一块地方。警卫人员抗进来一个大马褡子，拿出褥子、鸭绒睡袋、毛毯、铺好铺。他边脱衣服边说：

“路上行军的队伍太多，雪大路滑，车没有法开，等的时间长啦！人冻的受不了，我还得走二十里，才能到宿营地，这样我不走了，就住在你这里，等明天天傍亮，路上没有部队了，我的车上了路，一会儿就到了我的宿营地啦！”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谢主任，他问王主任部队的情况，因为我实在太困，他俩说些什么也听不进去，就睡过去了，等第二天我起来，不知道谢主任，什么时侯走了。

九兵团要开进的地区，是朝鲜小白山高寒区，连日来大雪纷纷，西北利亚寒流滚滚，气温零下四十度，因为军情紧急，有的穿棉衣，有的穿单衣，有的戴棉帽，有的还戴着大盖帽子就开上来了，在这种情况下，部队的处境是十分的艰苦，没有亲身经历，是想象不到的。

我吃了早饭，到外面解手，看见被敌人飞机炸倒的树枝，我挑选了几根拿了回来对同志们说：

“天寒地冻路太滑，有这么一根棍拄着，晚上行军就不跌跤了！”

“股长啊！给我留着一根棍子！”

戴楚珍抢先挑选了一根好的高兴地说：

“有了它今天晚上行军就方便多啦！”

第二次战役即将打响，近几天敌人为了切断我军的补给线路，派了大批飞机轰炸鸭绿江所有的桥墚，有时一天上千架次，B29、野马式、黑鸦鸦的天上飞了好几层，飞机一面水平飞行着，一串串黑乎乎的炸弹就扔了下来，把大部份桥墚炸坏了。这时候我们二十六军是兵团第二梯队，志愿军的总预备队，刚到达江西地区待命。
    十一月二十五日，第二次战役在西线首先打响，东线二十七日打响，宋司令命令二十军在柳潭里、下碣隅里一带阻击攻打南面敌人，保障二十七军歼灭新兴里之敌。二十七日二十四时八零师，对敌人发起攻击，美陆战一师三十一团蹲在坦克、装甲车组成铁乌龟壳的保护下，与手拿步抢、手榴弹的志愿军搏斗。我军所处条件，十分恶劣：天气来了寒流，气温零下四十度；敌人飞机铺天盖地狂轰乱炸；被包围的敌人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困兽犹斗做垂死的挣扎，仗打的十分惨烈，打了一天我一万多人的师，伤亡过半有三分之一是冻伤。在这紧急关头，宋司令要亲到一线指挥，陶勇副司令劝住，由他到了一线，组织做了整顿，调上八十一师，合力继续攻击，一直打到十二月一日，把三十 一团全部歼灭，团长被击毙、团旗被我缴获，取得我军历史上，第一次歼灭美军一个加强团的光荣战绩。我二十七军也付出了伤亡过半的重大代价。

十二月三日，为了扩大战果。上级命令我们二十六军跨越下碣隅里的敌人，开进占古土水以北，向南防御向北进攻：。开进沿途多次遇飞机狂轰乱炸；炮兵团的马炸死大多半；部队已经断粮三天；减员三分之一。我部勇士们：手拿步枪手榴弹；饿着肚子；冒着敌人飞机狂轰乱炸；拖着冻伤了的手脚；强行军一百五十里。二二七团在开进中，途中有的同志说声：“指导员我不行了！”就倒在雪地里，有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走着走着一头倒下去在也起不来，停止了呼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勇士们于六日到达了古土水，组织好对南防御，对北进攻。把古土水至下碣隅里的公路破坏三处，布满了障碍，东西两面都组织好火力，还没有等我们发起进攻。十二月七日八时，敌人发起总撤退，三千多人乘四百多辆装甲车、汽车，天上六十架飞机掩护，地下先头装甲车坦克开路，敌人的装甲工程车，一面行进一面就就把破坏的公路修好，把障碍给清除了，我部队指战员就向正在撤退中的钢铁流猛冲猛打，用步枪手榴弹激烈战斗七小时，击毁坦克两辆、汽车八辆、歼灭敌人二百人。敌人坐着坦克车、装甲车突围跑了，二十六军就紧追不舍，又歼灭敌人四百多人，配合兄弟部队，解放了咸兴、西湖津两城镇而结束。

我们后勤部在向前开进沿途，被敌人飞机轰炸了多次，诀物里一次最为严重，公主岭担架团给炸散了，只剩下团里几个干部。因为严寒和断粮，机关和部队也都有减员。晚上行军，我脚踩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我感觉是个土豆，把我乐的，赶紧去摸，摸着好几个，赶快装到口袋里。十二月五日到了新兴里，军政治部住在这里，再也找不到住处了，我和军宣传部莫新副部长住在一起。我饿的受不了，就把我拣的土豆拿出来吃，没有等我张嘴，鼻子就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个马粪蛋，气的我把口袋里的马粪蛋都扔到沟里了。就在这时侯王主任亲自来对我说道：

“一所有二百多伤员，已经断粮两天，汤部长点你的名，让你去送一袋高粱米，以解燃眉之急，为了支援你完成这个任务，我点名派李敬宇同志陪同你去，我对他已经交代了，一切服从你的领导，他不一会就到你这里来”

不一会李敬宇同志来了，他是工作队队员，江苏人。我和他紧紧地握了手，我们俩就按着主任指示位置，到了汤部长那里，一见面他握着我的手说：

“寒枫同志！我要给一所送一袋高粱米，派了两帮人去送，人没有见回来，高粱米也没有送到，那里二百伤员已经断粮两天了，这是第三次我点你的将，你要克服一切困难，把这袋高粱米送到一所去！”

“汤部长！王主任为了支持完成这个任务，特加派了李敬宇同志来，我们俩一块去，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我不知道一所住在那里？离这里有多远？”

“就在山前这个沟的尽里面，从地图上看，它是泗水里东面一条沟，顺着大道走有七里路罢！”

我从部长手里拿过地图，看要从大路走，转这个山腿得走七里路，路虽然好走，容易遭受敌人飞机的袭击。要是爬过山走，只有五里路，路虽然难走，可是安全。我们俩决定走山路，告别了部长，我抗上高粱米就上路了，才走了几步，小李就抢过去抗着走了，就这样他抗一气，我抗一气，走到山半腰，是谁自己也抗不动了。我俩就休息了一会，再两个人抬着走，走着走着我的腿软了，举步都艰难了，没有办法只得再休息。我想在眼前这个断粮三天的情况下，天寒地冻，肚里无食，身上无力，要把这袋子四十斤重的高粱米送到一所，光靠我们俩的体力是不行了。必须动脑筋想法子才成啊！想想呀！想出来了，刚入朝时为了防止跌跤，我给大家找些树棍，眼前叫飞机炸下来这个树枝，不是很好的一个爬犁吗？我说：

“小李呀！我想出好办法来啦！”

“什么好办法呀？”

“咱们俩把前面那个树枝子拿来，把高粱米放在树枝子上，咱们俩在雪地拉着树枝走，这样不就成了拉爬犁吗？省力气呀！”

“对！你想这个办法好啊！”

这样就把树枝拖过来，把高粱米放到树枝上拖着走，走走高粱米袋子掉下来了，这又在战场上，找到一些炸断的电话线，把高粱米袋子捆绑在树枝上，用电话线又做了两个套，套在肩膀上，这样拉起来就方便多了。飞机来了，就躲到树林里防空，飞机走了就上路。走着走着又不行啦！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腿软脚重，举步艰难。但是我的头脑非常清醒。心里想：来抗美援朝，领导上给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任务，我要是完不成，这给志愿军多么丢人哪！不能！绝对不能！只要我活着，我是千方百计，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要不我对不起部长对我的信任，对不起志愿军这个光荣的称号啊！我说：

“小李咱们俩要完成这个任务，有两件事情必须首先做到了！”

“我一切听你的，要做什么事，你就说罢！”

“咱们俩得好好防空，一个也不能受伤，伤了一个人，只剩下一个人这个任务就更不好完成啦！”

“是啊！那第二个哪？”

“咱们俩得想办法弄东西吃饱，肚子里无食，身上无力呀！”

“这是明摆着的理，在这种情况下，到那里去弄吃的哪？”

“跟朝鲜人民买咱们没有朝鲜币，跟朝鲜人民要咱们是志愿军，丢不了那个人哪！现在在战场上，只能去打扫战场，向美帝国主义去要啊！你看那个地方没有雪，我估计可能原来是美军的帐篷，走咱们到那里去看看弄点吃的东西，先把肚子吃饱了，有了力气好去完成任务啊！”

走到那里一看炮弹皮、子弹皮、军用镐锨、西餐刀叉、开罐头刀子、咖啡、方糖、还找到一些罐头，打开一个是橘子水，又打开一个是柑子水、再打一个是牛肉罐头，英文字也不认识，就照这个样的又找到一个，把它都打开俩个人每人一个，我拿个刺刀，费大力弄下一块牛肉，往嘴里一放我叫道：

“哎！不好了啊！刺刀贴到我舌头冻上了，拿不下来啦！”

“王股长！你可不要急慢慢来，要不然就把舌头弄坏了啊！”

我用力喘了几口粗气，给刺刀加加温，总算是下来了，我再把刺刀用气哈了几口，给它也加加温，再吃就好啦！可是愈吃身上愈冷，因为那个罐头是冰的，罐头吃完了，身上冷的也受不了，赶紧把有用的东西收拾起来，身上也有力气了，拉着高粱米就上了路。愈走山愈高林愈密就在东大山跟底下，有几十户人家，这个地方飞机轰炸扫射不到，是个死角很安全。刘玉林所长听说我来送粮，亲自出来接，高兴地说：

“告诉炊事员，赶紧淘米下锅煮稀饭，留王股长他们俩在这吃了饭再走！我代表全体伤员谢谢你们俩！谢谢后勤部党委和首长！”

“刘所长！你就不要客气啦！过去部领导在我前面已经派了两批人来送粮，粮你这没有收到，人也没有回去！我们俩这是第三批，粮是送到了，麻烦你给我打个收到条罢！我们俩回去好交差呀！”

“行行！马上就开给你！麻烦你告诉首长粮得天天送啊！”

回到新兴里把收到条交给部长，把刘所长的要求报告啦！就把这次任务我是怎么完成的汇报完了。我建议说：

“一所那个地方，是个天然的隐蔽所，我们后勤部可以在那里安个点，接伤员也行，存放物资也可以！”

“你们俩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以后我就按你这个办法，叫他们去送粮，今后只要任务需要，就把这个地方利用起来，今天晚上还要行军，你们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从这时开始，李敬宇同志他就一直跟着我在宣传股工作。我们回到股里，军宣传部的人都走了。同志们告诉我说：

“今天你们俩去送粮走啦！敌人的飞机来轰炸了四次，它这是在新兴里叫我们歼灭了一个团，特来这里报复啊！上级决定下午四点离开这个地方，你们俩抓紧时间休息，好准备行军哪！”

我看表再有半小时就出发了，赶紧整理马褡子，送去绑到马鞍子上，队伍就开始上路了，每一个人的干粮袋子都是空的，饿着肚子，背着背包武器，有的还拄着棍子，在西北利亚寒流的暴风雪中，艰难的走在皑皑白雪的路上，被我军打毁坏的坦克、汽车、美军的尸体，比比皆是，我看了这些侵略朝鲜国土，屠杀和平人民罪恶行径的物证、人证，义愤填膺，怒视而过，睬也不睬，这是你应得的可耻失败下场，让你在这个光天化日之下，暴尸百天，解我心中怒火。过了泗水里，翻过一个小岭坡，就到了下碣隅里东面的山沟，告诉这就是目的地，各单位自己找住处。我把股里的人召集起来我严肃激动地说：

“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侯到了，为了争取胜利，我们必须找个能够防空暖和的住处后，再想法分头去找能吃的东西，一切都全靠我们自己，大家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最后集中大家意见决定：志愿结合分成小组，分头找住处，分头找食品。我就说：

“我就在这个独立家屋这不走了，谁爱跟这谁留下来，你们找到住处后，来告诉我一声，我知道你住在那里，有事情我好通知你呀！”

同志们分头去找地方住了，李敬宇、常殿智、戴楚珍三个人自愿留了下来，我们进了房子一看懵啦！这个屋子根本不能住，他是果农夏天看果园的地方，它没有门窗，没有炕，没有办法弄火，根本没有法生活。我说：

“我已经通知大家我住在这里，这就成了咱们股的联络站了，现在把东西放到屋里，留戴楚珍在这看着，我们四个人分头去找一个，能够防空、取暖、住宿的好地方，你们三在这附近找，我到远处找，明天早晨到这里会合，不见不散哪！”

我带上左轮手枪，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崎岖的山沟里，顶着呼啸的寒风，冒着零下四十度的严寒，看了这场看那场，都没有找到我所理想的住处，我抬头一看，在北面对面山坡上，有一点时隐时现的亮光，这个光他给了我勇气；这个光它给了我力量，我在黑夜里，对准它走了过去，只听有人喊道：

“你是那一部份的？”

“我是后勤部的！”

我走到跟前看，是军直警卫连的，他们的干部战士都认识我，给我掀开一点逢让我进去，进来一看，这里是一个报废的Y字形状的金矿洞，张仁初军长李耀文政委率军部住在这里。我在军政治部直工科工作过，军直机关上下都认识我，就慢慢一步步往里走，我看见：通讯连连长面前，守着一堆电话拐子，不断地派人出去接被炸断的电话线；报务连连长守着几台手摇马达，不停的在摇，有的在收报，有的在发报；机要处长领着译电员在紧张地翻译电报；作战处处长、参谋都手拿着电话，眼看着地图喂！喂！地跟各师打电话；我走到尽头在向东北方向，那个短矿洞里我听军长气愤地把电话扔了，站起来说：

“通讯处！赶快把电话给我接通了！再不通你处长给我去接！警卫员跟我上前线去！我就不信这个邪！”

李耀文政委耐心温和诚恳地说：

“军长同志！你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这个地方不能没有你呀！如果需要往前搬，咱们研究好了报告兵团，批准了咱们一块搬好不好？”

政委一句话，把军长的火给消了。他坐了下来，喊道：

“叫后勤部长来！”

我看主管后勤工作的冯鼎山参谋长和我们汤部长站了起来，往军长面前走去，他们往里走，我就往外走。我想这个地方虽然又暖和又安全，可是这里是二十六军的最高领导机关，个个忙的混身长脚，见了我这个熟人，连打召呼的时间都没有，这那里是我能呆的地方啊！我在这里又暖和了一会，就出了洞口，我望着老高的太阳，吸了一口洞外面的新鲜空气，还是洞外空气好啊！可惜外面太冷了，回去再想法找我理想的地方。正走到半路，听着来了飞机，我刚在一棵大树底下蹲下，它贴着沟里的树梢在我面前飞过去，驾驶员的小胡子我都看见了。飞机飞到公路上，它竟落了下来，架驶员打开机舱站在飞机里，拿着望远镜四下望了望，它又开着飞走了，美帝疯狂到何种程度。我起来又走了一气，小李跑了过来高兴地对我说：

“王股长啊！你快来看看罢！我们按你的要求，找了一个好地方呀！”

我赶紧跟他走到洞口，深头一望把我乐的说：

“这里太好了！这真是地府洞天哪！”

我进了洞，看见行李都已经铺好了，我在尽里面，小常挨着我，小李挨着小常，戴楚珍在最外面守着火盆，火烧的红红的，也不冒烟，把昨天拣的果汁罐头，化开了四个，每人一个罐头、一块方糖、一包咖啡就等我回来开早饭了。我们四个人吃了一道美式热乎早餐，一面吃着我就把我昨天晚上的见闻，为了保密有保留的跟大家说：

“咱们这个沟很好啊！离领导很近，昨天晚上我看见部长啦！我见他们正在开会，我回避就离开了，今天我们怎么过？我先说个意见，喝完果汁以后，戴楚珍同志看洞拾柴火管理火盆；我和小李去打扫战场，再去找点能吃的东西；常殿智同志跑联络去找到主任、秘书、股里其他同志，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住处和今天的活动。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找到能吃的东西，如果同志们不找到这个暖和的地洞，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晚上就冻死了。光有这么个暖和地洞，要是找不到吃的东西，十天半月的饿也饿死了。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要迎着困难上，到战场上，向被我们打败了的敌人，去找可以吃的东西，弄的愈多愈好你们看还有什么意见？”

“你说的对！今天我们就按你说的去干！”

果汁大家喝了，就分头走了，小李背着缴获的卡宾枪，跟着我向下碣隅里战场走去，沿路傍散落着美军的尸体，有白人也有黑人，有许多的还光着冻伤了的脚。我站在岭上四下望：西面狼林山脉的小白山（2180公尺）；东北面北水白山（2522公尺）；南面黄草岭是南北分水岭，长津江南端源头，向北流入长津湖后继续向北流注入鸭绿江。下碣隅里是长津湖边上一个小镇，这里有一条公路，南经古土水、黄草岭通元山港口城市。往北经新兴里、诀物里、长津、厚昌、过了江桥达我国临江，这里是朝鲜的一个高寒地区。就在这两大山之间夹着一条长津江，长津江的中段就是长津湖，湖南面就是眼前的这个下碣隅里。我下了岭到战场看到：用坦克、汽车、装甲车，组成的圆形钢铁城堡痕迹，能开的都叫美军开跑了，剩下些打坏了的都瘫痪在这里；子弹箱、炮弹皮、子弹皮、空罐头盒、淫秽画报、和粪便摆成很明显一个园圈。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又到各种车里面拣到一个水桶，用它装着拣来的十八个半罐头。这样就又找来一个树枝，把这一水桶罐头，绑到树枝上拉回洞里。戴楚珍她识英文看了高兴地说：

“太好啦！八个豆番茄、四个胡萝卜、四个果汁，这半个不知道是什么？”

“那半个是我在汽车底下拣的，我当时看是牛肉丝，这些罐头就这一个是肉的，就先把它热热吃了罢！”

她正在热着，我急着吃，看贴罐头盒边上的已经化冻了，我就挑了一块，还没有送到嘴里，就闻到了臭味，我赶紧把它扔到洞外沟里。我估计这是美国兵吃了牛肉罐头不消化，到车外面解手怕天冷，他在车里把大便排到空罐头盒里，扔到车底下.，结果叫我给拣来了。

中午每人吃了个豆番茄罐头，肚子里有食了，身上就有劲啦！下午四个人继续分头找食品。我顺着东大山西面山岭往南面黄草岭方向走，见岭岗上志愿军烈士：有的正在瞄准射击；有的是举着手榴弹的姿势；有的嘴里咬着敌人的耳朵；有的把敌人掐死在自己的手中，面对着敌人逃跑的方向，瞪着愤怒的眼睛，停止了呼吸。一尊尊栩栩如生，我肃立起敬，这些可爱的英雄，他们不是被敌人的飞机大炮打死的，而是因饥饿严寒而致死的呀！对这些英雄我无限敬仰！对敌人倍加愤恨！怀着满腔怒火继续寻找食品。小李他走向山中的密林里，看见我炮兵的九具马骨架，肉都剥光了，只剩下一个马头，要还是不要他拿不定主意，老远叫我上去看看，我去看那马头上还是有一点肉，就决定要。我们俩把它拖了回来，拿着水桶到外面挖了一桶雪，放到火盆里烧化了，就把马头放到水桶里煮，一看不熟，二看还不熟，一直煮到晚上八点钟了，都说这会差不多了。四个人就围着火盆，吃水桶煮的马头肉，一个大马头，四个人啃的精光，都说这一顿马头肉可是吃饱了。白天找食品跑了一天，现在是又累又困，啃完了马头就睡觉，睡到半夜就觉得小常挤我，我说：

“小常呀！你不要挤我了，你挤的我睡不好觉啊！”

“股长啊！我没有挤你呀！”

这又睡下，睡到下半夜二点钟，我的肚子涨的老大，古隆古隆还老响，觉得要大便。我就躺在被窝里想，这么冷的天，到外面去解大手，那不冻死人哪！我要做好一切准备，尽量争取时间短一点，好早早回来。这样我在被窝里，就把棉裤腰带解开，把裤子扣解开，就留下里面衬裤等到外面再解。这本来是高寒区，又是下半夜，天冷的是没有抗，一出洞口，我的手就冻麻了不能解扣子，怎么解也解不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屙到裤裆里了。急的慌了神，光着脚脱了鞋，赶快把棉裤脱下来，看看棉裤上管那也没有屎，我用力把衬裤带挣断了，就这么个时候，屎已经都冻到衬裤上啦！我把臭裤头扔了，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还光着脚丫子踩在雪地上哪！急忙把脚伸到鞋里已经晚了，我的脚已经冻坏了。第二天报告了领导，汤部长、王主任都来看我，部长关心地说：

“听王主任说你的脚冻坏了，十个脚趾头伤了七个，军里又通知今天晚上，向南面下通里方向开进。一所有二百多伤员不能动，军里就决定留在这里，决定在这里设个留守处。卫生部教育科于彦科长负总责。下设两个办公室，行政办公室由于彦负责下有：苏章、徐双厚、余去非四人。政治办公室由你负责下有：戴楚珍、李敬宇、常殿智四人。主要任务是：领导一所，把重伤员转回国内，把轻伤员治疗好带回部队。你管政治思想工作，和政策纪律。其它工作由于科长负责。因为你的脚冻坏了，决定把那匹白马给你留下，要不然你没有办法行动，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就搬到泗水里一所外面住，以后有事，通过八十八师司令部电台，跟你们保持联系。”

“首长啊！我入朝才二十天，没有干什么工作就冻伤了，我心里很难过，部党委和首长关心我，留下我留守养伤，我一定好好养伤，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带一所伤员出院归队。”

当天晚上军机关走了，离开二次战役战场，去追赶逃跑了的美军！饿着肚子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把现代化的美军打跑了！麦克阿瑟：让孩子回家过圣节的牛皮吹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八个人就搬到泗水里，沟口外面两个隐蔽的房子住下。我提议决定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向国内转伤员的回程，就便拉给养，不管是高粱米、炒面、炒米，是好吃的东西就行！这样前后向国内转了八十个重伤员，回程也拉回很多的粮食。自从有了给养，吃饱了肚子，政治思想工作就好做多了，情绪也就稳定啦！就集中抓治疗，到二月初，一百二十名伤员基本康复。报告军里可以归队望指示，十五号八十八师司令部黄参谋，来传达首长指示，近期敌人要在元山登陆，伤员缓期归队。到三月初黄参谋又来传达首长指示，前方急需要兵源补充，立即决定经：柳潭里、死鹰岭、熙川、到球场待命，联系地点球场一分部。

当着黄参谋的面即：通知一所带全体伤员，明天黄昏后五点，向西面熙川方向开进；于彦负责率领本队；王寒枫带一所管理人员打前站；出发前归还东西检查纪律。

第二天设营人员，提前一小时出发，小李跟着我。过了柳潭里就爬死鹰岭，在往西走，沿途深山老林一路下坡，走的很轻快，我就想：入朝三个月，在炮火连天一把炒面一把雪的情况下，每次向国内转伤员，我都给共凯同志写一封信，转了四次我写了四封，有二次还附了一首诗。虽然不是什么哥呀！妹呀！温情绵绵，但是字里行间，尽吐肺腑爱慕之情，在白雪皑皑的东线战场上，自己觉得这已经够罗曼蒂克的啦！可是结果那，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乎，发去四封信没有看见一个子的回音，这真是可叹！可悲！可怜哪！

回忆起在这次西上南下的途中，我曾经遇到三次大难竟没有死，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但愿如此，是那三次大难哪？

第一次：熙川遭飞机扫射。

我们西上就是从朝鲜东线战场，开到朝鲜西线战场，队伍离开泗水里，经小白山的死鹰岭，下来后顺着山沟，连着走了三天的下坡路，第四天天亮了到了熙川，我刚往锅里添了半锅水，正准备点火烧水洗脚。我也没有听到飞机的声音，就嘭！锅叫飞机扫射打串个洞，一锅水都漏光了，这个子弹，往右偏一寸，打断我的右腿，往左偏一寸，打断我的左腿，往上偏一寸打串我的肚子。这个子弹长的眼，它不左不右不上，正在我跨裆中间串了过去。你说危险不危险。我就心思这个飞机怎么能打我那？我到外面看看去，到外面一看哪！我那匹白马栓在门口，马夫去解大手去啦！来飞机时他还没有解完，结果就发生这么一件危险的事。

第二次：坐火车刹不住车。

到了熙川后，按着首长指示，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南下了。在城外看见从北向南的铁路，就使我想起到火车站去联系看看，有往南走的火车，我们乘车南下能更快些。跟于科长讲了后，他同意去联系下看看。我就到了火车站，见这里有志愿军铁道兵团的代表，我就把请求坐火车南下的事情跟他讲了，他很肯定地回答说：

“按上级规定往南开的火车，只准许运输粮食军火，往北走的火车只准许运输伤员，你这么多人肯定是不行，若是一个两个人还可以研究啊！”

“就两个人到球场一分部去？”

“是谁呀！”

“就是我们俩！”

“那可以！”

回去早早吃了晚饭，我们俩就到火车站，进站的第一辆车，志愿军代表就把我们俩送进火车头交待给司机说：

“我是熙川车站铁道兵团军代表，请你把这两位同志带到球场站下车，他要到一分部去！”

“那就请在我们铺位上休息罢！到了站我叫你好啦！“

火车上完了水，车站就放行开了车，我和小李铺位的前头，就是司机开火车的位置，司机和司炉说话听的清清楚楚。连日来行军疲劳，上了火车，叫火车这么一咣当就睡了。在睡梦中就觉得这个火车疯啦！极左、右摇摆，又上下颠波，把我摇晃的躺不稳了，用手紧把着铺。就这么摇晃来摇晃去，把我摇晃醒了。我坐起来一看哪！昨天晚上，上车时给我们俩倒的水也撒了，两个水杯在车厢里到处乱滚。我抬头往车厢外面一看，可不好啦！车轮底下一闪一闪的有一条火龙，火车就是在这一条火龙的照耀中，疯狂摇摆颠仆奔腾着。这时我听司机和司炉在说：

“要放鹰了！“

“赶快留话！“

“写到那里？”

“路簿本上！”

他们这些话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我心里就琢磨，他们这是说的暗语，还是说的什么行话？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呐！火车还是继续疯狂摇晃奔腾，火龙还在继续闪耀着。我又听他们俩说：

“这俩睡了一宿好觉啊！”

“还是外行好啊！”

就在这个时间，我的神经忽然敏感起来了，不好了要发生大事了。又一想：不要惊慌，我是一个军人，军人要有军人的气魄，我是光荣的志愿军的一名战士，要有临死不屈的勇敢精神。自己鼓励自己我要沉住气，一定要保持一个军人的风度：不惊恐不害怕。过了一会儿，小李也摇晃醒了坐起来说：

“这个车是怎么啦！跑的这么不稳当！“

“可能是朝鲜的铁路，叫敌人飞机炸的七高八矮不平乎！”

我内心明白，要发生大事了。但是我还若无其事的和小李说着话，突然间车停下来了，司机和司炉喜出望外乐呵呵地走过来说：

“谢谢你们二位！你们俩是大福大贵的人哪！”

“你这个说法叫我们俩不敢当啊！”

他们俩这就说开了：昨天晚上车开了以后，你们俩就睡了，咱们这列火车，遭到敌人飞机的扫射，把列车的刹车系统给打坏了，车光能跑，刹不住车，不能慢，不能停。刹车系统打漏气了，气不足车闸抱不紧，车轮碰车闸，光出火星刹不住车。我们一看这个列车可是完啦！非得脱轨放鹰飞下山涧不可了，我们把遗书都写好了。从开出熙川车站，所有的站都没有停住车，都是一冲而过，这条线路山洞很多，刚冲出这个山洞，又冲进那个山洞，眼看着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就等着去见闫王爷啦！冲出最后这个山洞，就进了个小平原，仔细一看到了球场车站，可不好了前面还停着一列火车，出了熙川车站，一路上就刹不住车，所有的站也没有能停下车，可是到了球场，眼看着就要撞车了，就等着死了。奇迹出现啦！一刹车火车停住了，离前面那辆车的距离，只有五公尺。我们俩一想，这列火车上，坐着两位志愿军，这两个人，是大福大贵的人，我们是托他们俩的福才没有死，你们俩就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哪！

我听他这个话，吓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不是刹车系统打坏了吗？怎么到了球场就能刹住车哪？

第三次：三登挨轰炸。

司机把我领到火车路底下一个桥洞子里，这就是球场车站，这里也有铁道兵团军代表，司机对军代表说：

“这两位志愿军同志，是熙川车站军代表交代给我的，让我带到球场车站，他们要到一分部去！天还不亮我就送你这来了！”

“你们二位就在这里暖和罢！一分部经常有人到我们这里来联系工作，等他们来了把你们领回去好啦！要不然大黑天，你们也不好找！”

果然天亮后来人联系工作，回去时把我们带回去，见了孙复民政委。我说明来意他说：

“你说这个联系人他没有来，规定我这是联络地点，你们就住在我这里，他们来了我通知你。七天以后来通知说，你们部队来了。我领到看好的房子里住下。在这等了七天黄参谋才来到，向我们传达上级指示说：

“现在部队已经打到三八线南，我军正在汉江南面议政府附近参加四次战役，首长指示你们率队早日归队，开进途中不要走平壤，经三登到四边里后，找兵站联系，就可以找到部队。”

根据首长指示精神当即决定：今天晚上开进；途中不走平壤；到四边里找部队。我和小李继续白天打前站，这一天宿营地三登，走在路上碰三十八军的一个领导干部在路边休息问我道：

“同志你往南走是到那里去？”

“今天晚上宿营地是三登！”

“三登那个地方最好你们躲避开，那里有个兵站，存放着大量的物资，是敌人飞机的重点轰炸目标啊！”

“我们要到四边里，那是必经之地呀！”

“你到四边里干什么？”

“找部队！”

“那个单位？”

“二十六军！”

“ 我是三十八军的，我们现在奉命撤下来了，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整个部队都在向北转移中，你往南走千万注意打听情况，不要盲目瞎走，闯到敌人怀里呀！”

“谢谢你我一定注意掌握情况！”

在向三登走的途中，我分析情况已经有了变化：首长指示的时侯，是向三八线南进攻时；现在是向三八线北撤退中。一个是“南进“，一个是”北撤“。这可是个大事不能不察。“ 三登那个地方最好你们躲避开“他这个话，我琢磨来琢磨去，有三个办法：一是不住三登提前宿营，这样离明天目的地太远了；二是过了三登再宿营，今天晚上部队又走的太远怕吃不消；三是就在三登宿营，离开三登中心点设营。我推敲来推敲去，三登好比是个”十“字，我就在”十”字的中心点的左下方，或者左上方选一个点设营。只有这第三个方案，比原计划有点变化但不太大，部队又好联系。不一会到了三登镇北面，听着来了飞机刚找个地方躲避下，我军的高射炮就响了，炮弹离敌人飞机还老远就爆炸了，敌人三十二架Ｂ２９飞机水平飞行着，就把炸弹扔了下来，那个声音是特别的难听，很吓人哪！就这个样子，进行地毯式轰炸，空中还有一群野马式战斗机保护着。三登南半部存放物资场地，顿时浓烟滚滚，大火冲天。飞机走后，我就起来迎着大火走去，只见三登四周五里地以内，遍地是粮食，到处是物资，从沟底摆到岭上，从这头摆到那头，南半部被炸的地方物资正在燃烧，我刚到了方才炸过的地方，拐弯向东走了有二里地，看这里还有些房子可以住，就在这把房看好了，到下午二点钟，忽然又听敌人飞机来了，我赶紧找场跺起来，高射炮又响了，敌人飞机又来了一次水平式轰炸。把三登北半部所有物资存放场地又给炸了，整个三登都炸遍了，处处都在燃烧。我们俩都很疲劳，吃了晚饭就躺下，还在梦中，就觉得和来了地震似的，听着东、西、南、北都在爆炸，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我们赶紧起来到屋外一看，四周处处都在燃烧，三登是一个遍地大火冲天的火海，而就我选择这个地方竟安然无恙，我们俩虚惊了一场！事后上级传达：四月八日，敌人向我三登库区投了大量炸弹、凝固汽油弹，一次就烧毁了八十四节火车皮物资，其中有生、熟粮食二百八十七万斤，豆油三十 三万斤，单衣、衬衣四十万八千套，胶鞋十九万双，还有大量其它物资。从敌人对我实行绞杀战以来，后方供应的物资，只有百分之六七十运到前线，百分之三四十在途中被炸毁。看着气的我手直发抖，这真可恨！可恶！

第二天傍亮，于科长带部队来了，看三登炸的情况，决定明天早早离开这里，因为情况有了变化，决定不设营了，我们一起走，有了情况好及时处理。部队开到四边里，到兵站一联系，部队就在南面不远，我们就连夜于四月九日赶回部队，胜利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回到部里看着有些变化：王主任调到团里任副政委；调王超南任部里副政委、刘居儒任副主任；运输员滕相公掉队了；个个同志面黄肌瘦疲惫不堪；条条干粮带都是空的；通知今天傍黑撤到铁源以南山地，构筑防线。这时我就明白了，尽管我们部队打过了三八线，过了汉江解放了汉城、仁川、打过了三七线，可是我们的敌人是陆、海、空、高度现代化控制着制空权、制海权，我军的后勤供应十分困难。在这个胜利的形势中，有利的军事态势下，为了改善部队的供应，不得不后撤。傍黑天部队撤到了铁源以南山区。我和李敬宇、常殿智、戴楚珍四个同志，把干粮带里的粮食都倒出来，全股的同志吃了三天饱饭，情绪也来了，可是今后怎么办哪？军里发出决定：为了战胜粮荒一线部队一天一斤半粮，二线一斤，三线和机关二两。我是一股之长，我能看着股里的干部战士挨饿吗？那样子我能对得起这些亲爱的同志吗？能对得起他们国内的父母亲人吗？不！我一定不能叫他们跟着我这个股长挨饿！这里不是泗水里，在那里我有条件组织人去兵站拉粮食，现在不是那个情况了，但是我要千方百计去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想啊！想啊！我忽然想起来解放战争，老解放区的人民为了支援战争提出了：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砸锅卖铁支援前线！我是老解放区人民的儿子，我要继承老解放区人民的光荣传统，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我要倾家荡产买粮食，因为我是爱兵如子民族英雄戚继光故乡的人，我一定让股里的同志别挨饿，吃饱了肚子去完成：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光荣任务！我找到民运股长，我的好朋友王吉同志，请他股的朴翻译到我这里来执行个任务。过一会朴翻译来了他说：

“王股长你找我有什么任务？”

“小朴啊！这个任务很简单，就是我请你来看一看我的个人私有财产哪！”

“你叫我看你的个人私有财产干什么？”

“武器装备是公家的我不能动，我想拿这些个人的东西跟朝鲜老百姓换粮食，我股里的同志吃饱了肚子好去打仗啊！”

“你这几样东西想一下都换了吗？‘

“不！马夫成马料那个袋子，现在空着没有用了，我一次换这么一袋子粮食，我这五样东西：褡立绒被单、牛皮鞋、大金星笔、望远镜、照相机。他每次只能挑选一样，他给我这么一袋子粮食就行！”

“这样的事，我以前没有干过，我得挨家问问看，你不要着急！我一定给你去办，你放心好啦！”

“今天晚上就没有粮食下锅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哪！”

“我一定抓紧！这就去办！”

“那我就代表全股的同志先谢谢朴翻译啦！”

下午朴翻译领一个朝鲜同志来了，我拿起成马料的口袋说：

“请问你家里有什么能吃的粮食我拿东西跟你换哪！”

“我家里只有大米！”

“你给我这么一袋子大米，我这五样东西，你可以任选一样！”

“你这个袋子，能装四十斤大米，我挑选两样东西行罢？”

“你只可以从中选一样，换给我四十斤大米，两样不行！”

“你的褡立绒被单给我，我给你送来四十斤好大米好啦！”

不一会儿，小朴领着他给我送来四十斤大米来，当天晚上全股就吃了一顿大米饭，情绪也起来了，晚上在地堡里听夜航机黑寡妇来扔炸弹，大家听着爆炸声，接起诗来。每人只准许接一句：

 

               春眠不觉晓，处处虱子咬。

               夜来飞机声，弹落知多少。

 

我看见同志欢乐的情绪，高兴的笑脸，热情地工作劲头，我比受到了首长的表扬，发给我一个勋章都高兴。这样我一看着要断粮就换，前后一共换了三次，第二次用牛皮鞋换了一袋子大米；第三次用大金星钢笔换了一袋子豆面。换来换去把我的脑子，给换活了！我想：朝鲜战场有这么多汽车团，有这么多的架驶员，有这么多的部队，天天晚上都来给部队送粮，我想个什么好办法叫这些汽车团，叫这些架驶员都愿意到我二十六军后勤部来送粮送弹哪！我在我的小本上写了个汇报提纲：

关于加强物资站接待服务工作的意见

为了改进我后勤供应工作的现状，必须大力加强对各运输团，架驶员的接待服务工作，保证车来到我部：卸车及时迅速；隐蔽快速安全；食宿安全卫生；维护道路畅通；汽车保证维修；有病及时治疗；接待有人负责。努力逐步达到，使运输团的架驶员，想到二十六军后勤部来，愿到二十六军后勤部来，路上遇到困难克服它也要到二十六军后勤部来。只有达到这种程度，我们就有粮食和弹药了，我们的供应工作，就有望得到改善。

汤部长从军里开会回来后，我就去把这个意见，向他做了口头汇报他高兴地说：

“你这个意见提的很好，我给物资站去讲讲这个问题，让他们去组织落实，我问你一个问题，在物资站里，你们宣传股还能在那里进行一些什么工作哪？”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们宣传股可以印发传单；颁发喜报；送纪念品这三种形式，只要部领导批准了，宣传股负责来组织进行这些宣传鼓动工作。”

“你这三种形式，是怎么个具体搞法哪？”

“每来送一车，送纪念品，这个纪念品，是以政治处名义印发的光荣证。每得十个光荣

证可以荣获后勤部名义颁发的一张喜报。《战勤》报加印以表扬运输战线的先进人物，先进事迹的传单，这样来开展我们的宣传鼓动工作。”

“我同意你这个办法，你现在就这么去做，对内对外都可以发，等我跟党委再通个气，你能不能再组织一个宣传鼓动小组，说个快板，唱个歌，喊个口号在现场开展鼓动工作呀！”

“我股里现有的人，没有力量去开展这个工作了，若是部里给我股里增加人，我也可以

组织开展这个工作，如果不给我增加人，我建议可以让群众工作队，负责组织开展这个工作！”

“我跟政委主任商量一下，这事让他们俩最后去定罢！“

后勤部开到大谷，各位首长和各科股全都分住在地堡里，这些地堡是以前的部队在去年冬天修建的，只能防空防寒，不能防雨防潮，下起雨来上面漏水，下面流水，我正在和股里同志，一块进行上面铺草戴帽，四周挖沟排水的改造，林秘书通知开处务会议，王副政委首先传达部党委的决定说：

“部党委根据寒枫同志的建议，同意他关于加强物资站接待服务工作的意见。会议定了：以政治处名义印发光荣证；以后勤部政治处名义颁发喜报；以《战勤》报名义印传单；以政治处名义组织鼓动小组。这四项任务我和刘副主任意见，前三项由宣传股负责组织落实，两天内设计出样品，最后一项由民运股负责组织落实，两天内报告鼓动组员名单和节目单。军首长带头每人每天二两粮。部党委号召：要响应军党委的号召：机关支援部队，二线支援一线，早晚上山挖野菜，节约粮食渡饥荒。”

等我散会回来，宣传股所有地堡都戴上草帽，挖好排水沟，就在我的地堡开股务会；传达处务会决定。最后根据大家讨论的意见决定：从明天起，早晚全股上山挖野菜，达到自供自足；李干事负责设计喜报；孙干事负责设计光荣证；马干事负责设计传单；韦干事李敬宇负责到现场组织散发。

当天晚上李干事把设计样子送来：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一                                全

       人                                家

       立       喜              报       光

             功                                荣

 

                                      后勤部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二十六军       敬贺

                                      政治处

 

                         年   月    日

 

 

 

一会儿孙干事也把他设计样子也送来：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送                                运

             弹                                粮

             药                                食
                 抗             光荣证             保

             美                                家

             援                                卫

             朝                                国 
 

 中国人民志愿第军二十六军后勤部政治处敬贺

                         年     月      日

 

 

  第二天上午，我挖野菜刚回到地堡，戴楚珍拿着样子送来了，她说：

“股长啊！马干事在忙着编报，他叫我把样子给你送来，请你审查！”

 

              战  勤  传单专页 年 月 日

（内容略）

 

我拿到手里一看我说，正式出版时把：

             传  单  专  页

                 年  月  日

重起来排，这样与报头就陪衬起来了 ，排一行显得一头重一头轻还不好看。她说：

“等我回去跟马干事说说，定板面时改过来好啦！哎呀！王股长啊！你的手指甲长的太长了啊！得剪一剪啦！”

“我的指甲剪刀在泗水里时丢啦！现在我没有办法剪了！”

“我参军时，父母送给我两把双剪牌指甲剪，说等我找到对象时送给他一把，现在是战争时期，这事不知要等到那年那月啦！现在我就送给你一把罢！”

“你就留着将来好用啊！”

“不！将来需要时我再去买新的！这一把我就决定送给你啦！”

“那我就谢谢你啦！”

“这么点小东西，值不当谢的，要说谢的话，我到要谢谢你啦！在二次战役，没有你弄的食品，在四次战役，没有你拿自己的东西换的粮食，要叫我自己早就饿死了啊！”

“我们能够活过来，这是大家共同团结奋斗的结果，这不是那一个人的力量啊！在下碣隅里那天晚上，要是没有你们找那个洞子，我们四个人都冻死那里了！我们共同走过来的胜利道路告诉我们：对付敌人和困难，只能用同志的友谊和革命的团结去对付它！只要是这样子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打不败的敌人哪！”

“你说的可也是啊！”

她在那看着我在那里剪指甲，笑着问道：

“那两份设计样子，我可以看看学习学习好吗？”

“可以！就在我桌子底下那个子弹箱子里！你自己拿罢！”

说是桌子，其实是拿着炮弹箱子当桌子用罢了！我在那里继续剪指甲，她高兴地说：

“这两个样子太好啦！首长看了一定能够批准了！”

“但愿是这样子，不过这是个草图啊！正式的样子是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上面有一个国徽，中间那“喜报”、“光荣证”五个字是隶书大字：

喜 报   光荣证

从上联上面国徽底下往下飘下四面红旗，从下联上面国徽底下往下飘下四面红旗，这八面红旗，在年月日底下，再打个黄穗头的结，直垂向下方。等批准了，要刻蜡版时，我刚才这个说明，你告诉油印组的同志好啦！要叫我画出样子来，我还不会画啊！他们可是会画的呀！”

“这个草图，叫你这么一修改，那可真是：上承下合；左右对称；红黄白黑；美观大方。这么好的设计，一定能够得到批准哪！”

“那也不一定，我现在手里还有些搞子没有看完，马干事还在那里等着下版，我没有时间，你拿着这三份样子，送给主任、正副政委、正副部长，请首长们审查，你可以按着你的理解，向首长解释，回来马上向我汇报！”

“我现在就去，首长审查完了我立即回来报告！”

我看完了稿子，就到地堡外面活动活动腰腿，只见大谷这个地方，名副其实确实是个大谷啊！山高林密便于防空隐藏物资，向南面过了南岭，就通向平康金化前线。向北面过了现里，就通向物资囤集地阳德。这里到处是山花，遍地是野菜，挖不一会的时间，一天就吃不了，这里可是一个风水宝地啊！我忽然间，看到从山下沟里，一蹦一跳象一支快乐的小麻雀，两支胳臂一前一后的飘在空中，正兴高采烈，得意忘形，笑呵呵的跑过来，远处飞机她也没有听见。我就大声喊：

“戴楚珍来飞机啦！赶快防空！”

她这才听到飞机声，赶快藏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看着飞机扔下三颗炸弹，斜着落了下来，在她头顶上半山腰里轰！轰！轰！三声巨响浓烟滚滚，她看飞机走了，才爬了起来飞快跑了过来，见面就说：

“可把我吓死了！我从首长那里出来，正在高兴时，来了飞机也没有听见，响了三个炸弹把我的高兴劲头给我炸丢啦！”

“首长对这三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见？把你高兴的这个样子啊？”

“葛政委说，美观大方，抓紧时间印出来；王副政委说，庄严协调，鲜艳活泼，加班搞出来；汤部长说设计的这么好，他叫运输科从国内再捎些好纸来；冯部长说，等有人回国买药品器材时，带份样子回国内印刷厂印，这个东西有珍藏价值啊；刘副主任说你回去跟王股长传达首长的指示，抓紧落实愈快愈好！”

“我今天就不上你们那里去了，你回去向马干事和油印组传达首长的指示。我就是一句话：极要高速度；又要高质量啊！抓紧时间刻罢！”

她自从送给我这把指甲剪以后，简直是变成了两个人，这个二十五岁的女编辑：以前她是一个文质彬彬，懦弱的女孩，现在成了一个勇敢的战士；以前是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现在是性格开朗喜笑颜开；以前是默默无闻特别好静，现在是性格豪爽喜好活动。成天价乐呵呵地。好象在这个环境里她很顺心，很满足，也很幸运！她好象解放了似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以说一切随其心顺其愿，合乎自然又不超越规矩！他唱着歌在挖野菜，她看见树上有松籽，就象一支快乐的小松鼠，从最底下勇敢地爬到最顶上，把树干都压弯曲了，有些男同志都不敢看了，她竟上去把松籽采下来。而且不是这一次，一而再再而三，采松籽好象有隐了似的，全股里的人，都爱吃她采的松籽，那是又香又脆。我地堡里炮弹箱子底下，有两个箱子，外面这个是成文件和办公用品的，里面那个是成我穿脏了的衣服，等我有了时间要拿脏衣服去洗啦！拿出来一看，不知道是谁都给我洗好了，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那里。我的衣服我自己也洗，经常是通讯员洗的多，有时小李也给我洗，不过都没有这个人洗的这么干净，叠的这么整齐，我想一定就是她呀！可是我是真心真意地爱着共凯，想着共凯，等着共凯呀！在后勤部任何一个女人，对我有意我都要：不答应，不表态，不过热，不冷淡；保持上下级关系，同志的关系，战友的关系。

今年雨季来的早一个月，朝鲜四十年没有的大水灾，所有的公路桥墚全部冲断，二、三线机关部队，包干修路，到八月一日，才全部恢复通车。物资站的各种工作确实得到了加强，架驶员都愿意到二十六军来送物资，部队的物资供应也大有改善。就在这个时间，在现里和大谷之间敌人有一架直升飞机，被我们的高射机枪给打下来了，敌人来了十多架飞机，掩护一架直升飞机，硬是把架驶员给救走了。就在这一周，葛群政委找我在他地堡的草棚里谈话。他说：

“根据群众的反映，你在朝鲜战场上谈恋爱，（始终没有说谁跟我谈）这样影响不好。为了教育你本人，经党委研究决定，给你当面劝告处分。你看看对组织上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

我人朝以来，就是爱共着凯，想着共凯，等着共凯，还给她写了四封信，二首诗。对任何女同志，我没有向她求过爱，表过态。这都是从那里出来个谈恋爱问题哪！这真叫我无言对答。我只好说：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在战场上，确实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去谈恋爱，我请求组织上再调查一下。”

我出了政委的草棚，就到了冯副部长的地堡，进了门我就说：

“冯部长！我对共凯的态度，在上海我跟你和吕医生都讲过了，我现在还是那个态度，可是党委给我一个处分，说我在战场上谈恋爱，我还在等着共凯，怎么能去找别人谈恋爱哪！我的全部情况部长都知道啊！怎么会出来这么一个问题哪？”

“我到上面开会，昨天晚上才回来，你说这个情况我还不知道，等我了解下再说好啦！”

这样我就把戴楚珍送指甲剪前后的变化；我不答应，不表态，不过热，不冷淡；保持上下级关系，同志的关系，战友的关系的态度及做法一一都跟副部长讲了。他说：

“他对你的这个态度，是在我预料之中的，要不然我们俩口也不给你介绍。你对这个事情的处理态度，我认为是正确的，不是爱人是同志是战友吗！尤其在战场对一个女孩子，更要这样子！党委再开会时，我把你这个历史情况和现实情况，跟大家介绍一下，现在的党委委员，一多半是刚来的，他们对历史情况，现实情况都不了解，这等以后再说罢！”

“我还请部长跟党委反映我的一个要求：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我自己认为应当调动我的工作，对她对我，特别是对有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同志，都是有好处的。我在等着党委的答复。”

到八月二十号王超南副政委对我谈话说：

“冯副部长把你的意见都跟党委讲了，你的历史情况，现实情况他都作了介绍，党委正在调查落实中。你要求调动工作的意见，也跟军里反映了，今天军里就来命令，调你到二二七团任宣传股长。让你明天到军报到。”

当天晚上王副政委和刘副主任，在股里开了个欢送会，刘副主任主持，王副政委讲话说：

“二二七团宣传股长病了，军里决定调寒枫同志去任二二七团宣传股长，让明天到军报到，我们今天晚上开个欢送会，现在请寒枫同志临别赠言罢！”

我在会上对这几年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我表示衷心感谢，我把孙义德同志赠送给我的那一首诗，朗诵了一遍后也表示了感谢，我说在离别前，我留下四句话，让我们经过战火洗礼的，生死与共的同志战友们共勉：

                

 

 团结才有力量，拼搏才能进取。

                   创造才有前途，斗争才能胜利。

 

第二天我到冯芝廷副部长处告别，我衷心祝他身体健康！我就回到了股里，在临行前戴楚珍同志前来送行，我亲自创刊的，我请好朋友杨增诚同志给书写报头的《战勤》报我给它留下一首，反映后勤司令部，防空哨部队的顺口溜，作为我在朝鲜战场上，向《战勤》报告别的纪念品。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上）：

 

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上）

 

长津湖啊，美丽的湖！

 

序

 

 

长津湖，是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境内，一个风景如画的湖泊。它是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东线的主战场。中国人民志愿军九兵团主力，在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至十二月二日断粮七天里，冒着零下四十度严寒，在极端恶劣条件下，全部歼灭美第七师第三十一团(加强团)，打退了美国王牌陆战一师的进犯，扭转并稳定了朝鲜战场战局，创造我军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消灭美军建制团的新记录。战后打扫战场时，在长津湖畔山峰上，发现志愿军烈士——有的一手高高举着手榴弹；有的正在瞄准射击；有的把敌人耳朵咬在自己嘴里；有的把敌人掐死在自己手中……面对着敌人逃跑的方向，瞪着眼睛，停止了呼吸，像一尊尊栩栩如生的英雄塑像。后经鉴定：这些不朽的英雄是因饥饿严寒而致死的！

谨以此诗，献给忠骨留在长津湖畔的无名英雄，藉此以寄托我的哀思。

 

 

 

长津湖啊，

美丽的湖！

湖畔屹立着

巍峨的山，

一年四季风光美，

湖水每年变几遍：

春天一湖红杜鹃；

夏天一湖绿山水；

秋天一湖黄稻谷；

冬天一湖白少年。

朝鲜人民爱和平，

欢乐歌舞唱不完。

 

 

长津湖啊，

美丽的湖！

湖畔环抱着

富饶的山，

一年四季风光美，

湖水每年变几遍：

春天一湖稻谷苗；

夏天一湖含苞穗；

秋天一湖丰收果；

冬天一湖米粮囤。

湖边人民多勤劳，

幸福生活比蜜甜。

 

 

 

长津湖啊，

美丽的湖！

湖畔耸立着

英峻的山，

英灵眠处群山秀，

一年四季祭奠频：

春风吹绿坟边草；

夏雨洒艳茔旁花；

秋霜染红墓前枫；

冬雪更挺冢后松。

英雄土地存忠骨，

中朝友谊万年青。

 

 

长津湖啊，

美丽的湖！

湖畔矗立着

英雄的山，

英雄站在山峰上，

光辉形象映湖面。

光阴一年分四季，

湖水每年变几遍。

只有英雄的身影，

永远映在湖面上。

唯有英雄的故事，

湖边长久永留传。

 

 

 

防空哨

 

 

朝鲜高山多险峻，

森林茂密好隐蔽。

两军对峙战场上，

斗力斗勇又斗智。

美帝发动绞杀战，

妄想置我于死地。

我军智设防空哨，

对挡自如节节胜。

山岗上，公路边，

战场遍布防空哨。

每人守着六件宝：

一条枪；

一根棒；

一个手电筒；

一段小钢轨；

一根长高杆；

一张小铁耙。

战地组成警报网：

发现敌机鸣枪报警，

所有车辆隐蔽关灯；

敌机离去敲响钢轨，

警报解除人车通行；

发现定时弹，

抗起棒一根，

敲到山脚下，

杠到深沟里；

发现蝴蝶弹，

拿起一高杆，

桶它引爆响，

叫它成废铁；

发现三角铁，

舞起耙一张，

统统耙干净，

把它都埋葬。

 

朝鲜高山多险峻，

森林茂密好隐蔽。

防空哨成网络，

我人车照样行。

绞杀战白费劲,

你打你的绞杀战，

我设我的防空哨。

两军对峙战场上，

斗力斗勇又斗智。

土法战胜绞杀战，

条条道路通胜利。

一九五一年八月二十日

于朝鲜平康前线大谷

 

 

 

 

 

 

 

（该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在五圣山北面一个山谷里，我找了军部。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不是住在矿洞里，而是全部住在地堡里，首长住的地堡有门有窗和房子似的。这次我到组织部还是王岱东同志接待的，他让我在军里休息几天再去报到，我就利用这七天的机会，把我为什么要求调动工作问题，的前后经过都对他讲了，最后我说：身正不怕影斜，我相信军首长，我相信军党委，我等着听最后的公正结论后，我再去报到。就在我临要走的前两天，王科长告诉我说：后勤部葛政委来电话让组织上转告你：“群众反映的事实失实，劝告处分撤消，免于处分。”我听了这个结论，心里才高兴了。我就高高兴兴的到李耀文政委、张銍秀副军长、王直主任、杜方平部长、程力正部长处告了别，就到七十六师去报到，是支福田同志接待的，从此我们两认识，成为知心的朋友。九月一日，我到西方山北面的新村二二七团住地报了到：

这天正是攻打西方山战斗的前几天，团首长都在忙着组织打仗，政治处秘书杨建武接待的我，把我送到宣传股，股长彭长庚这个人我认识，他病的不能动了，躺在铺上给我介绍的情况：

团里领导是：团长 郭敬环、政委辛茅剑（蓬莱城里人）副团长宋源、参谋长焦文摸、主任王欣。

各股股长是：秘书股股长赵刚臣、组织股副股长张锡祚、保卫股长刑积善、干部处长高吉奎。

宣传股干事：陈栋墚、苏元亮、华 放。

西方山战斗九月五日开始十一日胜利结束，我军又重新占领这两个山头，这样就把防线东西拉平了，态势对我处于有利的地位。团部就移到新村东北十里地一个山沟里了，接防原来部队的地堡。就是在这个地方，军里决定变阵地为营房，全军掀起挖坑道的高潮，一天到晚炮声隆隆，山头上面敌人炮声炸弹声炸我阵地，山洞里面我们的炮声隆隆在打坑道。不管你走到那里，都是叮叮当当打铁声，隆隆打坑道的炮声。喜得一首《挖坑道》：

 

 

挖坑道

 

 

叮叮当，叮叮当，

军营成了铁匠房。

又打镐，又打锹，

打了钻头又打钎。

工具打得垛成山，

班排连队都配全。

白天挖，黑夜钻，

百万愚公战大山。

洋镐磨的成小锤，

铁锨磨的成小铲。

日复一日挖下去，

人间奇迹现眼前。

众志成城地下城，

纵横交错天地宽。

有主有辅成网络，

沟通丘陵与山峦。

防空防炮又防化；

防风防雨又防寒。

全军生活在地下，

打藏生活设施全：

仓库伙房与食堂，

机关团队和医院。

兵家相斗，

扬长避短：

你靠海空优势，

瞎打绞杀战；

我仗地理人和，

巧打坑道战。

坑道战打了不满年，

美帝哀叹不合算：

过去杀伤我一个人，

要打六十发炮弹，

如今同样一个目标，

六百六十发不占边。

要是这样打下去，

生产钢铁全打光，

这场战争打不赢，

乖乖坐在板门店。

没有办法谈停战！

坑道战打胜绞杀战，

钢锹洋镐打败了，

飞机坦克燃烧弹。

志愿军战士乐呵呵，

敲响钢锹洋镐奏乐篇。

抗美援朝得胜利，

镐锹功劳非等闲，

送你军事博物馆，

供中外人士来参观。

中国人民英雄气，

凝成地道作雄关。

朝鲜山河齐欢笑，

地道战威名天下传。

 

 

（该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我军只实行坑道战以来，进行大小战斗一千八百余次，歼灭敌人十一万七千余人。敌我伤亡比三点一七 比一。它很好的解决了，在敌人强大火力的突击下，我有生力量的保存，和武器弹药的储存问题。改善了我军的生活条件，使我阵地空前巩固。而我军的伤亡，比运动战时期，平均每月减小三分之二。现在每个师都能存三个月的余粮，彻底解决了半饥饿状态，我军的阵地获得空前的巩固。在战场上也愈来愈主动，我们依托坑道阵地，全军贯彻毛主席：“零打碎敲牛皮糖战术”集小胜为大胜。开展优等射手运动，到处都瞄准敌人，广泛开展打冷枪冷炮的阻击活动。仅五月就歼灭敌人近万人。喜得《树叶诗》两首：

 

 

坑道战

 

 

长树叶，圆树叶，

上面写着诗一节。

千军万马地下军，

只闻歌声不见人。

飞机炸，大炮轰，

我在洞里唱歌曲。

美帝胆敢来进犯，

天兵天将满山林。

远炮打，近枪打，

山顶山腰一齐响，

打的美帝翻白眼。

 

 

冷枪战

 

树叶绿，树叶黄，

上面留下诗一章。

冷枪冷炮打得准，

瞄上敌人饮弹亡。

一天消灭一个班，

十天消灭一个营。

天长日久打下去，

美帝呜呼玩而完。

 

 

 

 

（该两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美帝国主义在朝鲜战场上，对中朝军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什么突击战、奔袭战、登陆战、杀伤战、磁性战、心里战、绞杀战。那真是一战不行又来一战哪！朝鲜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到了十一月，已经是遍地白雪皑皑了，我们团部住地有三条山沟，最东面山沟是警卫连、通讯连、工兵连，西面山沟是后勤处。中间山沟西坡自下而上是：宣传股、组织股、秘书股、政治处、王主任、干部处、焦参谋长、宋副团长。东坡是：侦察股、、保卫股、通讯股、管理股、作战股、郭团长、辛政委。我住这个地堡离着下面沟口最近，出了沟口就是一个小平原，南面就是大山，山南面就是铁源。一月二十八日我要到三营去，刚出沟口看东岭坡上，在皑皑白雪上三九严寒的天气，苍蝇黑乎乎一片一片的嗡嗡乱飞，这个事有多么奇怪呀！赶紧上报，经化验苍蝇带的霍乱和其它传染病细菌。上级就通知四处检查，到二十九日又在伊川、平康、金化阵地，发现带细菌的苍蝇、蚊子、跳蚤、蚂蚁、老鼠、兔子、鸟、在我们军阵地上，又发现了成批的纸片纸包带有黏液，上面也带有霍乱菌。这一批带菌生物，三个月后就散布到朝鲜七个道、四十四个郡。我国政府周总理发表声明，严正指出：“中国人民将和全世界人民一道，为制止美国政府这一疯狂罪行而坚决斗争到底！”全世界人民包栝美国人民在内都纷纷发表声明，强烈痛斥美国侵略者使用细菌武器的罪行。

美帝国主义，现代化陆海空三军，动用了那么多的飞机大炮坦克，用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战法，都打不赢，这又把苍蝇、蚊子、跳蚤、蚂蚁、老鼠、生物细菌武器搬了出来。不管敌人变换什么手段，正如毛主席所说的，敌人的逻辑是！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呀！全国白衣天使，纷纷报名参加防疫队，到朝鲜战场来消灭细菌。我们二十六军，全军进行总动员，各级都建立了防疫组织，与细菌战进行斗争，军领导亲自抓这项工作：积极督促卫生部门筹备防疫物资：抽凋得力卫生医务干部到部队：全军开展群众性防疫工作。在短期内全军挖水井一千口，修厕所三千个，自己制做卫生用品痰盂等一万八千件。使阵地环境卫生，伙房卫生，个人卫生状况得到了进一步的改善。也养成了卫生的习惯，在我们团部住地：大小便上厕所；洗脸水倒在排污井；清除环境垃圾；阵地整齐干净。个人卫生严格要求：饭前便后洗手；经常刷牙漱口；内衣经常换洗；消灭虱子蚊蝇。大大的提高了部队的健康水平，到三月份部队平均发病率，比二月份降低了百分之七十三，全军安然无恙。这是我们部队，在朝鲜战场上，反对美国发动的细菌战，所取得的又一个胜利！捣乱的敌人又失败了！我们又胜利了！我当场写下一缺腿诗，《反细菌战》：

反细菌战

（三句半）

 

鹅毛大雪下一宿，

朝鲜战场一片白。

蚊蝇雪地嗡嗡飞，

真奇怪！

 

送到上级去化验，

昆虫身上都带菌。

美帝发动细菌战，

太无耻！

 

全国上下齐声讨，

白衣战士义愤填。

报名参加防疫队，

齐参战！

 

全军进行总动员，

官兵专家三结合。

奋发围歼细菌源，

我无恙！

 

 

（该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四月初中国人民派来了慰问志愿军代表团，到朝鲜前线进行慰问。我光荣的参加了接待祖国亲人的工作，到我们团来的是山东省副省长李澄之、蒙古族代表巴图、维吾尔族代表铁木尔，工会、农民、青年、妇女、作家的汉族代表我没有记住名字。团党委和首长对接待工作，非常重视，一把手亲自抓准备，慰问团所到之处，都受到指战员们的热烈欢迎！。慰问团来了亲自陪同到部队、阵地、工事、岗哨、医院、机关进行慰问活动。广大指战员当听到，祖国人民为了支援志愿军，打败敌人所捐的款，能买两三千架飞机，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指战员的情绪空前高涨。慰问团所到之处，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团首长陪慰问团到了我团主阵地的后面，看见战士们修的象征性的北京天安门、东西长安街、上海南京路，代表们精神为之一振。兴奋地说：

“在国内怎么也想不到，在冰天雪地枪林弹雨之中，我们可爱的战士，还有这样的雅兴，可爱可敬啊！”

当慰问团走到主坑到洞口，看见一个子弹箱子摆在那里，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首长介绍说：

“这是战士为了节省灯油发明的“借阳灯”太阳的光，通过这个子弹箱子，反射到坑道里，坑道要是拐弯，再摆这么一个子弹箱子，继续往里反光。这样白天坑道就不要点灯了。一个排的坑道六十米，要点八盏灯。九连住十六条坑道，全连要点三十盏灯，每月灯油四百斤，全团光灯油就得六千斤，发明了“接阳灯”后，每月省灯油三千斤，一年省三万六千斤。”

“好！好！好！一个小巧门，解决个大问题呀！可喜！可贺！”

首长又陪着登上石头凿的转梯上了，了望哨每一个代表都上去看了看，下来说：

“这不是敌人阵地就在眼皮子底下，什么东西都看的清清楚楚，怎么看不到一个敌人哪？”

“这个问题吗！等到下面看看战斗部位一切就明白啦！”

这就又都下了转梯，到了战斗部位参观了：重机枪射击口、轻机枪射击口、阻击手射击口、步枪射击口。首长说：

“大家看到了，各种武器的射击手们，都再瞄准着敌人的阵地，发现敌人就开枪，把敌人打的不敢出来，所以大家看不到敌人哪！”

“这真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呀！好得很哪！”

接着参观了生活部位：连长室、指导员室、连值斑室个个有炕，有桌子、凳子，炕是土盘的可以取暖防潮，桌凳都是子弹箱子；战士的宿舍一排看一斑、二排看四斑、三排看七斑都是一铺炕一张大方桌、一个枪架、一个手榴弹架；伙房看了无烟灶，接待人员说：

“敌人参战飞机两千多架，疯狂地白天炸炊烟，晚上炸灯火，我们研究了这个无烟灶，无烟炕，无论你怎么烧也不见它冒烟！”

“这个发明可真好！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呀！”

又参观了：食品库、弹药库、物资库、工具库。接待人员说：

“这些库和整个坑道都达到七防的要求：防空、防炮、防雨、防寒、防毒、防潮、防火。下面请大家方便一下，厕所洞内洞外都有，洞里这个，只有到了打仗的时侯才用，现在到外面厕所方便，完了还回到这里！”

代表们方便完了都回来了，首长就陪同到了俱乐部，这是一号坑道最大的地方，能坐下二百多人，地面上摆了十多排子弹箱子当坐位。首长说，今天午饭就在这里吃，一会儿工作人员把开的牛肉罐头，和采的山野菜做的馅，包的饺子端了上来，都吃饱了最后上来饺子汤，说是原汤化原食。下午慰问团开始进行慰问活动，阵地上每一个战士都要见到面，分发慰问品，亲切交谈，就这样在坑道里面一号、二号、三号阵地排着慰问下来，到了出口，李副省长问道：

“我们在坑道走过这三个阵地一共有多长”

“三里长！”

李副省长兴奋地说：
“这真是名不虚传哪！志愿军真的把阵地坑道变成营房！这是攻不破打不烂的地下长城啊！这太伟大了！我们向最可爱的人致敬！”

陪同的首长立即回了个敬礼，在场的同志都热烈地鼓掌。留恋不舍的告别了阵地上可爱的战士，回到团部。晚饭后在团会议室（地堡）举行慰问答谢会：首先慰问总团副团长山东分团团长李澄之副省长致慰问词，郭团长致达词；向团领导赠送慰问品；团首长向慰问团赠送纪念品，礼品单：

洋镐磨成的小锤两把；

铁锨磨成的小铲两把；

朝鲜野菜标本两本（仅一九五一年六、七、八、九四个月全军共食野菜一百八十万斤）；

借阳灯反光箱两个。

另外慰问团十二人，每位赠送用美国飞机铝板制作，抗美援朝纪念小勺一把。议式结束后就分头进行慰问活动：送慰问品；与英模坐谈；到各单位慰问。一直到深夜才回去，离别前山东分团莱阳专区的代表赠送给我两本珍贵的慰问品：

《美帝侵华一百年》封面上题写着：山东省昆嵛县宋村徐仙桂、王桂枝、张锦云赠；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题写着：江苏省武进县戚墅堰机厂四十号张横仙赠。我回赠给他的是，夹在小本里的，写在树叶上的四首树叶诗。

把慰问团送走时，已经是半夜了，我把这两本书，视为珍贵的传家宝物，放到我的文件箱里，这才上铺睡觉，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慰问活动，一幕一幕的，在我的脑海里过电影，着衣起来信笔写下一首，《祖国，母亲毛主席》：

 

祖国母亲，毛主席！

 

 

在朝鲜战场上，

忘了冻，忘了饿，

忘不了祖国母亲，

毛主席。

事事温暖着，

你的儿子志愿军。

怕我们饿肚子，

送来炒米炒面。

怕我们身上冷，

棉衣又厚又暖。

母亲处事想的细呀，

军装上面四个口袋，

个个装着慈母的心。

怕征衣破了没啥补，

右口袋放个针线包。

怕身上生了虱子咬，

左口袋放包杀虫粉。

怕俺想念家里的人，

大口袋装封慰问信。

俺没想到的都做到，

派来慰问团来慰问。

一班一班全都看到，

慰问品送到俺手里。

 

在朝鲜战场上，

忘了冻，忘了饿，

忘不了祖国母亲，

毛主席。

志愿军战士心有你，

人人身上添了勇气。

飞机大炮我们不怕，

千苦万难都踩脚下。

一定要打败美国狼，

胜利回家再看母亲！

一九五二年四月初

于朝鲜平康前线

 

             

（该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二十、凯旋

 

朝鲜三千里江山，自然景色十分美丽，满山都是茂密的森林，遍地是盛开着的山花，映山红更是一枝独秀，到处斗芳争艳，把绿色的山岭，点缀得分外耀眼，一年一度的春天缓缓地走来。刚刚送走慰问团，就接到交防的命令：从四月二十三日零时起，我们第二十六军所坚守的阵地：鞍岩山、斗流蜂、西方山、上甘岭、鸡雄山、五圣山全部移交给第十五军。到五月九日全军撤至德川西南大里地区进行休整。

在这个安定的环境中，我思绪万千，回想起入朝以来：在二次战役中冒着四十度的严寒，全军饿着肚子，把美国陆战一师打败了；四次战役全军是在半饥饿的状态下，英勇顽强，以少胜多，在汉江两岸，日日夜夜阻击了三十八天，毙伤敌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九人，胜利的完成任务，受到总部的表扬。五次战役就阻击阵地参加出击，圆满的完成任务。平康金化阻击战，从接受鞍岩山、斗流蜂、西方山、上甘岭、鸡雄山、五圣山阵地以来，坚守了十一月，战斗了三百一十八个日日夜夜。作战五百六十二次，歼灭敌人二万零四百四十二人，俘虏敌人一百二十一人，击落敌人飞机五十九架，击毁敌人坦克战车一百三十 七辆，击毁敌人汽车一百二十一辆、我们二十六军以伤四千九百九十三人，亡二千七百九十五人的代价，坚守的阵地稳如泰山，巍然屹立不动，一寸也没有丢失，圆满出色胜利地完成了阻击任务，打出一个停战谈判的大好局面。想到这一切，心里觉得十分悲壮、欣慰、坦然。

一九五二年五月二十五日，接到志愿军转来中央军委命令：第二十六军返回祖国执行新的任务。我七十六师于六月七日由德川住地出发，过了熙川，就改为白天行军，在一望无际蓝天上，看我志愿军战鹰，在长空追赶入侵的敌机，心里十分快慰，过了新义州走上胜利回国的江桥，我想起在朝鲜战场，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祖国的安全而光荣牺牲的成千成万的志愿军先烈我又十分悲痛，我转过身来，脱下了军帽默默地，向埋葬在朝鲜这块英雄的土地上的战友致哀告别，抗美援朝的胜利！是他们献出宝贵的生命换来的啊！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他们哪！忘记了就是忘本！十二日部队秘密开到丹东，为了严守秘密，我们没有路经凯旋门，没有奏凯旋军乐，没有听到凯旋的锣鼓，没有发布凯旋的消息，静悄悄地于上午十点开进丹东市，我们股住在珠宝街一个酱园子的傍边。回国的第一天我做了三件事：我看酱园里有个镑秤，我秤了秤，我的体重是一百一十斤；给我在宽甸县当县长的于泽姐，打个电话请她到丹东来面谈，她因为坐月子没能如愿；晚上设便宴，庆祝凯旋回国。我用通化红葡萄酒向教育干事陈栋墚、宣传干事苏元良、编辑华放、收音员善仁良、通讯员普忠诚同志，敬了三杯凯旋酒，我没有喝醉，可是我的舌头麻木的不会动啦！大家给我敬酒时我不敢喝了，我让他们互相敬酒喝个热闹。最后按我故乡风俗，我陪着大家吃了一大碗喜面，就结束了晚宴。因为我不能喝酒了，我估计大家的酒没有喝到尽兴，也没有造成庆祝凯旋归来地气氛，就各自回到住地自由地欢庆去了。

部队在丹东住了七天，主要是：按排组织乘车；整理着装卫生；组织先头设营。全军分乘三十二列火车从六月十五日到二十日由丹东官岛车站登车，于二十二日先后到达山东省张店地区。我们团是二十日的车次，我在二十日临上火车前，又去秤了秤，我的体重增为一百一十七斤，平均每天长一斤，这证明和平的生活，对于人是多么样的重要啊！我们乘火车走到山海关，停车下来消毒，人员、武器、车辆、马匹、物资、行李一样也不漏。就怕我们把美帝细菌战的细菌，带回国来。我看时间太长，抽空跑到山海关看了看，天下第一关万里长城。二十二 日火车到张店站下车，当天即往我团驻防地桓台县田庄镇开进。刚住下，山东省就派来了庞大的慰问团，带着京剧团、吕剧团、电影队前来慰问。七月，军政治部利用张店中学放暑假时间，借用学校的房子，召开政治工作会议，总结抗美援朝政治工作经验。我分配在“战场鼓动工作小组”总结战场鼓动的经验。我利用会议休息时间，去军幼儿园看望共凯同志，抱着满腔热情，想恢复被陆刚给破坏了的恋爱关系。我们一见面，她很礼貌的接待了我，把我让到一个屋里，给我到上了水。我就礼貌地问道：

“你近来很好罢？”

“很好！”

“工作顺利罢？”

“很顺利！”

“我在朝鲜战场上，给你写了几封信，捎了几首诗你收到了吗？”

她没有回答我提的问话，只是抿着嘴笑了笑。她问我道：

“你在朝鲜犯错误受处分，是怎么一回事？”

“有的群众向领导反映，我在战场上谈恋爱，领导一听这还了得，也没有调查研究，就决定给我当面劝告处分。就找我谈话，问我对这个处分有什么意见？我当场对领导说，我只想着共凯！爱着共凯！等着共凯！别的女人谁我也没有跟她谈恋爱！谈恋爱总得俩个人谈，说我在战场上谈恋爱，我跟谁谈？我自己怎么还不知道啊？他也没有向我举出个名字来。后来我就找了冯副部长，谈了整个的情况；最后提出我要求调动工作，当我到了军里，后勤部又来电话通知军里转告我：“群众反映的事实失实，劝告处分撤消，免于处分。”我听了这个意见，认为这才是事实，我心里很高兴，就去二二七团报到啦！”

“事情能够象你说的这么简单吗？”

“你若是不信，可以到组织部，亲自问王岱东科长和冯芝廷副部长好啦！再说我要是有问题，身上背着个处分决定，军里也不会让我参加政治工作会议，去总结抗美援朝政治工作经验哪！”

她光是笑不说话，我坐了好长时间的冷板凳，就无可奈何地告辞了。我在张店一直到九月上半月，总结完了又参加了，抗美援朝政治工作经验交留会做接待工作，我负责接待全军军事院校组。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又到共凯那里去了两趟，她都是礼貌接待，不冷不热，不谈正题，我这个恢复关系的美好愿望，两个人始终没有摆上议程。我的任务完了，到九月底就回到团里。        　　一九五二年年十月上旬，根据中央军委指示，第二十六军进驻胶东莱阳地区。白天在股里忙移防的准备，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想：共凯怎么知道我受处分？为什么不知道解除处分？忽然间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有人从中说坏话：这人是谁？想了半宿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反正是有人倒鬼，这只是我个人这么主观猜想的，事实是怎么一 回事？只有共凯同志知道，我是不得而知呀！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二二七团由张店乘火车到兰村站下了车，徒步行军直奔招远毕郭镇，在路途中，我的好朋友团干部处处长高吉奎同志，与我形影不离他笑着说道：

“寒枫啊！这次部队开到你胶东老家来了，我有一事相求啊！”

“你老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好啦！”

“我的妻子病故多年，也没有留下个子女，这几年当兵在外，我也没有另娶，到了上海我够了结婚的条件，还没有等我找到对象，就抗美援朝这事就拖了下来，这次来到你们胶东，我看你们胶东的姑娘，个个长的都很漂亮，就想求你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啊？”

“你若是真想叫我给你介绍对象，就得把条件跟我讲清楚了，我好按着条件给你去找啊？”

“我的条件不高，也很简单哪！”

“简单你也得跟我说明白了吗！”

“她一定要是个女人！”

“这是一句废话呀！”

“是个活着的女人！”

“这是一句多余的废话呀！”

“是愿意和我结婚的女人！”

“你这三个条件和没有说一样，叫我没有办法掌握呀！我对我的朋友也不能这么去讲啊！”

“我实话告诉你罢！我找对象没有条件，只要她同意和我结婚就行啊！”

“你想叫我给你找对象，就得告诉我具体的条件，你不告诉我条件，我没有办法给你去找啊！”

“我完全相信你，你看我这个情况，找对象需要提个什么条件，你就提什么条件这不就得了吗！”

“既然老哥信得过我，到了毕郭按排住下，我就给你去找对象，你放心好啦！这个事包在我身上啦！”

连续行军多日，这天到了毕郭，我收拾了两天房子，还没有完全安排好，高处长乐呵呵地跑到我这来，高兴地说：

“我来向你告诉一个好消息！”

“这个时间那能来好消息？”

“军里下命令任命你为七十六师文化科副科长，师里通知限两天内报到，我特前来向你祝贺呀！”

“吉奎同志！你赶快到管理股给我派一匹马！”

“你叫我给你派马干什么？”

“我赶快骑着马到栖霞给你去找对象啊！”

“限你两天报到，时间来不急了，以后再说罢！”

“凡是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得兑现，我说话是算数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赶快去派马罢！”

毕郭这个地方是栖、招、莱三县的交界处，出了村往东过了公路，就是栖霞地面，往南过了河，就是莱阳地面。不一会儿，他牵着一匹枣红马来，我对他说：

“我现在就去请女方的媒人，去去就来，你赶快去准备午饭，好招待媒人哪！”

我就上马扬鞭，不一会到了区公所，过去的教育助理员，现在当副区长了，见面十分热情

问我分别后的情况，这次到区里来有什么公干。我说：

   “我有一个好朋友，他托我给他介绍个对象，现在他正在毕郭驻防，我就想起你来了，今天特来找你来当这个月下老人哪！”

   “你这个朋友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九啦！”

“那里人哪？”

“是鲁中人！”

“在那个部队干什么工作？”

“在二十六军七十六师二二七团干部处处长！”

“是什么级干部？”

“是正营级！”

“这位处长同志找对象是个什么条件呀？”

“二十六岁左右的年龄；五官要端正；中等偏高身材；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拥护共产党；愿意嫁给解放军的女人！”

“你所说这六个条件，我们识字斑里有的是啊！”

“原来在栖霞城西门里药房那个小程，她不是你们这个区里的人吗？”

“是啊！你别说这个人还真行！他现在老大不少了，还没有对象，你说那六条她都够了！”

“你要认为合适，就给她本人提提看！”

“办事不能这么办哪！男女双方你是都见过了，我是光见了女方，男方没有见，我去提媒，女方一问我三不知，本来能成的婚事也谈不成啦！”

“这事好办，现在就麻烦你跟我到毕郭走一趟，到那里一见面，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就这样我在前面骑着马，刘副区长在后面骑着车子，到了毕郭高处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俩人谈地很随和，到了中午饭时，高处长说：

“刘区长你今天来这个时间很好啊！我的好朋友寒枫同志，现在被提拔为七十六师文化科副科长！后天就去师里报到，我今天弄杯薄酒欢送他，你们俩是老战友，我请你一起陪两杯！”

“庆贺老战友寒枫荣升！太应该敬两杯啦！”

他们俩向我敬过庆贺酒后我就说：

“高处长这个人为人厚道，处事公正，领导有方，谦虚谨慎是我知心的好朋友，我后天就去师里报到，我恳切希望刘区长，把月下老人这个任务完成了，帮助我了去这个心事，小弟拜托了，祝你马到成功！干杯！”

饭后刘区长又提问了一些问题，高处长都一一回答了，直到傍过午才把他送走。我对高处长说：

“这个事你就准备请客罢！准成啊！我们俩都认定目标啦！”

“能这么快呀！这个人什么样哪？”

“你不是没有条件吗？”

“你已经看准目标啦！她就有个具体样子吗！”

“我告诉你罢！这个人姓程什么名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年二十六岁；五官端正；中等偏高身材；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拥护共产党；愿意嫁给解放军的，是一个机关精兵简政回乡的女同志！”

“你认识她吗？”

“当然认识，不认识怎么当红娘啊！”

“老哥这里有谢了！”

“后天我就去报到啦！这里离北岚有六十多里地，你的喜酒我是喝不成了，我走了以后，你就赶紧做结婚的准备工作罢！等你们结婚以后，我到你门上找酒喝，你给我补上好啦！”

“一定一定！你就请放心好啦！”

第二天中午团里举行个欢送会，散会后团首长跟我合影留念，接着请我吃午饭，团首长郭敬环、辛茅剑、宋源、焦文摸、王欣全都参加了，一直到半过午，辛政委最后以蓬莱老乡身份敬了一杯酒说：

“上任后祝你旗开得胜！临走前望留下宝贵的意见！干杯！”

“谢谢首长对我的良好祝愿！二二七团加强文化体育工作，就是对我旗开得胜最有力的支持，若是说有什么意见，我看可任苏元亮为俱乐部主任，调藏肇顺为俱乐部工作员，这两个人在一起，能把文化体育工作给开展起来！”

“你这个意见，可以考虑啊！”

吃过午饭我跟郭团长一起到了他家，向他的夫人田真告别，在鲁中军区时，我们都在宣传部工作，她和共凯一起在宣传大队，她来团后我还一直没有来看她，我要离开团啦！前来告别一下才好啊！回到股里，看大家正在一齐动手准备欢送我的晚饭。这顿晚饭吃的很开心，又吃又说又喝又唱，饭吃的很随和，很高兴，很轻松，很愉快！苏元亮吹，陈栋墚唱，完了苏元亮又自拉自唱，晚饭弄的非常欢快，最后大家非得要我出个离别纪念的节目。我说道：

“我可以来一个离别纪念的节目，就朗颂一首即兴诗作《志愿军战士爱唱歌》吧！希望我们分别以后，二二七团俱乐部，能把它配上曲子演唱出来，用它来庆祝我们凯旋胜利回国罢！”

 

志愿军战士爱唱歌

 

 

 

 

打起鼓来呀敲响锣，敲响锣！

志愿军战士爱唱歌，爱唱歌！

你们来打呀我也打，我也打！

欢欢乐乐都争着打，争着打！

鼓是美军破汽油桶，汽油桶！

锣是美军旧子弹盒，子弹盒！

钹是美军碎罐头箱，罐头箱！

铃是美军烂炮弹壳，炮弹壳！

使劲地打呀狠狠砸，狠狠砸！

高高兴兴唱胜利歌，胜利歌！

 

（该詩获金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共和国杰出专家名录》）

 

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

（下续八首）

 

其 一

宣  誓

 

 

鸭绿江水曲曲弯弯，

我要过江去参战。

打好出国第一仗，

首战一定要告捷。

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

英勇果敢保祖国。

顽强胆大敌人怕。

立功的时候到了，

向残暴敌人冲去！

 

 

 

鸭绿江水浪花飞溅，

我要过江去参战。

打好出国第一仗，

首战告捷献人民。

近战夜战猛穿插，

分割包围刺刀见。

越是勇敢敌人怕。

立功的时候到了，

向逃跑敌人追去！

 

 

 

鸭绿江水浪花滚翻，

我要过江去参战。

打好出国第一仗，

首战告捷为人民。

猛打！猛冲！

猛插！猛杀！

四猛战术敌胆寒。

立功的时候到了，

向被围敌人杀去！

夺取首战的胜利！

一九五零年十月作于临江

一九五零年十二月定稿于朝鲜长津湖畔

 

 

注：宣誓是志愿军普遍采用一项政治活动。第一次战役，我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的敌人，歼敌一万五千人。把敌人从鸭绿江，赶到清川江边。一战站稳了脚跟，稳定了朝鲜战局。

 

 

其 二

侵略者必败

 

在鸭绿江那边，

朝鲜战场上。

美帝侵略军，

无比猖狂：

天上飞机，

狂轰乱炸；

地下坦克，

横冲直闯；

海里军舰，

到处猖狂。

 

在鸭绿江那边，

朝鲜战场上。

美帝侵略军，

穷凶极恶挺窝囊：

坐着装甲车作战，

被围跑不了；

躺在睡袋里睡觉，

好梦做不了；

躲在乌龟壳里，

性命保不了。

 

在鸭绿江那边，

朝鲜战场上。

美帝强盗打败仗，

还倒驴不倒架：

胃肠填满了罐头，

死成个饱死鬼；

身上穿着避弹衣，

命见上帝；

嘴里叼着大雪茄，

逃窜烟一流。

 

在鸭绿江那边，

朝鲜战场上。

美帝侵略军：

用一流武器；

穿一流服装；

吃一流食品。

败在土豆加步枪，

志愿军手里。

自己想也不敢想，

越想越后怕。

 

一九五零年作于朝鲜战场长津湖畔

 

 

注：抗美援朝战争，美军是主要作战对象，美经济力量世界第一。当时钢产量八千七百万吨，投入作战飞机两千四百架，军舰三百余艘。地面部队全部机械化，有大量的火炮和坦克。火力强、机动快，掌握着制空、制海权，但是侵略军失道寡助，必然失败。我军参战初期，既无空军也无海军，陆军装备也很落后。但是我是正义之师，得道多助，必然取胜！

 

 

其 三

两军相遇勇者胜

 

 

 

 

两军相遇勇者胜，

流血牺牲耳边风。

在战场上：

软的怕硬的，

硬的怕楞的。

愣的怕不要命的，

保家卫国正义战，

志愿军战士豁上命。

 

两军相遇勇者胜，

我正义自卫之师：

有理、有智、有勇。

有理走遍天下，

无理寸步难行。

美军必败！

我军必胜！

 

一九五一年作于朝鲜战场长津湖畔

 

 

 

 

 

 

 

其 四

绞杀战

 

 

炮火连天，

美帝发动绞杀战：

不管前方后方；

不分白天黑天；

飞机狂轰乱炸：

不管是一头牛；

不管是一条狗。

照样轰炸不罢休。

白天炸炊烟；

黑夜炸灯火；

疯的飞机贴着树梢飞，

狂的黑寡妇钻山沟扫，

驾驶员小胡子都看见。

 

一天到晚轰炸声，

每小时十架几十架，

多时铺天盖地几百架；

炸的白天不能行人；

炸的做饭不能冒烟；

炸的汽车不能开灯；

炸的后勤供应不上。

 

炮火连天，

美帝发动绞杀战：

妄想绞杀志愿军，

白日做梦是妄想。

正义之师有多助，

不管你怎么样扫，

我藏在九地之下，

照样吃饭照样活。

自卫之师斗志高，

不管你怎么样炸，

我行在九天之上，

照样作战照样胜。

你打你的绞杀战，

我打零敲牛皮糖。

正义战胜绞杀战，

不信咱就打着看。

 

一九五一年于朝鲜平康前线

 

 

 

 

注：美帝妄想以火力优势，将志愿军绞杀朝鲜战场。我军在五次战役前，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枪炮缺弹药，人车缺粮油。过着一把炒面一把雪，半饥半饱的生活，却打败了现代化装备美帝侵略军。在世界战争史上，创造了以弱胜强，以劣胜优的奇迹。这就是：正义之师必胜！

 

其 五

树叶诗

 

 

 

 

树叶圆，树叶长，

上面写着诗一行。

朝鲜战场缺纸张，

树叶上面写诗章。

表扬英雄新事迹，

宣传胜利好消息。

树叶虽小作用大，

庆功会上受褒奖。

 

一九五一年于朝鲜平康前线

 

 

 

 

其 六

护身符

 

 

美帝统帅想得多，

官兵都发护身符。

上面印着三国字，

写的都是一个事：

要是战场被俘虏，

请求遣返回美国。

若是不幸战死了，

尸体送还有酬谢。

严正告知美将帅，

瞎子点灯白费蜡。

优待俘虏是政策，

没符我军照样做。

 

一九五一年于朝鲜中线

 

 

 

 

 

 

 

其 七

给志愿军最可爱的人画像

 

 

 

中国人民志愿军，

要吃要穿是个人。

在艰苦朝鲜战场，

有些事情出了奇：

敌机炸树做饭烧；

土地爷种野菜吃；

龙王爷贡长流水；

山神奶叫坑道住，

大树叶当稿纸用，

附油桶打洋餐俱，

罐头箱做接光灯，

炮弹壳成铜乐器，

森林王子撑着伞，

白雪公主冷食制，

炸弹皮打成洋镐，

汽油桶做洗浴器。

朝鲜战场困难多，

一个不剩全治住。

吃着野菜打胜仗，

取得五次大胜利。

可爱的人刻画的，

不知像人还是神？

 

一九五二年二月于朝鲜中线

 

 

其 八

反击战

——贺金城大捷

 

 

 

步炮坦克侦通化，

喀秋莎也来参加。

火力袭击刚前延，

整个敌阵火焰山。

六路大军齐进攻，

一小时内全突破。

地面没个喘气的，

洞里师长被活捉。

开城和谈会场上，

垂头丧气把字签。

 

 

注：一九五三年七月十三日，志愿军发起金城反击战，六十七、六十、五十四、二十一军及三十三师参加。一千多门火炮，仅火力袭击这二十分钟，就射出炮弹一千九百吨，二十一里敌人阵地，一片紫红火海，地面没见一个喘气的。火力刚延伸，六路大军全线突破。击退敌反扑一千余次，毙伤俘敌七万八千余人，收复土地一百七十八平方公里。在开城谈判桌上，敌人乖乖认输，垂头丧气把字签上。使分界线向南推进三百三十二点六平方公里，取得有利的态势。

【作者注】本组诗的《侵略者必败》、《给志愿军最可爱的人画像》、《反击战——贺金城大捷》三首詩荣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古今爱国詩典。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颁发军旅功模勋章。

 

 

 

第二天政治处和宣传股的同志们，把我送到村头，我一一握别。就和骑兵通讯员，飞身上马奔弛在五年前，我和共凯一起快乐走过的黄莱公路上。走到施格庄下了公路，过了草泊，就到了师政治部驻地北岚。干部科李锡玫副科长和支福田同志接待的，他们向我详细的介绍了情况：

七十六师领导：师长戴成功、政委孙芳圃、参谋长亓谦斋、政治部主任宋昆、副主任雷应清。

各科室负责人：组织科长王振奎、宣传科长苗长松、干部科副科长李锡玫、青年科副科长李文庚、直工科副科长郝振东、文化科副科长王寒枫、秘书宋启明；

文化科办事员：俱乐部主任马欣夫、文艺干事李超凡、体育干事崔自新、摄影员郑传信、图书员张明；

文工队：队长于太赏、副队长马林、指导员王庆蔼、副指导员韩显英；

电影队队长韩振芳、组长高蜂、组员朱刚、王莉。

刚上任为了在全师把文化、体育、俱乐部工作很好的开展起来，我先从了解情况调查研究入手，连着召开了三个座谈会：

文化科干部座谈会，谈了全师俱乐部、文艺、体育、摄影、图书工作情况及今后工作的打算。最后我说：

“根据大家的意见和我师文化工作的实际情况，有必要召开一次团俱乐部主任会议，布置一下新年春节时期文化体育俱乐部工作。会期一天，地点北岚。时间十一月七日。马主任负责给政治部起草请示报告，李干事负责起草通知，大家都准备工作意见，明天晚饭前交给我。”

第二天到文工队召开座谈会，听取了他们的工作汇报后我说：

“新年春节即将来临，为了过好凯旋回国的第一个新年春节，文工队可以采取编、改、引三结合的办法，拿出一个晚会的节目。新年春节期间，要在全师进行巡回慰问演出，质量要求：全师指战员看了喜闻乐见，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啦！”

第三天到电影队召开座谈会，听取了他们的工作汇报后我说：

“我们全师最现代化、最珍贵的宣传工具，都掌握在电影队手里。我希望电影队同志认真学习技术；加强机器保养；提高放映质量；保证每月每团能看到三次声光俱佳的电影；每放一场电影，都要根据形势任务，通过幻灯、播音来进行一次最生动、最及时、最有力、最形象的宣传鼓动工作，把部队的士气鼓的高高的；要把电影队变成现代化的最优秀的宣传鼓动队。”

晚上给父母和共凯写了封信，告诉我已经调动了工作，告诉我新的通讯地址，才入了梦乡。

俱乐部主任会议按期举行了，会上听了各团的工作汇报后，就俱乐部、文艺、体育工作进行讨论，最后我作总结说：

“根据俱乐部主任会议讨论的精神，要求我师文化工作要：

连队俱乐部要天天有活动，团的体育活动要周周有比赛；连文艺活动要月月有演出；新年春节期间各团、营、连，普遍举行军民文艺联欢活动。

向师党委提出两个建议：

一九五三年五月一日举行全师第一届体育运动大会（各团运动会提前举行）；

一九五三年十月一日举行全师第一届文艺会演大会（各团会演提前举行）。

党委批准后正式下发通知，希望各团提前充分做好两会的准备工作。

新年元旦我到了司令部驻地南岚给师长、政委、参谋长各科科长拜年。春节我到北岚村西头文工队去拜年时。于太赏队长问我道：

“王科长！新年晚会的节目你都看了，你是如何评价这台节目的？”

“我认为全师指战员看了都喜闻乐见哪！”

“再具体点说歌那个好？”

“大合唱、表演唱、二重唱这三个节目都不错！”

“舞蹈哪？”

“我喜欢炮兵舞、通讯兵舞！”

“曲艺哪？”

“我看朱毅京韵大鼓、孙鸣京东大鼓、文军单弦、快书都很好！”

“乐器哪？”

“乐队、小乐队还可以！”

“你认为最差的节目是什么？”

“我认为没有什么最差的节目，比较弱的节目是声乐的独唱和器乐的独奏！”

“你和我们队里四个干部的看法一样，科长看今后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好哪？

“这没有什么巧门啊！只得选人才、请名师、科学训练，用井里无水四下淘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没有省事的办法呀！”

从文工队出来，我就到了电影队，给大家拜年，转告他们各个团对电影队的工作很满意，我特来表示慰问。第二天上午王莉来给我拜年，她介绍了自己的历史，谈了对我的看法，临走前送给我一张照片。我的好朋友支福田同志，看出门道来了，他对我说

“王莉正在积极向你求爱啊！”

“我在等着共凯，不能和王莉谈哪！”

“那是为什么哪？”

“她在军里还扯着一个，又喜欢喝酒，这样的女人长的再漂亮，我是不会跟她谈恋爱的呀！”

“那我还得看一看！”

“不信你就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罢！”

 

一九五三年二月底，各师文化科长到军里集合，杨星华处长带李愉干、石人毅和我，去南京参加三野文化工作会议，大会安排志愿军回国的二十六军代表，三月三日游览中山陵，在那里我们巧遇上陈毅司令陪同毛泽东主席去扫陵，把我高兴的立即抢了一个镜头，给主席和那些首长照了一张相片，这是我一生，最值得庆幸的事，为了留下这幸福永久的纪念，我把相片放大了两张珍藏至今，列为我的传家宝。会议结束途经军里，我到莱阳城军幼儿园看望共凯同志，我想把我在南京，幸福看到毛泽东主席的喜事告诉她。让她跟我一起分享这个幸福。见了面以后，她还是和前一次在吕家疃见面一样，礼貌接待让坐倒水。还是不冷不热，不谈正题；谈话很少；空等很长。我在那里又坐了半天的冷板凳，无奈何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走在路上我就想：怎么谈恋爱的事这么难哪！比抗美援朝还费事！我从参加革命工作以来，在各种工作中，没有我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我完不成的任务！就这么一个个人生活小事，从一九四六年开始，到现在一九五三年，八年了啊！连恋爱关系都没建立起来，要是结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哪！回到科里，见来了一封家信，打开一看家母近期要来队探望，这真叫我喜出望外。

四月一日母亲来了，给我带来一袋花生、一袋巧果、一盒鸡蛋，我把这些东西分给科里大家吃，科里、文工队、电影队的同志都来看望老人，摄影员郑传信同志还给照了相，可是我不管怎么侍奉，老人就是不高兴，临走前两天，把问题端出来了。母亲对我说：

“我这一次来队呀！是跟儿子来要孙子来啦！我今年都六十多啦！还抱不上孙子，急的我日夜不得安呐！这次来队，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对婚事是怎么打算的？你说给妈听听才行呀！”

“我不是不想结婚哪！是我看中了的那个对象，她不同意建立恋爱关系呀！”

“你跟她谈多长时间他不同意？”

“妈妈呀！这个事你不明白啊！这叫我怎么跟你说好哪！”

“我在中营村住家过日子，就是摆弄机器我不明白，除了摆弄机器，不管是山上种地，家里活计，里里外外我没有不明白的，你尽管跟我说！”

“这叫我从那里说起好哪？”

“从你们俩，谈恋爱那一天开始实事实说！”

“我们俩谈恋爱是从一九四六年开始的！”

“哎呀我的老天爷！四六、四七、四八、四九、五零、五一、五二、五三年，八个年头啊！我的傻儿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呀！这个女人她是金枝玉叶的莺莺，可是你在她的心目中不是张生啊！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也出张生啊！天不作美，命中八尺，难求一丈啊！这个女人她就是西施是天仙，咱跟她陪不起呀！一个人一辈子有几个八年哪？你愿意等她，我可不愿意等她，谈了八年没有成亲，这不光耽误了我的孙子，连重孙子也给我耽误了，赶快回头！千万不能再等啦！”

“我怎么也得再等她三个月呀！”

“这是为什么呢？”

“一九五零年夏天在上海，我托朋友跟她传话说，我等她三年，再有三个月就到期满了三年啦！”

“我的儿子不呆不傻，不缺胳膊不少腿，你父亲是乡农会长、区抗美援朝委员会副主任、县人民代表，我在炕头坐着不出门，给你提媒的塞破门，好姑娘任咱们挑，还要等三个月那不行！三天我也不能等啦！我实话告诉你罢！你爹妈在家里，已经给你找了五个对象啊，人家三日两头上门来，催着相亲，人家姑娘都老大不少了，时间人家拖不起呀！你这不是叫爹妈为难吗！”

“儿不能叫爹妈为难哪！他不是就急着看看我相亲吗？”

“不是光打个照面看一看，看过后人家要听你何时成亲的准话呀！”

“怎么也得等三个月，三个月内共凯要是还不答应，儿就不在外面找对象啦！九月份我一定回家去相亲！”

“这不是个光相亲的事儿，是要定日子结婚哪！”

“我相中了就定日子，相不中这日子还是不能定！”

“这五个当中还相不中一个呀！”

“这也很难说呀！”

“这好办！咱们蓬莱县好姑娘有的是，这次我回到家再给你找，你一准九月来家相亲好啦！”

“儿不骗母亲！共凯三个月内不答应我，儿保证九月份回家相亲，妈！看这样好罢？”

“有你这么一句准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回家去，再给你多找几个对象等着你相亲！”

“妈呀！你明天怎么也不能走啊！今天晚上咱们说了一宿话，眼看天快亮啦！”

“那明天我休息一天，后天一准要走啊！”

宋昆主任听说我老母亲要走，特来看望她，亲切地对我母亲说：

“大娘啊！你的儿子在部队上挺好啊！你就在这多住些日子！”

“看看儿子挺好就放心了，家里有事扔不了啊！明天一准走！”

“大娘尽管放心多住些日子，什么时间走说一声，我派车送你上车站！”

第二天老母亲高兴地坐着吉普车，我亲自送老人到莱阳城汽车站，一直等到九点钟，到蓬莱的长途汽车才来，我恋恋不舍地，与无私关爱我的老母亲又分别了。

一九五三年五月一日，七十六师第一届运动会在南岚镇南面大操场开幕，五日胜利闭幕。七个团体冠军是：二二六团蓝球冠军、步兵武器射击冠军、二二七团足球冠军、器械操冠军、二二八团棒球冠军、坦克团排球冠军、炮兵团拔河冠军。

大会闭幕式上宣布：由七个团体冠军、田赛前三名、竟赛前三名组成：七十六师体育集训队。五月十日上午到南岚的东面曹家集中，队长崔自新、指导员马欣夫。我立即以师首长名义给三野文化部江岚部长写封信，邀请三野体育工作队，来我师训练，就地就便帮助我师把体育训练队的训练搞好。回信说同意，近期即前来。十五日我到师长处向他请示说：
    “戴师长啊！体育训练队，我去看了看，体力消耗是特别的大，一天一个人能流半斤汗，现在定量都吃不饱，要想有好成绩，必须有个好体力；要想有个好体力，根据我抗美援朝的经验，一定要吃饱饭哪！现在他们吃不饱，怎么能有好体力，没有好体力，怎么会有好成绩哪！”

“你说个数，到底给他增加多少？”

“运动会期间，每人每天粮食增加一斤，菜金增加一倍，保健用品费实报实销就行啦！”

“你写报告我签字！”

“报告我已经写好啦！请师长在这上面签个字罢！这样训练队的困难可就解决了！”

到了七月三十日七十六师体育代表队正式成立，我为队长、崔自新为副队长、马欣夫为指导员，到军报到前我到师长处请求指示他说：

“为了七十六师的荣誉，你们要好好比赛，要是夺得全部冠军，闭幕后我派汽车去接你们，要得五个冠军，我派马车接你们，要得三个冠军你们给我滚回来！”

“我回去把首长这个指示，向代表队全体同志传达，我们一定努力拼搏，夺得全部冠军凯旋而归！”

“那样我派汽车去接你们！”

我回到代表队就全体集合，就把戴师长的指示传达了，大家听着乐啦！我动员说：

“同志们！在体育代表队里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吃饱了就好！我们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饿着肚子把美帝国主义打败了，今天我们吃饱啦！一定要在运动场上打个大胜仗，我们要发扬在朝鲜战场上，胜利打下西方山、斗流峰的英勇精神，这次在运动场上，要拿到全部冠军好不好？”

“好！”

“好！咱们就出发夺冠军去！上车！”

代表队分乘四辆大汽车，一路歌声，兴高采烈地开到莱阳城南郝格庄，安营扎寨，参加二十六军第一届体育运动大会。我第一个恋爱对象孙自治同志，她听人家说，我来开运动会，特来看我，还拿着花生栗子，她告诉我已经和我的好朋友徐桂鑫同志结婚了，我庆贺他们幸福结合，离别前她送给我一张近照，我一再表示感谢，遗憾的是我身边没有什么礼物可送，也没有照片，只委托她，代问桂鑫同志好了，我送她走后我想：再有见面的机会，一定回赠些礼物给她。八月一日在东赵疃村北面军体育场，举行了隆重开幕式，在家的军首长全部参加，经五天激烈角逐：

我师代表队荣获六个团体冠军：蓝球冠军、排球冠军、棒球冠军、器械操冠军、步枪射击冠军、拔河冠军。荣获个人田赛总分第一名、竟赛总分第一名。一共七个团体冠军，我师荣获六个冠军，只有足球一个团体冠军，被七十七师代表队夺去。我在电话上向师长汇报比赛成绩，请派马车来接，他说，你在那里等着吧！我派汽车去接你们好啦！

从军里回来后，在八月十日晚上，青年科长赵常秀同志到我住处对我说：

“寒枫啊！你的罪过可大啦！”

“我遵纪守法的一个人，能惹起什么罪来呀？”

“你男大当婚你不结婚，你耽误了四个人的婚事啊！”

“我不结婚这是我个人的事，这与别人结婚有什么关系哪？”

“关系可大啦！你知道不知道，共凯正在和苗长松谈恋爱！”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的新闻哪！”

“人家谈了好几年啦！”

“那我祝贺他俩成功啊！”

“成功不成功就卡在你身上啊！”

“他们俩谈恋爱，怎么成功不成功能卡在我身上呐？”

“人家共凯说啦！王寒枫要是不结婚，她不跟苗长松结婚！”

“哦！还有这种事！我可是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呀！”

“我今天晚上这不是特来告诉你吗！咱们是多年的老战友啦！你今年已经二十六啦！婚姻问题到了解决的时侯啦！”

“要是共凯不爱我了，她爱苗长松，我还没有对象，你叫我跟谁去结婚哪 ！”

“据我知道的，追求你的女同志不是很多吗？”

“我都没有答应她呀！”

“这样你就得抓紧时间找对象啦！要不然你怎么能对得起共凯和老苗啊！”

“共凯是我过去热恋的爱人，苗长松是我认识多年的同志战友，既然现在他们俩相爱，咱们都是七十六师政治部的科长，我不能叫别人在那里看笑话，请你告诉他们俩，我王寒枫为了过去和共凯的友谊！为了他们俩的幸福！为了不耽误他们俩结婚，我理智地撤出爱阵 ，我也请你跟宋昆主任说，我请求组织上批准十天假，派给我一匹马，我骑着回家找对象，找好了对象就结婚，我再也不耽误他们俩的婚事啦！”

“你委托的这两件事，我一定照办，你就成好等着听信罢！”

送常秀走后，怎么也睡不着，起来下床信笔写下，                                          

 

                             不怕生活欺骗你

 

                  不怕生活欺骗你，愈是困难愈理智。

失败是成功之母，苦果酿造甘甜蜜。

不怕生活欺骗你，失恋的确是痛苦。

她已倾心爱别人，撤出爱阵寻归宿。

不怕生活欺骗你，祝福他俩能幸福。

生活到底谁美好，笑到最后才是美！

 

         王寒枫

 

一九五三年八月十日深夜写于莱西北岚

 

 

 

第二天，常秀来对我说：

“你委托我的事情，我都给你办了，宋主任批给你十天假，还给你派了一匹马，这样你就抓紧时间及早安排动身罢！”

“麻烦你告诉宋主任，明天我就动身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找出一套新单军装，配带上我心爱的小手枪，骑马扬鞭，向河头店奔去，走在岭顶上，看见公路上跑的汽车，比马可快多了，我一想不骑马回家了，它又慢还累，我坐长途汽车回家。到了河头店，我到了炮团政治处，委托孙寿亭主任派人把马送到师政治部，我坐上汽车就往家走，到站下了车，买了两瓶荆子白干、两瓶张裕红葡萄、二斤蛋糕、二斤江米条，拿着就急忙回了家。父母一见儿子提前回来了，高兴地闭不上嘴，一面忙乎做午饭，一面安排怎么看对象，四处找人通知打照面的时间地点。

第一天吃过午饭，就到潮水镇我大姨家里，看我大姨给介绍本镇老张家姑娘，小学教员张德懋。这个人相见之后，从外表上看，长的中等略高身才：高鼻梁大眼睛；乌黑头发白净脸；胸部丰满臀略大；曲线美身才挺自然。从交谈风度上看：举止大方谈吐文雅；声音洪亮做派稳健。从姨母对其为人的评价上看：为人忠厚助人为乐；热情好客口碑不薄。我姨母是极力反对我父母为儿子选择对象的这种方法。他的观点是：我们老周家为孩子找对象相亲，只找一个，多了就挑花眼了。不能象你们老王家这个样，把孩子惯的没有个样，相对象还能找一大堆，等着看罢！你非得和俗话说的那样：“今天挑，明天拣。三挑两拣花了眼，拣泡鸡屎糊死眼。”最后劝我说：

“张德懋这个姑娘，在潮水镇是出了名的好姑娘，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要人品有人品。说句实在话，她在潮水镇要是不拔尖，蓬莱县人民代表新民小学校长张静之，也不能选她为儿子的未婚妻呀！”

“大姨呀，张德懋是张校长儿子的未婚妻，你怎么又介绍给我了哪？”

“你是不知道啊！他儿子当八路军，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政府和他家属都没有接到死亡通知书，可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书信，全镇里的人都说是他早就牺牲了，女方父母不愿意在拖啦！想给姑娘另找个对象啊！”

“我是个现役军官，她是个军人的未婚妻，听传言说牺牲了，政府和家属都没有接到死亡通知书，这个姑娘好到天上，我也不能娶她为妻呀！我要娶了这是犯法啊！再说张校长论辈份是我的师长，我娶德懋为妻也伤了张老师的心，在感情上我与心也不忍哪！这门亲事我不能和她定，我不敢娶她为妻呀！请姨母理解我心里的苦衷啊！”

“就是你们八路军的穷规矩多，这么好的姑娘，让我白为你操了一番苦心哪！”

“姨母的好心外甥儿领情了，我谢谢姨母！天不早了，我该回家啦！”

我出了周家大门，上了自行车，五里地不一会到了家。一进门父母就问道：

“看的结果怎么样？”

我就把前后经过，整个情况都跟老人说了，母亲很有主见地说：

“叫我说呀！就是他们老周家顽固脑筋旧规矩多，老王家行新规矩。咱就是要：“今天挑，明天拣。选个淑女，喜结良缘。”今晚吃了饭早早休息，明天吃了早饭去看葛家那一个，相不中蓬莱县好姑娘多的是，尽着咱们看！”

晚饭挺丰盛，父母每人喝了一杯黄酒，让我喝我说儿不会喝酒，晚上躺在炕上久久没有入睡，听父母在屋里为儿的婚事，商量了半宿。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自己的婚姻事都没有解决，还要操劳两个老人，太不象话了！我的婚事所以没有及时解决，首先怨陆刚，本来好好的恋爱关系，叫他给破坏了。其次怨共凯，开始对假信她不理解，后来对恢复关系，长期不打鸣不下蛋，给我把婚事耽误了。最后想这不怨天不怨地，就怨自己没骨气，要是我坚决，打牢房也不写那封信，陆刚他也没有法子。后半夜打了一个盹睡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骑自行车上了葛家村，到我父亲的朋友葛启秉家，他把我送到小学教员葛洁清家，一家人忙着接待我，又上烟又上茶，说了一会话，她提出到外面谈谈。这个姑娘长的是；大高个子细高挑；杨柳细腰柳叶眉；瓜子脸蛋有酒窝；墨黑的头发红嘴唇；樱桃小口糯米牙；水汪汪眼睛能传神；睫毛飞舞会说话；言谈举止似演戏。观察其风度：不象教员象演员，选择谈话地方，就和李二嫂改嫁的舞台似的，一会儿在井台上，我说这个地方不好，她又领我到碾子那里，我说这地方不卫生，干脆我拿自行车带着她，到潮水周家我大姨家谈。见了我姨母，她把我们俩，安排在北院客屋里，给上了点食、上了茶，一谈谈了一个上午，中午留我们吃的便饭，放下筷子继续谈，她首先表态说：

“我呀！一见钟情，愿嫁你为妻，跟你走遍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不变心。”

他愈这么表态，我到为了难，难在那里，她长的太漂亮了，比栖霞女教员三大美人都漂亮，比山东省吕剧团名演员郎咸芬还要美丽。她俩的美就差一个字，郎是少妇型的美，葛是少女型的美，这个呀！美的更妩媚动人。美的叫我有点害怕，怕跟着这样的美人，再遇上倒霉的事情，还不如离这样的美人远一点好，这样我后半辈子过的更安稳一些。如是我说：

“你这个人和你的名子一样，洁清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见人更胜过闻名。可惜我不是招演员的，我若是招演员，我第一名就录取你。作为结为夫妻，你的条件比我高多啦！我自觉配不上你，咱们今天交换个通讯地址，作为朋友以后保持通信联系罢！现在我骑着自行车，再把你送回家好吗？”

“我认为你的条件比我高，你是军人是军官，还是抗日老干部，我就是在小学里教小孩，假日里没事演个戏，咱俩若是成婚配，演不演剧我听你的。”

“演剧这是有文化教养，高尚的事情，跟谁成婚也可以照样演戏，今后保持常联系，若是今后隔着近，再有演出告诉我一声，现在时间不早了，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往南走我往东，咱们不是一条路，还是各自往家走，以后保持常联系！”

我把她送走后，就到大姨屋里。她问我道：

“这个姑娘你谈的怎么样啊？”

“她太美啦！我不敢娶她为妻呀！”

“我的外甥儿还真有点眼力，她是葛家有名的戏迷，本来是小学教员，三日两头去演戏，净演些风骚的彩旦，不臊的她一个不演，她是葛家村有名的演风骚脚色的演员哪！”

我不敢娶的道理，姨母不能理解，她说的演风骚脚色的演员这也得有分析的去听，演戏是演戏，做人是做人，这俩事不能混为一潭，要不然舞台上的蒋介石、黄世仁、南霸天、鸠山通通枪毙了，不能这样办哪！这事我也没有跟她老人家去争论，就告别回了家。

回到家里父母就问道：

“葛家这个谈的怎么样？”

我就把经过情况最后的态度都一一讲了。母亲说：

“不用着急，这个不成继续看，明天早饭后上淳于，到正义号你小姑姑家，看张家窑村，张贻歉的大女儿张泽荣，也是个小学教员，以前在咱们村教书，教过咱外甥景子，是咱们蓬莱县的模范教员，人好品德也好。明天你相中了，往回走时上她家看看，叫她家老人看看你，他们相中啦！后天早饭后，让张泽荣到咱们家来，三个老人都看看，她也来认认门吗！”

“明天我们俩在那里碰头哪？”

“在鸡蛋市北头，他穿曰白色仁丹司林布上衣，头上带个大草帽子，这个为联络记号的就是她啊！”

“这个张泽荣是谁给介绍的呀？”

“是原来在咱们村教学的张瑞东，他是你爸爸的朋友”

“这个人我认识他呀！”

晚上躺在炕上我老在想：蓬莱县教育模范；在中营村教学；我外甥的老师；一九三零年生人；属马的……….想着想着入了梦乡 。

第三天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上了淳于鸡蛋市，我正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一转身在我面前，出来了 一个女人，和跟天上掉下来似的，我定睛一看哪：她穿‘曰白色’仁丹司林布上衣，头上带个大草帽子，穿双‘青充礼服呢’带鞋，活像是共凯重新来到我的面前，八年前我在栖霞城，骑着自行车，到霞泊村接共凯，那时她叫张兰芳，她也穿着曰白色仁丹司林布上衣，头上带个大草帽子，穿双‘青充礼服呢’带鞋，我面前这个张泽荣，活像是共凯重新来到我的面前，是啊！他们两个人：都是小学教员；都是一九三零年出生；都是属马；都是姓张；都是胶东故乡的人；在张泽荣身上：有共凯的影子；有共凯的风采；有共凯的神韵；有共凯的魅力；有共凯的美丽。我一下子把八年倾注在共凯身上的爱情，全部转移到张泽荣身上：我看中了她；我选中了她；我爱上了她。给共凯同志留下的只是：老同事；老战友；老同志的革命友谊。我对张泽荣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我就领着她走进了正义号我小姑姑家的门，见了面我说：

“小姑姑你好啊？我找个对象，今天俺俩头一次见面，先送给姑姑你看看，相中啦！再去见双方的老人，你看看她好不好？”

她笑呵呵地上了水果茶水，把张泽荣让在她的面前坐下来，高兴地说道：

“你这是叫我给你相媳妇呀！好啊！我给你好好相一相罢！”

我这个小姑姑，是我亲姑父宫毓芬的亲妹妹，她是宫家庄子东盛家的小女儿，嫁给淳于乡乡长正义号王秉章的儿子为妻，这个人很幽默，会办事，是个阿庆嫂式的人物。她这就打开话匣子了：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村的人；父母是谁；你属什么；那年出生，和审查干部似的，四面八方问个遍，她是谈笑风生。我坐在傍边仔细观察我找这个对象：

她具有自然美特点，他不擦胭脂不摸粉，姑娘长的自然美；

她具有教员的风度，教员这个职业，是人类灵魂工程师，她是蓬莱县模范教师，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她有为人师表的教员风度；

她具有温柔的性格，我小姑姑是谈笑风生，她是不急不慢，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对答如流；

她有日本女人韵味，他的鼻子眼睛面孔，长的像画报上日本女孩子的韵味；

她可能是个贤妻良母式的人，有待进一步考察，我自己已经确定选中了，下一步就等上门认识门啦！等听听小姑姑是个什么意见罢？他们俩谈完了，我小姑姑说：

“大侄呀！你真有艳福啊！找了个对象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又漂亮，又大方，又温柔，又贤慧，是个好贤妻良母啊！你们俩什么时侯叫姑姑我吃喜糖啊？”

“若是各个方面都同意，我自己想十月一日就结婚！”

“什么各个方面都同意，这个事情就你们俩同意就行啦！我大侄已经同意啦！泽荣啊你俩结婚你是同意不同意？”

“我同意！“

“我祝贺你们俩喜结良缘白头偕老！早日结婚，姑姑我急着吃喜糖啊！”

我告别了小姑姑，就上了张家窑村去认识门，到她门口一看，正房南屋各五间，有东西厢房，见了他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兄弟、妹妹，向老人请了安，坐那说了一会话，就告别回了家。一进门父母就问道：

“这个看的怎么样？”

“这个我看中了！”

“下面还有好几个，看不看啦？”

“其余的都不看了，张泽荣明天早饭后就上门来认亲啦！”

把两个老人乐的闭不上嘴，这就忙着收拾家，我父亲又出去买东西，准备接待新上门的媳妇，一家老少，都放下了心事，我谈了八年恋爱没有定亲，这一次只用了四天，就把婚事定下了，这天晚上一家子，都睡了一宿舒心的觉。

第四天全家人都早早起来，准备迎接新上门的媳妇。他一进就门叫了爷妈，她看见我母亲在打鸡蛋水，她蹲在地上就烧火，我老母亲就说：

“不用你烧啊！”

“还是我来烧罢！”

蹲在地上烧着火她就不起来了，我姥姥今年九十三岁，双目失明卧床不起，年事已高，就是急着看外甥媳妇，我老母亲进了东屋告诉姥姥说：

“忠吉子找到媳妇啦！今天上门来认亲哪！”

“叫她过来我摸摸！”（因为双目失明识别事物完全靠摸）

“炕上躺的，她是你姥姥啊！”

“姥姥你好？”

“我好啊！孩子你过来，叫姥姥我摸一摸！”

摸了一会头发，摸完了说道：

“头发长的挺厚实，我摸着头发还挺滑留！”

又摸面孔，摸完了说道：

“眉毛长的也挺密，天平饱满地阁圆！”

又摸耳朵，摸完了说道：

“耳朵长的挺厚实，这个姑娘准有福！”

又摸了胳臂和腰，摸完了说道：

“俺忠吉子真有福，找这个媳妇腰板长的留留直，管那长的挺结实！”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再延长三天老母亲也等不得了，我家里还有个九十三岁，重病在身的姥姥，急着要看外甥媳妇啊！

在东屋她坐了一会，我就领她到了西屋坐下，跟两个老人说了一起话。吃完了午饭，我把她领到我的屋，俩人说了一起亲昵地话。最后俩人共同商定：

十月一日在部队结婚；

工作调动到莱阳随军；

去时带着工作关系、组织关系、户口簿；

结婚后女主内男主外；

两人共同签署了申请结婚报告，作了身体检查。

下午我父母又留她在家吃了晚饭，又说了一气话，我这才送她回家。她家老人不放心，叫她大弟弟张泽志来接她，走在半路碰到一起，我就转身回家来了。

第五天我上张家窑正式认亲。

第六天她到我家回访，给我送行。

第七天我提前三天完成相亲定亲的任务，告别二老归队。

回到科里我把带来的花生、鸡蛋分送给大家吃，接着开科务会，根据大家汇报情况决定：

七十六师第一届文艺会演十月一日在南岚举行开幕式，五日闭幕。评判委员会主任王寒枫、副主任李文庚（委员名单略）；

崔自新后天去青岛买文艺、体育器材，我告诉他临走前到我处有事交办。

当天晚上赵常秀同志到我住处来了，我介绍了回家情况后说：

“老哥催我办的事情，我提前三天完成了，现在就看你啦！这是我们俩的结婚报告和身体检查报告，这是我爱人的调动工作报告，这是我结婚要请的客人名单，我都交给你啦！我请王振奎同志当我结婚的主婚人，请你当证婚人兼筹备主任，这些事我都麻烦你啦！我现在要当新郎官了，各种事情不好自己出头去办。报告你去催着批，调令你去催着办，十月一日，在我的办公室按时要结婚，三张八仙桌子对在一起摆宴席，饭菜请你和火房商量着办，再耽误老苗结婚就得你负责啦！”

“你结婚叫我忙活，给我的任务还挺艰巨，我一定认真的去办，耽误你结婚我负责，不过我要问一下宴席的烟酒怎么办？”

“火房只办饭菜汤，茶叶、香烟、喜糖、红、白、啤酒我直接派人上青岛去购买！”

“这样我就清楚了，你自己就是买烟、茶、糖、三种酒，余下的事情完全委托由我去办”

“这都叫你说对了！”

“这事老哥全部负责了，小弟成好准备按时入洞房成亲好啦！”

“谢谢你！我拜托了！”

送走赵科长，当晚我就起草，去青岛的采购单。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崔干事拿着文体用品采购单叫我批，我看计划买的东西是 ：

体育器材采购单：单杠一个；双杠一个；鞍马一个；蓝球五个；排球五个；足球五个；棒球器材一套；棒球五个。（各种球各买十个。枫。）

文艺器材采购单：手风琴、洋琴、吉它、大阮、中阮、京胡、二胡、板胡各一件。

                              （京、二、板胡各买二件。枫。）

 

“崔干事你这一次到青岛去买东西，我麻烦你一件事，我准备在十月一日结婚，你帮我采购些东西，这是我的采购单，你看一下那里不明白问道我。”

“王科长！你开这个采购单，我都看明白了，就是大罗马十七钻手表，你是要带字的还是不带字的？”

“带字不带字的都行啊！”

“美女雕塑像你是要铜的还是要石膏的？”

“铜的太贵，我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你给我买个石膏的罢！”

“你放心好了！这些东西我买回来，保证你件件都满意呀！”

“那我先谢谢你啦！我现在就给你钱！”

“钱回来我把单据给你时，你再按着单据付款好啦！现在我不收啊！”

“全都拜托了！回来见！”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正在兴头上，又接到军部通知：总政歌舞团要到我师进行慰问演出，让我明天乘车到水沟头七十七师政治部，与歌舞团领导接头，安排慰问事宜。我跟主任汇报后，他给我派了一部苏式吉普车，告诉我把客人接到司令部，说这次接待总政歌舞团，由司令部管理科负责，演出由文化科来安排。我乘车过了南岚镇，我开车的隐头又上来啦！我动员司机让我开一会，我接到方向盘，就把车开着跑了，过迟格庄，司机要开，我说隐还没有过够，让我再开一会，我又开过韶存庄，到了隋家屯，司机高低不让我开了，说前面就是水沟头，那个地方车辆多。到了水沟头我先找到李愉干科长，向他请教接待的经验，他告诉我说：

“在七十七师一共演出五场，每个步兵团一场，师部演出两场。住宿我们把房子看好后，交给他们自己去分配，有些名演员夫妇俩都在这个团里，房子咱们没有法子分配。伙食我们食堂给做，开出食谱证求他们意见，有些演员不吃带刺激性的东西，每天晚上演出完了都有夜餐，第一顿午饭算是接风，每桌八个菜有红、白酒，首长出场做陪，慰问参观活动，都按他们的要求安排。最后计划还进行欢送宴会。”

“谢谢！我回去把你介绍的经验向首长汇报，接待规格由首长最后决定好啦！”

他陪同我去见了总政歌舞团团长时乐蒙、副团长胡可刚，李科长说：

“二位团长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七十六师文化科副科长王寒枫同志！”

“有幸认识二位团长我很高兴，今天我奉命：代表七十六师全体指战员，欢迎总政歌舞团的领导和同志们光临我师！”

“咱们都是解放军，就不要客气啦！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有话到车上说罢！”

他与李科长握别上了车就问：各团驻在那里；离师部有多远；有没有公路。我一一作了回答，说话之间就到了南岚，我陪同在会议室刚坐下，师长、政委就进来了。我介绍后就研究怎么安排食宿，师长意见歌舞团的领导，住师接待室，歌舞团住小店东村，时团长坚持住在一起。伙食早、中、晚、外加夜餐。共演出五场：师直、各步兵团各演一场，炮团、坦克团合演一场。

第二天晚上就演出了，我认为晚会演的很成功，和苏联文艺代表团一个水平，最出色的节目是：大合唱；采茶灯；高元钧快书；男声独唱、女声独唱、器乐笙、管、笛、二胡独奏、男声表演唱、都有高超的表演技术和艺术修养，在艺术的海洋里：这真是海宽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啊！总政歌舞团到我军来演出，这不是送上门的老师吗！我当机立断把文工队长，当晚找来。我问道：

“于队长！你看了演出有什么评价啊？”

“水平很高，演出的很成功！”

“那些节目最好，有独到之处哪？”

“高元钧的快书、曲艺、声乐男、女独唱、器乐笙、管、笛、二胡独奏、男声表演唱、都是高水平的好节目啊！”

“我同意你的看法，既然这样我建议：现在是老师送上门来了，文工队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拜总政歌舞团的能人为师，把它的好技术，好节目学习到手，提高我们的技术，增长我们的才干，丰富我们的节目。现在他们在我们军里演出，咱们派人随团学习，将来他们回京，我们派人进京学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啊！。你现在就去联系拜师学艺，所需经费由师里出。若是需要我和师首长出面，你马上跟我讲，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哪？”

“我完全同意科长的意见！”

“那好啦！你就立即去办！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于队长来对我讲，联系好啦！决定派文军、朱毅、孙鸣等十二人先随团学习，回京后可以进京学习。文工队的工作就算这么安排了。

连队俱乐部工作如何开展？团俱部主任会议作了布置后，我又在师政治工作干部学习斑上讲了一课：如何去做好连队俱乐部工作？为了开展全师文化工作，我现在不是双管齐下，而是在许多个方面一齐上啊！可以说我是在广种啦！但愿它能丰收啊！我是这样的再期盼着啊！

崔干事采购回来了，十二样东西买的样样我都很满意，我把烟、茶、糖、酒交给赵科长，表、笔我收起来，余下的东西全委托图书员张明去办，找房东缝新龙风被，糊窗，挂图，收拾新房，摆设美女塑像。张明问我道：

“王科长啊！你定那一天结婚哪？”

“我入党的日子是七月一日，我结婚的日子，我定在十月一日，这一天是我们国家的生日，也是我新建革命家庭的喜日子啊！”

“你这个喜个日子定的好啊！我还得抓紧缝新被，布置新房，迎接喜日子，准备好吃喜糖啊！”

“这是不成问题呀！这两周我到各个团去转一圈，检查一下文化体育俱乐部工作，回来到了”十一“喜日子一到，我就结婚哪！”

“你就放心的去检查工作好啦！缝新被，布置新房的事，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决不能耽误你的喜日子啊！”

“谢谢你！我拜托啦！“

转一圈看了看，各个团各有千秋，对下面的工作我很满意，工作各有特点：二二六团的体育；二二七团的创作和曲艺；二二八团的棒球活动；坦克团的俱乐部工作；炮兵团的拔河活动，各团互相之间，你追我赶，斗芳争艳，形势一片大好，前景真是喜人哪！我提前三天回来，进屋一看，屋子扫了灰，糊了窗，挂了画，摆了像，铺了床。床上是：铺的新双人太平洋印花大床单；叠的龙风呈祥新被；摆的新双人鸳鸯枕，桌子上放一盏擦的锃明瓦亮玻璃灯。看来万事具备，只是缺少新娘啊！不用着急再有三天就来了。每天晚上我睡觉时把，铺的新双人太平洋印花大床单；叠的龙风呈祥新被；摆的新双人鸳鸯枕，我都收拾了，还铺着原来旧的睡觉，第二天早上， 再把新的铺上。就这样今天盼明天，明天盼后天，后天盼“十一“，到了”十一“新娘还是没有来。我这个火上的：牙床子肿了：舌头烂了；嘴唇裂了；眼睛扣了；面孔黄了。今天等明天，明天等后天，这月等下月，我这个人不是着急成婚，而是我的性格，当着众人说的话，是一定要兑现的，尤其是结婚的良辰吉日，那个时间是雷打不动的呀！这可好，我一直等到十一月十四日，新娘才珊珊来迟。我们俩於十一月十六日，在文化科办公室举行了婚礼。主婚人王振奎夫妇，证婚人赵常秀夫妇，师政治部各科科长副科长，文化科全体同志及文工队、电影队队的干部和政治部主任副主任的夫人都到场祝贺。伙房师傅给上了十个菜和喜面，崔干事、给开的酒，李干事给上的茶，张明帮着分喜烟喜糖，马欣夫用手风琴演奏欢快的《婚礼进行曲》。大家热热闹闹，紧张愉快的完成了婚礼，新婚夫妇对大家光临和帮助一再表示感谢，送走客人，才入洞房。俩人没有度蜜月，一周后，我就送她到西南面隔着五里地的，李格庄小学去教学。

回来就收到军里通知：军于春节举行文艺会演；我为评判委员会委员；七十六师代表队驻莱阳城南郝格庄；各师自己起伙。这样我就找首长建议说：

“这次军里文艺会演，我参加评判委员会工作，代表队长我就不能担任了！“

“你的意见叫谁担任好哪？”

“我的意见叫李文庚同志担任好！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水平，能把这个任务完成好！“

“同意你这个意见调李文庚去！“

“要调李文庚现在就调，师文艺代表队马上集中加工排练节目，他要亲自参加组织领导才行啊！”

我又找了师长我向他汇报说：

“七十六师文艺代表队去军里会演，要管理科给派个司务长，派一个炊事斑，叫通讯科派一个电话员，带两部电话机，六公里的电线。”

“你要两部电话干什么？”

“我和代表队长李文庚之间，日夜保持秘密电话联系，没有电话不行啊！”

“你这些事我全部批准！”

“再派一部马车给我好用啊！”

“你要马车干什么？”

“好拉伙房用品和乐器呀！”

“恩！不用马车，有汽车吗！上军里会演我给你派汽车去！”

“那我就谢谢师长啦！”

回去后由我、李文庚、马欣夫、李超凡、张安玉五人组成编导小组，连日继夜，进行加工排练，乐器不好的更新，缺的去采购新的。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那天，进行彩排请师首长审查。看过以后都很满意，当场决定：在会演期间菜金翻一番；粮食长半斤；嗓子保养费实报实销。回来向文艺代表队全体同志传达后，群众情绪激扬，纷纷表示头拱地，也要把会演的节目演好。为了保护说唱演员的嗓子，这批演员过了腊月二十五，就半天工作半天休息，以保养嗓子培养感情。正月初二到军里报到，初三上午开幕式，晚上七十六师代表队演出。晚会演出非常成功，受到军机关和军首长的好评。正月初七演出全部结束评出我师节目是：歌队一等奖；乐队一等奖；舞蹈一等奖；快书一等奖；戏剧一等奖。曲艺一等奖被军直获得。中午休息时间，我的直通电话响了，李科长来电话问道：

“上午评奖情况如何呀？”

“共六个一等奖，我师代表队得了五个，剩下那一个被军直京东大鼓得了！”

“这怎么能行哪！我们在这里大家都讨论啦！他那个京东大鼓，只能跟咱们那个京东大鼓并列二等奖，一等奖应当是我们的京韵大鼓，你应当去力争，再拿到这个一等奖，二三等奖一个也不争，只争六个一等奖满堂红啊！”

“同志啊！这个问题有困难啊！”

“有困难你也要去争，我们节目的演出水平再那摆着，演出后的鼓掌声大家都听到了，这就证明，这个节目得到了群众认可，现在的问题是，有些人见一等奖红了眼啦！节目没有达到一等奖水平，硬凭着嘴去争一等奖，我们代表队的评判委员，应当据理力争，坚决不能退让，你要是不去力争，这最后一个一等奖；在你手里就丢啦！那样你就不要再进七十六师代表队的大门，你就去当你的光杆子评判委员去罢！永远别回来见我们！”

“喂！喂！”

他已经把电话放下了，他给我下了死命令啦！可是他说的这些观点，我是完全同意，在下午的评判委员会上，除了见一等奖红了眼，我没有讲外，其它的我全部讲了，会议上争的面红耳赤，就是统一不了意见。中间休息时，军政治部曹普南主任找我谈话说：

“王寒枫啊！你现在是科团级干部了，科团级的领导干部，要有全局观念，你说你的京韵大鼓怎么好，人家说京东大鼓怎么好，这不是打蓝球啊！进一个球就是两分，如果那样谁也不跟你争了，去年全军运动会七个冠军你拿六个，没有人跟你争吗！曲艺跟打球不一样，人家有争论允许吗！二十六军不是就你一个师，有三个师，还有个直属队，一共六个一等奖，你已经得五个啦！这就够多的了，你还跟人家争个啥呀！“

“我决不是去争，我是根据事实去讲道理，演出的效果就是比他好，掌声就是比他多，机关的观众的评论比他好，这是在那里摆着的事实吗！“

“你回去跟你们师长政委讲，这个曲艺的一等奖，你就说是我决定啦！你同意我给京东大鼓，你不同意我也给京东大鼓，你们师一等奖得的已经不少啦！你心里要有个全局吗！回去下午开会，你不要再发言争论了！”

我赶紧给李科长挂了电话，把曹主任对我的谈话原意作了传达，请他转告师首长，请首长和代表队能够谅解我，在这种场合，我只能下级服从上级。他听完了我的话，在电话上直喘粗气，我就放下了电话。

初九上午举行闭幕式，下午王岱东同志就找我谈话说：

“军首长决定：任命你为军俱乐部主任，回去赶紧交待工作五日内来军报到。”

“时间太紧来不及呀！代表队我要送回去，工作还要交代，中间还有个正月十五，我正月十六来报到好啦！”

“不能再晚了，你一定正月十六来报到！”

回来后立即向师首长汇报整个会演的情况，当我谈曲艺一等奖时师长说：

“京韵大鼓这个节目，咱们只要观众的掌声，不要评委会的那个一等奖！”

当我汇报军当面通知我，任命我为军俱乐部主任，让我正月十六日去军报到时，政委说：

“你这是迟到消息啦！我正月初五就接到要调动你的消息啦！”

“我在师里，师首长对文化工作很支持，我在文化体育俱乐部工作上，才刚刚开个头，在科里工作也很顺手，我从心里不爱离开这个好环境啊！”

“这是不行啦！军里说那里需要你去呀！咱们都服从军里好啦！”

我在七十六师，只过了一个春节，一个正月十五，就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个我喜欢的单位，离开我喜欢的工作。带着我新婚的夫人，到军部报了到，管理科把我安排住在东赵疃转军家里，爱人分到军部驻地傍边的姚格庄小学任教。我上斑到办公室后见到：

文化处处长：杨星华

办事员：文艺干事卢士溪、体育干事李宏光、图书干事刘鼎新、摄影员曹宠、王名时、电影队长泮风池、美术组长李克勤、文工团团长于太赏，战旗球队队长王辉。

工作分工：杨处长管：文、体、摄、美；我分管：电影、图书、俱乐部。

第二天我就到电影队去了解情况：我认识了：技师杨修时、放映员林秉勋、普世达；放映机大小各一台；负责军直机关、部队、医院、学校的放映任务；驻地极为分散，任务十分繁重；有些偏远单位一个月只能看到一次电影；汽油严重不足。

为了了解图书工作的情况，我到了莱阳城走访了莱阳地区新华书店侯经理，他对业务十分熟悉，通过他介绍我知道：我军驻区由他一家供书；团以上单位是重点供书单位；与我军、师、团单位普遍有供书工作联系。我问道：

“侯经理你看我们的图书工作，需要怎么去加强改进哪？”

“部队的图书发行工作当前主要是：供销点太多，每个团以上单位都有三、四个点，宣传口、办公室口；量都不大，最多的是文化口；在服务范围上只是为机关，没有一个是为部队广大官兵服务的，官兵买书还得假日上新华书店；兼职的多专职的少，今天找他，明天又找另一个人，经常换人不稳定；买书没有计划，想起什么买什么。”

“你对我们军图书工作有什么希望与要求哪？”

“谈要求我不敢讲，我只对你们的图书工作提个希望：有专点、有专人、有计划、有顾客呀！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好开展了，效率也能提高！”

“今天有幸听到侯经理一席谈，使我对我军的图书工作情况，有个基本的了解，我认为你分析的矛盾是客观的，谈的希望是中肯的，使我受益匪浅，今天时间不早了，有机会下次再来！”

侯经理高低不让走，说问题刚说了个头，还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你留下来午饭在新华书店吃，把这个问题研究出一个解决办法来。我说：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新华书店这个工作，是灵魂工程师的光荣工作，军队很需要文化科学技术知识，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做好图书发行工作，是部队文化工作一个重要任务，目前存在这些问题一定要想法解决它，二十六军的图书销售网点，怎么建立好我在这里抛砖引玉：

 

 

“自上而下，撤小并大；军师团校，每处一家；

先作工作，后定协议；先兼后专，由低到高；

自主经营，三七优惠；部队管理，自负盈亏；

及时供书，随时清帐；点线面网，全军半年；

新书信息，经常传递，总结提高，双方获益。”

 

 

“王主任哪！按你这个顺口流，这个问题就很好办了，甲乙双方，就按你这个原则签个协议，什么问题都解决啦！”

“你若是同意这个原则，今后咱们就这么去办，图书工作在部队是由文化部门负责，在文化处由我分管，可是我只有权利提方案签协议，要是批准协议，你还得去找我们杨处长啊！”

“这个好说，我先按你提的这个原则，把协议起草好了，拿到军里找你们俩，是谁签字我都不管了！你回去可以跟杨处长先通个气好罢！”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想若是这个协议生效后：买书能省百分之三十的钱；用这个钱可以聘个家属当图书员；广大官兵买书不用出营房；给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书和大批的先进文化科学技术书籍，及时地源源不断地流向部队营房，架起一座桥梁；我文化处不用花一分钱，全胶东地区的新华书店，都在按着计划给部队送书。给新华书店为广大工农兵服务也带来了巨大的政治经济效益。回到处里，跟处长汇报后，他高兴的笑了起来。我觉得和又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似的，心里美滋滋的往家走，吃完了晚饭，夫人到大嫂家里刷碗筷去啦！我正在灯下看车尔尼雪夫斯基写的小说《怎么办？》一抬头就看着我以前的爱人，共凯她走进我家来了。我赶紧起身迎接，摆上糖、点心，我就到院子高声喊道：

“张泽荣啊！咱们家里来客人啦！”

她回来后我就介绍说：

“她是我的老战友共凯同志！”

我夫人就赶紧泡茶水，我随口问共凯道：

“你怎么能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呀？”

“我听说你们结婚啦！今天特前来祝贺啊！”

“谢谢你啦！我是定去年国庆节结婚，七差八错的拖到十一月十六日才结的婚，可是在我的心中，还是十月一日结的婚哪！”

“这是为什么哪？”

“国庆家庆一起庆啊！这个日子好记，省得以后忘记了！”

“你真有意思！”

“我的喜糖你现在吃了！这个我很高兴，什么时侯请我吃你的喜糖啊？”

“坐的时间不短了，我该走啦！”

“你刚才进门就要走，再多坐一会说说话吗！”

“贺喜见面就行了！回去还有些事，我走了！再见！”

我夫人又送给她一包喜糖，我们俩送她到街门口，回到屋里我问道：

“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哪？”

“你不用给我介绍，我就知道她是你以前的爱人！”

 “这是为什么呐？”

“我一见她的面，看她的面孔身材，听她的言谈话语，观她的举止行为，我就知道这个共凯，她就是你以前的爱人哪！”

“想不到你们女人的心能这么细！你见了她有什么想法呀？”

“我想她要是穿便衣一定比穿军装还漂亮！”

“我看你们俩不管穿什么是一样漂亮啊！”

一九五四年三月底杨副处长升为处长，我升为副处长兼俱乐部主任。四月一日接到莱阳专员公署邀请函，参加一九五四年清明节党、政、军、民联合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到胶东栖霞县英灵山扫祭：胶东抗日烈士灵园。军首长决定让我代表军政治部司令部参加。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通讯员，把文工团扎的大花圈，绑在吉普车蓬子顶上，就到专员公署去集合，九点瞻仰了烈士灵堂，九点半瞻仰了烈士纪念碑，十点瞻仰了李琪书记、王文主任墓，在他墓前举行了扫祭仪式，孙专员读过祭文，就按党、政、军、民、机关团体敬献花圈，最后每人拿一把铁锨扫墓添土，我走到李琪和我的老首长王文墓前我行了一个军礼，以表示我对老首长深切的哀思，最后我又扫祭了我的义兄战斗英雄任常伦的墓和塑像回军后，我的恩人王文主任慈祥的面容，不时的展现在我的面前，在胶东战斗英模大会上，与任常伦第一次相会的情景亦历历在目，没有见到照片的合影，也让我倍加思念。突然间我心潮澎湃诗兴发作，写下《祭战斗英雄任常伦》一首拙诗收录在《蓬莱白头翁》。

我下了早操回来，通讯员已经把早饭打来了，俩人吃完了饭，分头去上斑。一坐下来处长就和我研究军区的电影发行工作会议通知，指定必须由处长和副处长参加。处长对我说：

“电影工作你分管，这个会议你去参加罢！”

“过去的情况我不了解，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开会时我好一块带去！”

“我的意见就是几句话：汽油太少；片子太老；放映点多；放映片少。”

“这是意见，你的希望哪？”

“我希望机关部队，每个月能看上不重样的三部影片，能做到了这就很好啦！”

“我一定把你的意见和希望全都带到会上去！”

我的话音刚落，新华书店侯经理来了，他一进门笑呵呵地说：

“二位处长好！我又来麻烦你们了！”

“请坐请坐！不必客气！”

“新华书店为了更好的为工农兵服务，昨天我跟王副处长研究了一天，他走了我们接着开了经理会议，认为他提的原则很好，它对部队和新华书店双方都有利，当晚就起草了一个：军文化处与新华书店建立图书销售点的协议，今天赶早给二位送来，请你两看看行还是不行？” “王副处长昨天回来就跟我讲了，我个人认为这个想法很好啊！这个协议我没有意见，完全同意！”

“杨处长要是同意了，就请你签字罢！”

“我同意！这个工作由王副处长分管，理应由他来签字啊！”

“处长若是批准了，那我就奉命代表军文化处，来签这个字好啦！”

“我一共写了四分，我的字都签了，现在就请你签罢！”

“甲乙双方两分就够了，怎么还用那么多分哪？”

“我想这是个新事物，省新华书店我给他报去一分，你可以给军区也报去一分吗！”

“侯经理说的有道理，我给军区也报去一分！”

“我今天回去就通知，让各县新华书店经理来开会，我布置全区两个月内，部队团以上的单位，普遍签定协议建立图书销售点，争取形成销售网络。”

“明天我到军区去开电影工作会议，回来很可能需要开个文化工作会议，那时把建立图书销售点的工作，在会上再强调一下，力争两月内把它完成了，不种不收不得利，早种早收早得利呀！”

“那我赶紧回去筹备经理会议，把任务快点传达下去，愈早愈主动，晚了就被动啊！我告辞了，官不离位，再见！”

“谢谢你啦！我送你到门口，等我开会回来咱们再见！”

第二天乘车经青岛到济南，住在小纬二路军区招待所，经由履新部长介绍我认识了李淦副部长、王主任，鲁植科长。会见了胶公老同学徐松，他在部里任文艺干事。这次会议主要是，贯彻总政关于电影实行划区放映的指示：要求全军陆、海、空三军电影队，不管大小放映机，一律参加电影划区放映。各个电影队除完成本部放映任务外，在这个住区内，有些小单位机关、学校、医院、仓库、哨所，都一样保证每月能看到三部电影，这样省油、省事、省时、省车公里。全军看电影，由划区放映统一覆盖。为了巩固划区放映的制度，今后影片发行，实行安片发行，胶东地区为一片，主管单位二十六军文化处。会议一片一个组，胶东地区这一组有：二十六军我、烟台海军炮兵学校范主任、长山要塞刘副处长、海军威海基地王科长、大水泊航空师吴科长、莱阳军分区董主任。大会听了报告后就转入小组讨论，我为招集人，入会每人手里都发一分胶东地区部队分布图，在小组讨论中我首先发言，我就把杨处长谈的意见与希望在会上讲了，由部长插言说道：

“你们杨处长的概括很好吗！不搞划区放映，就有这么多弊端，搞了划区放映这些毛病都解决了，国家省钱省油，电影队省时省事！部队还多看了电影，大家讨论讨论看，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呀？“

“胶东地区军区文化部叫二十六军主管，陆海空军这么多的兄弟单位，我是不敢承担啊！”

由部长又插话说：

“寒枫同志就不要客气了，按我们解放军的传统，陆、海、空三军，同样都是军的单位要以陆军为主啊！”

大家都说，胶东地区同意军区指定二十六军为主管单位。我说：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没有法子了，现在我们每人手中都拿一分胶东地区部队分布图，每人根据自己的力量，按总政的要求，军区的布置，请入会同志认领罢，剩下多少我们二十六军全部包了！”

“我站在军区的角度，听了二十六军同志的发言，很受感动，胶东地区部队看电影问题，应由胶东地区师以上电影队共同来承担，轻而易举的也就解决了啊！”

“现在请大家发言吧！”

长山岛要塞：刘副处长说，我拥护划区放映的规定，同意军区的布置，我们驻区内的温石汤医院、衙前、刘家旺边防检查站这三个点，有我们要塞负责。海军炮校范主任说，莱山航站、烟台东山哨所，由我们海校负责。威海基地王科长说余下沿海边防检查站，由基地负责，军分区、航师也都认领了单位。最后我说：

“剩下的我二十六军全部负责啦！为了巩固划区放映新制度。我提议在胶东片实行以下五个制度：兄弟部队看电影回执制度；按放映场次影片串片制度；部队防区变动报告制度；每月看不上三部影片检举制度；按划区放映车公里配油制度。”

在会议结束前，我邀请这个小组的同志在方便的时侯，欢迎到二十六军来作客。散会后我到表妹黎浩家里看望了三姨母，给老人买了苏罗、线春丝绸衣料各一套。到省工会看望了胶公时期的丁一老师和藏家伦老师，就匆忙返部。

我向杨处长汇报会议精神后，他决定召开电影队长会。会议上决定我军划区放映任务是：黄县城军速成小学给七十八师；毕郭兵站给七十六师；水沟头兵站给七十七师；军直各团、营，及莱阳城附近医院、仓库、给军电影队。在会上我把文化处和新华书店签的协议，让大家传着看了，我说签了这个协议后，对部队文化工作有六大好处，望你们回师以后告诉科长，各师团文化部门，在一个月内，都要主动找新华书店，把这个协议签了，争取在两个月内，把图书销售网络在全军建立起来。

吃早饭时房东大嫂子给送来鸡蛋粽子，抬头见门窗上面大哥哥也都给挂上了艾子和桃枝，这才知道到了端午节了。没有几天夫人放暑假了，原来想这是结婚后的第一个暑假，把没有度的蜜月，利用这个假期给补上，在一起连着过了三天，自己感觉正是麦子掉头，麦收大忙季节，老家俩位老人正在忙麦收！我们俩怎么能忍心在这里补蜜月哪！我在部队，身不由己。新结婚的爱人在假期里，自己身子是个人说了算的呀！俩人立即决定，泽荣回家住半月，帮助家里收麦子，尽儿媳妇应当尽的责任。放假的第四天，一大早俩就一块到了莱阳城，买了四样礼物，我送她上了汽车，经烟台回了家。

我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通知：一九五四年七月五日，在北京广安门外莲花池，总政治部文化干部学习斑第一期开学，学期三个月，调二十六军文化处，处长、副处长去一人。杨处长把通知递给我说道；

“师文工队撤消并到文工团后问题不少，现在刚开始整顿整训，杂乱事挺多，我脱不开身，你图书、电影工作，应该文化处安排的都安排好啦！剩下的俱乐部工作，那是个经常性的工作。我的意见，这一次上学习斑你去，反正是轮训吗，下一次我去，你看怎么样？”

“反正咱们得去一个，你去不了就我去罢！我分管那些事你照管一下就行啦！工作是都安排下去了，要落实还需要派人督促检查呀！”

“你就安心去学习罢，磨刀不误砍柴工啊！需要督促检查的事，我去安排好啦！”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夫人从老家回来了，我就把到北京学习事一讲，再有七天就要走了，她这就赶紧的又洗衣服，又拆洗被褥，又缝补袜子，整忙乎了一周，把我送走了。报到后因为学员没有到齐，没能按时开学，我就利用这个机会到东四九条，去看我大姐夫李一忱，我很想念我大姐姐病故后遗下的两个外甥，到那里一看，大姐夫在酱油厂当会计，又续娶个夫人，添了个孩子，他一个月的工资，要养活一家老少六口人，那是太困难了，我领两个外甥李景华、李志强，到了东单商场，每人给买了一枝钢笔、一双力士鞋、二套衬衣、二套外衣、两双袜子、一些学习本，我就便领两个外甥，到了前门外全聚德，去吃了一支烤鸭。来填补一下，两个苦命孩子所失去的母爱，尽我舅舅的一点义务和对大姐姐的思念。第二天我看望了表弟张良才后，就到东四海军文化部长老战友王剑魂家去看望他，我一进门老战友十分热情地对夫人说：

“孙子湘啊！寒枫可是个大贵客呀！我们俩结婚的新房，还是他给找的布置的哪！多年没有见，今天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下锅喜面条，给弄四个菜。”他说的这个事，他若是不提，我还真的忘记了，可是他还记着，看来一个人，一定要为人民多做好事，不做坏事，只有做一辈子好事，人民才能不忘记你呀！我一定不做坏事，多为人民做好事，要做一辈子的好事！

七月七日开课了，是由文化部、宣传部、八一电影制片厂、解放军画报社、解放军文艺的有关处长专家给讲课，记着名的有虞棘、戴夫、汪洋、黄华等。口才个个都很好，对总政治部关于文化工作的要求，方方面面讲的是一清二楚，使我收益匪浅。这个学习斑的最大特点，是理论联系实际，每个星期天俱乐部都组织活动，配合正课教育。我们参观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解放军画报社、解放军文艺编辑部、历史博物馆、军事博物馆。游览了：故宫、天坛、地坛、日月坛、劳动人民文化宫、香山。只有到了北京才能理解我们中民族悠久历史文化，才能体会我们祖国的伟大。还光荣的参加了，国庆五周年文艺大军，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这是我第二次看见毛主席，心中感觉无限的幸福，喊口号喊的嗓子都喊哑了，兴奋的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了，高兴极啦！十月七日毕业典礼后，总政治部副主任甘泗琪接见并合影，我是坐在他左面的第三人，尽管人很多，像照的还很清楚，我自己感觉很得意。

十月八日离京当晚到了青岛，九日去看望把我引上革命道路，介绍我参加民先组织的恩师孙序五老师，到他故去以后我才知道，他在总参谋部作情报工作，这是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他让我怀念终生。十日回到军部，房东大哥见我回来了，他骑着车子就走了，等我向杨处长报到后，他叫我在家休息两天再上斑。我到了家，老大哥把我的夫人给接回来啦！新婚久别格外亲热。

转眼就快到十一月八日，军部要在烟台山交际处举行二十六军欢送七十八师归海军团以上干部大会。管理处负责安排食宿、宴会，文化处由我负责安排欢送大会，文艺晚会，合影纪念。我们提前一周到烟台住在交际处，跑了三天经研究最后确定：会场在交际处礼堂；文艺晚会在群众剧场；照像在交际处楼前；宴请在交际处宴会厅。八日上午欢送会由军干部部部长葛群主持，军长张至秀致欢送词，师首长致答词，就照像开宴。有不少的同志酒喝的，不能参加晚会了，有的到了剧场不能看戏又掺了回来，我基本没有看演出，全忙乎往外掺送人这个事，直到演出完了我还在忙着一会掺这个，一会又掺那个，剧场内外，到处酒气熏天。我想：这是七十八师同志对战斗过的老单位有感情，不原意分别啊！所以喝了点酒就醉了，这些人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都战斗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十五年哪！今天一道命令就离别了，在感情上他们是难舍难分哪！欢送的事，刚把大头忙过去，到锦章照像馆催像片，遇到了七十六师宣传科副科长李治亭同志他求我说：

“部队调到烟台，我爱人孙淑敏在莱阳银行工作，就是调不进来，我请你帮忙把她调来！”

“你回去等着罢！这个事包这我身上你就放心好啦！”

我就便到烟台市委组织部，找我的老战友副部长徐民同志给办理了。从烟台回来路经莱阳城，我到新华书店去看望侯经理，他告诉我说：

“咱们建立那个图书销售网络，省新华书店报到北京总店，总店报到文化部，不知道怎么叫社会主义国家的武官知道了，都要求到莱阳参观，就这个星期一，我接到专员公署交际处的电话，让我星期二上午九点钟到贵宾室，向外国武官作情况介绍，第二天我去了，一下子来了三十多辆小轿车，从车里下来一些外国武官和夫人，我长这么大小头一次，一起看到这么多国家的外国武官和夫人，在会上我把情况介绍完了，他们又提了许多问题，我都给他回答了。有一个武官问，这个做法对部队有什么好处？，我就把你讲那个六大好处，在会上讲了，这下可好啦！我们共同创造的新经验，这会给传到外国去啦！”

当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十分高兴，连我们自己的人，都还没有看上眼的东西，外国人都闻风来学习，世界它就是这么生动活泼丰富多彩，对新生事物，谁不重示它，吃亏的是他自己。在新生事物面前，不论是发现它、培养它、推广它，它对每一个人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识别能力，我今后一定要努力学习，要勤如思考，不当新生事物的拦路虎，要当新生事物的接生婆。

一九五五年的新年春节，本来是祥和幸福的，一封家信传来了噩耗，我岳母不幸于腊月二十九日病故。我心里十分悲痛，因为我夫人刚刚小产，身体很弱，对她不能再有什么打击了，我把这个消息向她封锁了，痛苦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啦！

回国这几年，部队进行改装，换成苏式装备，我心爱的转轮手枪，给换成五四式手枪，又沉又笨又不好看，可是没有办法啊！这是统一改装呀！二十六军改装后军委决定军部驻烟台，三月底移防，我到了专员公署，找了教育科滕科长，研究下看把我夫人调动个地方，他说：

“你驻防调到烟台，可是你爱人不好往烟台调啊！”

“那是因为什么？”

“烟台是城市，文化程度高，他自己小学教员都用不了，农村的教员调不进去，硬派去他顶着就是不分配，专员公署教育科对他是没有一点办法呀！”

“烟台进不了那就到福山罢！”

“福山和烟台一样的难哪！”

“她是蓬莱调出来的，那就叫她再回蓬莱罢！”

“这可以我马上就给你下调令！”

我心想，说故事阿凡提搬家，把老婆子给忘了，我们可是要一块走啊！四月初告别了房东老大爷、大哥、大嫂，我们俩就上了军里搬家的大汽车，一路上早春还寒，风尘朴朴的到了烟台。宣传处和文化处安排住毓皇顶含山里十三号，其他的住十一号。办公室在十五、十七、十九、二十一号，在当时这是最好的办公别墅小楼了。安排好后，军直机关成立军官家属委员会：陈副军长夫人徐光翠任主任、穆副主任夫人王健任副主任、我夫人任委员。她的工作蓬莱安排在山上李家，眼看快生孩子了，我不同意她去山上李家教学，她也不爱去。就这样成了随军家属了。五月一日全军实行军衔制度，我的老战友军干部部军衔科长杨增诚，他现在改名叫杨竟来对我说：

“这次全军授衔，军和济南军区往上报了三次，每一次都给你报的是少校，可是都叫南京军区给退了回来，说王寒枫虽然是一九四二年参加革命，但是他没有当兵，他现在又不是独立单位的主官，总干部部内部规定有一条线，一般的不是红军不授将军，不是抗日入伍的不授少校。你在地方干这几年，部队干部部门 ，只承认是革命历史，不承认是军令。他通知济南军区，这个口子不能开，以后不要再报了，报也不能批呀！”

“我感谢军和济南军区对我的关怀，我参军是为了革命，不是为了当官，更不是为了当少校，授个大尉我一样干革命啊！老兄我能经得起这次授衔的考验，你就放心好啦！”

在春光明媚的红五月里，大礼堂里军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济南军区的首长来给二十六军的军官授衔授勋。校官授完了授尉官，我是尉官的第一名。当我听到：请上台来授衔时，我第一个起来，脚踏着军乐的节奏，走上授衔台，授给我四颗金星的大尉军衔和一枚金光闪闪的三级解放勋章。朝鲜人民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中午在大礼堂举行盛大的宴会，个个桌上频频举杯畅饮时，军长张至秀少将，陪着济南军区苏联总顾问，向我的面前走来，军长指着我对总顾问说：

“王寒枫同志就是我军大尉第一名啊！”

总顾问举起杯来和我碰了杯说：

“我祝贺你大尉同志！将军说，你是二十六军大尉第一名，那你就是校官尾，尉官头啊！我祝贺你将来第一名升为少校！干杯！”

“谢谢总顾问同志的祝贺！我衷心感谢将军对我的良好祝愿！干杯！”

授衔以后我没有像有的人那样欣喜若狂，也没有像有的人，那样把军衔扔了不陪带它，我把这一切，不管是物质待遇，还是精神享受，都看成是身外之物，过眼的烟云，不值得去计较和追求，随客观潮流，顺其自然向前奔流，永远乐悠悠！我是这么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六月赵常秀调军政治部任青年处长他到我家对我说：

“老苗和共凯到了烟台太平街时才结婚！你知道不知道？”

“他没有请我，我没有去参加不知道，我在莱阳结婚时，我请老苗来参加了，他回去没有告诉共凯吗？怎么拖到现在才结婚？”

“告诉了可她就是不结婚哪！”

“我可是按你说的抓紧时间，为了不耽误他们俩结婚，我是连找对象带结婚，没有超过三个月！他们俩结婚晚了，这可是不怨我呀！”

“这事是不怨你，他这个婚结的，还出个花花事，也没有法子怨你呀！”

“结婚能结出什么花花事哪？”

“花花事大了，谁也想不到啊！举行了结婚仪式，到了入洞房时，共凯这个新娘竟跑了！”

“现在是新社会，结婚是自由恋爱，为什么入洞房能跑了哪？这赶紧去找回来呀！”

“这能不找吗！去人拖都拖不回来呀！”

“这样事不能急，强扭的瓜不甜啊！慢慢地等她想通了，她自己就回来啦！”

“后来她回来了！”

“回来了这就好啊！”

时光如流水先种后收，一年前建立的图书销售网络，经外军武官参观后，更加蓬勃健康地发展起来，电影划区放映也受到了军区的表扬。我在巩固这些成绩的基础上，下力狠抓俱乐部工作，尤其是军俱乐部工作。任命周允良为摄影员，负责俱乐部图片美术布置，任袁亮为图书员负责图书发行，军人书店与图书馆的建设管理工作。军俱乐部设置了：阅览室、相棋室、乒乓室、台球室、扑克室、钢琴室、音乐室、绘画室、展览室开展各种阵地活动。成立了：军直家属委员会；歌咏队；球队；演出队、有线广播站。创办了营业服务性质的：军人书店、军人服务社；军人照像馆；军人浴池、军人电影院。在经常活动的基础上组成零九三六部队战士文艺演出队，由烟台出发，到兄弟部队进行巡回演出，横扫胶济路，竖扫津浦路，演出时间长达两个月，载誉归来。军俱乐部工作，搞的热火朝天，部分的满足了指战员的物质文化要求。那真是：群众满意，首长高兴，上级表扬，各师学习。俱乐部工作是采取抓两头，一头是上头军直俱乐部，一头是下头连队俱乐部。抓了上头带下头，抓了下头促上头。这一年我就突出的抓了这么一件事，忙的我头上长脚，连夫人坐月子，都没有时间照顾，没有办法，把她妹妹张泽欣请来帮忙。

一九五六年农历四月初十日，我夫人在毓皇顶医院生下个儿子，体重六斤，母子平安。我二十九岁喜得贵子，把我乐的给儿子起名：王可可，这有两个意思，一是可以吗就是很好，一是两个可放在一起，就是哥了，他是我的最大的儿子啊！四个月后，当可可会爬会坐时赵常秀同志来对我说：

“看你孩子长的真快呀！这正如俗话所说，孩子落地神长三个月呀！几天不见就会坐啦！看你家里有小孩子，可是屋里收拾的挺干净，又看不见孩子的尿布，又没有臊味！”

“我爱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孩子大便管多不叫我看见，洗的尿布干净的在院子里晒着，晚上小偷看见了，当着是白布全给偷去了，他刚跑到马路上，叫巡夜的警察给捉去了，第二天我刚上班，派出所来电话，说我家昨天晚上失盗了，叫我去拿东西，走在路上我心思，我家没有失盗啊！到那里一看，是我孩子的尿布，小偷当是白布全给偷走啦！”

“像你爱人这么干净的人，真是不多见哪！你是真有福啊！”

“今天挑，明天拣，选贤妻，结良缘吗！”

“你的日子过的很幸福！可是有人过的很痛苦啊！”

“现在是家家日子过的都很幸福！那里有痛苦的啊？”

“共凯和老苗过的很痛苦啊！”

“你不是告诉我，他们俩又好了吗！怎么又痛苦了哪？”

“那是过去，现在又不好啦！”

“婚礼举行了，洞房也入了，成俩口子了，怎么会又不好了哪？”

“俩人不合床啊！共凯睡在床上，老苗一上床，她就跺开自己睡在地板上，老苗又下来和她一起睡在地板上，共凯自己又上了床，老是这么生分，把老苗弄的痛苦极啦！”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今天我就是来求你出面，帮他断这个家务事啊！咱们都是老战友啦！不能自己过上好日子，忘记了朋友啊！你不可怜老苗，还不可怜共凯吗！”

“他们俩我都可怜哪！可是这样的事，我不能去管哪！若是管不好这不是引祸上身吗！我不能去干这样的傻事啊！”

“老战友谁都了解你，这个事你调解好了好，要是不好谁都不能埋怨你，这个你就放心好啦！”

“这个事是老苗求你来找我的吗？”

“老苗他没有找我，是曹普南主任叫我找你，帮助给调解一下，尽一份老同志的情谊！”

“首长出面让我说话，我不好不服从，那我就冒险去做做看罢！”

国庆节前我给共凯挂了个电话，说我爱人生孩子了，请她在假期里能到我家来坐一坐。国庆节吃过午饭后，她和王玉珍俩到我家里来了。一进门先看了孩子又看家，看完了笑着说：

“你的孩子长得很漂亮，很像你呀！你爱人把家收拾的这么干净，可真不容易啊！你的孩子生了多少天？叫什么名子啊？”

“是农历四月初十生的，刚过百岁还不到一个月，我给孩子起的名子叫：王可可！”

“可可！这个名起的挺有意思！”

“我今天请你到我家来，是让你来看看我的家，看看我的爱人和孩子，看看我的幸福生活！你已经和老苗结婚啦！结婚就要像结婚的样子，俩个人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不要自己去折磨自己啦！咱们俩过去的事情，让我们俩都把它忘记罢！历史过去就过去啦！它永远不能再回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很美满幸福吗！我希望你俩结婚以后，能像我一样的过上幸福的生活！让我们二人，分别的去建立两个幸福的家庭罢！像你现在这样生活，你叫我心里难过呀！你不要在这些事情上，再给我增加苦恼了，天堂和地狱的入口处只差一步，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回头是岸哪！夫妻吗！就要和夫妻一样去过日子，恩恩爱爱的白头到老！夫妻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能过三天的生分，夫妻情分就是恩爱为重！我希望你俩能好好过日子，你要好自为之啊！”

我说这些话的时侯，王玉珍同志就坐在眼前听着，我的眼睛也没有勇气去看共凯同志，我眼看着正在熟睡的可爱的儿子，滔滔不绝的实话实说讲了一通。到我爱人做饭的时侯，她站起来对我爱人说：

“你好做饭了，我该走啦！”

“你在这里多坐一会，吃了饭再走罢？”

“该走了就不麻烦你啦！”

我爱人把她送到门口，我接着跟出去，顺着毓皇顶街一面走一面讲，一直讲到沿海街，我突然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双眼湿润了，我再也想不起来，跟她说个什么话才好！只有默默无语的走着送她，一直把她送到烟台山幼儿院大门口。我说：

“一定好自为之罢！再见！”

后来听说她接连着生了两个孩子，我为他们的幸福生活而庆幸祝福！

过了国庆节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秋冬演习时间，今年的科目是，在莱阳城北进行加强步兵团山地进攻，一直打到栖霞城西霞泊北山。让我参加导演部政治办公室，张锡政上校是政治办公室主任，我当政治工作导演调理员，当时我根据想定：把政治工作体现在作战文书上；体现在作战阵地上；体现在作战进程上；体现在作战演习全过程中。最后演习总结时军区首长说，这次演习解决了怎么样在全过程中体现我军政治工作，这体现了我军的光荣传统。就因为这个事，我受到军长张銍秀将军物质奖历一次。任务结束后，派我代表政治部到栖霞县政府去进行赔偿和答谢，在城里我顺便到共凯他姐姐家看望，我告诉她我带车来了，若是有东西捎给共凯，我就便给她带去，她姐说，你有车就给她捎，一袋子带皮的花生罢！回来我就打电话告诉共凯说：

“这一次我到栖霞搞山地进攻演习，从莱阳城北，一直打到你教学的霞泊北山，最后军里派我到县政府去答谢，路经你姐姐家门口，我顺便进去看望她，临走她让我给你捎来一面袋子，带皮的花生，我什么时间给你送去好哪？”

“你还挺能啊！走到她家去了，花生我这里有的是呀！你就留下来自己吃罢！”

“那我得谢谢你啦！等我吃完了花生，给你把袋子送去，你好给你姐姐捎回去呀！要不然她好笑话我了，这个人吃花生，怎么连袋子都给吃了啊！”

“那好罢！”

一九五七年，二十六军的文化、体育、电影、图书、俱乐部工作，本来是大面积丰收的一年，我到各师去检查一圈，形势很好，回来就五月底了，把杨成栋在美术室画的四幅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油画，从火车发到北京军事博物馆，上级带笼头下来的任务，就全都完成了。可到了六月，全国开展反右派，经常性工作基本是服从运动，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抓了。

九月二十二日，我夫人在毓皇顶医院生了第二个儿子，体重六斤。根据这一年的政治形势，我给他起名叫：王路路。我们老王家上两代都是单传，到了我这一代，我自己就连得二子。为了让父母能享受三世同堂的天伦之乐，我把俩位老人从故乡接到烟台，与我住在一起，这样老人精神上有了寄托，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一九五八年三月，调我到南京总高级步兵学校学习，我把家安排在烟台市东关南街忠义胡同二十一号，一处孤门独院三间屋的房子里。到开学时间，军里让我带队到学校报到，共六个人：我、冯首道、吴固洲三人编在六斑八组，王萍、马岱山、左书平三人编在五班。课程有：军事、政治、战术、技术、体育、山地进攻、强渡江河、海岸防御。我自己总结学习方法的经验是：课前予习；带题听课；不懂就问；当堂弄懂；认真复习、独立作业。这个学习经验应用愈好，学习就愈主动。门门课得五分，我被评为总高级步校的学习标兵。为了取得更多的知识，业余时间我不打扑克、不逛市场、不逛名胜，全蹲在图书馆里看书，我把图书馆看成是我的第二课堂。这一年我看了：一、二次世界大战战史、马克思传、恩格斯传、斯大林传、拿破伦传、第三帝国的覆灭、中国的古典名著和三言小说。扩大了我的知识领域，更可喜的是，养成了我的读书自学习惯，终生获益。 

十二月在青岛海岸防御演习结束后，夫人带两个儿子来队探望，我陪她经济南到了南京，因为她身体不适，在南京过的新年春节，到四月初我陪着参观了中山陵、玄武湖到中央商场买了东西，送到浦口乘火车返烟台。

一九五九年二月军委决定撤消总高，合并到南京军事学院，我住在马标。编为二部合成军队指挥系六斑八组，行政组长孙洪吉、学习组长王寒枫、党小组长吴友先、支部委员路振华。组员：陈如萍、闫兴文、吴固洲、冯首道、董华、孙士恩、史永贵、张盛先。我和史永贵住在一室，他是三十八军的青岛人。课程设置：条例条令、合同战术、战役法、哲学、政治经济学、中共党史。在业余时间里，我有幸被选入学习成绩优秀学员的行列，参加了军委训练总检部编写的《战斗条令》草稿的讨论修改工作，诸家争鸣，长达一月，铭记心里，收益多多。学院教学工作抓的很严格很科学，采取抓两头带中间的办法，优秀的能得到充分的提高，后进的老师跟身后辅导，那真是苦口婆心，服务到人。二十七军迟浩田同志，从在总高开始，每次放假我都让他代我给在二十七军工作的胶公老同学江波、杭普等人问好，慢慢地两人就熟了，知道抗日战争时期，他在招远，我在栖霞两个人只隔一条河，他到抗大学习时我们都在栖霞，后来两人无话不谈，他这个人，很喜欢逗乐，在学习讨论中，老师经常让我作最后总结性发言，他送给我一个外号，叫：“王教授！”一见面他就叫我：“王教授！”久了我也习以为常了！

军事学院的考试制度非常严格，采用三堂会审的方式，有不少学员不适应。我为了适应这种考试形式，认真地进行了复习，我采用的方式是：系统复习，全面理解，达到三会；按纲准备，考题答案，准确无误；逐题默背，轻松自如，似刻心中；选择重点，反复默背，万无一失；临到考试，吃饱睡足，操胜入场。我就按着这个总复习的方式去学习，到了国家考试我是门门五分，以满堂红的优秀成绩毕业。荣立二等功，升为少校准团。全组同志合影留念，分配我到哈尔宾军事工程学院，任政治理论教员，限六月一日报到。原来计划等我毕业了，再去夫子庙、栖霞山、燕子矶、秦淮河去游览，这时接杨竟同志来电话，报到路经济南时，邀我到他处一述，这样就把游览的计划除消了。我买了车票，把行李直发烟台，路经济南到老战友杨竟同志家向他告别，这时他是济南军区干部部副部长，见了面他对我说：

“事先知道你今年毕业，你的工作军区和军都争着要，军区文化部要你去、孙芳圃政委要你到学习斑、军里要你回去任文化处长，我心思等你毕业回到了军区，当面征求你的意见，任你挑选，临到你毕业，发来毕业学员通知名单，没有你的名子，我一看不好，就赶紧打电话去问，结果你被分配到哈军工，我这就连着给总干部部打了三次电话，要求把你分配给军区，打第三次电话时他说，这是为了执行副统帅加强国防尖端院校的命令，分配不能变动，你提了三次意见不能再提啦！这是整个事情的全部经过啊！”

“军区和军对我的信任，我表示衷心的感谢，分配我到学校工作，我自己认为不如回部队好，可是我是个优秀成绩的毕业生，不能背着个不服从分配的名声走出校门，那样叫学校和老师失望，我只能违心的服从啊！”

“若是分配你到军区，这三个地方，你挑那一个哪？”

“我喜欢到军里，那里我的工作基础好，人事关系熟，烟台的气候也好啊！”

“我喜欢你到军区文化部来，那样我们又凑到一起来了，可是现在没有法子了！只能暂时分别啦！”

晚宴结束后，在济南火车站，我恋恋不舍的告别了，亲密的战友杨竟同志，乘火车天明到了烟台，与父母夫人一起商定：去军工带夫人两个儿子；小女儿圆园园，留在烟台；提前五天去报到；途经沈阳去看望二姐姐一家。这样一家人就忙着准备行李，照合家欢，我去二十六军告别，首长说你的房子都给你留好啦！结果你远走高飞了。五月二十六日晚上，军里派车送我上了去大连的斑轮，我离开了我可爱的故乡，离别了枪林弹雨战斗过的老部队老战友。第二天到了沈阳我二姐家，这是我们两个家庭第一次团圆，月底就离开了，六月一日早晨到哈尔宾，一出车站，吓了我一跳，看满街的人都穿着雨衣，我心里想，我还没有准备雨具呀，原来不是天要下雨，而是这个地方风俗，习惯穿风衣，满街到处是穿风衣的人、卖面包、香肠、啤酒，好相到了外国似的。

到了文庙街哈军工大院；是干部部张文亮科长接待的，经他介绍我知道：

院里领导是：院长陈庚、政委谢有法、副院长刘居英、李懋之、副政委张子明。政治部主任张 彦、教务长张文峰。

各部领导是：教务部长张述祖、李天庆、曹鹤荪、技术部长李 焕、院务部政委傅德林、副部长穆栋才、院办主任王序卿。

政治部各部：组织部长王 坚、宣传部长卓 明、干部部部长杨寿增、副部长杨 川、保卫部长陈沂、秘书科长王殿龙蓬莱县村里集人。

各系设置是：一系空军工程系、二系元子工程系、三系海军工程系、四系电子工程系、五系导弹工程系、六系留学生系。一个学院陆、海、空三军齐全，大军区级别，号称万人大学，全军最高技术学府。

学院的特点是：

高——高级知识分子，元子、电子、导弹高技术，高级技术学府。

老——老知识分子，老专家，老教授。听老人讲是陈庚大将坐飞机，飞遍全国请来的。

大——面积大，文庙街整一条街，东头到西头，全在军工大院里，还不够用，外面北大直街，北头东面还有个四海实验厂，大直街中段西面有一片八一楼宿舍区，凇花江里还停泊着一条船。大院里大得应有尽有，标准游泳馆、标准体育馆、标准大礼堂，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商店、招待所，大得一律具全。 

密——密级高，保密制度严格，教学区内绝对保密。

难——考入军工难，得过三关：政审关按，绝密专业要求；分数关，按最高分数录取线；体检关，按当兵条件进行体检。

报到后工作分配在政治教研室任教员，夫人分配到院务部门诊部食堂任会计，住在校官楼六十一号二楼一号。夫人到食堂打饭，校官食堂会计赵丽兰是她在莲花泊教学的学生。我上斑后沙克主任分配我讲政治经济学，九月一日开学，就开始上课。在这个高级学府里讲课，我颇感知识不足能力不及，困难重重。心里一点底没有，我去请教老教员，他告诉我，你到文庙图书馆，找到社会科学部，你告诉他你要开什么课，他马上就把参考书给你找出来了。我到了那里一看，好大的一个图书馆哪！我跟他说了，不一会儿，他给我找出两批书，一批高的从空想社会主义到马克思、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著作。一批矮的只是清华、北大、人大、南大、复旦、交大的教材和讲义，我就从中挑了三本，图书员问我说：

“同志你怎么就拿这么几本啊！”

“空想社会主义内容太老，马、恩、列、斯、毛，我自己都有，我只拿北大、人大、复旦这三本教材就够了，以后若是再有新的好材料麻烦你告诉我，我是新来的教员叫王寒枫啊！谢谢”

回去就连日继夜，先按问题选读马、恩、列、斯、毛的有关论述，再通读三本教材，从中选出一本比较好的作为框架基础，再从那两本里，挑选好的章、节，段落，把三个本子的优点长处，有机的理论逻辑统一的编辑综合到一起。形成一个三结合的我自己语言的新本子讲义，我为了充实自己知识和备课，常常晚上开夜车，点着灯夫人和孩子睡不着觉，没有办法把电灯拉到大壁橱里，时间长了憋的受不了，再换到卫生间里。就这样奋战了三个月，讲稿写出来了，试讲时经院领导三堂会审，竟通过了，批准我授课，一炮打响。

一九六三年四月，刘居英院长找我谈话说：

“我想报告军委，军工成立一个政策研究室，我直接领导开展调查研究工作，在没有批准以前，先以政治部调查组的名义，我带着到数学教研室搞调查研究，我向政治教研室抽四个人其中我点名要你参加，你可是愿意？”

“你一九四二年带着省检查团到胶东检查工作，那时我在胶公学习，就听你作的肃反问题报告，当时就轰动了全校，我现在到了军工了，院长让我跟你搞调查研究，我很高兴啊！”

四月十日刘院长带组长杨树滨、副组长王寒枫、组员：刘锦华、汪太甲到数学教研室做了四十多天的调查研究，于六月三十日写出《关于数学教研室教学工作调查报告》经政治部加了按语，印发给领导，供参考。这个报告一面世，对全院的教育改革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一九六四年四月刘院长又领导我们去进行郭兴福教学法的调查研究，于四月十五日写出《关于郭兴福式教师张金槐事迹的报告》我根据这个报告，在军工院内作了两场报告。有一天院长对我说哈尔宾工业大学，李畅校长请你去作张金槐事迹的报告，我答应了你去给他报告一场。报告后，其它大学又请报告多场，在院内院外影响很大。张金槐教学法有三个特点：         

认真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努力改造思想改进工作；牢固树立了教员为学员服务，技术为政治服务，基础为专业服务的观点；不断提高理论业务水平，总结提高改进教学方法。

   群众对他的讲课评价是：毛主席教授法十条贯彻的好；讲课中有政治思想工作；理论联系实际，少而精；是自然科学战线上郭兴福式的教师。他的方法归纳起来有八条：

• 顺序渐进，由简到繁；二、重点突出，讲深讲透；三、思路明确，启发引导；四、联系实际，生动形象；五、正误对比，加深记忆；六、方法多样，讲实讲活；七、因材施教，区别对待；八、归纳小结，总结提高。

一九六四年二月八日我荣获院先进工作者，荣升为中校副团，任命我为哲学教研室书记兼教员，下系组组长。我又重新读哲学方面的书，准备开哲学课。这年我当选为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理事，哲学学会副秘书长。有一天谢政委秘书张文海来电话通知我，政委叫我到他办公室去，到了后他问我说：

“我看你的材料是九兵团的，怎么我不认识你啊！你是那个单位的？”

“我在二十六军政治部后勤部都干过，入朝第三天晚上我们都睡下了，你来了要和我们睡在一铺炕上，天还不亮你就走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雪下的太大，路上行军的人太多，我坐在车里等时间长了，冻的受不了，我到你们那里睡了半宿起来就走啦！这么说起来，咱们还是老熟人哪！下个星期我要到长沙去开军队院校工作会议，我想带你去你可愿意去？”

“我愿意跟首长到长沙开会！”

“那好你就准备一下，出发时我叫张秘书打电话告诉你！”

我就到了张文海秘书那里，问首长有什么特点和规律？我跟他去开会要注意什么？他说：

“我也说不出有什么特点和规律来，不过我跟他这几年，是每天三顿饭后都要去问问有没有事？每次出去我都问他带什么公文包？交办的事及时回话，买东西要有收据，伙食帐要及时算清登记，他会客你在外屋随叫随到。我就知道这些，具体的你再去体会罢！”

“谢谢！什么时间走？我听你的电话好啦！”

电话打来了，晚饭后出发，张秘书送上软卧，政委自己一个包间，我在他傍边，哈工大校长高铁在前面。第二天上午到了北京三座门将军招待所。第二天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哈军工政委谢友法、国防工委主任、宣传部姜思毅我们坐一架伊柳——28军用专机直飞长沙。会议结束组织入会同志，参观了毛主席清水塘故居、韶山冲故居，出来后姜思毅同志喊道：

“谁愿意自费照纪念像请过来排队呀！”

我一看除了首长没有一个人过去，不仅没有过去，他们还都走了，我若不参加他们这帮照像，我就得单独一个人照，那样就得多花钱啦！算了就和首长们一块照罢！反正是自己花钱吗！等像片洗出来，看和首长们在一起，自己老是感觉不对劲，当初还不如多花几个钱，自己单独照一张好啦！散会往回走，政委说不坐飞机了，坐火车途经武汉去看个战友，住在大军区招待所，首长看了朋友、参观了农民运动讲习所（赵一曼就是从这里毕业走上东北抗日战场的）、长江大桥、黄鹤楼、东湖。就又返回北京三座门将军招待所，总政治部，给政委送来两张票，到人民大会堂看敬爱周总理总导演的《音乐史诗东方红》。当我走进了人民大会堂，我的心情非常激动。这个建筑真是：雄伟、庄重、大方、气派、辉煌、华丽。我这两支眼睛不知道是看那里好了，等到演出开始，眼不够用了， 千人在舞台上歌舞，重现了：苦难的中国；战斗的中国；解放了的中国；站起来的中国；革命的中国的，生动形象和伟大的历史画卷。它让我兴奋了！它让我感动了！它让我愤怒了！我有幸从冰天雪地，弹片横飞的朝鲜战场上，凯旋回了国坐在这伟大北京雄伟的人民大会堂里；观看这规模宏大的《音乐史诗东方红》的精彩演出，可是我有三十六万并肩战斗亲爱的战友伤亡，其中有十五万他们光荣的牺牲在美帝国主义的血腥屠杀中，没能凯旋回国与亲人团圆哪！我怒不可竭义愤填膺！帝国主义就是战争！我们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哈尔宾的秋天来的格外早，回到家以早以晚就得穿毛衣了，我正在办公室里，接到张秘书电话，政委让我到他那里去，我放下电话就往院办小楼走，我心里想这次出差，不管办什么事我都很仔细呀！不会出什么叉子罢！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到政委办公室：

“报告！”

“进来！你坐下罢！我要带学员到巴彦搞一期社教，我想带你去，不知道你家里能不能离开呀？”

“家里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离开呀！这次还叫我跟着首长吗？”

“你跟我一起下乡，你单独带一个学员队，到临城分团任分团副书记，主要是做学员队的政治思想工作！”

“下去搞社教，学员队有什么工作可做哪？”

“我叫你去这个队，是五系王杰郭之光那个队呀！”

“首长派我到这个队去干什么？”

“这个队高干子弟很多，有毛主席的侄子毛远新（他公开的名子叫李实）、罗帅儿子罗东进、张老女儿张延忠、肖劲光司令儿子肖策能、叶挺将军儿子叶启光、张总长女儿张晓楠、王震儿子王之、罗青长儿子罗抗、谢老儿子谢飘飘、姬鹏飞女儿姬攸琳还有好几个。我要你去的任务就是三条你要记住了！第一条绝对保密，任何情况下不能泄密，不能说谁的侄子谁孩子，不能喝酒，喝醉了胡说八道就不能保密了！”

“我不喝酒，这一条我记住了！”

“要绝对安全，任何情况下不能发生危险，发生了问题，你我都负不了这个责任哪！”

“政委你给我几个保卫人员哪？”

“ 学生下农村搞社教能带保卫人员吗！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啊！”

“那就得格外多操点心啦！”

“完成社教。我在总团，你在分团，有事和我直接联系，不要打电话，那样不保密，黑龙江农村冬天太冷，你要把抗美援朝那一套，防寒的装备全部都带上！”

“什么时间出发呀？”

“开了学就出发！”

“那我还得抓紧时间作好准备哪！”

回家跟夫人讲了，她就忙着准备行李，买手电筒、电池、手纸等。我叫这三条任务压的是坐卧不安，做事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对群众保密怎么依靠群众哪！愁的我没有办法，跑到五系请示戴其萼主任，我把谢政委给我的任务跟他一说，他很严肃地对我说：

“我是一年到头执行三条任务：绝对保密；绝对安全；完成教学任务啊！你不要有压力，我欢迎你来呀！你尽管放心的来好啦！”

“我有压力放不下心哪！”

“这三条任务，咱们院长政委一年到头是这三条，系里也是这三条，队里还是这三条，你来了又是这三条，这是咱们的共同任务，这个队队长王杰、指导员郭之光、对这三条执行的很好，要不然也不能派他们到这个队来呀！你就尽管放心的来好啦！”

我听他这么说，人家系里队里，已经把这个任务经常化了，习以为常啦！这个任务我也只能依靠他们了。

我随队开到巴彦临城分团驻地，城南十里五星大队，这是临城公社的所在地，在这里我会见了呼兰县县长临城分团书记李键同志，他分工我这个副书记负责宣传、工作队思想工作，蹲在前进大队，负责临城、顺和这三个大队的全面工作。我和袁树范副指导员带队到了城南三里地前进大队，工作队长为袁树范、一小队组长李实、二小队组长王之、三小队组长谢飘飘。成员有：张延忠、张晓楠、姬攸琳等十八人。刚进村为了保密和安全，三个女同学住在一起，我袁队长和三个小组长，都住在大队部东屋一铺能睡十几个人的大炕上。一天到晚：开群众大会；访贫问苦；调查研究；发动群众；开展冬季生产等，我都亲自带领言传身教。韩愈在“师说”里讲，教师的义务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在农村这个天地广阔的大课堂里，我必须用我的言语行动，事事处处身体力行，要给学生：传革命之道；授保国之业；解学习之惑啊！随时随地都要做这样的表率呀！我每次给农民讲课，和在学校给学生上课一样 ，都进行认真的备课，有时比给学生备课还要困难，给学生备课着重讲清理论，给农民不行啊！必须通俗生动有感召力，他才能听进去，要不然你讲你的课，他睡他的觉。在向社员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时，我联系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光荣传统的生动丰富事例，讲的大家侧耳静听，有时热泪盈眶。每次听说我上课，都早早来占个好位置。传扬出去，分团党委又让我到巴彦港学习斑，查帐组，贫代会讲了几次，最后这次还把我讲话的记录稿入挡收藏。

经过这么一段的工作，社员的情况基本清楚了，天也太冷了，学生的行李都很单薄，经过研究决定：毛远新到一小队、王之到二小队、谢飘飘到三小队，和同学们一块住在农民家里，有时我还不放心，跑到一小队去，和毛远新睡在一铺炕上，他挨着我，有一天晚上，我们都躺在被窝里，他对我说：

“王老师！和你工作生活在一起，你的言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都把它写在自己的日记里了，我希望王老师你抽时间看一下我的日记好吗？”

“你的日记我就不看了，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就跟我说罢！”

“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把我对你的印象，记在日记里啦！我想让你看看哪！”

“我没有什么值得好写的呀！你个人的日记，我还是不看为好啊！”

为了让毛远新有个全面锻炼的机会，研究决定，叫他担任前进大队工作队队长，知识是在实践里产生的，才能领导水平是在实际工作中，锻炼出来的。你不让他干领导工作，不给他加工作重担，是造就不出人才来呀！把担子加在肩上他也挑起来了，各种工作弄的还挺好。运动后期，为了让他了解全分团的整个运动情况，又把他调到分团，和郭之光指导员在一起负责跑面，这样便于他了解掌握全面情况，对他的成长会更有好处。

在临城分团工作后期，工作也总结了，挡案也成卷了，就等着撤点回家了，我跟李键书记要了三套挡案，我自己留了一套，我拿出两套，见了毛远新我对他说：

“李实啊！再有几天我们就要回学院了，这一次我们到农村来，为了留下个纪念品，我跟李键书记，要了三套挡案，我自己留下一套，给你两套，你自己留一套作个纪念品，你回家可以做为礼物，送给毛主席一套，让他老人家看一看，你在巴彦是怎么搞社教的啊！”

“我不用拿两套啊！有一套就行啦！”

“我已经拿来了，你就留下罢！”

后来他给没给毛主席我就不知道了，等我把学员队带回军工大院，一次泄密事件没有发生，一个人不缺全部安全回来了，我这才轻松愉快地回了家。

人生道路是曲折崎岖的，生活是坎坷错综复杂的，我从十二岁就想当八路军，我追求了八年，才穿上的这身军装，一道命令下来，就要脱下来了。一九六五年军委决定：哈尔宾军事工程学院，改地方院校，学校任务不变，只是脱了军装，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青天霹雳，感情上怎么也接受不了，我这里心里想：我穿上了军装从山东打过了长江，埋葬了蒋家王朝；我穿着军装从鸭绿江打过三八线，打败了美国狼；我穿着军装走进了军事最高技术学府，是它设计出银河电子计算机，是它的学生操纵着原子弹、氢弹、导弹成功的爆炸了。当时我的心情和全军全国人民一样，高兴极了，正如毛主席在《庆祝我国第一次核试验成功》原子弹，说爆就爆，其乐无穹。高兴的写出了：君不见，人民自古是英雄。螳臂挡车千钧力，庄生梦蝶一场空。看东方，火炬赤旗舞，万里红。在这个正让我高兴的大好形势，叫我脱下这个心爱的军装，怎么我也接受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张秘书来电话，说政委找我，我到了那里，我说：

“谢政委！你找我吗？”

“我叫你来是征求你的意见哪！哈军工要脱军装了，但是它的任务没有变，只是改个名，叫哈尔滨工程学院，我想派你到元子工程系，任党委副书记兼政治处主任，你可愿意去啊？”

“他要是穿军装，我愿意担任这个职务，他要是不穿军装，我要求回部队去！”

“军工军装是脱定啦！命令已经来了！”

“那样我要求回老部队！调我到军工时，老部队人家还不愿意放哪！这样我给他写封信，请求把我再调回部队！”

“咱们都是九兵团来的，我劝你千万不要那样干，这封信无论如何你不能写，你要是开个回部队的头，这个大滩子，你叫我怎么去捂弄啊！我穿军装你穿军装，我脱军装你跟我一块脱军装好啦！”

写信的念头叫政委给压下了，我不死心又去找刘院长，征求他的意见，他对我说：

“我们这些穿着军装走过来的人，都留恋这套军装啊！现在我也不知道，组织上是叫继续穿这个军装，还是叫我脱，但是我希望你到原子工程系干副书记去！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任何同志的去留问题，我的态度都是任其自便哪！”

军委对军工干部的去留原则，传达了：凡是愿意留下的，由哈尔宾工程学院分配；凡是愿意进关的，北京、上海不准进，其他城市任选，但是不准许挑选工作；凡是愿意挑选工作的，不准许进关，东北三省工作任选。我听了这个原则，我自己心思，我干了一辈子宣传工作，现在到了而立之年脱了军装，地点再好若是工作不顺心，也是一辈子苦恼啊！最后我选择了：在辽宁省干宣传工作。我这个选择是无奈的，是非常痛苦的，也是我自觉自愿的。我把这个痛苦的决定，告诉了夫人，她很认真的对我说：

“你上那里？我就跟你到那里！”

“我感激你对我的支持，现在就去告诉干部部，我要求到辽宁省干宣传工作去！”

军工脱军装，老战友要各奔前程了，哲学教研室同志提出，集体照个像留个纪念罢！当时对脱军装思想都不通，情绪不好，也没有穿校官服，就穿着大棉袄照，像照的一点也不精神，后来我又穿便衣和夫人俩个可爱的儿子合了一个影，作为我这个家庭，离别哈尔滨的临别纪念。

一九六六年五月听了五.一六通知以后，干部部张文亮科长对我说：

“寒枫啊！我庆贺你呀！你的报到通知来了，辽宁省把你分配到大连市委宣传部任理论教育处处长，要求一周内报到，你回去赶紧准备按时报到罢！”

“这次调动工作，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谢谢你啦！”

回家就买了六个大木箱子，装东西，把不能带的花木，送给住在道里的周一声大表哥。在临走前总觉得有件事情没有处理。哎想起来了，一年前我到父母亲身边，把小女儿园园接到我的身边，就把她送到军工托儿所，因为打防疫针，发生医疗事故，经抢救无效致死，我痛苦的把她埋在凇花江北岸，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土地里，今天爸爸因为脱军装，不得不离开这里，也离开了她呀！不养儿女不知道父母恩！不饿肚子不知道粮是命！不失所爱不知道生活难！哈军工它给了我知识、荣誉、地位和弟子撒遍全中国的乐处。哈军工它也让我失去了爱女、军装、军籍，这是让我遗憾终身的痛苦呀！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在离别前我要去看她一眼。我走到了木匠房，找了一块木板把它刮平了，上面书：

 

                  爱女 王园园之墓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八日  立

 

第二天我派了一部车，和夫人俩拿着写好的木牌子，带上斧头、铁锨，坐着车过了凇花江，找到了孩子的墓地，拿斧头把那个木牌子钉在墓前面，俩人在给孩子孩子坟头添上了土，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园园，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在你诞生的时候，爸爸穿着军装是个革命军人，今天来看你的时侯，爸爸脱下了军装不是军人了，后天我就调到大连工作，爸爸在临走前特来看看你，哈尔滨这个地方，今后我永远不敢来了，因为我在这里失去了我心爱的女儿，失去了我酷爱的军装军籍，这两件事它是让我终身痛苦的，我不愿意再看见让我产生痛苦的地方！你妈妈也跟我一起来了，她有什么话，你听你妈妈对你讲罢！园园永别了！”

“园园！园园！妈妈想你呀！”

她痛苦流涕不能自理，我把她掺扶上车痛苦的回了家。下午我到刘院长、谢政委、李副院长、张副政委、张主任、卓副主任及蓬莱老乡秘书科长王殿龙、上薛家的学生薛一民处告别，第二天晚上乘火车，天黎明到沈阳看望于泽姐一家，白天我带全家去参观了故宫、北陵、南湖、公园，晚上，姐弟畅谈，他们俩口都不同意我转到地方工作，说地方工作太复杂太困难，我讲了我要转业的愿因，住到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告别了姐姐一家，乘火车开赴大连。坐在软卧车厢里，两个刚接受小学二、三年级启蒙教育可爱的儿子，正在熟睡中，可是我思绪翩翩：哈尔宾太冷，关里又太热，大连我路过多次，她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那真是一个：山美！水美！人美！城更美的好地方啊！在这个美好的城市里，让我去建立美好幸福的生活罢！在火车有规律咯噔咯噔的节奏诱导下，我诞生了一首《幸福进行曲》这是我对幸福的向往！这是我对幸福的追求！这是我对幸福的期盼！这是我要到新岗位，创造幸福生活心声的自然流淌：

 

 

 

幸福进行曲

幸福生活什么样？

人人终生在探寻，

幸福生活不是蜜

蜂蜜没有它甘纯。

蜜是蜂儿采花粉，

幸福生活人耕耘。

 

幸福生活什么样？

人人都在仔细品。

幸福生活不是酒，

美酒没有它香醇。

酒不过是香香嘴，

幸福生活万年春。

 

幸福生活什么样？

人人都在心底问。

幸福生活不是家，

它要比家还温馨。

家是人生的港湾，

放眼天下是根本。

 

幸福生活什么样？

人人都把它关心，

幸福不是小夜曲，

它比夜曲还醉人。

曲终人去总有尽，

幸福之歌有余音。

 

啊年轻的朋友们，

幸福就在你自身。

你为人民作奉献，

幸福向你敞开门。

若是你找到了它，

就是最幸福的人。

 

一九六六年五月三十一日作于沈阳至大连赴任火车上

2003年7月1日改于大连寓所

 

 

 

 

 

 

 

 

 

 

 

后记

 

我七十五岁才学习用计算机写文章，前面学了后面忘，没有学明白。七十六岁我一面自学，一面利用电脑写作《蓬莱游子》，虽然困难重重但终於完成了写作计划。对关心支持帮助我的王晓峰同志、李然同志、王学俭同志、刘裕言同志、市委宣传部的同志、出版社的领导和编辑同志、大连岩安办公设备有限公司经理吴承安同志及本书的第一读者，全力支持我写作的夫人张泽荣表示衷心的感谢！

在完稿付梓之前，我老觉得有几句话，需要写个《后记》交代一下，我的心里才能塌实。这就是我拙作写的，都是我亲身经历，耳闻目睹诸事的回忆纪实文学：写到胜利和成功时，我含着快乐地微笑；写到失败和挫折时，我流着痛苦地眼泪；写到与敌人战斗时，我是怒火填膺；写到尊长同志的友谊时，我觉得无比的幸福。我一生不写日记，只写顺口溜记事。可是到写回忆纪实文学时，所需要的是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言论…….这光靠顺口溜记的内容就很不够了。可是我要写时，在我的脑海里，有一部活灵活现生动的映像，我就根据这些“映像”，来下笔写的纪实文学作品。我手中有历史资料的，以历史资料为准加以校正，没有历史资料的，只好拿“映像”来填补这个空挡了。一个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这里就有可能发生失实的地方，参入这个事件的当事者，可能有的认为作者记错了，这个事失实啦！也可能有的人认为这是作者瞎编乱造胡说八道。说句心里话，过去五十多年，需要歌颂的实在事，我想写的都写不过来，那里有那个时间去编写假的哪！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到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当你看它不失实时，你就想这是在看一部写实的纪实文学作品；当你看到它失实时，你就想这是在看一部失实的纪实文学作品；若是这两点你都不同意，那么你就当着看了一部蹩脚的小说罢！

但是我写的目的不想叫它失实，只想对我的一生写个纪实的文学作品。让同时代的朋友们看了，引起共鸣，要珍惜我们的历史，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同时我也想，通过回忆我走过道路的足迹，让年轻的读者朋友，从中获得：启示、借鉴、进取、创造，和幸福！团结起来！热爱我们这个来自不易的伟大的社会主义中国！

若是有朋友关心问我：你的晚年过得怎么样啊？敬爱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晚年过的很健康，很忙碌，很充实，很幸福！

 

王寒枫

二OO三年七月一日初稿

于大连寓所

 

 

 

 

蓬莱县中营村王宦家族谱系

王宦娶淳于徐氏

 

 

 

                

 

次子王秉宽      长子王秉敏娶邹氏  三子王秉信（享年七十七岁）

                                     娶孙氏 （享年五十五岁）

 

 

长女嫁丛善桐      子王廷任娶孙氏（享年六十六岁）            小女嫁段曰奎                  享年六十八岁生七月二十七日卒九月二十二日  

 

 

 

 

子王凤音字桐轩  娶段可英（享年九十六岁生三月初三）           小女嫁宫毓芬

（享年八十八岁生正月十一日）

 

 

 

 

 

 

 

 

 

 

次子王永芳     长子王永芝        长女王秀卿          次女王志青   小女王志明

字振锋       字寒枫（生4月23 日）                   又名于 泽

娶汤军    娶张泽荣（生5 月初4日）嫁李宏传           嫁刘宇洲      嫁孙景协

           

 

 

        

 

长子王树可                           次子王树路

字可可（生4月初10 日）             字路路（生9月23日）

  娶宋萍                              前娶赵金华 

 

 女王熙雯                             子王熙鹏

字王 雯                             字王  鹏（生6月25日）

 

 

王寒枫传略

 

王寒枫，原名王永芝，笔名六月雪、枫子、记实、别署蓬莱游子。 1927年4月23日，生于山东省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1938年参加民先，先后任村、乡、区儿童团团长，1942年任胶东行政公署勤务员，是年秋天入胶东公学学习。1944年毕业任北海地委实验区教育助理员、栖霞县政府教育科干部教育科员。1945年4月1日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 年任胶东区党委,赴华东局干部大队副大队长，率领一中队调往鲁中，参军任鲁中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干事，先后曾编为三野八纵、26军、志愿军26军，任过227团宣传股长、76师文化科副科长、26军文化处副处长。南京军事学院合成军队指挥系学员，1960年毕业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政治教员、中校下系组组长、兼黑龙江省社科联理事、哲学学会副秘书长。1966年集体转业任大连市委宣传部理论教育处处长、1969年任旅大日报总编辑、党委副书记、革命委员会副主任。1973年任市委宣传组副组长兼大连市业余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1983年离休，国家行政级13级。

参加了安邱、鲁南、莱芜、泰蒙、孟良崮、沙土集、皖西、洛阳、开封、豫东、济南、淮海、渡江、上海、抗美援朝等重大战役。

在26军荣获军长物质奖一次、总高级步校评为学习标兵、南京军事学院立二等功、哈军工评为先进工作者。荣获三级解放勋章、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传略”被收入《开国将士风云录》、《世界名人录》、《世界人物辞海》及三十八家中外“人物志”。

现为哈军工校友会会员；鲁东大学校友会会员；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大连市沧海潮诗社社员；大连市发明家协会原委员、组宣部长；大连市老年摄影家协会会员；大连市诗词学会会员；辽宁省科学技术协会会员；世界华文文学家协会永久会员。

已经出版作品有《寒枫集》、《蓬莱游子》、《蓬莱游子在大连》、《蓬莱仙踪》、《蓬莱游子乐度晚年》、《蓬莱游子三仙山纪行》、《寒枫知秋集-蓬莱游子诗选》等 共三百多万字。

五首‘格言’获金奖入编《中外哲理名言》；四首获金奖入编《感恩论语》；《北京奥运之歌》获两金奖入编《百年中华优秀获奖作品集》、《楷模》；锦绣中华组诗八首获四金奖入编《中华旅游诗词千家选粹》、《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世界华文诗词艺术家传世宝典》等授予“中华百杰诗人” 荣誉称号；《诗论粟裕》获十金奖入编《热血铸军魂》、《永恒光芒》、《共和国杰出共产党人诗词格言精选》、《情系中华》等，授予“中华诗词名家”、“德艺双馨诗坛名家”荣誉称号；《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六个一等奖、二十六个金奖，分别入编《热血铸军魂》、《感恩诗词》、《楷模》、《永恒光芒——全球优秀华人诗歌颂典》、《华夏瑰宝共和国诗词传承辞源》、《千古伟人毛泽东》、《中国国学著作家辞海》、《世纪伟人毛泽东颂典》、《中国作家大辞典》、《新中国诗词三百家》、《中国国学著作家辞海》、《国学大典》、《建国颂典》《中国国学大辞典》等 荣获‘中国杰出原创作家’、‘国学一级大师’荣誉称号；授“中华骄子”称号入选《中华骄子•颂扬毛泽东》；评为“辽宁省中国作家排行榜优秀作家奖”，入编《中国作家全集》, 授予“当代中国作家著作大师”盛誉；《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入编《共和国杰出国学专家名录》 聘为大学专家委员会特邀研究员；作品获四个特等奖入选《中国当代重大创新理论成果文选》、《中华英才缅怀领袖毛泽东》、《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千古伟人毛泽东》；32首诗9首格言，获金奖入编《盛世华章诗词卷》和《盛世华章尊言卷》；诗词、格言，获十六个金奖，评为“中华诗词复兴二十五周年金牌著作家”，授予“中华诗人形象大使”荣誉称号；语录九首获金奖，入编《永恒光芒》；52首诗荣获金奖入编《永恒光芒——全球优秀华人诗歌颂典》，授予“当代文艺先锋”荣誉称号；出席北京庆祝八一建军节86周年系列活动，荣获共和国最可爱的人荣誉奖牌、共和国最可爱的人纪念勋章。现在总累计荣获金奖诗词300多个。中国作家创作协会2013年9月20日授予‘文学状元’，一级作家，聘任创作协会常务副主席。国际中华诗词研究会2014年1月20日授予当代“诗学状元”聘任诗词研究会终身名誉会长。2014年5月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评选为“共和国求是十大楷模”。《诗论鹏鸣》获特等奖入编《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第三卷，授“当代诗坛著名诗人”。《诗论萧宽》获“最佳创作金奖”入编《中华颂》，授“新中国文艺名家”。《诗论袁永阳》获“好作品金奖”入编《天籁之音.中华诗词好作品精选》，授“中国当代天籁诗人”。《诗论电闪雷鸣》获金奖，入编《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诗《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世界文艺创作金奖，入编《世界文化名人录》第二卷，授‘世界文化圣贤’荣誉称号。2015年6月20日应北京‘宋庄国际书画院’聘任终身院长。2016年元月北京中国回忆录研究会选为终身会长。华夏文艺出版社聘任终身社长。2016年3月18日“十大军民艺术家”评选活动，经文化部、社会团体联名举荐，一致通过授予“十大军民艺术家”荣誉称号。9月15日中国作家交流协会、全国人事资质考核办公室授予“中国一级作家”并入编该书。10月10日中国诗书画出版社授予“中国艺术博士”荣誉称号。

晚年在新浪网开设自己的‘博客’——“蓬莱游子-寒枫新浪博客”，坚持创作，笔耕不辍。

 

 

 

王寒枫年谱

 

民国十六年（一九二七年）                     出  生

四月二十三日

农历三月廿二：生于山东省蓬莱县潮水镇中营村。

 

民国廿四年（一九三五年）                     八  岁

是年：入中营村维新小学学习。

 

民国廿七年（一九三八年）                                                十一岁

是年：读四年级，经地下党员孙序五老师介绍，和二姐王志青（后改名于泽）秘密参加民先，任秘密通讯员，演出过《放下你的鞭子》、《五月的鲜花》等节目。

 

民国廿八年（一九三九年）                     十二岁

是年读五年级，先后当选村、乡，儿童团长。

 

民国廿八年（一九四零年）                     十三岁

是年：任区儿童团团长（半脱产）。

 

民国卅一年（一九四二年）                     十五岁

是年秋：任胶东行政公署勤务员。

是年冬：入胶东公学学习。

 

民国卅二年（一九四三年）                     十六岁

是年：任胶东公学学生会宣传委员主管墙报，创作《胶东公学之歌》歌词。

同年：参加“胶公剧团”演出过《军民进行曲》、《农村曲》等歌剧。

 

民国卅三年（一九四四年）                     十七岁

是年夏：当选为胶东学联代表出席胶东学联代表大会，并被大会选为代表出席首届胶东战斗英模代表大会。

是年秋胶东公学毕业，任北海地委实验区教育助理员。

 

民国卅四年（一九四五年）                     十八岁

是年春：节主演小调剧《过年》。

四月一日：在实验区经孙伽俐、徐民介绍参加中国共产党。

是年创作《夜宿解家口》、《过牙山》、《赞蚕山》等诗。

 

民国卅五年（一九四六年）                     十九岁

是年春：任栖霞县教育科干部教育科员，同任《大众报》、《群力报》通讯员。

是年夏：任胶东区党委，赴华东局干部大队副大队长。

是年秋： 任鲁中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干事，同任《前卫报》通讯员。

十二月：参加安邱战役，到主攻部队采访写诗；神投手发表前卫报。

 

民国卅六年（一九四七年）                     二十岁

一月：参加鲁南战役，到战场巡礼后去俘管处采访，作《快速纵队快速被歼》。

二月：参加莱芜战役，在临朐县冶源村休整创作《运动战——祝莱芜大捷》。

五月：参加孟良崮战役，到竹泉村俘管处采访，创作《孟良崮上葬王牌》。

六月：任鲁中军区供给部宣传干事，参加沙土集战役，创作《沙土集战役》。

十月：反攻过陇海路横扫中原，创作诗歌《进军豫皖苏》、《错》发表《战勤》。

 

民国卅七年（一九四八年）                  二十一岁

是年春：任三野八纵政治部组织部直工科宣传干事。

五月：参加豫东战役，创作诗歌《豫东战役》。

 

民国卅八年（一九四九年）                  二十二岁

三月：任三野二十六军后勤部政治处宣传股副股长，创办主编《战勤》报。

四月：参加渡江战役，创作诗歌《百万雄师渡长江》。

七月：任三野二十六军后勤部政治处宣传股股长，主编《战勤》报。

 

一九五零年至一九五一年             二十三至二十四岁

是年：任志愿军二十六军后勤部政治处宣传股股长，主编《战勤》报。

 

一九五二年                                 二十五岁

是年：任志愿军七十六师二二七团政治处宣传股股长，主编《战斗报》，创作诗歌《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十六首。

 

一九五三年                                 二十六岁

是年：任二十六军七十六师政治部文化科副科长，同任《解放军报》通讯员。

十月一日：原订十月一日在莱西县北岚村与张泽荣结婚。后延至十一月十六日。

 

一九五四年                                 二十七岁

是年春：任二十六军政治部文化处俱乐部主任：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到栖霞县英灵山胶东抗日烈士灵园扫墓。军首长派我参加，我特向王文老首长、任常伦义兄举行了祭奠。

 

七月：到北京总政文化部文化部处长训练班学习，看望李一忱兄。

十月一日：国庆节参加文艺大军接受毛主席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

 

一九五五年                                   二十八岁

是年：任二十六军政治部文化处副处长兼俱乐部主任。

 

一九五六年                                二十九岁

是年：授军衔时，被授予大尉军衔。

同年：授予三级解放勋章、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

同年：山地进攻演习，在政治工作上有创造，授予军长“物质奖”一次。

同年：三月二十二日喜得长子，奶名可可学名王树可。

 

一九五七年                                   三十岁

是年：任二十六军政治部文化处副处长兼俱乐部主任主持工作。

同年：三月初一日喜得次子，奶名路路学名王树路。

 

一九五八年                                 三十一岁                                                           

是年：入南京总高级步校学习，同年被评为学习标兵。

 

一九五九年                                 三十二岁

总高合并于南京军事学院二部合成军队指挥系，同年被选为优秀学员。参加军委训练总监部编写《战斗条令》的修改。

同年：十月一日喜得爱女，奶名园园。

 

一九六零年                                 三十三岁

五月二十日      南京军事学院毕业，立二等功，升少校分配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

去哈尔滨报到途经济南时看望志明妹、拜访战友济南军区杨竞部长，专程途经烟台向父母辞行、携妻带子赴任，途经沈阳看望于泽姐。

六月一日：正式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报到，任政治教员。

 

一九六一年                                 三十四岁

是年：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下系组组长。

 

一九六二年                                 三十五岁

是年：担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机关干部政治经济学讲授工作。

 

一九六三年                                    三十六岁

是年：任哈军工院办公室调查组副组长，同任《工学》校刊通讯员。

 

一九六四年                                 三十七岁

二月八日：荣获院先进工作者，升为中校副团，任哲学教研室支部书记兼教员，兼黑龙江省社科联理事、哲学学会副秘书长。

四月：在刘居英院长率领下，成立“郭兴福教学法”调查组进行“郭兴福教学法”调查，组写出《关于郭兴福式教师张金槐事迹的报告》，由我在全院报告两次，在哈尔滨各大学报告多次。

八月：组写出《关于数学教研室教学工作调查报告》。

 

一九六五年                                 三十八岁

是年冬：率领王杰、郭之光学员队到巴彦县临城公社搞社教，兼任临城分团党委副书记。

是年：创作《哈军工之歌》

 

一九六六年                                 三十九岁

是年：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根据中央的决定由军转民，忍痛割爱脱下心爱的军装转业到大连工作，在上任前——五月十八日：上午，携妻到松花江北岸，在医疗事故中不幸夭折的爱女园园墓前，亲自把写有“爱女王园园之墓”的木牌立在墓地，以志怀念与告别。下午，到刘居英院长、谢有法政委、李懋之副院长、张之明副政委、张衍主任、卓明副主任，及蓬莱老乡王殿龙、学员薛一民处一一惜别。

五月二十七日：途经沈阳时探望于泽姐。

五月三十一日：在沈阳赴大连火车上创作诗歌《幸福进行曲》。

六月一日：到旅大市委报到，任宣传部理论教育处长。

六月下旬：市委决定，派工作组去党校，首任组长潘义鸿，调走后继任组长。

 

一九六七年                                   四十岁

一月二十日：旅大市委党校群众组织保护性看押，被关进了牛棚。

一月底：旅大市委宣传部群众组织召开全体会议宣布：宣传部部长、正副处长全部打倒，由群众组织掌权。戴牌子先游楼后游街。

二月初：旅大市委军宣队宣布：任命为市委宣传部生产班子领导成员，主持宣传部的日常工作。

 

一九六八年                                      四十一岁

八月：入旅大市委机关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学习。

 

一九六九年                                 四十二岁

九月十日：带市专案组朱桐梓赴胶东老根据地取证。

九月二十七日：任旅大日报革委会副主任，报社总编辑、党委副书记。

十月：任轮转机生产领导小组组长，组织轮转机大会战。

 

一九七零年                                 四十三岁

紧急战备时期，兼任旅大日报，民兵营营长。

 

一九七一年                                 四十四岁

五月：轮转机会战胜利结束，整机运“零五二”工地。

    六月三十日：“零五二”工地印出《旅大日报》“战备版”向市委报喜。

 

一九七二年                                四十五岁

二月二十一日    接待美国著名记者赖斯顿。

是年春：接待德前总理施罗德及随行新闻代表团。

是年夏：接待亚非记协、作协代表团。

是年秋：接待朝鲜新闻代表团。

是年冬：接待阿尔巴尼亚新闻代表团。

 

一九七三年                                 四十六岁

四月十二日：任市委宣传组副组长，分管学习、理论、写作、出版工作。

九月：任闫店公社宣传队队长，开展扶贫工作。

 

一九七四年                                 四十七岁

是年春：闫店公社宣传队奉命撤回。

 

一九七五年                                 四十八岁

二月四日：营口海城发生地震，市成立防震救灾办公室，任副主任。

是年夏：到北京出席国家出版局出版工作会议做典型发言, 回来后创作诗歌《汇报归来》。

十月二十日：大连市业余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成立，兼任所长。

 

一九七六年                                 四十九岁

一月八日：周总理去世，创作悼诗《悼周总理》。

二月：接待营口市慰问团，创作诗歌《观<龙江颂>感赋》、《敬酒歌》。

九月一日：突发心脏病住铁路医院治疗。

九月九日：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去世，九月十八日到斯大林广场带病冒雨参加四十万人追悼大会。会后沉痛地创作了《宣誓——悼毛主席》、《功盖千秋》、《伟大领袖》三首悼诗。

十二月二十九日：市委下达文件：撤消市革命委员会宣传组，恢复市委宣传部（组长为部长、副组长为副部长）。

 

一九七七年                                   五十岁

四月五日：市清查办决定停职检查交代问题。

 

一九七七年四月至一九八三年六月       五十至五十六岁

为配合审查，自己实行自我封闭，对外停止一切联系，闭门思过……

 

一九八三年                                 五十六岁

六月：市委干部处通知：“你的问题已经了结，错误是严重的，但是态度好。根据党的政策，党内、党外，都免于处分，免去现职，分配作一般干部工作。这次全国调级中，给由国家行政十四级，调为国家行政十三级。根据身体情况，愿意离休也可以。离休后，一切待遇不变，可享受特诊、特供、软席、每年增发一个半月的工资。”

七月十二日：办理离休。

 

一九八四年                                 五十七岁

是年夏：首次到南京、上海、苏州、杭州、杨州去旅游。

 

一九八六年                                 五十九岁

是年夏：到丹东、本溪、鞍山、沈阳、锦州去旅游。

 

一九八八年                                 六十一岁

六月二十三日：家父在烟台去世，享年八十八岁。

七月一日：接家母从烟台来大连瞻养天年。

 

一九八九年                                 六十二岁

六月：开始解除自我封闭，先后参加大连市发明家协会、大连市作家协会、大连市诗词学会、大连市“沧海潮”诗社、大连市老年摄影家协会、辽宁省科学技术协会大连分会。

六月二十三日    家父去世一周年，大部分骨灰海葬烟台山东侧小蓬莱水域，小部分撒在烟台山“解放纪念碑”花坛和大连老虎滩菱角湾海域。

是年秋：去辽宁省老干部第四批赴兴城疗养院健康疗养。

 

一九九零年                                 六十三岁

是年秋：开始创作《寒枫集》。

八月：《献给玻璃制品工人》、《赞油港》 诗发表大连日报。

九月：《献给贝雕工人》诗发表大连工人报。

同月：《悼老校长》诗发表大连晚报。

同月：《秋》诗发表大连晚报。

 

一九九三年                                 六十六岁

三月二十四日（农历三月初二）：因家金城街八十号房子拆迁济南志明妹来接家母去住。

 

一九九三年至一九九四年             六十六至六十七岁

关门在家创作纪实文学作品。

 

一九九四年                                 六十七岁

二月九日（农历腊月廿九）：家母患病在济南住院，当晚不幸去世，享年九十六岁，大部分骨灰安葬在济南市玉涵山公墓，少部骨灰在烟台、大连海葬与家父并骨。

 

一九九五年                                 六十八岁

六月：原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院长刘居英将军来连接见后，参加校友欢迎会。

一九九六年                                 六十九岁                                                          

三月：《腾飞曲》诗发表于《大连日报》。

五月：《小蚂蚁》诗发表于《大连日报》。

 

一九九七年                                   七十岁

五月；《小蚂蚁》诗配画发表少年大世界。

七月七日：被授予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

 

一九九九年                                 七十二岁

三月：《祭酒歌》诗发表于《大连文艺界》。

七月一日：被中流杂志社聘任为中流杂志社驻大连发行站站长

是年：《老战士诗抄》诗发表于《大连文艺界》。

 

二零零零年                                 七十三岁

四月：第一部作品《寒枫集》（王晓峰编辑）由大连出版社出版。

 

二零零一年                                 七十四岁

是年春：组装台式电脑，买打印机、扫描仪，开始学习用电脑写作。

：《这是怎么啦？中国！》组诗发表于《中流》。

 

二零零二年                                      七十五岁

是年春：参加市老干部大学电脑班学习，边学习边写作。

是年冬：用电脑写的处女作《蓬莱吟翁抒怀》诗集在网上发表，后经沃野编辑自行刊印成册。

 

二零零三年                                      七十六岁

是年春： 开始创作《蓬莱游子》。

七月：向大连市作家协会送去《蓬莱游子》书稿。

八月：夫人张泽荣不幸突患中风住院，出院后半身不遂。

是年秋：结识时任《蓬莱游子》责任校对的我市残疾人作家沃野（后成为忘年交挚友），在他建议下开始创作《蓬莱游子在大连》。

十一月：用电脑写的第二部作品《蓬莱游子》（张琳编辑）由大连出版社出版。

 

二零零四年                                 七十七岁

二月二十六日：军旅作家刘新智，来赠送诗时说：您这个转业军官，离休后的工作活动，很有特点值得学习，我要采访您，望能得到大力支持。

是年春：大连电视台《城市发现》节目的主持人赵寒竹来电话说：《蓬莱游子》您写得太好啦！你们老俩口对婚姻恋爱的态度，对现在青年人很有教育，现在决定给您录制一个专题片。在“五一”节黄金周期间播放。

五月初：大连电视台《城市发现》节目制作的专题片在“五一”黄金周期间播出。夫人看后，久久不愿意离开说：“我没有看够！还想再看！”

是月：“五一”节后，接待刘新智和军旅摄影家张伟采访：蓬莱游子答军旅作家刘新智九问。

是月：红五月以来夫人的病，在电视台专题节目和军旅作家采访的影响下，精神有好转。她说：我看现在趁你的脑子还清醒，眼睛还能看见，抓紧时间把《蓬莱游子在大连》写完吧！再拖下去，要是等你的脑子不好用了，想写还写不了，那样就对不起大连电视台和海军刘作家了。

六月一日：加入世界华文文学家协会，为永久会员。

七月二十九日：在夫人支持鼓励下，拼搏三个月，在建军节前完成了《蓬莱游子在大连》的写作。

 

二零零五年                                 七十八岁

一月二十五日：晚上大量便血，住院检查患了直肠癌。为让家人过个愉快春节，秘而不宣，拒绝了住院。

春节过后：即去医学院附属一院住院，于二月二十四日，由医学院一院沈忠义院长主刀，顺利摘除直肠癌恶性肿瘤，于三月八日出院。

四月八日：军委前副主席迟浩田将军书赠条幅：“愈挫愈奋，胜利在望——献给老同学王寒枫同志”。

十一月二日：蓬莱海锋实业集团董事长李海锋、总经理马静，派蔡玉臻主任、姜山部长来接运第一批捐赠图书物品，实现向故乡捐赠图书，代我落叶归根的愿望。蓬莱电视台记者，来实地采访进行报道。

 

二零零六年                                 七十九岁

五月十八日：由大连日报社开发区分社社长崔德峰陪同，乘船抵达烟台港。与前来接站的蔡主任及欢迎的二十六军老战友亲切相会。赠送《蓬莱游子》合影后握别。在长子可可的陪护下，乘接站车抵蓬莱，下榻开发宾馆。李董事长、马总经理设宴接风，席间向主人敬酒后，呈上四样薄礼和第二批捐赠的图书物品清单。

五月十九日：蔡主任陪同参观“八仙过海口”。

五月二十日：蔡主任陪同参观“海洋大世界”。

五月二十一日：由蔡主任引路，到投资三亿六千万元正在建设中的 “蓬莱三仙山”工地。李董事长亲自陪同参观介绍：整个工程是由一池、三山——蓬莱、瀛洲、方丈三仙山，海市蜃楼五星级大酒店、瀛洲书院、博物馆、殿、塔等九大建筑所构成。景区设计体现了——天人合一，古今和谐。和平幸福，康泰延年。既有北方皇家园林之雄，又有南方私家园林之秀，集中国古典园林之大成。看了美不胜收，不是仙境，胜是仙境，充分体现了：“身至蓬莱人即仙”的韵味和丰富内涵。

五月二十二日：蔡主任陪同先到“慕湘将军藏书馆”参观，后瞻仰“戚继光故居”。过去只知道戚继光是抗击倭寇的民族英雄，著名的武将。这次才知道他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能征善战，长于治军。军事理论，著作颇丰。作战器械，创造多种。在中国历史上是少有的英明儒将，建树卓著的军事家。他开创蓬莱“精武文化”的鼎盛时期。

五月二十三日：上午，接待《今日蓬莱》报社记者王冬梅采访。下午乘“湘子1号”快艇，畅游登州海峡，登上田横山栈道。回程快艇开进“水门”，在“小海”里转了一圈，乘兴返航。和蔡主任办理第二批捐赠图书物品的交接。

晚上出席主人丰盛温馨欢送宴会。

五月二十四日：早七点出席了李董事长和马总经理的陪餐合影后告别。回连途中到中营村看望三个堂弟，在潮水酒店出席团圆家宴。拜访李冬镇长给题赠《蓬莱游子》。下午到烟台港后与全程陪同的挚友蔡主任亲切握别，乘船返连。

七月：《蓬莱游子在大连》（沃野编辑）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是月：《蓬莱仙踪》（沃野编辑）系经沃野将《寒枫集》重新编辑后由大连出版社出版。

十二月二十三日：创办个人‘博客’《蓬莱游子文化艺术网》，发表首篇博文。

 

二零零七年                                        八十岁

十二月：《蓬莱游子乐度晚年》（沃野编辑）由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出版。

 

二零零八年                                     八十一岁

十月七日：在于本之陪同下，乘“普陀岛”班轮，八日到烟台。可可护理我乘蔡玉臻的接站车到蓬莱，当晚出席了李海锋董事长盛情宴请，愉快的访问了一周                                                       

十月十三日：在蔡玉臻陪同下，探望了故乡中营村、潮水镇的亲友

十月十四日：在于本之的陪同下，到栖霞英灵山给老首长王文、义兄任常伦扫墓，敬献了《蓬莱游子》、花圈进行祭奠。。

十月十五日晚：乘“普陀岛”班轮回连

 

二零零九年                                 八十二岁

三月：《蓬莱游子三仙山纪行》（沃野编辑）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五月六日至十四日：老战友邓洪奎、李治亭、周长义同志安排回老家探亲，到烟台、青岛、潍坊、济南，看望老战友，祭奠先烈，登了泰山。

八月：“传略”入编《开国将士风云录》第四卷上册。

十二月：“传略”入编《世界人物辞海<中华卷>》第五卷。

 

二零一零年                                 八十三岁

四月：“传略”入编《世界名人录》第十三卷“奥运珍藏版”。

六月：山东老战士纪念广场发证书通知：刻名二十六军十排三列。

七月：“传略”获金奖入编《中国专家名人词典》、授予“二零一零年度全国行业百佳新闻人物”。

九月：《格言》六首评为优秀作品入编《中华名人格言》（六）。

十月一日：毛主席军事思想研究军旅专题部授予军旅功模荣誉勋章一枚。

十二月：《格言》获金奖，入编《中外哲理名言》，并入编《二零一一年挂历》。

 

二零一一年                                 八十四岁

五月：“传略”入编《中国传统文化大典<当代人物卷>》。

六月二十日早五时：贤妻张泽荣逝世，享年八十一岁。

八月：“传略”入编《光辉历程——中国优秀共产党员功勋榜》。

九月：《北京奥运之歌》获“百年中华颂”优秀作品金奖，入编《中华优秀获奖作品集》。

是月：《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获一等奖，入编《军旅雄风壮中华》。

是月：《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获金奖，入编《共和国杰出国学专家名录》，中国国学院大学聘为特邀研究员。

十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一等奖，入编《中华骄子颂扬毛泽东》，荣获毛泽东主席镀金雕像一尊。

是月：《格言》六首获金奖三次，入编《优秀格言选集》、《中外哲理名言》、《中华名人格言（第七卷）》。

十一月：颁发百年中华重要贡献人物荣誉勋章，授予“百年中华重要贡献人物”称号。

是月：格言三难获金奖两次，入编《中华名人格言（第七卷）》、《民族之魂》。

是月：《诗论粟裕》获金奖，入编《共和国杰出共产党人诗词格言精选》，授予“中华诗词名家”荣誉称号。

 

二零一二年                                 八十五岁

二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楷模》。

是月：《北京奥运之歌》获金奖，入编《楷模》。

是月：格言荣获金奖入选《感恩诗词》，授予“感恩中国?二零一二年度先进人物”。

六月：《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获特等奖，入编《中国当代重大创新理论成果文选》。

七月：三十二首诗、九首格言获金奖，入编《盛世华章诗词卷》和《盛世华章尊言卷》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七月：《考取哈军工》于六月十二日在大连定稿

八月：建军八十五周年，授军旅功臣荣誉勋章一枚。

是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优秀作家奖”，入编《中国作家全集》，授予“当代中国作家著作大师”盛誉 。

九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感恩诗词》，（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是月：格言四首荣获金奖，入编《感恩论语》（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是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华夏瑰宝共和国诗词传承辞源》，授予‘辉煌之星’荣誉称号。

是月：组诗锦绣中华荣获一等奖入编《锦绣中华》（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

是月：语录九首荣获金奖，入编《永恒光芒——古今中外名家语录精编》，授予“当代文艺先锋”荣誉称号。（华人国际新闻出版集团）

是月：五十二首诗词荣获金奖，入编《永恒光芒——全球优秀华人诗歌颂典》，授予“当代文艺先锋”荣誉称号。（华人国际新闻出版集团）。

十二月：诗集《寒枫知秋集——蓬莱游子诗选》（沃野编辑）一书自行刊印。

 

二零一三年                                 八十六岁

一月：被选评为“中华诗词复兴二十五周年金牌著作家”授予“中华诗人形象大使”荣誉称号。

是月：格言六首评优秀作品，入编《中华名言竹简》及挂图。

是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热血铸军魂》。

是月：《诗论粟裕》获金奖入编《热血铸军魂》。       

三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德艺双馨’特别贡献金奖”，入编《世纪伟人颂》，授予“‘德艺双馨’金奖艺术家”荣誉称号。

是月：《哈军工之歌》三月二十日大连定稿，四月二十日胡袁萍谱曲。

六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特等奖，入编《千古伟人毛泽东》，并入编《中华英才缅怀领袖毛泽东》。

七月：组诗《锦绣中华》八首获金奖入编《世界华文诗词艺术家传世宝典》授予 “世界华文诗词艺术名家” 荣誉称号。

七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一等奖入编《中华国学人物志》、《开国元勋颂诗大典》，授予‘东方之子·共和国功勋文艺家’荣誉勋章。

七月：《锦绣中华》组诗八首获金奖入编《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第一卷》（作家出版社），授予“中华百杰诗人” 荣誉称号。

八月：出席北京庆祝八一建军节八十六周年系列活动，荣获共和国最可爱的人荣誉奖牌、共和国最可爱的人纪念勋章、共和国最可爱的人八一限量版怀表。

九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世纪伟人毛泽东颂典》，授予“新中国杰出爱国文艺家” 荣誉称号，颁发毛主席徽章一枚。

九月：评为‘世界华人杰出成就奖金奖’入选《世界华人作家辞海》，授予‘文化领先人物’

九月二十日：中国作家创作协会，授王寒枫‘文学状元’一级作家，聘任中国作家创作协会常务副主席。

十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金奖，入编《新中国诗词三百家》授予“新中国诗学大师”荣誉称号；获金奖入编《中国作家大辞典》授‘中国杰出原创作家’荣誉称号；获金奖入编《国学大典》授‘国学一级大师’荣誉称号。

 

二零一四年                                         八十七岁

一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一等奖

入编《东方红纪念毛主席诞辰一百二十周年文献》授‘共和

国文艺之星’荣誉称号

一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评为‘特等奖’

入选《中华英才缅怀领袖毛泽东》。

同月：《歌声嘹亮颂军魂》组诗，获特等奖 入编《中华百杰

诗人精品集·第二集》，授‘共和国文艺之星’称号 作家出

版社出版。

一月二十日：国际中华诗词研究会授予王寒枫“诗学状元”，

聘任“国际中华诗词研究会终身名誉会长”。

二月：歌声嘹亮颂军魂组诗，获金奖 入编《当代诗坛名家精

品佳作选·第一卷》，

四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千古绝

唱之‘东方红’金奖，入编《全国“东方红”奖优秀作品评选》。

五月：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评选王寒枫为“共和国求是十大

楷模”

同月：诗荣获金奖入编《中国百科全书》授“国学传博大使”

称号，诗荣获金奖入编《新中国国学三百家》授“新中国国

学大师”称号，授镀金勋章一枚。

同月：《歌声嘹亮颂军魂》组诗，获最佳创作A 级奖入编《中

华名人大辞典》授中国文化名人一级作家

六月二日：在前夫人去世三年后，经谢欣丽主任介绍与吴淑贞结识，

后于二零一四年六月二日与吴淑贞结婚。

七月 《诗论鹏鸣》获特等奖入编《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第

三卷》，授“当代诗坛著名诗人”。

十一月《诗论萧宽》获“最佳创作金奖”入编《中华颂》，授“新

中国文艺名家”。

二零一五年                                         八十八岁

五月：《赞萧宽宣言》组诗十二首获金奖入编《中华诗人百

杰佳作选》授“当代诗坛著名诗人”。

六月：《诗论袁永阳》获“好作品金奖”入编《天籁之音. 中

华诗词好作品精选》，授“中国当代天籁诗人”，中华诗词

著作家荣誉勋章。作家出版社出版。获金奖入编《中华百杰

诗人精品集·第六卷》，授（新中国文艺名家）。

六月二十日：应北京‘宋庄国际书画院’聘任终身院长。

八月：诗华野老兵解放战争诗抄- 颂解放军二十三首获二金奖，

入编《民族之魂》、《光辉的旗帜》，中国文化传媒出版社出版。

九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授抗日战争胜利七十 周

年纪念章。

是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世界文艺

作金奖，入编《世界文化名人录》第二卷。授“世界文化圣贤”

荣誉称号。

十二月：《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等二十三首诗，

获金奖，入编《民族之魂. 古今爱国诗典》诗词卷。授‘当代

爱国诗人’奖章。

二零一六年                                         八十九岁

一月：应北京中国回忆录研究会选为终身会长。华夏文艺出

版社聘任终身

社长。

二月：王寒枫诗五首获金奖入编《影响当代中国的新千家诗》。

三月十八日：“十大军民艺术家”评选活动，经文化部、社

会团体联名举荐，一直通过授予“十大军民艺术家”荣誉称号。

是年夏：《思乡（组诗八首）》获金奖，入编《中华诗坛群英谱》，

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

九月十五日：中国作家交流协会、全国人事资质考核办公室

授予“中国一级作家”并入编该书。

十月：《颂伟大领袖毛泽东（组诗十二首）》获金奖两次，

入编《当代百家诗词精品选·第一集》、《中国一级作家》。

是月：《我的中国梦》获金奖，入编《当代百家诗词精品选·第

一集》。

是月十日：中国诗书画出版社授予“中国艺术博士”荣誉称号。

十二月八日：诗论萧宽获金奖入编《中国作家辞海》。

十二月十一日：《颂伟大领袖毛泽东（组诗十二首）》获金奖，

入编《中华诗词艺术家传世宝典》。

二零一七年                                         九十岁

二月十日：《不朽的马石山》获评19 大献礼作品最佳创作奖。

同日：《淮海大决战詩记》获评（十九大）献礼最佳创作奖。

是月十二日詩论萧宽获创作成就金奖入编《华夏精英》，授‘当

代国学精英’。

是月十六日：《詩论萧宽》获最佳创作终身金奖，累计获金

奖五次，入编《中华颂》、《中华国学名人大辞典》、《中

国作家辞海》等四书。

是月十七日：詩论鹏鸣获金奖，累计获金奖五次，入编《当

代詩坛名家精品集·第五卷》等四书，授‘詩坛巨匠’。

三月十三日 赞萧宽宣言詩获创作成就金奖累计获金奖四次，

入编《华夏精英》等四书，授（当代国学精英）。

是月二十五日：二十三首詩获金奖，入编《光辉的旗帜》中

国文化出版社出版，颁发永远跟党走金奖纪念章，授（红心

向党追梦筑梦的人民艺术家）。

同日：《侵略者必败》获两金奖，入编《民族之魂》、《光

辉的旗帜》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

同日：《给志愿军最可爱的人画像》获两金奖，入编《民族之魂》、

《光辉的旗帜》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

同日：《反击战——庆贺金城大捷》获二金奖，入编《民族之魂》、

《光辉的旗帜》，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

是月二十六日：志愿军老战士诗抄八首获金奖五次，特等奖

一次、一等奖两次，入编《中国当代重大创新理论成果文选》、

《军旅雄风壮中华》、《中华百业文化形象大使》等八书。

同日：《诗论粟裕》获金奖，累计获金奖五次，特等奖一次、

一等奖两次，入编《热血著军魂》、《永恒光芒》、《颂歌

献给党》、《感动中国中华诗词格言获奖作品精选》、授“感

动中国中华诗词年度功勋人物”荣誉称号。

同日：《锦绣中华“组诗八首”》获金奖，累计获金奖八次，

一等奖一次，入编《锦绣中华》、《永恒光芒》、《中华百

杰詩人精品集》、《中华旅游诗词千家选粹等十书，授‘当

代优秀山水诗人’荣誉称号。

同日：《嘹亮歌声颂军魂》组诗获金奖，累计获金奖九次，

特等奖一次、一等奖两次，入编《世界诗词选集》、《当代

詩坛名家精品佳作选》、《民族之魂》、《光辉的旗帜》等

九书，授（当代国学精英）。

是月二十八日：《我爱您中国，我爱您伟大领袖毛主席》获

世界文艺创作金奖，累计获金奖二十九次，特等奖四次、一

等奖两次，入编《世界文化名人录》、《楷模》、《感恩詩词》、《热

血著军魂》、《中国作家全集》、《永恒光芒》、《中华英贤》、

《民族之魂》、《光辉的旗帜》等三十五部书。

六月：《思乡》组诗八首获特等奖，入编《中华诗词艺术家

大辞典·第一卷》，授当代诗坛艺坛名家称号，中国文联出

版社出版

七月二十六日：《颂伟大领袖毛泽东（组詩十二首）》、《我

的中国梦》获特优奖。入编《锦绣中华旅游詩词联精选集·第

二卷》。

十月二十六日：《詩论粟裕（组诗二十首）》获金奖，入编《不

忘初心 强军兴国》图册。

十一月二十六日：《思乡》组詩八首获金奖，入编《中华诗

词艺术家传世宝典·第二卷》。

十二月 詩二十八首获金奖。入编《红色礼贊》，中国文化出

版社出版，授“爱国拥军先进人物”荣誉称号。

二零一八年                                       九十一岁

五月：詩《思乡》、《十九大颂》、《宣誓》获特等奖，入编《中

华百杰诗人精品集·第十一卷》，作家出版社出版。

 

六月：诗《颂伟大领袖毛泽东》、《我的中国梦》获金奖入编《中

华传世诗词艺术家传世宝典·第二卷》。

九月：诗《思乡》、《十九大颂》、《宣誓》获金奖入编《中华百

杰诗人精品集》（第十一卷）；

十月：《繁荣富强我中华九歌》、《思乡》两首组诗，获特

等奖入编《中华诗词艺术家大辞典》，北京弘文编著中心编著，

中华文联出版社出版。

十一月：《淮海大决战诗记》、《不朽的马石山》获“改革

开放四十周年优秀作品奖”入编《大国基石. 中国新时代优秀

学术成果选集》。

十二月：诗《繁荣富强我中华歌》、《我的中国梦》等四十首

获金奖，入编《艺坛百家》艺术珍藏册中华国学出版社出版，授

（中国当代艺坛百家）荣誉证书，颁（领航中国）彩金纪念章大全套。

十二月：诗四十七首、格言诗九首获金奖，入编放歌新时代，

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授（新时代文化传承践行者）荣誉证书。

 

 

二零一九年                                        九十二岁

三月：《考取哈军工——颂哈军工》获金奖，入编《当代诗

坛名家精品佳作选·第七卷》，作家出版社出版。

五月三十日：获“建国文艺大师杰出贡献奖”同时授予“建

国文艺大师”荣誉称号，由中国传统艺术协会、中国艺术家

交流协会、国际华人文艺家协会授予。

六月一日：歌词两首《乡愁》、《发明创新四部曲》获金奖

入编《中华国学范例教材》。

同日：诗《中华颂三部曲》、《心声颂》、《诗论电闪雷鸣》

获特等奖入编《中华百杰诗人精品集·第十二卷》，作家出

版社出版。

七月四日：北京外甥李景华夫妇、李志强夫妇、李 芳夫妇带

 

 

七月：诗《中华颂三部曲》、《我爱您伟大祖国！》《乡愁》、

获特等奖入编《中华诗词艺术家大辞典》第四卷

 

十月：诗《乡愁》、《四律之歌四部曲》获金奖入编《大中华颂》

珍贵礼物来大连看我。我高兴的给他们赠了书和条幅。

 

八月一日: 诗《中华颂三部曲》、《我爱您伟大祖国》、《乡愁》

获特等奖入编《中华诗词艺术家大辞典》第四卷，中国文联

出版社出版。

 

二零二零年                                  九十三岁

三月：《我爱你中国》新民歌三十首获特等奖入编《中华百杰

诗人精品集·第十三卷》授中华知名诗人荣誉称号

四月：《乡愁》、《发明创新四部曲》，获金奖入编《中华

国学范例教材》授国家一级国学家荣誉称号。

六月二十二日：晚七点二十分：老伴吴淑贞患心血管爆裂，中

山医院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享年85岁。火花后遵嘱入土

为安，藏于大连市将军山公墓。

八月一日:老伴走后，在悲痛中决定：不进敬老院，依靠大连社区

优秀条件，居家养老。对王志明妹妹讲她支持。告诉儿女后，

长子王可可辞退烟台工作，于七月十五日来大连，伺候我居家

养老安享天年。

九月六日：获金奖诗《我爱你中国！新民歌四十首》入编《中国

时代先锋》中国国家网络艺术馆出版

十月：诗《乡愁》、《四律之歌四部曲》获金奖入编《大中华颂》

十月二十七日：给志愿军战士愿唱歌作者王寒枫授抗美援朝

70周年纪念章

十二月：诗《志愿军老战士抗美援朝诗抄》上下16首，获金奖入编《一带巨擘》

奖一本长城出版社出版《志愿军全战事》

 

 

 

二零二一年                                  九十四岁

二月：获金奖诗《五中全会感赋》外两首、《乡愁》入编《中国传世国学教材》

奖《志愿军全战事》书一本，长城出版社出版

 

         附录：《 蓬莱游子》书中蓬莱籍人名录

 

 

  王  宦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父系血统

  王秉敏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秉宽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秉信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廷任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铜轩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名王凤音）蓬莱县人民代表

段可英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妇女会大组长

王秀卿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志青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又名于泽）

王永芝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作者寒枫） 

张泽荣   蓬莱市张家窑村

王永芳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又名王振锋）

王志明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丛善桐   蓬莱市大呼家          （作者姑爷爷）

宫毓芬   蓬莱市宫家庄子        （作者姑父）

李宏传   蓬莱市山上李家        （作者大姐夫）

 

 

段  海   蓬莱市接夼段家         母系血统

段  江   蓬莱市接夼段家

段佩举   蓬莱市接夼段家

段曰增   蓬莱市接夼段家       （作者外祖父）

段可修   蓬莱市接夼段家

段可仕   蓬莱市接夼段家

段可伟   蓬莱市接夼段家

段可任   蓬莱市接夼段家

周岳生   蓬莱市潮水镇         （作者大姨父）

周颂声   蓬莱市潮水镇

周慕岩   蓬莱市潮水镇         （作者表姐）

张溢芳   蓬莱市潮水镇         （作者表姐）

黎  浩   蓬莱市潮水镇

张良才   蓬莱市潮水镇         （作者表弟）

于仲淑   蓬莱市安香于家        蓬莱三大于之一

于  眉   蓬莱市安香于家        蓬莱三大于之一

于寄吾   蓬莱市安香于家        蓬莱三大于之一

张丰丙   蓬莱市张家窑村

张贻谦   蓬莱市张家窑村       （作者岳父）

赵梦英   蓬莱市张家窑村       （作者岳母）

张泽志   蓬莱市张家窑村

张泽欣   蓬莱市张家窑村

张雪梅   蓬莱市张家窑村

张瑞东   蓬莱市张家窑村

王廷珠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廷纲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凤金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序五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作者恩师） 

孙更生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作者恩师）

孙卜云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真鸿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时期 

王树桔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时期

孙本香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时期

孙长运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时期

孙勇运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事情

孙芬运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事情

孙玉梅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儿童团时期

曲波文   蓬莱市潮水镇观里村    儿童团时期

王成勇   蓬莱市七区

孙毅生   蓬莱市蔡家庄子

孙尧运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月川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财运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永通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子声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子恒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凤举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凤亨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永存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永嘉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景增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景秀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马仁登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渤海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衍金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衍兰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景基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永通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王树松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孙卜清   蓬莱市潮水镇中营村 

张德懋   蓬莱市潮水镇

葛启秉   蓬莱市潮水镇葛家

葛洁清   蓬莱市潮水镇葛家

张静之   蓬莱市潮水镇        蓬莱县人民代表

于晶清   蓬莱市安香于家      胶东公学时期

高名凯   蓬莱市朱盆村        胶东公学时期

纪兆璞   蓬莱市朱盆村        胶东公学时期

高芳泉   蓬莱市朱盆村        胶东公学时期

丁玉志   蓬莱市朱盆村        胶东公学时期

王志伟   蓬莱市湾子口        胶东公学时期

于志忠   蓬莱市湾子口        胶东公学时期

董  胜   蓬莱市铜井村        胶东公学时期

迟剑敏   蓬莱市七区          胶东公学时期

丁  岩   蓬莱市城里          胶东公学时期

刘开明   蓬莱市湾子口        胶东公学时期

刘芳栋   蓬莱市一区          胶东公学时期

刘芳莲   蓬莱市一区          胶东公学时期

王子恒   蓬莱市              胶东公学时期

高雪芳   蓬莱市潮水镇        胶东公学时期

门志莲   蓬莱市上门家       胶东公学时期

门志兴   蓬莱市上门家   

陈玉兰   蓬莱市道头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李  翔   蓬莱市二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司中一   蓬莱市司家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邵  阳   蓬莱市五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王少华   蓬莱市卢阳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黎  明   蓬莱市七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王淑芬   蓬莱市五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王志芳   蓬莱市六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朱志清   蓬莱市九区         北海地委实验区时期

刘  铭   蓬莱市城里         栖霞县政府时期

李  羽   蓬莱市城里         栖霞县政府时期

施明轩   蓬莱市小门家       栖霞县政府时期

李  兹   蓬莱市城里         栖霞县政府时期

孙彩云   蓬莱市中营村       栖霞县政府时期

门  闩   蓬莱市小门家村     栖霞县政府时期

刁愈之   蓬莱市城里         鲁中军区时期

韩  波   蓬莱市城里         鲁中军区时期

丁里南   蓬莱市九区         华野八纵时期

刘德礼   蓬莱市城里         华野八纵时期

钟羽一   蓬莱市老丈人沟     二十六军时期

钟玉芝   蓬莱市老丈人沟    二十六军时期

钟玉兰   蓬莱市老丈人沟    二十六军时期

张  永   蓬莱市潮水镇       二十六军时期

隋开元   蓬莱市村里集       二十六军时期

张毅志   蓬莱市张家窑       二十六军时期

段可佐   蓬莱市接夼段家     二十六军时期

段大忠   蓬莱市接夼段家     二十六军时期

李景华   蓬莱市山上李家     七十六师时期

李志强   蓬莱市山上李家     七十六师时期     

辛茅剑   蓬莱市城里         七十六师时期        

王殿龙   蓬莱市村里集       哈军工时期

赵丽兰   蓬莱市莲花泊       哈军工时期

周一声   蓬莱市潮水镇       哈军工时期

薛一民   蓬莱市上薛家       哈军工时期

 

 

                   

 

 

        

附录Ⅰ   《蓬莱游子》读者来信摘要

刘庆泗同志的来信

 

寒枫同志：

战友、老弟你的大作在去年的“双十二”寄到，我一周读完老友著作，本应写一读后感，因身体难于成文，只能在信中写一点感受吧！

 

一

 

写此书你读了大量书籍去收集资料，真是心血成书。几十年的时间、地点、人物，如数家珍，没有材料是难完成此书的，可谓史书一部。也是一个时代——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史，通过个人的回忆，成为真正有根有据的史料，是歌颂英雄，教育后人的教材。

 

二

 

我十分佩服你的记忆力。书中所写往事，使同辈人（包括我自己）回忆过去那个艰苦生活、残酷战斗、血汗交流的岁月，又历历在目，比看电影更过瘾；再让我们想想当年同志情、战友情、同生死，共患难的日子，那么遥远，又那么可贵。我们今日健在的幸存者，当然不能忘怀那些战争中牺牲和运动中屈死的先烈和同志们，正如你从朝鲜回国时曾说的“没有烈士们的英勇牺牲，那有我们，那有今日幸福！”咱们不仅是幸存者，幸运者，也是幸福的享有者。现在都七老八十了，对过去奋斗一生无悔无怨，回顾以往是乐观的，你的快板诗，是亲临其境用脑汁写成的，是有时代特色的，流传后世将是不朽之作。

 

三

 

《蓬莱游子》是雅俗共赏的自传。使读者读其书，不感到枯燥，个人的一生，从幼年、少年、青年，直到成书之日，作者的内心世界皆跃然于纸上，这是别人采访、或为人写传记无法写出的。因为这不是写小说的编撰、虚构，而是写自己的真情实感，因而别人是无法写出的，书中在一些段落中，话说的实在些，可是不遮羞，坦然对待，如恋爱遭受打击后的心情与表现，与读者作到心的交流。

 

四

 

书写的是靠实塌实的材料，而没有卖弄文字技巧。读来似是平淡无奇，但坦途中有险峰，平静处有涌浪，我在读中有时为书中情节惊叹，有时会心的笑，几次来客，使我手难释卷。

 

五

 

书体是口语化的，朗朗上口。我觉得《蓬莱游子》是实实在在比那种花言巧语，故弄玄虚吓唬读者胜过许多。我想你这个作品，如果让“说书人”当故事讲，会有良好效果。

近来身体转好，勿念！

紧紧握手！

                  

                                   刘庆泗

                                                 甲申年元宵节 

于上海

 

（作者系原上海《文汇报》副总编辑）

余志萍同志的来信

 

寒枫同志：您好！

大作拜读，颇感激动。他又把我带回了战火纷飞的战场。抢渡长江、鏖战上海、浴血朝鲜，那人，那事，那情，那腥风血雨激战，似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展现在面前。

我一口气读完了她，有的章节反复看了两三遍。触文生情，不禁潸然泪下。书中主人公的坚定信仰，浩然正气，儿女挚情，令我震撼。感谢您为战友、为祖国和人民沤心沥血留下了此书，可以昭后世。

想说的很多，因情绪激动，一时不知从何落笔。张琳同志为您写的“序一”的点评我心有同感，沃野、刘炎二公所写的赞美诗我亦有共鸣。

至于您书“后记”中提到的“耳闻”，我亦有所耳闻。对您在安度幸福晚年，回顾历史时敢于将它公布于众，说明您的襟怀坦荡，我很欣赏这种历史唯物观点和不吐不快的无畏精神与性格。

同时本书的出版在文字、排版、装璜、印刷中均属佳品，在近年老同志大量出版的回忆录等作品中亦是优秀。特别百余幅照片，印刷精美清晰实是可贵。这是一部友情、乡情、爱情共铸的精品。

                                                       余志萍

2003年12月28日

草书于北京

 

（作者系原解放军总后勤部文化部创作室创作员）

常殿智夫妇的来信

 

寒枫同志：

老首长，您的大作，因我的视力不好，读了个把礼拜才看完。感触颇多，收获极大，受教育很深，你了不起，是名符其实的作家。我为有你这样的老首长感到很骄傲、自豪。看了你的书，了解了你的发展史和人品的高尚；了解了廿六军的成长过程以及辉煌战绩；从书中看到许多廿六军老首长、老同志、老战友的容颜，难能可贵。特别是你公开了和共凯恋爱的不幸遭遇，解开了我几十年的疑团，既感到高兴，又无比遗憾，真是人间天生的美好的一对。现在这已经成为历史了。好在你又建立了理想的家庭，有了称心如意的爱人。使我们又感到无比的欣慰。你是作家，比我要知道人类的爱情的酸甜苦辣的奥秘。在这里面，看出你对爱情的追求理智与果断，佩服至极，一般人是难以作到的。

在书里，对我这个平墉之辈的名字，多次出现，使我非常感激，兴奋不已，永远忘不了老首长、老战友的恩情。                                                                                                                                                                                                                             常殿智  曹月敏

2003年12月26日

于烟台敬上

 

（作者系廿六军政治部干部处处长离休干部）

王树虎同志的来信

 

伯父：您好！

今年春节回蓬莱看望我父亲，看到了乡亲们都在争相传阅您捎回来的您的自传《蓬莱游子》，大家都被您超常的记忆力所打动被您的革命精神所感动，现在连我父亲这辈人都不记得的事，您在书中都有记录。像“小围墙”、“粉坊”等。我父亲让我写封信感谢您！中营村的乡亲，他们都欢迎您回到中营村走一走，看一看现在的变化，这都是您们这些革命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由于春节在蓬莱只住了五天，加之来往多，故《蓬莱游子》未来得及细读。不知道伯父处有没有剩余的书？如果有是否可以寄一本给我，以做一纪念，也好让我认真阅读。

                             

                                                        侄   王树虎

2004年1月27日

 

（作者系枣庄市审计局审计办公室副主任）

 

注  释：①捎——蓬莱老家方言，寄的意思。

 

 

 

 

 

 

附录Ⅱ  《蓬莱游子》读者来诗选载

 

赞《蓬莱游子》

——兼谢王寒枫同志赠书

 

盛美礼

 

2004年元宵节

 

征南战北饱经霜，

解甲归田意犹刚。

吟咏故乡增善美，

泻扬品格溢芬芳。

 

年长不弱寒枫志，

 

笔朴更添游子光。

情涌新潮仙境浪，

高歌遗产再辉煌。

 

 

 

 

 

注释：①王寒枫同志的《蓬莱游子》赠我拜读后，感悟良多。作为一位老党员、老战士、老干部，王寒枫同志的业绩丰硕，品德可颂。他年过古稀，乃诗心不衰，笔耕不辍，岁月增长，高度自律。真可谓：执着人生，坚守心灵，难能可贵。我认为《蓬莱游子》是一本融可读性、实用性、欣赏性、收藏性为一体的好书。故赋“七律”深表谢意。

 

 

 

 

拜读《蓬莱游子》感赋

              ——向老干部王寒枫致敬

 

 

孔宪宝

 

 

2004年2月3日

 

蓬莱游子文献篇，

革命历史记里边。

内容丰富而生动，

水平之高令称赞。

 

拜读华章受教育，

联系当前得借鉴：

光荣传统要发扬，

执政为民要清廉。

                            

 

 

(作者系原中共大连市委老干部局副局长、现大连市“沧海潮”诗社副社长。)

 

 

 

 

 

 

 

 

 

 

读《蓬莱游子》有感

 

刘金堂

 

 

2004年2月8日

 

 

革命风云回忆录，

深情谱就英雄歌。

践行经历真实事，

亲切感人教益多。

             

 

（作者系大连市“沧海潮”诗社副社长兼秘书长）

 

 

 

 

 

 

 

 

 

 

 

 

 

 

 

 

 

 

 

 

 

 

 

革 命 游 子 情

       ——读王寒枫先生《蓬莱游子》感言

 

刘新智

 

                         2004年2月26日晨

 

 

真人真事真情感，

革命浩气腾笔端。

亦文亦诗图像茂，

大恨大爱耐人看。

 

硝烟岁月已远去，

忘记过去是背叛。

欲知前辈奋斗苦，

蓬莱游子有佳篇。

                             

 

（作者系前大连海军政治学院宣传处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军旅作家、诗人）

赞 《蓬 莱 游 子》

张德昌

2004年3月10日

故乡情，战友情，情情深浓浓。

忆往昔，谱华章，启迪后人承。

天山景，芦山景，怎比蓬莱景。

讲八仙，过海洋，始从蓬莱行。

个人史，战争史，史实叙述清。

论南征，道北战，战果世人颂。

写诗词，五十首，杰作内容丰。

顺口溜，打油诗，文笔气势宏。

援朝鲜，抗美帝，凯旋归国荣。

祝战友，弟寒枫，挥笔立新功。

           

                     （作者系原志愿军廿六军76师227团三营教导员）

 

附录Ⅲ 《蓬莱游子》读者来文选载

光 荣 传 统 的 赞 歌

——《蓬莱游子》一书读后感

刘庆泗  牛光生  宋全夫  曹  宠

 

 

 

读了王寒枫同志的《蓬莱游子》，感受颇深，教育匪浅。

我们四人当中，有两位山东人，是抗日战争时期入伍的。有一位河南人，一位上海人，是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可以说，我们与作者是同时代的人。战争年代又同在一个部队（华野八纵廿六军）南征北战，经受了艰难困苦和战火的考验。我们与作者又都是同在宣传战线上并肩工作多年。作者在人生途程中所遭受的酸甜苦辣，所表现出的喜怒哀乐，悠然引起我们的共鸣。

书中所展现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我们是知情者。我们四人对他各个不同的历史阶段，或先或后的是实实在在的见证人。他在书中虽然写的自己，好象也把我们写进书中，使我们思绪翻腾的回忆起美好的青春年代。

作者出版此书是成功的。我们认为成功的关键，是在一个“实”字上下了工夫。

您看！他重现半个多世纪漫长历史，个人所处的地位、环境、历史背景、年、月、日，诸多事件和众多人物，都以珍藏多年的历史详细资料为佐证，又以惊人的记忆力，将真实的历史再现。表现了他的敏捷的思维和真挚的情感，及将文章组织升华的技能。通过本人的历史，也从某个侧面，真实的反映了廿六军的战史、光荣史。

您看！他在半个多世纪的历史途程中，有顺境也有逆境，他从在地方工作转到军队奔赴疆场，又脱掉军衣离开部队，到地方工作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始终持老老实实态度，英勇的参加战斗，热情饱满的积极工作。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人员交往广泛。对人热情诚恳，严于律己。办事干脆利落，成绩显着。尤为可贵的对是是非非分明，无私无畏的坦露心胸，真是“文与其人”。

您看！他写的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回忆有三十万字，全是用口语化表达的。无论是波折带来的苦楚，还是成功与胜利带来的兴奋与激情，他都不用华丽的词藻来描绘、渲染，而是用朴素的民间简炼语言，将复杂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清，合情合理，一目了然。

此书写的“内容真实”所持“态度老实”所用“语言朴实”，看起来似乎平淡，可从细微处见高尚的精神。

作者在书中念念“怀旧”。因为人到暮年有个特点喜欢“怀旧”，他所以“怀旧”，因为那是和他的青春联系在一起的。青春岁月对每一个人来说总是美好的，革命者也不例外。作者和我们也都有自己的青春，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作者与我们的青春，是革命的青春。所以作者的”怀旧“，是积极的、健康的、向上的 。它不是对往日琐事沉缅，而是对未来憧憬的激扬。

作者与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都是战争的幸存者。在各自发展的道路上尽管各不相同。有的发展比较平稳、顺利；有的一生艰辛，道路崎岖坎坷；有的在“动乱”年代被“关押”、“劳改”、饱经忧患和磨难，其经历可以说是悲壮的。但作者的基本点和我们是共同的。始终凝聚在共产党的周围，始终荡漾着激情行进在在革命的大道上，始终都奔腾在浩浩荡荡的时代巨流中，随时准备献身。所以，作者的青春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它是平凡的伟大，又是伟大的平凡。之所以如此，因为它是和我们伟大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联系在一起的；是和那火红的充满激情的年代联系在一起的；是和那鲜血凝结的深厚的革命情谊联系在一起的；是和我们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优良传统联系在一起的。例如：作者当年参与的“抗美援朝”壮举，是震撼中外永载史册的篇章。近来，美国西点军校的专家们研究中国军队的情况时说：“不怕中国军队现代化，就怕中国军队毛泽东化。”可见，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战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勇作风，使美军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吃尽苦头，他们是畏惧、难忘的。作者所具有的“抗美援朝”精神，是人民军队本质、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在现代战争中的集中表现；是井岗山精神、延安精神的延续；是英勇世上无双的中华民族儿女，不畏强暴，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光荣传统的发扬。

总之，作者在本书中，显现出在他身上凝结的“青春因”，一定会遗传下去，传给我们的子子孙孙和我们身边的人，传给我们国家的青年一代，让她发扬光大，更加光辉灿烂，结出丰硕果实，永远为振奋中华自强不息。

 

(本文作者均系离休干部：

刘庆泗——原上海文汇报社副总编、党委副书记、华东二级人民英雄

牛光生——原上海第二军医大学长海医院顾问

宋全夫——原空军政治学院教授

曹  宠——原上海复旦大学副研究员)

 

 

 

 

 

 

 

真实的史实  深刻地揭露

 ——《蓬莱游子》一书读后感

 

刘  峻

 

 

 

我收到《蓬莱游子》一书时间很短，只能说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并征求了高复运（原南京军区卫生部部长）同志的意见。我们对此书有这样几点看法，简述如下——

 

一

 

 “游子”一书通过寒枫同志的经历比较真实地反映了二十六军[前第八纵队]的战斗历程。在十章以后也是我们所共同经历的，许多情节历历在目，引起我许多遐想。尤其是外线出击，进入鲁西南、豫皖苏、如沙土集、土山集、开封、睢杞、淮海、渡江、解放上海等战役战斗以及行军中，历经艰辛万苦，克服千难万险，才取得最后的胜利。特别是后来的抗美援朝，应该说大多我们是统一行动的。一九五二年十月末我去接寒枫同志的班，我们在地洞里进行了交接，惋如昨日。这些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高复运同志说：看了书，好象回到了战斗中的廿六军，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如在眼前。

 

二

 

 “游子”一书谋篇、章节的布局比较合理。应该说此书是一本回忆录，如说报告文学也可以。这样的书一般是按照年代的延续、经历事件的先后顺序写下来的。我认为时间、事件的排序比较准确。每章都有一个主题，比较简练，章节衔接较紧凑。寒枫同志的记忆力十分惊人，在没有多少资料的情况下，他凭着记忆肯动脑筋，把六十多年的革命生涯主要历程写下来，值得称赞。寒枫同志的毅力也是了不起的，他75岁学电脑，经过刻苦努力，在一两年时间里写出了这本书和许多文章，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三

 

 “游子”一书文字实在，语言通俗动人。整篇文章实话实说，好似在和人讲那过去的故事。除娓娓叙述外，还有打油诗、顺口溜，朗朗上口，通俗易懂。通篇我最喜欢的是第二十和第二十一章：

一是这两篇所写的情景我一概不知，1952年的冬天我被调到南京，对书中描写的那一切感到新鲜；

二是寒枫回家探母及找对象,真是母子相系，儿女情长，感人肺腑；结婚以及后来所经历的一切，十分动人；

三是蓬莱的乡土人情，民俗俚语，在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十分诱人。

四是“游子”一书的设计、装帧大方美观。首先是《蓬莱游子》书的名字起得好。其次是封面封底封里设计大方，几张图片展现了蓬莱仙景的美丽，高复运同志说：蓬莱的风景太美了，是我们祖国大好河山的姣姣者。再次是两篇序文写得好，文笔犀利，对该书及寒枫同志的评价恰如其分。还有书页插图配合文字，相辅相成，形式和内容统一。总之，‘绿叶扶红花’，给该书增添了光彩。

 

四

 

对几个事件的看法——

 

1

 

寒枫同志在书中讲述了爱情问题上的一些挫折，这在当时我是不知道的。1946年，寒枫从胶东到了鲁中军区机关当干事，我是同年底从地方部队升级到鲁中军区炮兵团五连当副指导员。我们两未曾谋面，互不认识。后来南征北战中我们又未在一起，所以对寒枫和共凯的恋爱挫折是不了解的。大概在五六十年代才有所耳闻。

 

2

 

关于因戴楚珍同志而受到不公正的处理一事。1952年10月底我到后勤接寒枫的班，那时我才21岁，比较年轻，只知干工作，其它事不过问，寒枫为什么调走我不知道，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传言，这次从书中才知道了实情。

 

3

 

关于陆某，寒枫在书中刻画得十分逼真。他就是这样的人，结巴、香烟不离手，从无笑容，好训人。1948年的秋天我在政治部宣传部任指导员（那时寒枫已经调走了），在一次行军渡河时，天下大雨，因我组织过河时他不满意，被他训了一顿，有些同志为我抱不平。我经常拿他和赖少其部长比，他差远了。

关于曹某，他在那个问题上，传言很多，至于插手寒枫和共凯的问题，那就太可恶了。

写完了读后感，意犹未尽。我想起了《红楼梦》第一回上“‘石头记’缘起”那首诗，把它改了几个字，成为这样一首，以倾心意。诗曰——

 

满篇皆实话，

人生甘苦累。

都言情感真，

缘知个中味。

 

以上就是我的读后感。不一定恰当，仅供参考。

2004年2月11日于南京   

 

（作者系原南京军区总医院副政委）

 

 

 

 

烈士暮年  壮志不已

——《蓬莱游子》读后感

 

王学俭

 

 

 

王寒枫同志的大作《蓬莱游子》，我读后十分感动。我之所以特别感动，不仅仅是从读一本好的自传体的文学作品上得来的。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本书的史料价值，他忠实地再现了当年那些波澜壮阔的伟大斗争埸面的一个侧面。这些永存革命史册的史实感动着我，又把我带回到那个使我们刻骨铭心的年代。因为我们是同龄人，又是共同在抗日战争时期，胶东抗日根据地培养青年抗日干部的摇篮——胶东公学的同学，在回首往事时，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经历，共同的情感。所以他这本书引起了我强烈的共鸣！更使我敬佩的是：他在古稀之年，头脑清楚，思想敏捷，有超强的记忆力，不打草稿，直接用电脑打字，边想边写，仅用半年时间，就完成这部30万字的巨著，这使我想起曹操的诗句：“老骥俯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志不已。”实乃可敬！可贺！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把我又带进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那些艰苦卓绝的斗争生活，那些出死入生的战争场面，又显眼前：他随大军大战孟良崮，攻占大上海，我随大军渡海北上牡丹江、剿灭顽匪座山雕。在朝鲜战场上，我们志愿军，在毛主席的英明决策下，在彭老总的亲自率领下，把以美帝为首的十六国联军，打到“三八”线以南，迫使他坐下来签字停战。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有一股强烈民族自豪感：我们的国家，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终于站起来了！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腐败透顶的满清政府，割地赔款，屈膝投降。今天，你十六国联军也休想跨进我国门一步。抗美援朝战争，我们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使我中华民族英姿焕发的站在世界民族之林。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从一个侧面，生动地、真实地记录了这场伟大战争的一角。这些史实，让国人扬眉吐气！让敌人垂头丧气！对于那些诬蔑这场战争正义性的中国人，更是一副良药。能够唤起他们一点中国人的良心。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从一个人的角度，记录了自己的成长过程，也可以说，是千千万万这样的人，经过这样的成长过程，才铸造了我们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会让同龄人看了，更加珍惜自己的过去，怀念那些在战争中英勇献身的战友。鞭策自巳、保持晚节。欢快地沐浴这夕阳的红霞！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让后来人看了，能更加生动、形象地知道老一辈的人，是怎样为创建我们的共和国，艰苦奋斗、英勇牺牲的。会启发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继往开来，为祖国的富强而奋斗！

他的《蓬莱游子》一书，让那些贪官污吏看了，会发抖！先辈们、先烈们打造的天下，岂能让他们任意爪分、败坏！

请那执掌着权力的人们，抽暇看看这本书，一个娃娃，是怎样在共产党、八路军的哺育下，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本书可以做为实践这种思想的生动形象的教科书。

以上拙见，是我读过《蓬莱游子》后的感想，谬误之处，请斧正。

2003年11月11日

大连老虎滩居所

（作者系离休干部，曾就读于胶东公学，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报》副社长兼总编辑、黑龙江省东方红林业局副局长。）

 

 

 

 

 

 

 

 

 

 

朴实无华的教育诗史

 ——《蓬莱游子》读后感

 

唐大德

 

 

 

读了我的战友和老师王寒枫同志写的《蓬莱游子》一书，感概颇多。我和寒枫同志只是相识在“哈军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1960至1966年一段时间，虽然我们接触不是很多，但展现在我面前的王寒枫同志的为人和学识水平给了我深刻的印象。在我的心目中，他永远是我的良师益友。别的不说，就仅他书中记录的他一生的阅历和甘辛，是那么清楚，写得那么生动具体，使一个毫不熟悉他的人读来也感到身临其境。我比他小了几岁，也经过抗美援朝战争和“哈军工” 一段共同的经历。他书中涉及到的一些情节和人物，我都有许多记不清了，可是他写得很具体生动形象，真令人佩服。王寒枫同志的书写得朴实无华，人物事物都毫无夸张与形容，读来让人感动，相信它一定能给年青一代以深刻的教育和鼓舞！

 

（唐大德【1932—】，湖南省醴陵市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教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经济研究中心副总干事，湖南省国防经济研究会副理事长。）

 

 

 

 

 

 

 

事实胜雄辩  真情垂青史

  ——读《蓬莱游子》有感

 

支福田

 

 

 

 

 

 

我收到了王寒枫同志大作《蓬莱游子》的当天下午，一口气读完了“上海”、“援朝”、“凯歌”这三章，这书一下子把我带到了五十多年前的日日夜夜，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思绪万千心难平”。晚饭后没有散步，也没有看电视，接着又从“鲁中”、读到了“渡江”。一夜激动难眠，浮想翩翩。第二天我就给王寒枫同志打电话，庆贺他书的出版。他问我看了有什么感觉？我即脱口而出四个字：“好、大实话。”他和我略谈了创作经过，嘱我读后谈谈感想。

我是酷爱阅读各种回忆录的。尤其是战争时期过来的元帅、将军和战友的回忆录。但像这一次读《蓬莱游子》这样激情难平，细致认真，还是头一回。

我和寒枫同志，相知在四十年代末，真正相识是抗美援朝时的1951年秋，他被误解后调227团工作。我当时在师政治部任干部干事，业务上是管政治干部升迁调动的。到1952年秋，他调到师文化科任副科长，我们一见如故，很快成了知心朋友。加上当时住在莱西农村，我们三个科（文化、青年、干部）同用一部电话，同吃一个中灶，同用一个公务员。电话放在我们科办公室兼我的宿舍里。因此，几乎每天数次见面，有时同睡在一铺炕上。可以说心心相印，无话不谈。从工作、生活，到恋爱、婚姻，彼此毫无保留。甚至他要请假回家找对象，能不能把爱人马上接来完婚，我们还打赌吃花生，我竟吃坏了肚子。他和共凯的恋情、曲折的过程，应该说在76师我是听他讲的最早最具体的一个。更何况寒枫同志从到鲁中军区（后八纵廿六军）开始的，所有大环境下的经历，也是我所经历过的，不过是他在机关工作，我在连队打仗罢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读到这本书就“思绪万千心难平”的原因。

一个年近八旬，经历坎坷的老同志，晚年能把“一生的阅历、一生的甘苦、一生的经验教训”（张琳语）如实地留给后人实在不容易。我们从书中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处事、工作态度、生活原则。这些他都给人以难得的启迪，也给写个人自传回忆录树立了一个样板。有些回忆录是“胡吹海捧”，张冠李戴，被知情人一看，就不知钱了。

对王寒枫同志的大作，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有几句实在话还是要讲讲，我觉得此书好就好在——资料丰富详实；文笔通俗流畅；感情朴素真切；描写曲折生动；刻画深刻感人；事情实在真实。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惊人的记忆，使我望尘莫及。

还应当说这本书，王寒枫同志是把憋在肚子里五十多年的苦衷，有理、有据、有节的倾诉了出来。老同志读了是会理解的。因为我们部队的老战友和他是心心相印，真情相通的。《蓬莱游子》也把憋在老战友们心里五十多年的疑团，一下子给解开了，感到很高兴，都奔走相告，争相传阅。当看到了王寒枫同志晚年的幸福生活，又都感到无比的欣慰。我祝他健康长寿！能有更多的好作品问世！

 

                      2004年2月13日

                       于廿六集团军烟台第一干休所

 

（作者系原廿六军77师政委，离休干部）